「你還想不想做了?」老闆大聲吼著,怒氣值已滿,處於爆發狀態。
雲肆傷心地抱著一本《紅樓夢》,上班讀書確實不妥,他理虧在先也不好大聲反駁。抬頭紅著如同水蜜桃般眼睛,幽幽冒出一句話:「林黛玉一死我就不想做了!」
於是雲肆丟了工作。
要說他也沒有什麼大的缺點,就是癡迷讀書。鬧出不少帶有傳奇性的故事,為朋友們津津樂道。
首先,他最羨慕的職業是圖書館管理員——在他看來,有好書看餓死也值了。曾經滿懷希望地去應聘,人家嫌學歷有些高。這讓他鬱悶了很久,最理想的工作,卻因為博士學位不能如願,難倒高學歷也有罪?聽說那個名額最後讓館長給了他大學開除的小姨子……
其次,他總以為別人也像他一樣喜歡讀書。讀研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後來被甩了。就是因為情人節送的禮物,是一本2029原裝紀念版《戰爭與和平》。他對女孩說道:「這是紀念托爾斯泰誕辰二百週年特別版,希望你能夠喜歡!」女孩羞答答接過書,雙手艱難論起來砸在他臉上,腫了幾天。
再次,他很容易鑽牛角尖。情人節那天他回寢室,嘴裡叨咕著:「她是音樂學院的,看不懂俄文?早知道就送譯文版的了!」寢室老大哥引用托爾斯泰大叔的話,用正宗俄文說道:「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可兄弟你被上帝咬地只剩下一個『把』!」
「小嘛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手機鈴聲傳來,這是首二百年前的歌曲,雲肆從一本很古老的書籍中找到的曲譜,繼而製作出來。曲風清朗,聽說二百年前人人會唱。
「喂?」
「四哥!你出發了嗎?我可都到了!」
雲肆聽了電話裡發出的聲音,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怎麼就忘了今天是兒童福利院聚會的日子?都是昨天下午看書惹的禍!本來是想請假參加聚會的,因為讀書和老闆又鬧起了矛盾!結果連工作也丟了!其實這裡面有些故意,某人已經不允許他繼續幹下去!
把《徐霞客遊記》放到旁邊,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衣櫃拿出唯一一套熨燙整齊的衣服換上,出門乘上公車直奔目的地。雖然時間緊迫,可他並沒有慌亂,始終保持著書獃子的文質。坐在公車上平靜地看著窗外,滿帶書香的氣質和深邃的眼神,讓周圍的小姑娘一陣心慌。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當進入他的世界,就知道是那麼地無聊、枯燥。
這看起來荒誕的生活,背後有著很深的原因。雲肆一直以來都半真半假用書獃子來包裹自己
福利院中的其他小朋友在玩耍,他做出勤奮好學的樣子,這能得到老師的誇獎,為的僅僅是多得一顆糖果。
在上學後,雲肆更加努力。其他人有什麼?爸爸媽媽和一個溫暖的家。他有什麼?那高高在上讓人望而生畏的成績,就是和同學們攀比的唯一籌碼。
可能是心裡暗示的作用,也可能是興趣就要從小培養,很自然他就開始對書籍癡迷。
兒童福利院的一個小院子中熱鬧非凡,大橫幅上面寫著:「歡迎孩子們回家!」這是一年一度的聚會。
雲肆到的時候,兄弟齊伍已經在門口迎接。
「四哥!數你離得最近,來的最晚,又被什麼書迷住了?」
「呵呵……老五!」
兄弟擁抱在一起。孤兒們最重視也是唯一的感情,就是兄弟!人人都是一無所有地長大,沒有人比他們更能瞭解對方。
福利院聚會很平淡,在這裡不能放浪形骸地狂歡,那會打擾到其他人。看看老師,見見夥伴,到老院長的墓前祭拜,下午就會散去。
雲肆跟齊伍準備出去喝一杯。
「大哥他們還是沒來!」雲肆說道。
齊伍歎口氣:「是啊,是我害了你們!」
「兄弟之間還說這個……」雲肆毫不在意地說道。「萱萱沒有來嗎?」
齊伍說道:「沒來,他爸的秘書過來捐了一百萬信用點。還有擴建福利院的文件!」
「金錢……權利……」
兄弟、萱萱、萱萱的爸爸!這是一個狗血的故事。
萱萱,同在福利院長大的女孩,與齊伍是戀人。她是流落凡間的小公主,幾年前父母找到她,帶她回了那個背景極大的家庭。
如果只論友情,雲肆他們能混個好前程,但牽扯窮小子和公主的愛情就不同了。七兄弟因為這個跟萱萱父母翻臉了。
血氣方剛的毛頭小伙子雲肆甚至脫口「莫欺少年窮!」的話語。小說裡不都是這麼講的嗎?做出一番事業,最後贏取公主!
萱萱父親面帶笑容地點頭看著眼前的小伙子們,眼中卻是徹底的憤怒。他當初因為小看了別人,致使兒子夭折、女兒失蹤!東山再起的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雲肆和兄弟們知道了什麼是實力,仕途斷絕,商途斷絕,連打工,都得不到過高的職位……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強大,還有那刺痛人心的眼神,從來沒有見過。
雲肆因為讀書受到尊重,任何人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突然間,這些驕傲被徹底毀掉了。
如果不是依舊靠書獃子外衣暗暗躲過,他可能會在撿破爛或者靠低保過日子。其他兄弟的日子更加艱難。
小飯店裡兄弟二人喝多了,大著舌頭胡亂說著話。他們都是堅強的人,曾為理想奮鬥過,從受到打壓就毫無寸進。那是一種螞蟻扣在玻璃杯中的感覺,即使螞蟻有殺死神的勇氣,也絲毫無用。萬般委屈糾結心頭,只有在兄弟們面前才能傾吐。
齊伍曾經想拿著刀去跟那人拚命,雲肆說:有萱萱在,能讓你幹出這件事?陳君周邊的那種防衛力度能讓你靠近他?
雲肆晃晃悠悠回到家,撲在床上就迷糊過去。
「咚……咚……咚咚……」
樓上傳來了巨大的音樂鼓點聲,雲肆醉酒中使勁抓抓耳朵,嘟囔一聲:「還有敢在我家周圍擾民的?」這可不是大話,周圍原先有幾家喜歡大吵大鬧的,早讓他收拾地沒脾氣了。但由於喝酒太多,實在沒力氣爬起來。
「咚……咚……咚咚……」
雲肆又一次被吵醒,拿過旁邊的一個頭盔,套在腦袋上。還別說,真的聽不到聲音了。這是昨天下午,他到後勤部門結算東西的時候,順手撿的全息接入頭盔,就當是給自己的一點點安慰。他這是小時候撿過廢品落下的毛病……他本來想拿回家拆開來,看看有什麼可以用的零件,現在做了頭套。
「嘀……腦波接收中……鎖定中……驗證中……非正常接入……」
「進入新世界……」
雲肆覺得自己在做夢,以一個上帝的視角看著一個神奇世界的歷史……聰明善於學習的人類、魔法強大的亞人、渾身毛髮體格健壯的獸人、精靈、矮人、龍、巨獸……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拍拍頭痛欲裂的腦袋,眼珠有些澀。口乾喝了一杯水,竟然想嘔吐!呆呆地坐在那裡,回想著夢中的事情。
「遊戲?還是真實世界?」雲肆抱著沒商標、沒編號、沒標誌的頭盔,喃喃說道。他倒是覺得夢中的情景和傳說中的虛擬網游很像。
看到頭盔上面沒有任何線路,他笑起來,暗罵自己多疑。沒有線路就意味著不能啟動,不能啟動還玩的什麼虛擬?沒聽說過虛擬接入設備是無線的!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雲肆把頭盔接在了數據線上,打開電源開關,戴在頭上!
「嘀……腦波接收中……虹膜掃瞄……進入新世界。請輸入創建角色的名稱」
雲肆沒有考慮就填入:雲泥。
「角色創建成功……請選擇新世界種族種族……」隨著聲音的落下場景轉換,幾個種族的造型出現在眼前,根據體型由小到大排列:精靈、人族、不死族、矮人、獸人……
雲肆毫不猶豫選擇「人族」下面的分支也沒有理會。作為社會文明程度最高的人族是最佳選擇。
「請選擇職業方向!」
雲肆遲疑一下,看到有戰系、法系、宗教。他選擇了宗教,有組織好辦事。
「選擇出生地點……」
「隨機!」
「進入新世界……」
他莫名其妙的進入了遊戲,沒有人會想到,正是這個遊戲改變了包括他在內的很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