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個個曲折的走廊,周羽跟在南風浪的身後,目光停留在她那豐腴勻稱的背影之上,心中忍不住讚歎,真是妖嬈至極。
在一座建在小河之上的水榭上,南風浪停了下來,她站在素色欄杆旁,潔白柔嫩如蔥根的雙手撐住木製的扶手,背對著周羽輕輕問道:「他走了?」
「他?」
周羽一愣,沒有明白過來。
「他的手」
南風浪的語音之中有著一絲顫抖。
周羽恍然大悟,原來南風浪問的是柳月明,但事及柳月明,周羽怎能透露?於是他說道:「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南風浪轉過身來,靠住背後的欄杆,目光直直的盯著自己露出裙底的白色鞋尖,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他的手是不是真的沒了?他沒了手就不能用劍,不能用劍他又能去了哪裡?又能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要去找他。」
周羽向來認為女人這種生物是這世上最會演戲的一種生物,但此刻南風浪所流露出來的擔心不摻半點水分,這甚至還是她拚命壓制自己之下才表現得如此鎮定。
周羽歎了口氣,目光看向小河之上的碧綠荷葉,說道:「他的右手,確實被柳無劍斬了,他走的時候我昏迷著,所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突然一聲抽泣聲發出,周羽向南風浪看去,只見兩串晶瑩如珍珠般的淚水已經順著她的臉龐滑下,雖然南風浪緊緊咬著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終究還是發出了一聲抽泣。
這一聲抽泣發出,聽得人心裡一糾,同時南風浪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蹲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雙膝,將臉深深的埋入自己的衣裙之中抽泣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妖嬈至極的女人越發抖動得厲害的身子,耳中聽著她斷斷續續,但是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的抽泣聲,周羽微微動容,眼角竟然也有些濕潤。
時間已經初夏,小河上的荷葉漂浮在碧水之上有如一個個玉盤,碧水之上有一座木製的素色水榭,水榭之中有一個如花般的美艷娘子正在哭泣
周羽從南風浪處得知,此次的聖獸事件可謂是靈境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聖獸沒抓住,還損失了多名優秀弟子,而花缺月重傷近廢,則將這種損失提高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上限。要知道,像花缺月這般精通治療的修行者,本就少見,何況花缺月還是兩隻腳都踏入了b級門檻的猛人?可以說,如果不是遇到柳無劍,花缺月絕對是年輕一輩中最耀眼的那顆明星,也會是最強大的那個人。
但是沒有如果,花缺月,廢了。
雙手之中的經脈盡毀,骨骼碎裂大部分,雖然靈境有秘藥仙丹,但是這種傷勢實在是有些不夠用,直到半年之後,花缺月的雙手才稍微能做一些正常範圍內的動作。
在這半年裡,發生了許多事。
在周羽回到靈境的第三天,老頭回來了。
老頭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加上他那滿頭白髮,看起來活像一隻大白兔。
剛回來便像一陣風般徑直奔向屋內,對站在屋門口的周羽視而不見。
周羽手中拿著一張大大的素餅目瞪口呆的看著老頭一閃而過的背影,心想師傅你見到了徒兒居然連看都不看一眼,還是說你在屋內藏了什麼比你徒兒更重要的東西?
不一會兒,便聽到屋內傳來了翻箱倒櫃的聲音,接著是老頭的一聲歡呼,周羽掉頭朝屋內看去,只見老頭衝了出來,此刻他不止是雙眼血紅,而是滿臉通紅加上脖子粗紅。
「找到了啊奶奶的,幸好我有兩個酒壺啊。」
老頭拔開壺塞,仰頭便往嘴裡猛灌,喉結一上一下,就像是喝水一般。
周羽看著老頭渴死鬼般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道:「原來是酒啊那確實比我重要。」
一口牛飲半壺酒,老頭將酒壺放在屋外的石桌上,伸手擦了擦衣袖,搶過周羽手裡的素餅,風捲殘雲般的吃了起來。
周羽起身走入屋內,托出了一大盤的素餅放到了屋外的石桌上。
於是師徒二人的重逢便是在一場沒有觀眾,沒有言語但格外激烈的吃餅大賽中過去。
當最後一張素餅被吃掉之後,師徒二人都是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又過了些時日,靈境派出的搜尋人員也漸漸全部撤回,各大門派和勢力再次齊聚議事廳。
已經完全恢復了的金不換披著一個金色大袍,坐在議事廳上首正中央的位置上,單手支著下顎,目光一直盯著照進屋內的那道陽光在看,已經座無虛席,他居然沒發現。
這些日子以來,關於爭奪聖麒麟之戰的經過和後續的一些事,已經傳遍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獸宗更是指責靈境背信棄義,繼而憤而離去,據說將不會再出兵幫助抵禦妖族,莫裡森也隨著獸宗的隊伍離開了。
花缺月廢,柳無劍隱,據說就連天行大長老也受傷不淺。
柳無劍斬了自己親生兒子柳月明的胳膊,而柳月明竟然意外的獲得了聖麒麟的認主,成為了聖麒麟的主人。
還有百年前的那個強者玄戰居然被召喚出來,據說還出現了一名詭異至極的黑袍妖人
種種流言,在人們的交頭接耳互相交談之中一個個被提及。
突然,一聲咳嗽打破了金不換的沉思和使者們的議論之聲。
一個極其肥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議事廳的門口,天行大長老緩步走入屋內,兩名身穿靈境白色服裝的弟子在第一時間內給天行大長老搬上了座椅,隨後退出了門外,並且將沉重堅固的紅木大門關上。
隨著門軸發出「吱呀」的聲音,天行一屁股坐在了那張特質的紅木椅上,椅腿竟然微微彎曲,但終究沒有折斷。
天行肥胖的身子就像是堆在椅子上一般,但卻讓人生生感覺到一股如山嶽般的氣勢。
「諸位有什麼想法?」
天行以一句問話開始了這場會議,期間金不換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
最終,會議進一步確定了共同抵抗妖族的同盟關係,不在場的靈境境主靈悠子被推舉為盟主,柳無劍柳月明被下了天下通殺令,所有與會勢力均被要求負責一方責任,其中南風家因為地處南方,距離戰場較遠,並且其馭風術能夠加快速度,於是負責後勤,順便監視和制約已經背棄了聯盟隱隱有反意的獸宗。
當會議正在進行的時候,周羽正在花缺月的房間內和他交流,大體上還是一些關於修行方面的事宜,花缺月雖然廢了,但其本身的實力和修行經驗絕對是頂尖的。
結合周羽的實際情況,花缺月為周羽制定了一套完整的修行方法,走的自然還是剛猛路數。
因為通了雙臂,加上體內能量巨大,所以周羽目前最強悍的還是雙臂,雖然等級還是f級,其實短時間內雙臂上所能爆發出的戰鬥力已經達到了c級。
此外,還有老頭的血劍術,也可以在雙臂爆發之後繼續使用,這樣的話,就增長了周羽獲得c級攻擊力的時間,再加上度娘的電流攻擊,遇到一般的c級敵人,周羽還是可以一戰的,如果再使用分身術,那就贏面大於輸面。
「如此,你已經能夠達到一個很強的水平,如果繼續修行,將你爆發的時間增長,那你的實力就完全可以算是下妖將了。」
花缺月躺在床上,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他的精神狀態卻非常好,絲毫看不出一點因為被廢而產生的落寞頹廢感。
「真是多謝了。」周羽誠懇的對著花缺月說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周羽最崇尚的人生信條之一。
「不用多謝,說起來,你算是得了比試的第一名,按照以往的慣例你將會成為我的小師弟,所以我這也不算什麼。」花缺月溫和一笑,淡淡的說道。
「你的傷怎麼樣了?」周羽對花缺月的表現感到有些疑惑,按理說,如此強大的人物在被廢了雙手之後,應該是消沉才對,怎麼會像是絲毫不受影響?
花缺月舉起纏滿繃帶的雙手,說道:「我說過,這世上知道我左手秘密的人很少,所以在別人看來,我只是受了傷,但沒那麼致命。我這話不是說我真的就是多在乎別人會不會把我當強者看待,我只是想說,既然我打通過一次左臂上的經脈,並且獲益匪淺,那麼我就能再打通一次,這一次,是雙臂。」
周羽點了點頭,說道:「我還是在你的幫助下才打通了雙手經脈,你想必也能再次打通。」
「雖說如此,但其中的風險與痛苦,說實話的話,我真的不願意再經歷一番。」
花缺月動了動身子,說道。
有些疑問,如同烏雲一般盤踞在周羽的心頭,面對花缺月,周羽欲言又止,但他的神態全都落在了花缺月的眼中。
花缺月歎了口氣,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還是不要太過於深入瞭解的好。」
聽到這句話,周羽心中沒有一點生氣,反而釋然,好奇害死貓,自己先前就是因為好奇和一時衝動而跟著南風浪去捕捉聖麒麟,結果差點害得老頭掛掉,這件事讓周羽明白,實力如果不強,那在這個世界上面真的是很危險,所以還是要盡快提高實力才是王道。
如花缺月所說的那樣,現在的周羽在短時間之內已經擁有了相當於下妖將的實力。但是不能持久,所以戰鬥時必須速戰速決,另一方面,在沒能升級之前,周羽決定還是把修行的重心放在如何將自己的爆發時間延長上,這就需要更熟練的控制體內能量的流通,和用最少的能量達到最大的效果,這無疑是最難修行的兩個方面,但周羽向來就是一個不服輸的人。
又和花缺月聊了些別的話,周羽便起身告退。
看著房門被輕輕拉上,花缺月的嘴角微微下拉,鎖緊了眉頭,他輕輕的歎息一聲,說道:「太過於聰明很不好啊」
而門外的周羽,也是神情嚴肅,他後背有些微濕,在他剛才想要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居然感覺到了花缺月身上有股凜然殺意在升騰,所以他最終沒有問出口。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判斷,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不然老娘這麼為你犧牲豈不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