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的弟弟柳成被帶至老爺子面前,嚇得臉色慘白,雙腿跟篩糠似地抖個不停。他深知老爺子的厲害,如果他知道放權數年之後的老年子還會重掌重權,打死他也不敢跟人串通弄黑錢。現在他撞到了槍口上,少說也得丟半條命,老爺子對於犯下嚴重錯誤的下屬從來沒有手軟過,跟心慈手軟的柳姨完全是兩個類型。但是,縱使他害怕,也不敢在老爺子面前求饒,更不敢像剛才在柳姨面前那樣哭哭涕涕地無理取鬧,這些下三爛的招術在老爺子這裡行不通,還會適得其反。
老爺子穩穩當當地坐在籐椅上,面色凝重,轉頭看了一眼「瘋子」,「瘋子」非常默契地掏出一包大前門,抽出一支給老爺子點上。老爺子就愛大前門,而且還是最便宜的那種,所以「瘋子」總會隨身帶著這種煙。老爺子抽了兩口煙,壓了壓心中的怒火,算是沒有立刻爆發出來。如果是在十年前,他早就暴跳如雷大發雷霆了。
老爺子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人,目光最終落在了忐忑不安的柳成身上,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這裡也沒外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有些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今天我就再重複一次。做生意,你可以跟你的競爭對手使手段玩陰的,因為你的公司要生存。但是,絕對不能跟消費者玩陰的,那是自掘墳墓,那怕就像你這次只是挖了一個小坑,也足以絆得倒米鼎巨大的身軀……」
老爺子越說越激動,石金勝看得出來,老爺子已經在極力隱忍不發,只是面對一個敢拿他一生的夢想和榮耀集於一身的米鼎集團開玩笑的混蛋,他不可能不生氣,能忍到現在這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柳成嚇得低著頭,噤若寒蟬。
柳姨站在一旁,也不敢插話,她是柳成的親姐姐,無論她說什麼都不合適,只會讓老爺子誤會她是在替弟弟求情。柳姨非常清楚老爺子的脾性,碰上這種情事誰求情都沒用,今天他沒有立刻爆發已經是給足柳姨面子了,這一點,柳姨自己心裡清楚的很。
老爺子煩躁地掐滅手中的煙,說:「現在工程剛剛進行到三分之一,拖一天就會多損失一天的錢,要盡快推倒重建。但是在這之前我得把蛀蟲全部都給挖出來,這樣我才好擺平總公司裡的那幾個老傢伙,如果你還想對我有所隱瞞,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老爺子說完,用期待的眼神望著瑟瑟發抖的柳成。
柳姨心裡明白老爺子只所以親自過問此事,正是因為柳成是她弟弟,是為了盡最大限度地挽救他,如果換作別人,給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根本不用他親自出根,早已經從嚴從重地把那人辦了。所以,當老爺子給出最後一絲信號後,她見柳成還是呆若木雞,便忍不住衝上去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裡。柳成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柳姨勃然大怒,望向石金勝身旁的梅致香,惱怒地喊道:「香香,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我要親手宰了這個不知悔悟的畜生,免得他再去禍害人。」
石金勝知道梅致香有隨身攜帶剔骨刀的習慣,不過他也聽得出來,柳姨並不是真的想要「借刀殺人」,她只是在敲打還在猶豫不決的柳成,老爺子給他這麼大的面子他還猶豫什麼?當然,梅致香也不會真的掏出刀子來遞給柳姨,所以就用了「拖」安訣,在坤包裡翻啊翻的就是「找不到」。
柳成不是不想交待出同謀,只是另一個主謀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曾經威脅他若是把他供出來就滅了他全家,而那個傢伙的叔叔同樣是米鼎集團的重要人物,所以為了妻兒的安全,他不得不有所顧忌。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得選擇了,只好坦白交待,不過他最後請求柳姨收留他的妻兒,希望他們能在柳姨的庇下能安全地度過這段危機。
柳姨惱怒地說:「只要你坦白,我就幫你照顧他們。你要是不坦白不配合,我現在就把他們趕出去。」
柳成趕緊表態,一定配合。
末了,老爺子非常惋惜地看著柳成,說:「以前我是非常器重你的,在我手底下的時候你也是一直兢兢業業,恪守自己的工作職責,怎麼我才放手幾年你就變成這個樣子?」
柳成無言以對,那時老爺子在公司裡可是一手遮天,雷厲風行,誰要是犯點兒錯他絕對不會手軟。那個時候,迫於老爺子的淫威,他根本不敢有什麼非分的想法。
老爺子沉思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只是因為敬畏某個人才會恪守道德底線,那是很危險的,你搞錯了對象,你要敬畏的是自己的良心,而不是某個人。」
柳成如雞琢米似地點著頭,一副誠心悔悟的模樣。
解決了柳成的問題,老爺子把穆小小喊過來,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送給她,並且愧疚地說公司事務太多,今天沒空參加她的生日宴會,現在就得趕回公司開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老爺子跟穆小小聊了幾句,就要起身回公司,可是他剛緩緩地從籐椅上起身,突然身了晃了一下就往下倒去,虧得寧靜和石金勝站得都比較近,兩人都及時發覺了老爺子的異常,迅速攙扶住了老爺子,把他重新扶到籐椅上坐下來,寧靜嫻熟地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給老爺子服下。
石金勝在攙扶老爺子的時候,「手錶」已經讀取了他的身體信息,並且開出了保養菜譜,但是老爺子年歲已高,身體器官衰退嚴重,就算是外星智能也很難逆天,只能在現有條件下盡可能地保養延緩這種衰退的速他處。比如說老爺子按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只剩一年光景,如果用空間菜譜保養,也只能延長到兩年三年,不可能讓他返老還童。
在寧靜的護理下,老爺子平安無事,恢復了正常狀態,石金勝也藉著這個空當跑進柳姨的廚房進入多維空間裡摘了一些蔬菜水果,打了一些空間溫泉水,以最快的迅速煮了一碗蔬菜粥。這是他按著空間提示裡選擇的一種最容易做也是最容易被消化的食物。
老爺子休息了一會,堅持要回公司,柳姨勸不住,只好起身送他。
石金勝端著一碗蔬菜粥趕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走出了房門,他急忙攔下來,說:「老爺子,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公司裡的事,不過這碗粥可不簡單,是我特意為您量身定做了,我敢保證,喝了這碗粥,您會更有精神去處理公司裡的事情。」
在老爺子的印象裡,石金勝一直是個謙卑而又沉穩的孩子,可今天他卻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竟然自誇起來,而且連「不簡單」和「量身定做」這麼搶眼的詞都蹦出來了。老爺子不清楚他是真的廚藝突飛猛進了,還是這段時間有些飄飄然,開始變得自負起來。不過,對待這樣的後生,他還是非常寬容的,笑呵呵地返回屋裡,在籐椅上坐下來,準備喝粥。一來他是不忍拂了石金勝的好意,二來他是想確認一下這碗粥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
老爺子拿起湯勺,嘗了兩口,眉眼慢慢地瞇成了一條縫,頗為享受地沉醉在那股濃郁的粥香裡。又吃了幾口,這才笑瞇瞇地誇讚道:「不錯,真的不簡單,說實話,剛才我還以為你在說大話,現在看來,你剛才那句話不是自負,是自信。」
這碗粥裡的蔬菜可都是空間裡優中擇優挑出來的,煮湯的水也是空間裡的溫泉水,更是珍貴,世間無有。只是煮粥的時間太趕了,如果能有充足的時間認真地煲出一碗,效果會比現在還要好得多。
石金勝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老爺子喝完了粥,又迫不及待地起身離開了宅院,寧靜和「瘋子」跟隨在他身旁,寸步不離,罪人柳成也低眉順眼地跟著他們。
本來今天是穆小小的生日,結果這個意外的插曲搞得氣氛有些沉悶,再加上宅院裡還有柳成的妻子和兒子,所以生日宴會的氣氛一直沒能高漲起來。不過穆小小很知足,她本來就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當年跟著哥哥也時常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可以說是天天過著風餐露宿的日子,現在柳姨能給她一個這麼好的生活和學習條件,她很感激。穆小小不但沒有因為柳成一家搞砸了她的生日宴會而生氣,還非常懂事地哄著比她小幾歲的柳家小公子開心。
下午三點多鐘,石金勝和梅致香離開了宅院。
路上,梅致香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到:「老爺子那碗粥你是怎麼做到的?」
梅致香是內行人,雖然她並沒有嘗上一口,但是他站在屋裡,聞到粥裡熱氣飄散裹挾出來的香味時,就深知這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粥,其實並不簡單,可是她仔細地觀察了粥裡的食材,甚至從那些被石金勝切成一粒一粒的蔬菜粒中尋找它們的量化比例,可最終還是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一般某家酒店出了非常受歡迎的新菜,梅致香都會去試吃一次,回來之後最多也就動手兩次,便可原味原樣地複製出那道菜。可是剛才那碗粥她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所以,她忍了關天,還是不顧行業忌諱地想要打探一下石金勝那碗粥的秘方。
如果只是普通食材配製出的那碗粥,石金勝一定會毫不吝嗇地把那碗粥的秘方交給梅致香。可問題就是這碗粥的食材看似普通,其實都不普通,都是外星多維空間培育出來的珍品,所以石金勝也沒法告訴她這些,只能抱以微笑,說了兩個字:「秘密。」
梅致香聽了,也沒有強人所難,一路上都沒再提那碗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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