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燁不蠢,他並不是不忌憚吳越劍塚,辛桐刺殺李鑫蓬的時候,他是不得不出手。如今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個燕雲刺客,對這個新出現的勢力沒有絲毫瞭解的他自然不會真的與他們結怨,既想救人又不能與人結怨,唯一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趕盡殺絕、以絕後患。
「呵呵。」想到這裡,項燁呵呵一笑,對兩個黑衣人說道:「二位真的好天真,招惹了我,你們莫非還想要活著回去?」
聽了項燁的話,兩個黑衣人頓時大驚,連忙將短劍橫在胸前,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項燁一步一步的逼向黑衣人,他每前進一步兩個黑衣人就會朝後退上一步。
他們實在鼓不起勇氣向項燁衝去,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項燁只是一劍便斬殺了一同前來的三個同伴,這兩個黑衣人根本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憑著他們的能力能戰勝這樣可怕的對手。
「光!」在一進一退中,黑衣人的脊背撞在了一堵好似牆壁的硬物上,他們連忙回過頭,只見緊貼著他們脊背的車廂裡,兩個小小的孩子正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們。
兩個黑衣人對視了一眼,一個同樣的念頭在他們的腦海中閃過。他們身子一縱,躍上了抵在脊背上的馬車車廂。
當兩個黑衣人跳上車廂的時候,車廂裡的兩個孩子驚叫了起來,坐在車伕位置上的韓賢也是滿臉驚恐,躍起身子朝黑衣人撲了過來。
黑衣人跳上車廂之後,一人揪起一個孩子,當韓賢撲向他們的時候,其中一個黑衣人揮劍朝著韓賢的頭頂劈了下去。
他的劍還沒觸到韓賢,手腕卻突然一疼,接著他就看到一隻握著短劍的手帶著鮮血飆飛了起來。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一道銀光在他眼前閃過,他感到眼睛傳來一陣刺痛,接著就再沒了半點意識。
一隻圓圓的天靈蓋翻騰著跳上半空,天靈蓋中夾帶著的腦漿隨著它的翻騰甩的到處都是。
車廂內的韓賢和兩個孩子身上都沾上了一些紅紅白白的腦漿,可已經嚇傻了的他們根本沒有餘暇去顧及那些沾在身上的黏糊糊的膏狀物,兩個孩子和韓賢全都被項燁電光火石般迅捷的一劍震懾住了。
僅存的黑衣人胳膊勒在被他挾持的孩子脖子上,短劍先是指向項燁,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把劍收了回去,抵在那孩子的頸子上。
「你別過來!」黑衣人聲音顫抖著對項燁說道:「你若是再朝前走一步,我就把他殺了!」
「你本來不就是要殺他們的嗎?」項燁冷笑著又朝前走了兩步,對那黑衣人說道:「殺吧!我要的只是這個郎中,這兩個孩子活不活著我是無所謂,你只管動手好了!」
黑衣人的手顫抖著,劍尖已經刺入了孩子頸部稚嫩的皮膚。一絲鮮血順著孩子的頸子流了下來,那小小的孩子竟一聲也沒哭,只是瞪圓了眼睛,滿眼期待的看著項燁。
小孩子的眼神讓項燁的心搐動了一下,這麼小的孩子,竟會這麼堅強。若是一般的小孩,恐怕劍剛擱在脖子上,就會嚇的大聲哭鬧,可這個小孩子竟然堅強到連一絲驚慌也沒表現出來。
心在搐動,項燁的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古怪而淡定的笑容,他緩緩的抬起腳,又朝黑衣人靠近了一步。
黑衣人挾持著孩子,在項燁往前進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一輛兩匹馬拉著的馬車朝著這邊衝了過來,馬車上的白衣青年在從幾個人身旁經過的時候側頭朝項燁看了看。
項燁沒有看他,只是一隻手背在身後做了個黑衣人根本無法注意到的手勢。
馬車停了下來,白衣青年慢慢的朝與項燁對峙著的黑衣人走了過來。他走的很快,到了離黑衣人還有十多步遠近的時候,白衣青年停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看著正挾持著孩子的黑衣人。
「你們不要過來!」黑衣人發現了剛走過來的白衣青年,他先是朝項燁吼了一聲,接著又狠狠的瞪了白衣青年一眼。
「我只是看看熱鬧!」白衣青年聳了聳肩膀,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雙手抱懷遠遠的看著黑衣人。
白衣青年的嗓音很甜美,甜美的如同夜鶯歌唱,根本不像是個男人的聲音。
黑衣人還是有些不信的朝白衣青年瞪了一眼,隨後再次面對著項燁吼道:「放我走,我不殺他們,若是你再上前一步,我一定會殺了他!」
項燁臉上掛著笑容,緩緩的抬起腳朝前又邁出一步,對黑衣人說道:「殺吧!殺了他,我會一劍一劍的把你碎剮,這孩子雖然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可我卻最討厭拿小孩子做人質的小人!若是你放開他,我倒是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見項燁又朝前邁了一步,黑衣人更加緊張起來,他肘部朝上抬了抬,作勢要把劍插進小孩子的頸子,再次對項燁咆哮道:「你別逼我!我真的會殺了他!」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銀光從他身後劃過,在銀光劃過之後,一隻手肘應聲落地。
肘部落地後,黑衣人持劍的那隻手臂也呈自由落體狀摔在地上。
黑衣人慘叫一聲,勒著孩子頸子的那隻手臂猛然用力,小孩子頓時被勒的小臉憋脹的通紅,眼見就要窒息而死。
又是一道銀光閃過,黑衣人的頭顱在銀光過後落在了車廂裡,他那無頭的軀體重重的倒了下去,可勒著小孩頸子的手臂卻絲毫沒有放鬆。
第三道銀光之後,那只勒在小孩頸子上的手臂被從中間劈了開來,白森森的骨頭整根被剔了出來。勒著小孩頸子的手臂只餘下了一層軟軟的皮肉,再不能對孩子造成任何威脅。
韓賢見小孩被救下,連忙上前一把將他抱在懷裡,再接著順手一攬,把另外一個孩子也攬到胸前緊緊的摟著,好似生怕兩個孩子被人強奪了去一般。
「蒙蘇,你的劍法又精進了!」項燁朝站在黑衣人屍體旁的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說道:「剛才那幾劍,若是由我來動手,恐怕力道和尺度也不會把握的這麼好,我真懷疑若是和你對決起來會不會不是你的對手。」
蒙蘇對項燁微微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塊雪白的麻布,輕輕的擦拭著剛剛飲過人血的長劍說道:「跟你在一起久了,我發現我也越來越殘忍了。若是在過去,殺這樣一個人,我只是一劍砍下腦袋了事,可今天動手之前竟然會有一種若是一劍斬了他會很不舒服的感覺。」
項燁朝著蒙蘇苦笑了一下,沒有接話,移步走到韓賢面前,蹲下身子對他說道:「追殺你們的人已經被我們殺了,現在你可以幫我兄弟查勘下傷勢了吧。」
驚魂未定的韓賢正緊緊摟著兩個孩子發愣,項燁在他耳邊說話,把他嚇了一跳,他陡然打了個激靈,望著項燁看了好半天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鑫蓬躺在馬車車廂裡,他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血雖然早已止住,可一整天沉入昏迷,使他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
韓賢翻開李鑫蓬的眼皮看了看,又檢視了一下他的傷口,搖了搖頭,輕聲歎了口氣對項燁說道:「他傷的太重,即便醒來,恐怕也得臥床休養許多時日才能康復!」
「他不會死吧?」聽說李鑫蓬可以康復,項燁有些興奮了起來,問了個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愚蠢的問題。
韓賢笑了笑,沒有說話,回到他自己的馬車旁,從車廂後面尋了幾根草棒,然後又從車內摸出一個陶碗,在碗裡兌了些水,把草棒放在裡面浸泡了一會。
等到草棒被泡的鬆軟了,他才重新取了出來,拿了個椿子搗碎,敷在了李鑫蓬的傷口上。
敷好傷口,他又扶著李鑫蓬的脖子把他的身體稍稍的抬起了一些,將剛才泡草棒的水給他灌了下去。
「好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他應能醒來。」做完這一切之後,韓賢把雙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對項燁說道:「最好讓他好生休養,千萬不要再在路上多做顛簸,他的身子很虛,經不得這樣折騰。」
項燁點了點頭,等到韓賢轉身跳上馬車的時候,他對韓賢深深一揖,說道:「先生醫術高超,可否隨我一同返回軍營,為更多將士醫治傷勢?若是能得先生妙手相助,必定會有更少的將士死於非命!」
已經跳上馬車的韓賢微微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坐在車廂裡的一雙小兒女說道:「在下早已無心過問世間之事,只想尋得一處寧靜的地方好生將兒女養育成人,世間殺戮紛爭與在下再無瓜葛,還望英雄體諒則個。」
見韓賢不願跟他返回軍營,項燁無奈的歎了口氣對他抱了抱拳說道:「先生既然去意已決,在下也不便相強,自此別過,先生保重!」
韓賢也抱拳給項燁回了個禮道了聲珍重,隨後牽起韁繩架著馬車朝前往陳留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