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為了一筆營生在貪戀她美色的男人胯下承歡時,赤雪娥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悲涼。起初這種悲涼湧上心頭的時候,她還會感到一絲慌亂,漸漸的她習慣了這種感覺,在沒有這種感覺的時候與男人媾和她反倒會感到缺少了些什麼。
經歷過這些,她原本應該已經變的十分堅強,可這次她卻感到了無助,自從公公過世後她第一次感到了如此無助。
千軍萬馬她見過,在千軍萬馬面前,她從來沒有感到過恐懼,每次與軍隊接觸,軍隊都是要從她這裡購置需要的東西。在長久的行商中,她總結出了一條經驗,與所有的商賈和官宦往來都不如與軍隊來往輕鬆,與軍隊貿易是最不用耗費精力也是利潤最多的。
她從來沒有與劍客做過生意,劍客行走天下,憑的是他們手中的那柄劍,一言不合便會以命相搏,她的命很金貴,還不想為了幾籮銅錢把性命葬送在別人手中,可是這次她卻因一時貪念購置了兩件她不該擁有的東西而招來了前所未遇的危機。
「那東西我們要了沒用,可是我們的朋友很想要!」辛凌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的把目光投向連續朝赤雪娥他們射來箭矢的方向,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上的波動,彷彿這些東西本來就該屬於他們,是赤雪娥強行奪了去,他們只是順應天意的取回去而已。
赤雪娥的臉憋脹的通紅,不過想到藏匿起來的射手,最終她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讓衛士把另一樣東西取了出來。
這是一把紅彤彤的長弓,它的紅色並不是後期漆上去的,而是木質本身就是紅色。項燁抬眼看去,感覺這把弓的材質很像是過去看到過的紅木,但仔細看去,卻又不是十分相像,他有些迷茫了,想不通除了紅木還有什麼木料天生就是紅色。
「這把羿王弓是公輸家造,若非雙臂有千鈞之力絕難拉開,既然暗處的朋友喜歡,一併拿去吧!」赤雪娥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掩飾不住肉疼的神情。
她朝辛凌丟出長弓,站在辛凌身後的一個白衣人上前一步把弓接住,與剛才辛凌接劍時不同的是他在接住長弓之後連看也沒看,就反手背在身上,彷彿只是接了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東西。
「我們可以走了嗎?」兩件東西全部交出之後,赤雪娥鬆了口氣,破財消災,只要能活著度過這一劫,對她來說要比留著兩件雖說價值連城卻無福活著消受的神兵來的實際。
「可以了!」辛凌朝她微微一笑,十分平淡的說出了一句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他的身影突然一閃,躥進了商隊之中。
聚在赤雪娥身邊的衛士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條白色的身影已經躥進了他們之中。銀亮的劍光閃過,十多個衛士捂著咽喉摔倒在地上,剩下的衛士愣了愣神,等到明白過來是遭到襲擊後,連忙持劍朝辛凌衝去。
辛凌手中長劍挽出一朵劍花,劍尖朝後猛的紮了過去,一個持著短劍想要從背後襲擊他的商隊衛士頓時被長劍刺穿,刺穿身後的衛士,他的動作卻連緩也沒緩,拔出長劍順手朝前一遞。
迎面衝過來的衛士又被他一劍刺了個透心涼,刺死這個衛士之後,他手腕再次一翻,劍刃斜斜的割過側面另一個衛士的頸項。
辛凌衝進商隊之後,另兩個白衣人也仗劍衝了過來。一道劍光在項燁眼前閃過,他只感到眼前光影一閃,頓時有股濕濕熱熱的東西淋在頭上的感覺,用短劍抵著他咽喉的衛士緩緩的倒了下去,項燁伸手朝頭頂摸去,觸手一片濕膩,他把手放在眼前一看,只見手上沾滿的竟是鮮紅的鮮血。
項燁瞪大了眼睛看著三條在商隊中縱橫騰挪的身影,身影過處,總會有幾個人摔倒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赤雪娥驚恐的看著眼前的變故,她沒有想到在交出了東西後,對方還會痛下殺手。
商隊的衛士和勞工在辛凌舞出的劍影中一片片的倒下,赤雪娥心知若是留在這裡,必然會葬身在他們的劍下,連忙一抖馬韁,縱身向遠處奔去。
她在策馬狂奔的時候注意力集中在先前射出冷箭的方向,奇怪的是這一次那裡並沒有弓矢飛過來,在她縱馬衝出三四十步之後,背後卻傳來一陣箭矢破空的聲音。
赤雪娥本身就是個弓馬高手,從箭矢飛來的破空聲中,她能聽出射出這一箭的並不是先前施放冷箭的人,心中不免安定了一些。
騎在馬背上,她將身子微微一偏,避過了從後面射來的一箭,當這支箭矢從身旁飛過後,她感到背後猛然一疼,另一支箭穩穩的扎進了她的後心。
眼前的景物漸漸變的朦朧起來,她的身體微微晃動了幾下,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摔在滿是黃土的地面上,濺起一片塵埃。
「辛桐,你什麼時候學會射箭的?」辛凌從一具衛士的屍體上撕下一塊布,輕輕的擦了擦長劍,把長劍插回鞘中的時候他轉臉看著說話像是女人的白衣人。
叫辛桐的白衣人把長弓背在身後,看著滿地的屍體,有些於心不忍的對辛凌說道:「他們已經把東西給我們了,何必還要殺他們?」
辛凌撇嘴笑了笑,對他說道:「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自哪裡,你認為夫人會答應我們留下一群會壞了吳越劍塚名聲的人活在世上麼?」
「這個人怎麼辦?」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另一個白衣人走到項燁的面前,用長劍指著他,向辛凌問道。
「他是項梁將軍的手下,殺了他恐怕不好,以後難以向項梁將軍交代,乾脆把他舌頭割下來,也免得他在外面亂嚼舌根。」辛凌聳了聳肩膀,隨手丟給這白衣人一把匕首說道:「辛昊,你來動手!」
項燁正看著滿地的屍體發呆,他努力回想著辛凌等人在動手時劍招的變換,猛然聽他們說要割下自己的舌頭,連忙抬起頭來滿臉驚怒的看著他們。
「哇呀,咕嚕!」項燁一臉憤怒的指著辛凌,嘴裡哇哇的亂叫著,臉上的神情甚是憤怒。
辛凌等人看著他的表演,面面相覷,項燁嘰哩哇啦的喊了半天,他們竟連一句也沒有聽懂。
「莫非他本就是個啞巴?」辛昊上前兩步,蹲在項燁面前一把掐住他的兩腮,捏著他腮幫的手微微用力,想要讓他張開嘴來看看舌頭是不是完好。
項燁當然明白辛昊捏他嘴巴的意思,連忙抬手抱住辛昊的手臂,張嘴就咬。
辛昊自然不會讓他咬著,連忙撤回手臂,順手狠狠的朝項燁的臉上抽了一巴掌,把他抽的一頭摔倒在地上。
「好了!欺負一個啞巴算什麼能耐?」一旁看著的辛桐皺了皺眉頭阻止了辛昊對項燁的施暴,轉回頭對辛凌說道:「既然這個人本就是啞巴,再傷他也無意義,既然東西也拿了,人也殺了,我們走吧!」
辛凌撇了撇嘴,回過頭有些猶疑的朝項燁看了一眼,轉身朝東面走了。
仨人離開後,聚集在周圍的野狼一窩蜂的朝散落在四處的騾馬撲了過來。
幾條野狼圍在項燁周圍,閃著綠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野狼不同與野狗,相比於死屍,它們還是更喜歡活著的獵物,除了騾馬之外身受重傷的項燁自然也是他們極為滿意的獵物。
項燁從身旁的衛士屍體手上抓過短劍,朝野狼不斷的揮舞著,他很想朝著圍在身旁的野狼高聲叫喊,可又怕剛才離開的三個白衣人聽到後折回來割了他的舌頭,只得悶不吭聲的不斷揮動著短劍恐嚇越圍越近的野狼。
在東面的一處項燁看不見的土坡下,辛凌雙手抱臂靜靜的佇立著,他在等待,等待項燁叫出聲來,只要他一叫出聲,辛凌立刻就會折轉回來毫不猶豫的割了他的舌頭。
可是辛凌失望了,等了半天,除了偶爾會傳來項燁「唔唔」的含混不清的喊聲,再聽不到他發出其他的聲響。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對身後的辛桐和辛昊說道:「他果然是個啞巴,我們走吧!」
項燁坐在地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野狼,他的心裡一陣發毛。
「娘的,別人穿越不會遇見這麼蛋疼的事吧?」看著野狼那綠瑩瑩的眸子,聞著它們身上散發出的野獸特有的腥臊味,項燁在心中暗暗吶喊:「小說裡大不了主角被人折騰一番,我咋就這麼背時?被一群野狼圍著,眼見它們就要把我給撕了,天吶,我知道我只是個小人物,可別讓我變成一坨一坨的狼糞!」
他心中吶喊,可野狼卻不會輕易放棄即將到口的美味,它們依舊緩慢的向他移動著。
「嗖!」一聲箭矢破空的聲音之後,一隻野狼的眼睛裡插著羽箭翻了幾個滾跌落到塵埃中,掙扎了幾下不甘的挺直了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