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十二章夢想與野心
安吉魯-卡斯特路蹲在拘留室的鐵門之內,直勾勾的盯著鐵門之外在看,他的眼中倒影著警局負責值夜的不死族協警雷金納德-西林。
「你想越獄?」
毫無表情或者說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的雷金納德,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他說話的聲音很嘶啞,乾巴的像個破風箱。
「越獄?」安吉魯楞了一楞,然後就微微仰著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我為什麼要越獄?」
「因為這次沒人保釋你。」在昏暗的燈光中,雙眼閃耀著不死族特有的幽藍磷光的雷金納德,繼續用破風箱般的嘶啞聲音說道。
「是啊,這次沒人保釋我,不過已經沒關係了!」安吉魯聳聳肩膀,他當然知道這次沒人保釋自己了,因為他已經將積攢下來的三百蘭特,一普爾都不留的都捐給了……希望小學。
說是捐也不對,因為安吉魯獲得的收條上寫的是「助學金」,然後靠著這筆助學金捐獻,安吉魯將自己的弟弟送入了希望小學之內,六年之內都不用再為弟弟的成長擔心。
「已經沒有關係了?一個月後你出獄,你佔據的地盤還會剩下多少?」雷金納德似乎被勾引起了說話的興致,他的幽藍雙眼裡閃耀著名為奇怪的光芒。
「喂,雷金納德,你有兄弟麼?」
安吉魯站起身,在狹小的拘留室裡舒活起了筋骨,弄的渾身關節咯咯怪響。
「不記得了,大概是死了太久,我已經記不清楚以前活著時候的事情。」
雷金納德搖搖頭。
「你真可憐雷金納德!」安吉魯一邊活動筋骨,一邊繼續大聲的自顧自說道:「我有個弟弟,他叫……拉斐爾!他聰明的超乎所有人想像!所以我覺得,他應該去接受優良的教育然後過上上流的生活,而不是在垃圾堆裡和其他的拾荒者搶奪上流們吃剩的冷餿垃圾!」
「活著真麻煩。」
雷金納德又搖了搖頭,對他來說兄弟與吃飯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既然毫無意義那就是麻煩。
「哈哈,你說的沒錯,活著確實很麻煩!但是……」安吉魯停下了舒活筋骨的動作,然後再次微微仰頭的哈哈大笑了來,只是在笑過之後安吉魯卻面色一整,他用種傲然的口吻繼續說道:「麻煩這種東西,不就是用來解決的麼!所以就算是被人搶了地盤又怎麼樣,大不了……出去之後我再重新打回來!我的東西誰也別想搶走!現在,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後顧之憂!」
就在這時候,警局的門被略顯粗暴的推開了,然後伯納德警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雷金納德,打開拘留室的門!安吉魯-卡斯特路,你這個幸運的混蛋,有人保釋了你!」
毫無疑問,伯納德警長的第一句話,是和守夜人雷金納德說的,而後一句話的對象則是身為囚徒的安吉魯-卡斯特路。
「有人保釋我?」
剛剛還豪氣四溢的安吉魯露出了疑惑,他想不到在這個城市裡,還有誰會保釋他。
「是的,有人保釋了你,他的名字叫做……馬龍-李斯特。」伯納德警長沒有給安吉魯猜測的時間,在雷金納德打開了拘留室的門後,他便繼續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出來,跟我走。」
「馬龍少爺要見我?!」
安吉魯-卡斯特路很聰明,他顯然已經從伯納德警長的話語中,猜到了自己即將會被帶去哪裡。
可是安吉魯還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獲得了這份幸運的眷顧。
難道……是因為我是第一個給希望小學,捐獻助學金的人?
不可能的,區區三百蘭特而已,對於馬龍少爺這位聽說每個月能賺十幾萬蘭特的神奇少年,分明就是連半個普爾都不如的小錢。而且,我已經是第三次被保釋了,只是保釋款就需要繳納一百五十蘭特……安吉魯在暗暗的想著,只是他完全想不明白馬龍保釋自己,而且還特意要見自己的原因。
伯納德警長沒有再給安吉魯任何的提示,他悶不作聲的將安吉魯帶上了巡邏警車,然後啟動警車直奔繁花庭院的方向而去。
所以坐在後車座的安吉魯注意到,在伯納德警長旁邊的副駕駛座位上,軟趴趴的趴著一隻連指甲都沒有的灰黑色小貓。
很快,繁花庭院到了,安吉魯透過車窗看到了許多戒備荷槍實彈的警衛,也看到了那些無聲無息的戰爭傀儡。
「下車。」
挺穩了車的警長,終於又開了口。
很清楚只要伯納德警長還是貧民窟警長一天,就能輕而易舉操縱自己命運的安吉魯連忙開門下了車,於是偷偷環顧四周的安吉魯便看見——
雖然是陰雨連綿的夜晚,可隨處可見的魔晶石燈柱所散發出的亮光,卻讓整個繁花庭院裡變成了不夜花園,被雨洗刷過的各色花卉,在燈光下散發著略顯朦朧的別樣之美……
而最引人矚目的,是聳立於泉眼處的那尊森林女神雕像,已經長成了小樹的金蘋果樹發出的金光,讓女神雕像渾身如同被鍍上了層耀耀生輝的彩金。
安吉魯戀戀不捨的,從森林女神雕像上收回了視線,因為他很清楚無論是女神雕像還是雕像旁的金蘋果樹,都不屬於他。
只是雖然收回了視線,可安吉魯的眼中依舊不可抑制的,有名為羨慕的眼神劃過。
在安吉魯的心中,悄然滋生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將來有一天,我一定也要有這樣一個繁花滿園的大花園!然後帶著拉斐爾,住上什麼時間都會有僕人伺候,完全不用擔憂飢餓與寒冷問題的從內到外都黃金物品的大房子!
這種不可抑制在心中紮下根的念頭,用褒義的詞彙形容叫做夢想,用貶義的詞彙形容便被叫做……野心。
只是很快,在伯納德警長的引領下,進入了繁花庭院主屋之內的安吉魯便驚異的發現,他想像之中的金碧輝煌的大房子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出現在安吉魯視線之內的,只是個甚至可以稱得上裝飾儉樸,大多數地方都露出了原木本來面目的大號木屋。
怎麼會這樣?
不是有傳聞說,馬龍-李斯特每月能賺十幾萬蘭特,所以他用這些錢造了一棟豪華無比的繁花庭院,然後他吃飯的盤子是純金的、他吃飯的刀叉都是純金、他用的鵝毛筆是鍍金的、他坐椅子是純金的、地板也是牆壁也是天花板也是……總之繁花庭院裡面的一切都是純金的麼?
安吉魯沒道理不這樣想,因為他就像有個笑話中說的,說某窮僻之地有幾個農夫在幹活休息時閒談,議論國王下地幹活會用什麼樣的鋤頭,最後的農夫們得出的結論是——國王下地幹活肯定會用金鋤頭。
不能怪農夫沒見識,不去想國王根本不需要幹活就能有飯吃,因為他們想像國王的參照物是村中最富裕地主,而村中那位最富裕地主雖然收租子,卻也還是要和普通農夫一樣下地幹活的,而地主家中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很少的一點點金子。
所以,從來沒有進入過繁花庭院,或者說任何真正上流人物別墅之內的安吉魯,也無法想像向馬龍這樣已經穩穩的身處於白沙城上流階層,而且據說月收入至少十幾萬蘭特的神奇少年,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所以,除了房子大了一點、吃的東西好了一點、穿的衣服也好了一點,在這棟繁花庭院裡的人與物,完全找不到安吉魯想像之中的黃金製品滿屋之景象。
馬龍很窮的……雖然這種話說出去,整個白沙城基本沒人會相信。
於是,在大吃一驚或者大失所望之後,安吉魯便想起了另外一個版本的傳聞——馬龍-李斯特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因為他把賺到的大部分錢,慷慨的拿出來用在了修建孤兒院與養老院,贍養戰爭孤兒與傷殘軍人以及建立希望小學上,而自己卻過著很清貧的生活。
確實很清貧啊!房子裡都沒有任何黃金製品!
我能做到這種程度麼?
安吉魯再次環顧四周,依舊沒有發現任何黃金製品後,對黃金有一種執念的他暗暗搖了搖頭——我安吉魯做不到,我頂多照顧拉斐爾,帶著他一起過上黃金滿屋的生活。
因為做不到,所以安吉魯開始佩服馬龍,他覺得馬龍是個值得尊敬的傢伙。
「你就是安吉魯-卡斯特路?」
馬龍的聲音,在安吉魯的耳畔響起,於是安吉魯抬起眼便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在伯納德警長的引領下,走進了馬龍-李斯特的書房之中。
「是的馬龍少爺!我就是安吉魯-卡斯特羅,十分感謝您保釋了我!我保證,那一百五十蘭特日後我一定會加倍換給您,如果您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我也一定會盡力去替馬龍少爺你完成!」
因為佩服,所以安吉魯用上敬語。
只是,馬龍卻沒有接安吉魯的話茬,而是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安吉魯,你可不可以坦率的回答我個問題——你以後,想過上怎樣的生活?」
這個問題很出乎安吉魯所料,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才如是的說出了自己剛剛才滋生出的那份野心:「我以後……也要建這樣一個繁花滿園的大花園!然後帶著我弟弟拉斐爾,再住上什麼時間都會有僕人伺候,完全不用擔憂飢餓與寒冷問題的從內到外都黃金物品的大房子!」
「很好,每個人都有過上體面生活的權利。」馬龍拍了拍掌,他似乎很欣賞安吉魯的這個答案,只是他很快就雙手交叉撐著下巴,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說道:「安吉魯,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幫你把夢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現實的機會。而你需要回答我——這個機會,你想要,還是不想要。」
安吉魯的雙眼亮了起來,他甚至都沒有問這個機會是什麼,就已經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抉擇——
「我、想、要!!!」——
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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