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十二章開始了
「回到船上?」
下午四點二分。光量開始變弱的人工太陽下,瑪莉妲對著公共電話的聽筒說話。「沒錯。」辛尼曼粗狂的聲音回應著。
「暫時停止,交易開始前回來。亞雷克跟貝松也一樣。」
失去「她」的下落之後,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他們沒有突破廣大工程區域的方法,只是不斷浪費時間是事實,不過這個時間止也太快了。瑪莉妲看向停公共電話旁路肩的電動車。坐駕駛座的亞雷克吃著漢堡,視線偷偷看著隔街的建築物——阿納海姆電子工專的校舍。從這裡看不到,不過貝松應該也繞到校舍的背後,用一樣的方法監視著。
當然,沒有任何人能保證那名學生會回來。不過工程區域引起那麼大的騷動,不能繼續留那裡,也沒有其他的線
瑪莉妲看著手錶,確認離交易進行還有一段時間,用帶點焦慮的聲音說:「『她』一定是進了殖民衛星建造者。
「我們知道幫助『她』逃亡的學生生份。說不定與財團有關係。只要等他回來……」
「那個財團已經跟我們聯絡了。交易地點由央港口改為殖民衛星建造者。」
纏著電話線的手指抖了一下。已經與「她」接觸的畢斯特財團,到了現還要求改變交易地點——而且還是他們的地盤。心感到被搶先一步的厭惡感,瑪莉妲問了:「那『她』的事情怎麼辦?」「裝傻」這是辛尼曼的回答。
「不知道他們有什麼企圖,不過我們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為了避免有萬一,你先去做準備。」
那麼,自己不應該回去「葛蘭雪」,一起去殖民衛星建造者不是比較好嗎?瑪莉妲反射性想說出口,卻又把話吞了回去。辛尼曼所假想的萬一,不是多加一兩個人警備就可以應付的等級。而是需要待命。
故意公開自己堡壘的畢斯特財團,如果乖乖地將「她」還回來就好。不還的話,那時候——瑪莉妲一邊回答「瞭解」,一邊看著阿納海姆工專的校門。似乎已經放學了,穿著便服的學生們談笑走出校門,往電動車停車場走去。
是什麼事讓他們笑成這樣?又看到一名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女性從他們身旁經過,瑪莉妲突然感到不快。不是因為想像到這些行人被捲入「萬一」之。被捲進去的時候,他們的生命一瞬間消失是很容易的事,可是他們作夢都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他們有意識無意識地不去考慮自己的死亡,相信今天也是與昨天一樣的一天。理解到和平只不過是這種集團錯誤下成立的狀況,其實非常脆弱,讓這時的瑪莉妲非常不愉快。
我呼吸太多外面的空氣了,她心裡想著。雖然她還想逮住那名叫巴納吉的學生質問「她」的下落,不過自己本來就不適合這方面的工作。她也想脫掉這一身緊繃的衣服,還是回船上較好……
「時間終於到了,去看看寶盒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自己心想的事,辛尼曼透過電話說著。瑪莉妲不再看向陌生的路人,抬頭看著溫暖得令她不快的殖民衛星天空。
瑪莉妲的腳下,離內壁的地表五十多公尺處,直接接觸宇宙真空的工業七號外壁,有兩個物體正接近。
大直徑十五公尺多,各成不規則形狀的兩個物體,看起來就像是暗礁宙域常見的石塊。太陽能電板背面潛伏的基拉?祖魯駕駛員沙波亞也看到了。不知是從被破壞的殖民衛星噴出來的土塊,還是從某顆礦物資源衛星漂來的碎片。不論如何,它與工業七號的相對速差不多,就算接觸了殖民衛星也只會傷到外壁。港灣管理局的雷達應該也偵測到了,要是判斷有危險就會用殖民衛星防禦飛彈改變軌道等等,馬上可以擬定對策。沙波亞如此判斷後,就沒有去注意受g補正的放大影像了。
要是注意力集一個地方,對整體的監視就會鬆懈。單獨進行外圍監視任務十二小時多,為了消磨時間拿進來的音樂集也聽了一遍,他自覺到集力低落。
打開頭盔的護罩,用衛生紙擦了擦汗,沙波亞看向全景式螢幕上開啟的數個窗口。機體的周圍配置的四架小型監視器,透過各自的線路把影像傳送到基拉?祖魯的駕駛艙。來往於港口的民間船隻燈光、跑殖民衛星外壁的地下鐵燈光,還有慢慢接近的兩塊石塊。依序確認有無異常,沙波亞想著再忍三、四個小時就結束了。只要交易平安結束就可以回到葛蘭雪好好地舒展四肢。說不定也可以沖個澡。因為飛行時數未破千,葛蘭雪裡被當作人的自己,沒有交班的情況下完成了一整天的外圍監視任務……
突然間,監視器影像出現雜訊。駕駛艙內播放的電台音樂也變成雜音,沙波亞急忙將手放操作器上,調高全頻道的無線電音量,將意識集透過雜音所聽到的無數對話。經過約十秒後雜訊消失,沙波亞才鬆了一口氣。
大概又是米諾夫斯基粒子的干擾波!一定是不知道哪散佈的粒子擦過這一帶,一邊擾亂電波一邊擴散,不過這次的干擾波真大。沙波亞為了預防萬一,做了各種機械的運作測試,也確認了監視器的影像。除了接近的兩塊石塊閃進殖民衛星後頭,進入監視影像的死角之外,跟剛才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沙波亞不知道,實際上剛才那一瞬間的米諾夫斯基粒子干擾波很強,強到連有防護設施的港灣管理局雷達一瞬間都被遮斷了。然後,趁著這一瞬間的空檔,兩顆石塊自主地改變了移動軌道,也沙波亞的想像之外。
凹凸不平的巖表噴出動作控制用推進器的光芒,兩塊石塊慢慢地接近工業七號。短間隔地噴射推進器,達到與殖民衛星的回轉相對速後,石塊附有「轱轆」的一部份外壁上。接著,那看起來像石塊的外表從內側像氣球般爆開,裡面出現了很明顯是人造的物體。
與岩石一樣無機質的茶褐色身軀,配著幾乎是立方體毫無洗練感的四肢。再加上具有覆蓋頭部光線感應器,像眼睛一樣的護罩,讓人越看越覺得是的人型兵器,卻有許多不符合這名稱的特徵。雖然模仿了聯邦軍制式的傳統外貌,不過它的頭部扁平得像是被打過一樣,而且全高也只有十二公尺,比標準的小上兩圈。兩碗部沒有構成手掌的機械臂,只有立方體的機組構成了長得很奇妙的下腕部。的優點,便是機械臂可以作為換武裝的媒介,達到彈性的運用。從這一點來看,這樣的形狀非常沒效率。
不過,這只是d50「洛特」的其一面。兩架「洛特」脫去石塊的外皮——欺敵用的偽裝氣球,混米諾夫斯基幹擾波接近殖民衛星,比起明顯較小的機身正對著「轱轆」的外壁。
背景的星星隨著殖民衛星的自轉而流動,洛特從形成下腕部的直方體拉出機械臂,尖端的光束噴槍燒熔了「轱轆」的外壁。與光束形成刀刃的光劍不同,直接噴出高能量ga粒子的光束噴槍,讓「轱轆」的外壁像奶油一樣熔化了。不到數秒,面積十多公尺平方的外壁就被切下,兩架洛特成功地侵入殖民衛星內部。一架率先侵入,後續的機體則將切斷的外壁嵌回去,從內側進行焊接。這是為了脫離時不會花太多功夫,而只焊接主要部分的簡易焊接。
覆蓋建造外壁的「轱轆」外側,這裡沒有充填空氣。天花板高不及十公尺,暫放的資材堆積柱子後頭,醞釀出船底或者挑高地板下方的景色。後續的「洛特」正經行焊接之際,先行的機體屈身進入狹窄的空間,腳步著地的瞬間整個腰身下沉。看起來好像是著地瞬間被離心重力牽引而跌倒,不過這是這架機體的正確運用程序。
腰部即將碰觸到地板之前,裝備背部的履帶機組展開,包著四顆轉輪的兩組履帶承受「洛特」的自己重量而接地。同時兩腳部往前伸,相當於大腿的部分滑動變短,同樣把上腕部滑動收縮起來的兩碗接合機體的左右部,構成四肢的各部位變成了一塊機體。
扁平的頭部一半收進軀體,裝備小腿後方的輪履帶也接地後的「洛特」,已經不是人型的機體了。變形為坦克形態的「洛特」,轉動四條履帶,以裝甲車的外型開始前進。不待殖民衛星地板下奔馳的僚機走遠,後續的「洛特」也變形為坦克形態,從背部的兵員運輸室出現數位身穿太空衣的男人。他們離心重力生效前離開機體,使用攜帶式推進器四散至各處,很快地開始既定的作業。
看起來像駕駛員用的太空衣,外面穿上掛有彈夾的防彈背心,綁右腿上的槍套露出92f自動手槍的握柄。手肘與膝蓋套上強化塑膠製的護膝,肩膀背著槍身很短的無後坐力步槍,男人們身上帶著這些裝備,毫無多餘的動作。附有降低噴射光用防火帽的噴射器隱隱閃動,戴著防彈頭盔的人影降落到地板,並且毫不意壓身上的重力,開始動手處理牆壁及地板上的艙門。要將因外壁溶解而啟動的警報裝置還原、設置米諾夫斯基粒子下也能確保通訊的繼裝置、連線到統管控制各種生命訊號及安全系統的統管器。所有作業結束花不到一分鐘,期間走前面的「洛特」已經進入岔路而看不到了。沒有空氣也沒有人煙的昏暗通道裡,只有越來越遠的履帶所造成的震動靜靜地傳播著。
那隱隱的震動,透過地板讓後繼機體共振,傳到位於操縱室的塔克薩?馬克爾校身上。作業開始後四十五秒,塔克薩說了聲「通訊」。短短的一聲「k」透過無線電傳來,讓塔克薩知道繼裝置已經設置完成。
「安全系統。」
「k。」
「統管器。」
「k。」
一陣壓低的聲音交錯後,全副武裝的男人們結束作業回到「洛特」。後的一個人穿過車體後方的艙門後,塔克薩示意要前座的操縱士開始移動。海軍戰略研究所——nri所開的超小型核融合反應爐,揮不輸一般反應爐的出力
驅動四座履帶。塔克薩所搭乘的「洛特」車體震動著,與先行機走向不一樣的路線,穿過了狹窄的通道。
雖然因反應爐的小型化而成功地縮小機身,不過「洛特」所能搭載的人員數可不少。身為可變,同時還要求符合肩負特殊任務時兵員輸送機的規格,所以不用說具備了可以容納八個人的兵員輸送室,操作室也有可容納車長、操作士以及通訊士三個人的位置,到達作戰區域後有移動指揮通訊車的機能。車長席的螢幕上,塔克薩調出了工業七號的構造圖。殖民衛星的平面圖以殖民衛星與「轱轆」的結合處為心,用光點顯示自機apha隊以及先行bta隊的所位置,讓塔克薩知道「洛特」的慣性航法裝置——用加速、運動以及時間的積分來掌握自我坐標——有多麼精確。
以從母艦「類?亞加瑪」出的時刻為起點,作戰經過時間為一小時四十八分。行程沒有絲毫延誤,不過塔克薩並沒有安心。殖民衛星、小行星——對信奉「不問場所、不分作戰」的聯邦宇宙軍特殊作戰群,a的隊員來說,入侵殖民衛星只不過是家常便飯。問題是接下來要如何完成那見不得人的任務內容。塔克薩讓螢幕捲動,專心看著這次作戰的舞台
沿著「轱轆」的內壁前進,會抵達相當於工業七號月側港口的地方,形狀特殊的殖民衛星建造者「墨瓦獵泥加」。
雖然是殖民衛星公社所管轄的巨大設施,但其實是畢斯特財團的據點。那裡有名為「拉普拉斯之盒」的目標物。確認它的存、阻止其交給第三者、可能的話完整地將它回收,是這次a的作戰任務。雖然沒有寫出來,不過他知道「阻止」的前面寫著「不擇手段」,「回收」的前面寫著「秘密」。他知道這是正規軍作戰無法完成、見不得人的任務,所以才招集a前來,不過司令部的幕僚對事態到底瞭解到什麼程?對「墨瓦獵泥加」的內部構造以及警備狀況事先都經過調查,不過卻不知道重要的「箱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就算現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辦法搬運。
所以,必須先確認它的存。不過「帶袖的」這個第三者介入之下,還要找出詳情不明的寶物,可以說是不可能。除非「不擇手段」地行動,否則不管任務的成敗或是部隊的安全都會有危險。塔克薩覺悟到這會是場與狩獵人類部隊的惡名相呼應的作戰,他打開了頭盔護罩,將扯到下顎的面罩拉起蓋到鼻子,再關上了護罩。
透過太空衣的護罩所看到的,只有冷酷的眼神。那將個人排除外的樣子,正是a這個總體的個性。這身裝扮之下,所有的隊員都放棄人的身份,化為有效進行任務的機器。無聲地接近目標、無聲息地完成任務,視情況會將作戰成果偽裝為事故。存卻又不存,每個人只是構成a的一個單位。
部分媒體的寫法並沒有錯,不過零件沒有願望也不會期待。不管是人還是組織,只要活著就會有排泄物。這只是必須有人來做的工作——塔克薩用他常用的理論去除心的迷惑,將視線轉回正面的螢幕。
兩架「洛特」,利用那低矮的全高奔馳殖民衛星的地板下,逐漸接近殖民衛星建造者的突入點。時間是下午五點分,「類?亞加瑪」的隊差不多也快要開始行動了。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塔克薩吐了一口氣。悶難燃纖維製麵罩的口氣,帶著實戰的氣息充滿鼻腔。
「全員做好第二種警戒配備。準備出,開放氣閘。機械士快點退下!」
全艦廣播迴響著,甲板牆壁上的「air」紅色警示燈閃爍著。一邊確認頭盔的雙層連接處,利迪?馬瑟納斯跳進了「裡歇爾」八號機的駕駛艙。
核融合反應爐已經開始運作。一打開全景式螢幕,球型駕駛艙內壁的螢幕一個個開啟,周圍呈現出從身高二十公
「裡歇爾」所看到的景象。廣大的甲板,塗有編號naj005的「傑剛」脫離固定架,正移動通往彈射甲板的升降梯。手拿指揮棒的整備士漂空,接下來離開固定架的是「裡歇爾」四號機。「air」的警示燈已經亮起,表示彈射甲板及甲板雙方的氣閘都已打開,抽掉空氣了。關節機構的驅動音以及警報器聲音極速消失,只剩下錯綜的無線電利迪耳響著。整備士的機體檢查報告、艦橋的通訊、編隊長的指示。從大量的雜音聽取必要的情報並個別回答,也是駕駛員的工作之一。
「羅密歐001通告各機。伊安隊跟諾姆隊後出擊。諾姆隊進入作戰區域後,對工業七號進行監視。伊安隊進入待機區域,進行對先隊的支援以及母艦的警護。『帶袖的』可能已經侵入工業七號,所以不要以為只是要保護a就鬆懈了。」
他照著教科書上教的方法進行出前檢查時,部隊長諾姆?帕希利克少校對所有人講話。諾姆雖然是統帥「類?亞加瑪」全隊的身份,不過這次出擊他自己帶領一個隊,剩下的隊由伊安上尉負責指揮。利迪所屬於伊安隊,其有四架「裡歇爾」代號為r,兩架「傑剛」代號為j。配置先的諾姆隊與「類?亞加瑪」之間,避免生意外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