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十七章獨角獸的篇章
喔,此乃現實不存的獸。
人們不瞭解它,卻對這種獸——它步行的姿態、它的氣質、它的頭頸、乃至於它寧靜的目光——有著深深的喜愛。
它固然不存,卻因為人們愛它,純淨的獸因此而生。
人們給予它空間,於是再次澄明的預留空間,獸輕輕地抬起頭來。
它無需存。
人們不喂以食物,只以存的可能性養它。
此可能性賦予此獸力量。
其額頭生角,一根獨角。
而獸以潔白之資接近一名少女——長存於鏡。以及她的心。
美麗而又聖潔的獨角獸,蘊藏無限戰力的可能性之獸!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巴納吉來說都是那麼的夢幻,但是夏亞的無情一擊將這個美麗而又虛幻的夢徹底的打破!巴納吉回身現自己得到獨角獸是這麼的這麼的不配!記憶回到了那個時候!
幸好餐廳的隔壁就有迷你的停靠場。而那裡停靠著型的特魯洛公司制800型、人稱「特洛八」的機體,機上還沒有人,對此時的巴納吉來說真是意外的驚喜。
大概是去上廁所了,鑰匙卡還插機上。巴納吉坐進特洛八的駕駛艙,確認是否有動力。他對大叫「喂,你……」的作業員吼回去:「危險喔!」接著解開卡地板接腳上的腳部固定器。就他不理會嚷著「你是誰!不要隨便亂動!」並追來的年工作員,讓特洛八前進一步的時候,一顆綠色的球體撞擊作業員的頭盔,並乘勢跳進了駕駛艙。「哈囉……!?」巴納吉不自覺地喊出口,並將乖乖追來的哈囉夾膝蓋間,蓋上了半球形的防風蓋。
巴納吉做完低限的安全確認手續之後,解除腳部的電磁鎖。特洛八短小的腳部踢向地板而浮起來的同時,巴納吉踩下油門。背部的噴射裝置點火,特洛八朝著面向殖民衛星內的貨物出入口一口氣加速。
殖民衛星的前端部,從內壁到無重力工業區的急斜坡被稱為「山」,正如其名地有裸露的岩層與植樹覆蓋著研缽型的氣密壁。從內部仰望的話,呈現的外觀讓人想到就像標高三千公尺級的山——有名的富士山,隱匿雲的山頂附近有許多纜車站,以及往來於無重力地帶的搬運船的貨物出入口。特洛八通過其一個出入口,沿著人工太陽柱前進。吹襲而來人工對流讓機體搖搖晃晃,不過巴納吉仍然四處張望,尋找漂黑夜的人影。
不用靠夜視鏡,巴納吉現了漂流的人影。他沒有那個心力察覺這有多麼不可思議,巴納吉再動特洛八的推進器。這跟真空駕駛不同,機體很重。充斥殖民衛星內的空氣形成一道牆,機體的震動透過操縱桿傳來。他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真是亂來,但是這股理性隨即消失。
人工太陽的照明器開始微微亮。離完全開啟、燒灼周邊空氣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巴納吉開啟對物體感應器,讓目標與自機的距離及相對速等數值顯示操控台的螢幕上。雖然要領跟回收宇宙垃圾一樣,不過對手是活生生的人類。要是接觸方法太粗暴,可能會把她害死。
與人影的距離越來越短,已經可以透過防風蓋看到披肩式的外套飄動,以及細長的四肢跟身體的影子。是女的——他直覺地這麼想的瞬間,旁邊吹來的對流大幅搖動機體,巴納吉連忙調整噴射器的推力。因衝擊而浮起來的哈囉眼睛一閃一閃,叫著:「振作點,振作點!」
特洛八再一次噴射推進器,一口氣接近人影。對方似乎察覺到機體的聲音及光亮,漂虛空的人影把視線轉向機體。那對翡翠綠色的瞳孔即使黑夜也含著光芒,有如經過琢磨的寶石。
這一瞬間,**的存感突然傳遍他全身,巴納吉馬上打開了防風蓋。這不是出於思考,而是本能地感覺到眼前的**太脆弱,經不起迷你那**的機械臂捕捉。
猛烈吹襲的風彷彿摀住了眼睛跟嘴巴。打開的防風蓋灌進了風,讓特洛八機身大幅傾斜。他用單手抓住操縱桿,勉強維持機體的姿態,將另一隻手越過操控台伸長出去。隨風飄動的少女睜大眼睛,也將手往這裡伸。眼神交會,特洛八機體與人影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巴納吉握住那條人影的手拉進駕駛艙。
之後,人工太陽出光芒,鋪天蓋地的白光籠罩了特洛八的機身。巴納吉一邊用身體接住人影纖瘦的身軀,一邊關上防風罩、踩下油門。他沒有看到瞬間灼熱化的空氣膨脹、扭曲著襲來的恐怖景象。有如被爆炸性的光芒壓制,特洛八往內壁下降。
風從防風蓋還沒完全關上的縫隙吹進來,讓紫色的披肩蓋巴納吉臉上。巴納吉亂了方寸,過用力地踩下油門。雖然他馬上拉開披肩保持視線,不過從內壁支撐人工太陽的巨大支柱已經近眼前,鋼鐵的支柱以殖民衛星的回轉速——匹敵客機的速撞過來,並擦過特洛八的機身。
衝擊聲響徹駕駛艙,頭腦的麻痺使他一瞬間失去意識。腳下流動的街道旋轉,並高速接近。膝蓋上的人影大叫:「會掉下去……!」感覺到她的胸部壓自己肩膀上的巴納吉,總算避免自己陷入錯亂。巴納吉回應:「我會想辦法!」並看向拖著殘像高速流動的內壁地形。特洛八沒有抵消慣性上升的推力,力量也不足以對上內壁的相對速——一秒之內對此下判斷的巴納吉,再握起操縱桿。
他用大推力讓特洛八前進,並且可能控制高逐漸下降的機身,移動到位於輕工業區與住宅邊界的幹道上。雖然速計算超過時速兩公里,而且承受空氣的流動後還會再加速,但是跟內壁的相對速還是差上四公里。確認道路上沒有車子跟人影,內心低喃「行得通」的巴納吉,刻意降低特洛八的高,飛進流動的大群間。
彷彿要壓潰拚命噴射推進器的特洛八,帶有殖民衛星回轉速的道路從後面往前流去。特洛八降到高五公尺,穿過高速流去的高架橋,卻被背後襲來的空氣壁壓住,高不斷下降。巴納吉看著後視鏡,左右閃避高速追來的街燈及電動車,就高計正要降到零的前一刻,大叫:「咬緊牙關!」
特洛八的腳底碰到道路,突然被離心重力抓住的機身好像被撞飛一樣向後倒。跟路面的相對速降到三公里以下,但仍然是迷你的衝擊吸收裝置無法吸收、令人感到頭骨都散掉的衝擊。衝擊與巨響腦袋裡攪拌著,安全氣囊從控制台彈出。感覺到安全帶繃緊肩膀的激痛,和抱住人影細腰那隻手掌上的觸感後,巴納吉的意識便消失混沌之了。環繞身邊的巨響,以及用仰臥的姿態路上滑行的機體震動都逐漸遠去,彈起的柏油路碎片逐漸蓋住變暗的視野。接著視野混入像是纜車用的鐵柵以及泥土,隨後大的衝擊降臨,之後一切都被黑暗所包圍。
被剷起的泥土從防風鏡的縫隙落下,掉臉上。哈囉不斷「咻咻,咻咻!」地出噪音,吵得巴吉納清醒過來。他感受到脖子與肩膀的疼痛而皺起眉頭,透過隨處都有破損的防風鏡望向天空。曚曚亮而熟悉的天空就眼前。位於相對位置的內壁街道則被溶入光芒當,連光源人工太陽所處都無法辨別。這就是密閉式殖民衛星曖昧的天空。
他胸口有張背光芒照亮,生疏的面孔沉睡著——頭腦還沒清醒的巴納吉,看向躺他胸口的陌生臉孔。已經不能稱作人影,而是有確切**的這個人,是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女。被風吹亂的頭帶著美麗的棕色,細緻的肌膚白裡透紅。剛才那一瞬間看到的瞳孔……那鮮明得令人印象深刻的翡翠色瞳孔,藏閉起的長睫毛之。
從她頭後傳來混有香水味的柔和體味,飄進巴納吉習慣機油味的鼻子。心跳到這個時候才突然加速,巴納吉輕輕把少女的身體從自己的身體上移開。確認她還有呼吸後,巴納吉將少女留座位上,爬出了駕駛艙。
特洛八似乎撞破了綠地公園的攔車柵,刨起草皮撞上了小丘,短小的身軀有一半埋土裡。雖然從這裡看不到,不過幹道的路面一定也被刨刮得相當厲害,就像隕石落下之後的慘狀。
周圍沒有人影,清晨帶著薄薄霧氣的公園,寧靜得只有麻雀的聲音。萬一是有許多人走動的大白天的話……這麼一想,巴納吉才終於感覺到自己闖了大禍,膝蓋開始抖。警察跟消防隊馬上會趕來,引起整座殖民衛星騷動,自己可能也會被逮捕。雖然是為了救人,不過任意開走迷你,還弄壞了街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擺平,說不定還會被退學——
突然間,他的腳踝被抓住、用力扯了一下。站特洛八上面的巴納吉意料之外地失去平衡,來不及叫出聲就摔倒地上。
臉跟腹部撞到裸露的地表,刺痛的感覺鼻腔散開。雖然一瞬間不能呼吸,巴納吉還是用雙手撐起身體想爬起來。不過有人早一步壓上來,巴納吉的臉再次埋進土裡。
「你是誰!?」
俯臥地上的巴納吉,被出聲音的人用膝蓋頂住腰部、從背後扭住手。動彈不得的巴納吉,轉頭想看說話的是誰。而映視線一角的,是那對翡翠色的瞳孔。
經過琢磨的寶石光芒,出威壓冷冽俯視著自己。巴納吉動了動吃進土而沙沙的嘴巴,出呻吟:「還問我是誰……」「我是看到你漂太陽的旁邊,所以才……」
巴納吉仍然無法理解體型纖細的少女,卻用軍人一般堅硬的口氣說話、壓制著自己的現實。少女仍不放鬆警戒,此時哈囉搞不清楚狀況的聲音「巴納吉,巴納吉,還好嗎?」從頭上掠過。少女似乎轉過頭,看到特洛八駕駛艙裡跳動的哈囉,而稍微放鬆了扭住巴納吉右手的力量。「你是這座殖民衛星的人?」等巴納吉點頭,她才鬆開頂住巴納吉腰上的膝蓋站了起來。
恢復自由的巴納吉還沒站起來之前,少女爬進特洛八的駕駛艙,似乎確認還通著電的操控檯面板。少女沒道歉也沒道謝,只說「這個還能動」,讓巴納吉不明所以地眨著眼。
「我急著趕路,你可以送我到殖民衛星建造者的入口嗎?」
少女從操控檯面板上探出上半身,若無其事地說著。「殖民衛星建造者……你是說『蝸牛』?」巴納吉反問,而少女用堅定的眼神肯定了。
「不行啦,那邊禁止進入,而且你得去醫院看看……」
「你接得很好,所以我沒有受傷。拜託,我很急。」
「就跟你說不行嘛!光是把這個東西開出來我就得受罰了。一不小心會被撤照的。」
拚命地解釋的自己,跟一邊聽話卻露出「為什麼反抗我」的質疑表情的少女,好像都已經超過異常的境界、失去自我了,但是少女依然是冷靜的。她跳下駕駛艙,低聲說:「沒有時間了。」話帶著些許焦慮。
「我必須去見一個人並且跟他談。不快一點的話,事情將會無法挽回。」
「什麼啊,是會生什麼事?」
「是戰爭,又會生大規模戰爭。現或許還來得及阻止。」
心臟噗通地跳了一下,巴納吉看著少女的眼神。深沉的翡翠色瞳孔並沒有失去理智,也沒有要求同意,只有必須這麼做的堅強意志,巴納吉感到他被那股力量所吸引。要不是聽到巡邏車的警笛聲,他可能就當場點頭了。
警笛聲不是從單方向,而是從四面傳來。轉過頭去張望的少女,接著回眸望著巴納吉,要他快點決定。他壓下心的悸動,將視線從少女的目光移開。「不行,我不能這麼做。」巴納吉回答。少女微縮下顎,目光一瞬間黯然,隨機用遮斷一切的冷漠眼神瞥了巴納吉一眼。
「沒骨氣……!」
她低聲說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那聲音深深刺進他內心深處,感受到比身上的傷加銳利的痛楚傳遍全身,巴納吉目送少女的背影。
「那傢伙是怎麼回事……」
把留口的土隨著這句話一起吐出,巴納吉才想到來不及問她的名字。少女的背影消失朝露之,取而代之的,是大批的巡邏車,透過朝露而模糊的紅色燈光映巴納吉的視野。
「傻瓜,居然把那種話當真。那女孩一定是熱衷於活動的學生。妄想地球的資本家全都是邪惡的那種。所以才想殺去卡帝亞斯理事長那裡。」
鼓起開有些許茶褐色的臉頰,米寇特帕奇很乾脆地說著。巴納吉把腳底跟著喊「傻瓜、傻瓜」的哈囉輕輕踢開,很不自地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阿納海姆工專隔壁的私立高上學的米寇特,言行還有服裝都比工專自由許多,連進其他學校的校地都毫不猶豫。午休時間,她為了商量今晚派對詳情而跑來工專,巴納吉試著把今天早上生的事說給她聽,而得到的卻是剛才的答案。
女孩子口的現實,是重挫想做點事情的男孩子氣概好的武器。穿著連帽外套及短褲的米寇特坐長椅上翹起腿來,巴納吉避開她的視線,回問:「理事長,是說我們工專的?」他為了避開心底那份也許真的是這樣的想法,總之沒話也要找話講。
「是啊,入學簡介上有照片?卡帝亞斯畢斯特。是阿納海姆電子公司的大股東,也是人稱影子支配者的畢斯特財團第二代領導人。」
「那個人住『蝸牛』裡?」
那名少女口「非見不可的人」。聽到影子支配者這種有捏造味道的詞兒,巴納吉內心再湧起一陣沸騰,不過……
「傻瓜,那種大人物怎麼會住這麼偏僻的殖民衛星裡?理事長只是掛名,他連畢業典禮都沒出現過。」
坐米寇特隔壁的拓也,放下看了一半的雜誌插話。那是他定期購買的機械相關月刊,跨頁的畫面上放著迷你賽的照片。
「不過,他好像真的有房子這裡喔!據說是直接把地球上的房子搬過來。連『蝸牛』也有傳說是畢斯特財團的所有物。」
米寇特的父親是第三作業區的廠長,所以平常就會聽到這種檯面下的消息。廠長這座「工業七號」是可以比美鎮長的名流。而米寇特雖然身為就讀私立學校的千金小姐,卻還是面不改色地出入油污味很重的工專,也許是有這座殖民衛星是由工業支撐的字符。她本人還親口說過「我們學校的男生無聊得很,都是些沒骨氣的大少爺。」這樣的話。
「可是啊,殖民衛星建造者不是由殖民衛星公社管理的嗎?怎麼會有那是財團私有物的說法?」
「是因為殖民衛星公社裡也有畢斯特家的人?」
「有錢人幹的事果然不同。把整間房子射上宇宙,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