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在仁川城已經呆了多日,他確確實實的看到了仁川城的繁華,他這才相信那天的那些人不是做戲——
只是眼前的繁華卻不是他想要的繁華,這裡的百姓是富裕了,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沒有陛下!無論是高麗人或是漢人,無論是商人或是農民,他們的心中只有梁山大都督,沒有大宋的皇帝!
「大逆不道!罪該萬死!」這是楊時對武棟的評價!
他已經在很多地方看到過武棟的畫像,城主府裡就不用說了,很多的商店中、甚至很多百姓家裡都有武棟的畫像。那些普通的百姓,他們說起武棟竟然用「萬歲」來形容。尤其是仁川街頭的許多青年,這些青年宣講的內容更是大逆不道,說什麼「無限熱愛、無限崇拜、無限信仰、無限忠誠於大都督」,還有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和儒家忠義思想完全不符的話語,這些都讓他氣急。
除了生氣之外,他也感覺到有些恐怖,他見到的每一個青年都是這樣說,每一個青年都無比的狂熱,似乎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了武棟、為了梁山付出生命一樣。這些人簡直就是最狂熱、最虔誠的佛門、道教弟子一樣,甚至比那些人還要瘋狂。
「還好,還好,只是區區一個仁川城而已,其他的地方應該不是這樣的!」夜晚,楊時和其餘的尹川學院的大儒們坐在一起議論這件事情,他感慨道。
「楊先生,據說不僅僅是仁川城,整個高麗、遼東都是如此。去年那梁山的大都督集結了百萬青年,場面異常的震撼!這高麗人、遼東人,實在是太瘋狂了。」旁邊的一個大儒道。
「武棟是妖孽,高麗、遼東的所有人都是妖孽!要想讓他們改變過來,實在是太難了。」另一個大儒道。
「該死,我一定要盡快見到武棟,一定要全力說服他,讓他歸降大宋,讓他當大宋的臣子,讓高麗、河東、遼東、燕雲成為大宋皇帝統治的地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有我大宋朝的徽宗皇帝才有資格統治這裡,否則都是妖孽,都要被誅滅!」楊時咬牙切齒的道。
「楊先生說的不錯!理該如此!」、「正是!」……
其餘的大儒紛紛點頭!其實他們說那些青年狂熱,他們自己又何況不是如此,只是他們是儒家忠義思想的狂熱信徒罷了!
等這些大儒得到武棟接見的命令之後,都欣喜若狂,楊時立刻帶著其餘的大儒坐車朝著開京而去。他們一路上所見所聞,只見道路兩旁的村莊裡的農民也都安居樂業,這裡的青年對於武棟、梁山也是一副狂熱的表情,因此他們心中更加的不安。百姓生活的越好,這說明武棟、梁山的能力越強,他們越發的不能讓這種局勢繼續發展下去。
他們趕了一天的路,等他們來到開京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送他們來的士兵讓他們去休息,但是他們卻不答應。
「我要立刻見到你們大都督!」這是楊時的原話。
「好吧,我可以替你去稟報,只是大都督這個時候未必會接見你。」那士兵有些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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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棟此時正和蕭飛飛在一起,蕭飛飛是剛剛從她父母那裡歸來。
武棟摟著她,道:「你父母他們還好吧?」
蕭飛飛輕輕點頭,道:「他們一切都好。」
武棟道:「我滅掉遼國,他們心中想必很怨恨我?」
蕭飛飛吃了一驚,急忙道:「他們怎敢埋怨夫君你?」
武棟笑道:「真的還是假的?」
蕭飛飛道:「當然是真的!夫君你雖然打下燕雲,但是卻沒有在燕雲大舉屠殺,燕雲的契丹人仍舊活得很好!如果是女真人打下燕雲,只怕燕雲的契丹人會被女真人全部殺死,即使不被殺死也會成為他們的奴隸!夫君你真的很仁慈,這是我父親的話。」
武棟卻覺得這話不太可信,他笑了笑,也不深究。天色已晚,他就要入睡,突然有宮女前來稟報,說是楊時等人要求立刻拜見武棟。
「這麼晚了,這群人現在要見我?」武棟輕輕皺了皺眉。
「夫君,要不明天再接見他們。」蕭飛飛道。
「不用了!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我要前往燕雲,須得帶著不少的人手,還要帶著不少的糧食、武器裝備,這些都要費心安排,明天未必能抽出時間,就現在吧。來人,把吳用給我請來!」武棟想了想,道。
當下有人去請吳用,吳用本來已經入睡,被吵醒之後聽說是大都督邀請,於是立刻披上衣服朝著皇宮跑來。他對於武棟可是無比的忠心,無論武棟說什麼都會不打折扣的立刻執行。深夜裡不管睡的多沉,只要是因為武棟的事情被驚醒也會立刻變得精神奕奕。
等他趕到皇宮上書房的時候,楊時和一群大儒已經到來,此刻楊時正冷冷的盯著武棟不放。他覺得武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長相和他見過的畫像裡的一模一樣,只是更加的高大英俊,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了。武棟被他這麼盯著,也沒有絲毫的不安,他只是微笑看著這些人。
「你就是武棟!」楊時猛地開口,冷冷的道。
「放肆,大都督的名諱豈是你能夠隨便說的?」吳用大怒,指著楊時喝道。
「不錯,我就是武棟。」武棟揮了揮手,讓吳用先坐下,開口道。
「你可知道你已經犯了大錯!」楊時再次用冰冷的語氣道。
「不知我犯了什麼錯誤?」武棟有些好奇的道。
「你乃是大宋的子民,秉承大宋的恩澤而生,現在怎可反叛大宋,怎可成為反賊?烏鴉尚且有反哺之恩,羊羔尚且有跪乳之德,你身為人,怎可做出畜生一樣的事情,你對大宋竟沒有絲毫的感恩嗎?」楊時憤怒道。
他已經六十多歲接近七十,此刻鬚髮皆張,看起來竟然如同一個壯年一樣。面對武棟這樣手握數十萬雄兵的人物,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張口就罵了起來。
武棟皺了皺眉,心想這老貨說話竟然如此的難聽,旁邊的吳用已經忍不住再次站了起來,怒斥道:「胡說八道!我等在中原的時候,每天吃不飽喝不暖,每天被官府欺壓,這也算是對我們有恩嗎?」
楊時道:「你們生在大宋,大宋就對你們有恩!」
武棟思考了一陣,這才抬起頭,道:「楊先生,諸位先生,不知道你們所說的大宋到底是什麼?是指中原的大地和中原的百姓嗎?中原可以叫做大宋,也可以叫做大漢,甚至可以叫做秦、唐,從古到今,朝代不斷的更迭,無論是宋、唐、漢都曾經它的代號,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反它,相反,我對那裡的土地、人民之熱愛絕非你們所能想像……或者,你們口中的大宋僅僅指的是當今的大宋朝廷?僅僅指的是趙氏子孫所建立的皇朝?」
這一下子換成楊時愣住了,過了片刻,楊時道:「我所說那是秉承天命的當今朝廷!你也是朝廷的子民,為何要反叛朝廷,為何要反叛當今的陛下!如此做豈不是大逆不道?」
武棟笑了笑,道:「楊先生,我有一句話問你,這天下,是萬民為主君為客,還是君為主萬民為客?」
楊時皺了皺眉,心想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儒家雖然講究忠義,但是要把君王說成是一切,說成是天下的主人,把萬民都說成僅僅為君王服務,這似乎也有些不妥。儒家縱然忠君,但是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過了好一陣,楊時才道:「君與民相伴相生,沒有主客之分!有民才有君,有君才有國,有國百姓才能安居樂業。你反大宋朝廷,那就是和天下萬民做對,將來必然遺臭萬年。」
武棟道:「照你這麼說,周武王起兵反對商紂王、劉邦起兵反秦皇、李淵起兵反楊廣,他們都要遺臭萬年?」
楊時憤怒,道:「這怎可混為一談?我當今大宋皇帝怎能和這些暴君相提並論?」
武棟點了點頭,道:「照你這麼說,大宋太祖趙匡胤取後周恭帝而代之,必將遺臭萬年了?那後周恭帝不過是一個七歲小兒,難道也是暴君嗎?」
當初趙匡胤是後周的殿前都點檢,掌管數十萬禁軍。周世宗柴榮逝世之後,剛剛登基的周恭帝只有7歲,趙匡胤謊報契丹聯合北漢南侵,領兵出征,在汴梁城外,他發動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成為皇帝,取周恭帝而代之,等到周恭帝20歲的時候,被宋廷殺害。
楊時聽到這話更加的憤怒,道:「你怎可稱呼太祖皇帝的名諱?當真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大宋取後周而代之,那是天命在我大宋,上天注定大宋要君臨天下!你這反賊,如此的胡說八道,真是罪該萬死!」
武棟本來以為這楊時是大儒,定然學問精深,沒有想到說起「忠君」來完全就是胡攪蠻纏,只准他說別人,不准別人說他。說起商紂、楊廣等人,他說是暴君,說起宋徽宗,則因為不是暴君所以不可以反抗,說起趙匡胤取代周恭帝,他又說是「天命」所在!武棟此刻也沒有興趣再問他「天命」又是什麼,他覺得這楊時就是預先設定立場和人辯論,楊時和人辯論不是為了討論問題,而是強迫對方接受他的觀點。對於這樣的「大儒」,他再也沒有絲毫的興趣。
此刻楊時仍在滔滔不絕:「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王好比是父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來,凡是反賊,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君為陽,萬民為陰,陽貴而陰賤,陽主宰萬物,陰依附於陽,此乃天理所在!三綱乃是天理之根本,我等世人當存天理、滅人欲,若是只有人欲而無天理,則不為人也……」
武棟聽的頭暈眼花,旁邊的吳用口瞪目呆,旁邊的那些大儒則是人人嘖嘖稱讚,到了最後武棟不得不閉上了雙眼。面對這樣的愚忠腐儒,他實在是無話可說。看首發無廣告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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