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火光滔天,升起漫天的煙霧。
火勢已經越來越大,將整座山林燃燒,草木生靈無情的吞噬下消滅殆,只剩殘存的土灰,風起時,便隨風消逝,消失茫然的天地之間。這片大地已經被罪惡沖洗,到處飄散著毀滅的氣息。那漫天揚起的飛灰是大地的子民哭泣,那沖天的火光是悲涼的歎息,末世降臨,生靈殘殺,隱約之風聲彷彿都變作了哀嚎。
草木生靈之殤亦不必多說,火光就此覆滅。
茫茫火海,人影漸行漸近。
走林間的道路上,林淒影面露凝重,腳步也顯深沉。他看見了遠處的煉獄的景象,心自然也隱約感到不妙,只是,前路迷茫充滿了未知與莫測,貿然趕去絕不是好事。不論任何時候,始終保持著心境沉穩,能夠做出合理的選擇與判斷,這是他的行事風格。
火光如雲,沖天而起,一聲聲的哀嚎像是地獄的魔魂哀嚎,攝人心魄。
赤追風額頭上已有了汗水。
「咱們要不要快一些?陸辰恐怕……」
「且慢,前面有人來了。」
林淒影抬手制止道。
淒厲的火光逐漸的走出人影,各個灰頭土臉,像是遭受了洗劫一般,並且身受重傷,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必說,正是僥倖逃過一命的孫天昊、廖敖、張揚和楚歌三人。他們互相攙扶著,一步步跌跌撞撞的走出,鮮血順著身體流淌而下,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路。當見到趕來的林淒影一行人,臉上終於露出了解脫的喜色。
「快去、快去救陸辰……他和許良鬥法……」
說完這句話後,孫天昊就轟然倒地,久經操勞的他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堅持到此地,已經是拼著本源的力量。大苦難之後必有大解脫,這正應了他的命運。其餘三人也並不好受,只把大略過程說到了一邊之後,就隨意的躺倒一旁,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疏散了下來。
「看來陸辰陷入了苦戰,咱們必須救他!」赤追風當機立斷道。
話音,已經是怒氣四溢。
林淒影只是搖頭,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如狼,道:「你不能去。」
「我為什麼不能去!陸辰決不能出事,詩詩還等他回去呢!」
「不論如何,都要有個人這裡坐鎮,如果咱們都葬身那裡,那誰又來主持大局?」
「可是……」
林淒影語氣嚴厲制止道:「沒有什麼可是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這裡好好呆著,不能有什麼差池。剩下的,就讓我來。」
赤追風有話卻說不出口,心如同熱火油鍋,無比煎熬。
去,則失了大局,不去,又讓他擔心不已。況且,許良的武功又是前所未有的強悍,經脈造氣的境界再加上當世強悍無比的森羅魔體,兩者相合,超出了所有人的戰力,光是張口一吐,就是一片火海。那動起手來,是無人可擋。
此去無疑是艱難險阻,充滿了危險,殺身之禍如影隨形。
林淒影毫無畏懼,臉色猶如萬年堅冰般凝結,他心已無悲喜。當年,他曾被自己的師父嫉妒,又被同門師兄弟排擠,淪落至兵家棄子的境地,又被涯無際指點,從此身懷神功,卻無從施展,造就了悲喜無常的性格。如今,他身披堅甲,手執長劍,踏上了一條通天之路,其因果,與陸辰息息相關。
見死不救,豈非沒有了人性?
他還是恪守著自己的本性。
路並不遠,大道就眼前,一步踏出,就是因果循環。
「記住,一定要帶陸辰回來。」赤追風堅定道。
「我會的。」
「你也要活著回來……沒有了你或陸辰,咱們三人就不算真正的來過南牧。」
這句話出口時,林淒影已經行遠,黑色身影一步步的走向道路頭,只留下一句淡然的話語,飄散風……
「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隨風揚散,這樣,我就能天地間自由的了。」
……
火光煉獄,戰鬥不曾休止。
兩道身影這大地上來回的閃爍著,時不時夾雜著刀光劍影對擊之聲,每一次響起,都會震盪起狂烈的真空氣流,將一切肅殺。
陸辰身上的木甲早已崩碎,就連其的青衣也殘破不堪,露出傷痕纍纍的肉身。
血液將他的衣衫染紅,帶也不知飄向了何處,他滿頭亂,一身血衣,孤獨一人一劍,爭得一線生機。
凝霜劍的光芒已經暗淡,預示著所剩的體力已經不多,何況境界差了如此之多,許良肉身是強大,難以勝過。
「呼呼呼呼,嗷嗚!」他出野獸的吼聲,攻勢猶如狂風暴雨驟然而至,一拳拳轟出狂烈的火焰,難以抵擋。
陸辰咬牙抵擋,渾身解數施展開來,與這火魔激戰到了昏天暗地的地步。出劍迅猛,劍氣煌煌,真氣如海般傾覆而出,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武功施展了出來。
太極輪嗡嗡顫抖,佛光頃刻間充滿他的軀體,金光流經他的經脈,化作暖流,滋養著他殘破的經脈與肉身,舒適無比,也讓他精神一震,戰力恢復了幾成。
「掃院落,蒲團坐,看月朔,歎塵世蹉跎,焚燼這一爐爐香火,你歸塵土我歸佛!」
陸辰英姿亂,整個人打出了真正的怒氣,口吐出一段話語,是威勢滔天,不懼鬼神。佛光如炬,充盈他的肉身,誕生出一種玄妙莫測,大道至上,佛法無邊的空靈氣質來,彷彿他就是佛,佛就是他,儼然已經佛人合一,難分彼此。
一身佛力世無雙,道法萬物自天。
一劍萬千鋒芒出,怒風長空斬蒼穹!
「佛……佛光現世……你是佛麼?」
許良見狀,口晦澀不清道。他彷彿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仍舊存留著一絲人性,只不過卻難以自制。他的體內,彷彿又誕生出了另一個思維,與他爭奪著這幅軀殼。這樣的鬥爭,也令得他極不穩定,時而狂暴,時而住手,但無一不是怪異無比。
「我是可以制住你的佛!魔佛合一,給我皈依!」
陸辰拼全力,手幻化出太極輪的虛影,狠狠印了許良的頭顱天靈蓋上。
轟隆一聲,一切無恙!
這一奪命的一擊,居然沒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這麼多年了呢……佛光再現人間,魔體也將要重出大地!仇恨的怒火必將燃燒一切!我被佛一劍斬殺,一身因果了斷,如今再次歸來,就是一段的傳說!」
許良仍舊屹立地,沒有任何的損傷,只是目光略一呆滯,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靈犀和清澈。
「這是怎麼回事!你難道是曾經的森羅魔體!這不可能,人死了怎麼還能復生!」
陸辰吃驚的看著眼前的此人,雖然仍舊是許良的相貌和身體,但眼神與之截然不同,雖然還帶著一絲迷茫,但卻十分果斷,英氣逼人,絕對不是曾經的那個卑微狂妄的許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