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3-01
時光如白駒過隙，留人不住，總不經意之間流逝。
轉眼間數月已過，但對於陸辰來說卻只像是一瞬間而已，每日重複著講學和教課，已經佔據了他生命的一大部分。大元王朝，十歲的男子經過成人禮之後，就會有兩個選擇，其一是應徵入伍，修煉武功，報效家國。其二就是苦讀聖賢書，參加科舉，謀個一官半職的，這樣至少也能過上好的日子。
陸辰打小就喜歡讀書，不說破萬卷，也有千之多。這全都要歸功於已逝的涯無際，作為雪羽書院的主人，生前的志願就是教化世人，一生都致力於開門立派，傳誦聖人之德。而陸辰作為他的大弟子，自然就是標榜，不僅讀書多，而且生性好學，底子扎實。早當年，雪羽書院還未沒落的時候，陸辰一干學子之就脫穎而出。所以，即便是到了現，雪羽書院沒落的不像樣子，陸辰仍能勉強的維繫著書院，至少沒有完全湮滅歷史之。
每日渾渾噩噩的過，除了教導寧安城貧民子女，就是讀書。平日裡陸辰甚至從不踏出書院半步，他把所有的時間都致力於讀書和教書。
說是教書，其實多地是陸辰給自己的心理慰藉。不論如何，至少書院還有學生，也還有自己這個教書先生，這樣的話書院就不算是完全沒落。只要書院還，那麼希望就。
讀書，則是為了參加科舉。
正所謂讀聖賢書，行萬里路。參加科舉，拔得頭籌，謀求個功名是每一個讀書人的願望。就算是沒有名列三甲，但只要過了殿試，都能成為當朝進士，就有資格朝謀求個職。也就意味著下半輩子不愁吃穿，有可能朝堂之上進一步，成為權力滔天的高官。
陸辰不是聖人，只是個讀書人，他此生只有兩個夙願，而其一個就是為了自己的師父涯無際。涯無際一生的心血就是這個雪羽書院，而現書院已經破敗的不像個樣子，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鼎鼎大名，所以，陸辰想要靠自己讓雪羽書院再現輝煌。而唯一的辦法就是科舉！
為了能夠科舉之一鳴驚人，脫穎而出，陸辰已經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
今日，又是一個艷陽天，初春的天氣令人著迷。
講完早課，學生們便一哄而散，吵鬧著各自回家去了。
陸辰守候書院門口翹以盼，靜靜的等待凌雲的歸來。
凌雲便是陸辰的師弟，也就是當年涯無際收養的另一個孩子，比陸辰只小一個多月，性格卻跟陸辰背道而馳，截然相反。陸辰好學，而凌雲好動，也不怎麼喜歡讀書，小的時候就總受涯無際詰責。涯無際去世之後，凌雲便離開了雪羽書院，獨自一人出去闖蕩。說是闖蕩，其實就是寧安城打轉，終不知怎麼回事，就被當今皇帝的二皇子——玄親王給看，收做了身侍衛，並且開始習武。
凌雲也算是天資非凡，讀書不怎麼樣，但學武還是很有天賦。王府待了沒幾個月，據說就已經修練出了真氣，步入了高手的行列。大元王朝，人和武者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尊敬的身份。因此，凌雲也算是徹底的得到了玄親王的信任和賞識，有了鐵飯碗，王府安了家。
每個月凌雲都會有兩天時間，可以離開王府出來遊玩。
而今日，也正是凌雲回雪羽書院的日子。自從涯無際離世之後，陸辰和凌雲兄弟二人就相依為命，他們本來就都是孤兒，因此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兄弟情感。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凌雲都會回書院看看陸辰。
「咦？小雲怎麼還不回來？都已經過了正午時分，還見不著人影，難不成是路上生了什麼事？以往每每清晨就能趕回來，怎麼唯獨今日慢了許多。」陸辰守門口，嘴裡嘟囔起來。
不知不覺間，已然悄然到了正午時分。一**日懸天際，灑下一片金光，溫暖無比。
「嗯！來了！」
只見遠處的官道上行來一名身穿黑色勁裝的少年，年紀與陸辰相仿，不過此人卻是滿臉的銳氣，面色堅毅，雙眼也炯炯有神，兩條劍眉橫臉上，平添了幾分英氣。
來者正是陸辰的師弟，涯無際另一個弟子——凌雲！
比之凌雲，陸辰就顯得柔弱多了，不僅衣著素樸，而且臉色十分的蒼白，有些病怏怏的。這大抵是因為陸辰平時總是饑一頓飽一段，很少吃過一頓飽飯。
但他臉上還是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小雲，你回來了……今日怎麼回來的比往日都要晚上許多？難道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嗯……王府裡出了些岔子，所以今天回來的晚。」凌雲臉色有些難看，聲音十分的渾厚，說起話來也乾脆有力。
「怎麼會這樣？堂堂的玄親王府，能出什麼岔子？難道還有人敢親自上門挑釁不成？」陸辰撇撇嘴，有些疑惑。他已經從凌雲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了一些端倪，王府生的事情絕不是什麼小事。打小就廝混一起，凌雲就算是一個小動作，自己都能看出個道道來。
被陸辰這麼一問，凌雲的臉色就變得加難看，開口斷斷續續道：「沒……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就是除了一些麻煩而已。」
「嗯哼？怎麼會是小麻煩呢，看你臉色那麼難看，難不成有什麼事瞞著我？」
陸辰目光緊盯著凌雲，想要問出個答案。事實上他並非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事，只是出於好奇而已，小小的書院裡待得久了，生活的一切都變得然無味，陸辰也只能靠自己找一些樂子來令自己放鬆心情。
而凌雲卻像是吞了個石頭一樣，愣是憋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咱倆誰跟誰，難道還真瞞著我不成？你放心，我絕不會跟別人隨便說的。」劍凌雲不回答，陸辰急忙催促道。
「好、好，你先答應我，別告訴別人。」
「放心，你還放心不過我麼，難道還會害你不成？快說。」
見到陸辰答應，凌雲才鬆了一口氣，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有別人附近之後，才附耳對陸辰說道：「你可曾聽說過懷寧郡主？」
「你說的可是建安王之女，那個調皮搗蛋的懷寧郡主？」陸辰不覺訝然一驚。「難道王府的事情跟這小丫頭有關係？」
凌雲認真的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開口說道：「今日一大早，懷寧郡主帶了幾名書生打扮的人來王府，說是要和王爺探討一下詩經綸，但誰都知道，著小丫頭滿肚子的鬼點子，絕不可能如此單純的找王爺探討詩。只是這小丫頭打著如此花哨名頭，王爺也不好拒絕，只好把這丫頭請進府，怎知這小丫頭一進門就翻臉不認人，讓他手下的書生各自寫了一詩，指明讓王爺講解詩意……」
說到這裡，陸辰忍不住接茬道：「這……難道玄親王沒有解出來詩意？」
凌雲搖搖頭道：「不是，王爺不僅全都解出來了，而且解釋的很恰當。」
「那這算什麼大事？」
「那當然不算什麼大事，但後來，懷寧郡主又提出兩府之士互作交流，讓王爺請出門下的可用之士來互相比試詩，試想？誰會閒的沒事府招攬一些書生當做門客？王爺門下也只有一票武夫，沒有任何一個人。懷寧郡主就嘲笑王爺門下竟無一可用之士，然後把她門下書生寫的詩全都留了王府，說是讓王爺好好教導一下自己的手下，免得後養出一些目不識丁的無腦蠻士。你說說，這不是明擺著打王爺的臉面麼！王爺怎麼說也是一方之主，竟然被如此侮辱，卻不能反擊，你說這氣不氣人！」
凌雲說著說著，自己滿臉也都是忿怒之色，漲紅了臉。說來也是，他也是玄親王手下之人，懷寧郡主一言也就是說他也是個無用的蠻士，他自然夜宴不下這口惡氣。
「不過王爺也不知為何，居然忍了下來，等到那懷寧郡主走了之後，居然像是什麼也沒生過一樣。但我想，王爺絕對是強忍下來的，表面上不動神色，心裡絕對難以抑制怒火。」
聽到凌雲這麼說，陸辰思起來。
懷寧郡主本是當今建安王之女，生性極為乖張頑劣，仗著自己的父親朝的勢力，到處肆意妄為，整個寧安城都聽說過關於這人的種種傳聞，不是今天燒了朝某個大員的房子，就是掀了誰家的瓦片。沒想到這次竟然直接上門侮辱玄親王！即便是陸辰這樣讀了許多書的人，都忍不住大吃一驚，帶著人找上門侮辱自己，這要是換了任何一個人，都要大雷霆的，這就相當於被人扇了一巴掌，還不能還手。卻沒想到這個玄親王居然還能沉得住氣，不動聲色，這份厚重著實難得。
「等等！你說玄親王門下沒有任何的士，所以才會受辱對麼？」陸辰稍稍思考一番，心卻猛然醒悟。
玄親王府沒有士，而玄親王此時又受人侮辱，那麼現，玄親王府缺的豈不是一個書生，一個人？而自己又恰好博覽群書，幾詩詞古還是可以信手拈來，這麼一來，豈不是一個絕妙的機會！
一個可以令自己脫離目前生活的機會！
陸辰簡直忍不住尖叫起來，自己一生的夙願就是光復雪羽書院，還有就是能夠飛黃騰達、一鳴驚人！說到底，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也嚮往受人景仰，萬人矚目的無上榮耀。每個人這個年紀都懷有滿腔熱血，陸辰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我想王爺絕對嚥不下這口氣，你想想，這不是把整個王府上下一幾十口人都嘲笑了，誰又能忍受得了，我們下人嘴上不說，但心裡都是怨氣。」凌雲恨恨答道。
陸辰忍不住喜悅道：「這麼一來就好辦了！玄親王此時缺的就是一個士幫助王府支撐門面，駁回餘地，而我又正好擅長辭，這麼一來我只需毛遂自薦一番，正能順著玄親王的心意，說不定就能進入王府謀個一官半職的！也不必整日書院裡這麼渾渾噩噩的過著了！」
言語之，憧憬之色肆意而出，他已經太過於期望能夠一展宏圖了。
「這……能行麼？」凌雲半信半疑道。
「沒事，聽我的沒錯，也算嘗試一下，你說對麼？」
見陸辰決定下來，凌雲也不做作，當即一揮手道：「事不宜遲，既然師兄你已有了決定，我也不能矯情，這樣，你只需給我寫一詩，我帶給王爺看，趁勢順水推舟，替你美言幾句，便有了七八分機會，你認為呢？」
「好！我也這麼想的！」
陸辰找來紙筆，沉思起來，這詩詞相當於自己的投名狀，必須要寫好，若是差了，便滿盤皆錯，他不由得鄭重起來，提起筆來，紙上躍躍欲試。
當下，筆鋒如蛇行，揮揮灑灑的白紙上寫下四行整齊的詩句：「千載繁華聖賢名，天地一斗與君爭。心懷大義身逝水，魂歸無處舊東風。」
隨後，陸辰收起毛筆，沉沉的呼吸一聲，放鬆下來，這詩本是他為了祭奠涯無際而作。如今，再次寫紙上，感觸良多，但很快他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把白紙遞給凌雲，道：「好了，你看看。」
「嗯。」凌雲接過紙張，審視一番，讚許道：「的確是好詩，不愧是師兄，果然非同凡響。」
凌雲雖然習武，但畢竟自小也跟隨涯無際讀書，自然也懂得詩的好壞，陸辰這詩的確算是上等的詩句，即便比不上那些前朝的大詩人，但也是佳作。
他立即捲起了紙張，想了想對陸辰道：「好了師兄，既然你有了決斷，我也要力而為，事不宜遲，我現就回王府，這件事越早辦越好。」
凌雲片刻也不多呆，火急火燎的走，逕直的走出書院，他向陸辰道了聲再見，便揚長而去。
陸辰也不挽留，心思全都放了對未來的憧憬，凝望著凌雲遠去的方向，喟歎一聲。
「希望小雲此去，能給我帶來些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