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09
關軍大營安紮在關北城牆附近的一處高突的平地上。分內外兩營。內營建有關軍衙門一處。衙門內分設關長,左右指揮官一職。關長由岳坤擔任。左右指揮官皆是他的親信部將。外營設左右兩營。數十間供士兵休息的平房分建兩側。
最近關外數股流匪猖獗,關軍屢剿失利。為防止流匪襲擊。雲廣關的常備守軍由一千人加征到了一千五百人。北城駐有一千守軍。負責監視關外流匪的動向。新軍右營入關後,岳坤安排他們駐紮在了北城牆下新設的營地內。
夜幕下,關軍衙門內堂。燭火通明。
關長岳坤身披黑甲繡狼袍正一臉凝重的坐在中軍官椅上。名叫趙鐵,鄭如龍的親信部將站在官案左右。馬龍,劉陽等新軍副將皆坐在堂上。由於新軍營長沈雲身染風寒而遲遲未入關。岳坤不得不推遲了兩軍聯合出關剿匪的計劃。
岳坤抬起頭,掃視著堂上的新軍眾將,略顯紅腫的眼中閃過一道讚許的精光。相比昨日他對新軍眾將的看法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裡漸漸有了底氣。自從數股流匪突然出現在關外,關軍多次出關剿匪無果的情況下。他的心就從未放下來過。並不是懼怕那幾股流匪的實力,而是來自錢三通以及關中各大商團的壓力。
雲廣關是西南乃至大元最大的通商口岸,西南軍團有一半以上的軍餉是來自關內的通商稅收。通商的路線一旦被流匪截斷,西南三郡每日損失的銀子是數以萬計的。如此龐大的數目不是岳坤能承擔得起的。甚至連他身後的岳家也無力去承擔。形勢緊急之下,岳坤將關裡關外發生的事悉數反饋給了岳家。並發密信向軍團求助。
直到三天前,他才接到了岳天麟的親筆回信。信中稱軍團明日會派一支精兵入關,協助關軍剿匪。還特別提到了一個人:領軍主將沈雲。岳天麟稱其智勇雙全,負有大將之風。命他好好的與其配合。沈雲這個名字對岳坤來說很陌生,在軍團中也未曾聽到過有這樣一號人物。不過一個能讓岳天麟高度評價的年輕將領還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起初,岳坤認為岳天麟會從軍中派一隊精銳的黑甲衛士入關。當他親眼見到這支入伍不到半年軍士雜亂成隊的右營時。臉上除了驚訝就剩下失望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支新軍是岳天麟用來迷惑流匪線人的煙霧彈。而真正的精兵則藏在了暗處。
儘管有了這一層的懷疑,岳坤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迎接完新軍大隊入關後,他馬上有了新的發現。信中提到的主將沈雲不在這支隊伍中。領軍的是右營的一員副將。這無形中加重了他對先前假設的肯定。
岳坤的家族雖是岳家的一支旁系,但他對雲貴郡裡大大小小的人物有過一定的瞭解。不一會,他便認出了副將馬龍的身份。兩人一番官腔交接下來,馬龍倒沒有什麼,岳坤卻感覺心頭發涼。聽對方話裡的意思,軍團根本就沒有派出他想像中的第二路精兵。而眼前的新軍正是奉命入關剿匪的主力。
岳坤對軍團派遣新軍入關剿匪的做法感到很失望。又見沈雲不在軍中,當下詢問起他的去向,馬龍也沒隱瞞稱其已經在趕往雲廣關的路上。
兵馬已動,主將卻不在軍中。這讓原本就失望之極的岳坤瞬間動了怒氣。剛想出言訓斥一番。卻猛的記起岳天麟在信中要求他全力配合新軍行動的命令,只得壓下了怒火。安排新軍駐關休整。
當天晚上,岳坤接到了馬龍的報告,稱其營長沈雲感染風寒需在神槍寨休養幾日。聯軍剿匪的計劃暫時推遲。這一消息徹底點燃了岳坤的怒火,他當場就劈頭蓋腦的數落了新軍眾將一頓。水牛生性火爆,見對方瞧不起右營,氣憤之下站出來與其反駁。若不是左右副將以及馬龍等人的阻攔,兩人幾乎就在關衙內動起手來。結果,兩軍鬧得不歡而散。
次日清晨。正當餘怒未消的岳坤為是否發密信給岳天麟請求更派援軍之事猶豫不決的時候。馬龍攜新軍眾將突然出現在關衙,先為昨夜的衝突請了罪。接著請求他派一名副將領著他們出關熟悉兩國邊境的地形。岳坤是個公私分明的主,見眾將態度誠懇。加上剿匪之事刻不容緩。便親自帶著衛隊,領著新軍大隊人馬一齊出了雲廣關。在路上,馬龍藉機命令新軍各隊展開了野外行軍作戰的演練。這場演練讓一直在前面開路的岳坤震撼不已。開始重新審視起右營的實力來。
岳坤定了定神,思緒回到了現在。他知道當務之急是盡快制定出兩軍聯合出關打探敵情的計劃。
「馬將軍對關外流匪的形勢有何看法?」岳坤抬頭望向馬龍輕聲問道。
馬龍站起身,走到堂前不緊不慢的回道:「屬下認為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岳坤按官職猶在沈雲之上。
「哦」岳坤皺了皺眉。對於馬龍的話他並不感到意外。
「馬將軍,你接著說。」
馬龍沉呤了片刻。接著道出了心中的想法。他認為關外的流匪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打劫商隊,一來是他們熟悉官道周邊所有的山勢險地。事後能輕易的遁入山林。隱去行蹤。二來則是事先做了周密的部署,甚至完全掌握了關軍的行動。說到關軍的行動時,馬龍有所保留沒有完全挑明。岳坤,趙鐵,以及鄭如龍卻是心知肚明。臉色不禁凝重了起來。關軍屢次剿匪的撲空讓他們早就懷疑到了軍中有內線這一點,可暗中審查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於是,他們將目標投向了雲廣關中。其實能提前知道關軍所有行動的人並不多,不過要查清所有知情人的底細卻很難。以對方的身份地位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關中的震動。岳坤正是有了這一層的顧慮,才發密信向岳家求助。援軍已經入關,揪出關中的內鬼成為了又一個難題。藏在關內的內鬼一天不除,流匪對關軍的行動就會瞭如指掌,若想剿滅他們根本無從下手。
馬龍注意到了三人臉色的變化。語氣頓了頓。朝右側第二座的王老五使了個眼色。王老五暗暗的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岳坤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臉色恢復了平靜。朝馬龍點了點頭,頗有感慨的歎道:「馬將軍的話對目前的形勢真是一針見血啊!」
馬龍神色不變。他知道岳坤的話還沒有說完。
岳坤緩緩的坐直了身子,目光從堂下眾將的臉上掠過。以一種詢問的口吻說道:「不知諸位將軍對當前的形勢有何應對良策?」
話音未落。只見王老五一個箭步走到堂前拱手回道。「稟告將軍,屬下有點建議。」
見有人答話,岳坤眼前一亮,面露喜色。上下打量了王老五一番。急聲問道:「王將軍有何建議?快快道來.」
王老五裝模作樣的沉聲回道:「屬下的斥候小隊精通潛伏之術,可派人潛入流匪內部。關中若真有賊人,亦可一一揪出。」
岳坤聽罷。微微一愣神。半響才點頭回道:
「派人潛入流匪內部的確是個妙計。可現今這關中的形勢……」
說著說著,岳坤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新軍對關中的現狀並不熟悉,若是失手勢必會打草驚蛇。破壞掉整個剿匪的計劃。
王老五見岳坤猶豫不決。臉上一急。
「岳將軍。」
一旁的馬龍連忙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上前一步,神情堅定的勸說道:「岳將軍不必擔心,王隊長的斥候小隊經過特殊的訓練,善於偽裝。流匪是根本識別不出他們的身份。」
馬龍的話似乎說動了岳坤。他遲疑了片刻,沉聲說道:「好!王將軍,潛入流匪內部的事就交給斥候小隊了,至於查出關中內鬼之事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啊!」
岳坤的話雖然沒有挑明,堂下的王老五卻聽得明白。臉上頓時不高興了。敢情他還是在懷疑斥候小隊的本事啊!剛想出言反駁。
馬龍卻搶先一步說道:「查出內鬼一事迫在眉睫,岳將軍若是擔心打草驚蛇,我們大可採用明察而不暗訪的方法。」
「明察而不暗訪」岳坤聽罷。臉上一喜,反覆念叨了幾句,饒有興趣的問道:「馬將軍,什麼叫明察而不暗訪呢?」
馬龍挑了挑眉,一本正經的回道:「首先我們要讓斥候小隊潛伏到關中各處,接著派人在關中故意放出封關盤查的消息。最後在全關採取內緊外松的搜查。」接著馬龍將具體的行動計劃詳細的說了出來。
「好,好,好。有了馬將軍的計劃,本將不相信他們不會露出馬腳。」岳坤聽罷,連聲稱好。當下命副將趙鐵配合王老五去實施明察而不暗訪的計劃。
「屬下遵命」副將趙鐵,王老五領命退出了關衙。
待兩將離去。岳坤心情大好。親身下案。大誇新軍人才濟濟。眾將文武不凡。
新軍眾將笑而不語,起身拱手還禮。
正在此時。衙堂外有關軍來報。稱錢三通錢大人差人送來請柬,邀請岳坤與新軍眾將明晚彎前往關西青洞赴宴。當天夜裡,錢三通明晚日在關西青洞設宴款待官軍將領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間傳得滿關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