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11
牢房鐵門被巨力轟擊開來,先前那個獄頭帶著十幾名獄卒呼嘯而進,他們奇怪為什麼十八名犯人烙印,卻要花費一兩個時辰,擔心會出事,便緊急闖了進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襟危坐案台上的劉伯貴,見他安然無恙,那名獄頭不禁輕鬆一口氣。環顧四周,見其他獄卒無精打采,有的臉上甚至有著淤青,獄頭不由疑惑的上前抱拳問道「劉大人,剛才發生何事,為何他們幾個臉上既然有傷痕?而且那些苦役臉上為什麼沒有烙印?」
劉伯貴冷哼一聲,面色有些慍怒的說道「先前有幾個苦役膽敢反抗,幸好本大人鎮壓及時,才得以保存大牢威嚴不容侵犯。」
那獄頭聽聞面色一變,眼光環顧四周低聳著腦袋的方苦等人沉聲說道「把他們全部拿下,每人重打一百鞭,在交送出去。」
「慢著」劉伯貴大喝制止,隨即望向那獄頭說道「黃大人,雖然這群人中有幾個桀驁不馴之輩,但勝在其中各別人誠心悔改,我相信有這個別人在,定能教化其他人奉公守法。在說,先前我應經好好教訓了他們一頓,應該給他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那黃姓獄頭見今天劉伯貴好似有些不一樣,但聽他說的有理,須知做他們這行的最講究得饒人處且饒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結個善緣總是好的,也就勉為其難點點頭。
「那這些人臉上的烙印?」黃獄頭掃視了方苦等人一眼,最後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慮。
劉伯貴見這事瞞不過去,心中不禁暗暗著急,拚命組織著語言,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這時低聳著腦袋站在一旁的方苦,給身邊的老巴子勾勾手指,後者立馬不著痕跡的溜了過來,方苦趁那黃獄頭把注意力集中在劉伯貴身上,猛然一腳踹在老巴子屁股上,頓時一陣火燒般的巨疼傳遍老巴子全身,倒在地上雙手摀住屁股直打滾。
「這」
看到地上打滾的老巴子,黃獄頭眼神定格在他屁股上,一個明顯烙印不久的燒疤上。當在轉過頭看了眼劉伯貴,見後者在那略有些尷尬的掩嘴虛咳,黃獄頭知道裡面的調調,無可奈何搖搖頭,這事就算完了。
之後劉伯貴因為有把柄落在方苦手中,辦事效率極快,幾乎盞茶時間就把一行人的去留全安排在一個地方,就是宏興石礦場。
第二天一早,方苦等人就被送往他們日後做苦役的地方,宏興石礦場。
這個地方聽老巴子說,建立在很早以前,位於北平城西面群山之中,只要入了這個地方,除了特許之外,根本沒人能逃的出來。首先就是地勢問題,這裡因為四面靠山,樹林極多、極密,如果跑到裡面去,沒有老人帶領,絕對會迷路,最終葬身野獸腹中。另一邊有條崎嶇山路,但是沒有任何人敢嘗試攀登「越獄」,因為那數百丈的懸崖深不見底,只是稍微探探頭,那高空的窒息感就讓人頭暈眼花。
在一個是通往外界的官道,也就是專門運送石料的那條通道,十丈一哨,百丈一卡,更是進去困難,出去更難。
當方苦等人被送往此地的時候,見到這傳聞中北平城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不禁被它雄偉的姿態生生折服。
整個石礦場依山而建,佔地面積一望無際,當方苦等人來臨的時候,裡面有著數千苦役,正**著上身開採、運送、打磨著石料,四周建立著三四個高台,上面站著虎視眈眈的守衛,手持皮鞭,監督著一切正在運行的勞作。
因為方苦等人來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按照燕王制定下的規矩,除了戰時緊張,苦役們晚上並不需要勞作,所以便直接來到補給所領取著各自被褥。
抱著屬於自己的被褥,聞聞上面散發的潮濕味,而且在邊角上已經發霉一大塊,讓方苦感到很深的無奈。當在見到自己的「宿舍」時候,方苦才發現,自己人生最大的「磨難」開始了。「宿舍」其實就是一個特大型號的帳篷,可以容納數百人的那種特大型號,當方苦最後一個拉開門簾,膽怯怯的走了進去,一陣強烈的腳臭味、汗臭味、狐臭味,還有一種潮濕味混合在一起的氣體,差點沒把他熏死過去,好懸前面的老巴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沒在眾目睽睽下丟盡臉面。
十八個人對於擁有著千人以上的宏興礦場而言,並沒有起多大的波瀾,但是到了夜晚,缺少娛樂活動的苦役們相聚在一起,還是對這些新來的十八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經過一晚上天南地北的海吹,方苦等人迅速的融入了這個圈子,也瞭解到了這個圈子種種的一些規矩,還有秘辛。
整個礦場最高「領導人」,就是一姓王的總監,此人因為生性禮佛,待人樂善親和,只要不犯了礦場規矩,適當的人情味還是有的。
而在苦役中有一個人地位很奇特,他的名字就是陳豪南,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者,就連現任總監都對他禮敬有加,所有宏興石礦場的苦役,每一個人提到他無不是一臉崇敬之情。
說起這個陳豪南,在宏興礦場真是一個風雲人物,聽說當年在他年輕的時候,因為經常幹些走私販賣的勾當,被朝廷秘密跟進了很久,卻因為他敢拚敢殺,幾次逃離了追捕。到了中年,因為一次偶然事故,他的兄弟被仇家殺死,陳豪南憑藉著一口鋼刀,追了那仇家三條街,最後屠盡他滿門,最終導致身份暴露,被官府逮捕歸案。後來因為他曾經幫助過的一名小弟,青雲直上在北平城當了個不大不小的官,憑借這層關係,陳豪南發配到了宏興石礦場,被判了個終身不得離開。
宏興石礦場有個死對頭就是東興鐵礦場,兩個礦場的總監好似生死對頭般,在物資的分配上你爭我奪,任務的完成率上使勁潑對方髒水。而常言道「老大的敵人就是小弟的踐踏目標」兩個礦場之間,也經常隱秘的發生著械鬥,在陳豪南沒來之前,東興一直都死壓宏興一籌,而自從由陳豪南的來到,從此以後宏興每戰必上,戰必勝,讓許多人都大呼奇跡,而宏興陳豪南也威名遠播。
現在陳豪南來到宏興礦場已經三十多年了,這麼長的時間幾經風霜,就連總監都換了好幾個,但他的地位依舊不老,可以說有陳豪南的宏興礦場,才是真正的宏興礦場。
看到所有苦役只要提及起陳豪南,無不面露敬佩之色,方苦嘴角微微上揚起來,他十分渴望和這傳說之中的人物,見上一面。
在礦場呆了三天,這三天的日子對方苦來說,過的既充足,又十分痛苦。
每天五更起床,天還濛濛亮就被緊促的銅鑼聲吵醒,開始上山開採石料。午時造飯,吃的飯菜極其簡單,就是青菜、蘿蔔兩樣隨意搭配,按說有菜吃,這樣的生活放在古代也是很不錯的事,但主要的是這些菜都是放在一口巨缸中,放上一塊鹽磚就這麼一直燉著,最後吃起來,這些青菜、蘿蔔比鹹菜醃菜還要苦鹹。
未時開始,所有人將再次被分工,或者是打磨石料,將其製成上好磚塊,要麼就是搬運碎石,丟到群山中讓其回歸自然,總之白天的時間,除了吃飯的那一會功夫,其他沒一刻清閒功夫。
這一天晚上,方苦忙完白天交待的活,照例披著件派發的破舊棉襖,來到帳篷外一座小山坡上,找到一塊大石頭坐下,抬頭望著天空中點點繁星,還有那一輪明月。
礦場上的活,對於成年男子來說都是對身體的一種極度挑戰,但是對方苦而言,有著任平生曾經為他打下的良好身體基礎,白天的活只是熱熱身罷了。真正讓方苦受不了的是,飯菜的味道,還有晚上睡覺的時候,帳篷內彼此起伏的鼾聲,猶如春雷陣陣,讓他不堪入眠。
一道身影在方苦眼前劃過,來到他身邊躺下,正是張少陽。據方苦觀察此人身份應該也不是那麼簡單,就憑白天那劇烈的勞作他都能應付自如,就知道底子深厚。
「喂,陽崽,你是怎麼進來的?」方苦挪挪屁股撞撞他問道。
「不是跟你說了麼,殺了一行車隊,後來因為行蹤暴露,被官府的人抓了個現行,不就進來了麼。」張少陽撇撇嘴說道,隨即問起方苦「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也跟你說過了麼,用炸藥炸死數百口子,被流放過來的。」方苦聳聳肩答道。
陣陣秋風吹過,牽動著兩人衣襟飛舞,方苦眼神望向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眼前不禁浮現出往事種種別愁來。而一旁的張少陽也沉默下來,呆呆的看著黑夜不知道思索著什麼。
「陽崽,有沒有想過在這裡呆一段時間就逃出去,我看的出來,依你的武功,逃出去不難。」方苦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
「出去有什麼好,我現在一無所有,出去還被仇人惦記著,在這裡起碼有你們,我也開心的些。」張少陽幽幽的說道。
方苦抿嘴笑笑伸出手拍拍他肩膀說道「以後有事就大膽的說,有苦哥罩著你,沒人敢對你不利。」
「是你說的哦,以後我有事你一定要幫忙。」
「那是自然」
兩個巴掌緊緊握在一起,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