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6-13
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沈先生目光移到袁拱身邊沈柔身上,而袁拱掃視了上官白一眼,暗暗點點頭目光停駐在方苦身上。
「是你」
沈柔和方苦兩人同時出聲,不過一人臉上露出的是嘲笑,另一個則是一臉淡然。
沈先生見方苦認識沈柔,撫鬚大笑道「原來世侄女認識我這不成器的劣徒,看這年紀世侄女應該頗大,日後可要多多照拂一二呀。」
方苦對於膝下無子的沈先生而言,完全是視若己出般對待,逢人最愛掛在嘴邊的就是心目中,聰明伶俐乖巧的方苦。
微笑著朝沈先生款款行上一禮,沈柔輕輕扯扯袁拱衣襟,低聲說道「老師他就是今天被我耍了的少年。」袁拱聽聞默不作聲,只是在那怔怔看著方苦,時而輕皺眉頭時而嘴角浮現出一縷笑意。
方苦在那被袁拱瞧得好似**在大街上狂奔般,渾身都不自在而且對於袁拱,他總是感覺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看看天色已到響午,想必等在家裡的賓客也快要不耐煩了,方苦勉強擠出絲「燦爛」的微笑對袁拱抱拳行禮道「久聞袁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儒雅的風範讓小苦頓生崇敬之感。」
袁拱臉上露出絲淡淡微笑,輕聲問道「你叫小苦?」
「姓方名苦」方苦回道。
聽聞袁拱仰天長笑,在眾人盡皆詫異的神色下,才緩緩說道「當年你尚在襁褓之中,我還抱過你,你的父親可是那位自號老叫花的前輩?」
聽袁拱這麼一說,方苦終於想起來,當年自己的確見過這青袍男子,而且當時他旁邊跟著一位小女孩,還有一個侍衛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當年那位小女孩就是眼前這個大姑娘了。
當然方苦不可能說他記得當時的場面,畢竟當年他才一歲左右,如果連那時候的事都還記得,那也太怪胎了。
「家父早亡,現在小苦暫住於方家。」方苦被提及老叫花心下一陣黯然,袁拱何等人物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來,聞言哀聲歎息不在此事上糾纏,沉吟良久才道「莫非是方孝孺家?」
點點頭方苦報以微笑示之,而這邊被無視良久的上官白終於被提及了,就見袁拱來到他的身邊,眼神卻停駐在那把大宋君策上。
「令師可好?」對於大宋君策像袁拱這老一輩人物,豈會不知他的來歷,想當年那劉伯溫持此扇,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那何等意氣風發至今還為人津津樂道。
「恩師閒遊四海,和上官已有兩年沒在聯繫了。」對於袁拱的事跡,上官白可是聽及自己老師提到過,每每皆是讚不絕口,讓人心嚮往之。
「別負了他的名聲」袁拱微笑的對其說道,自打第一眼看到上官白,他就看到此子命帶文曲,觀其面相更是貴不可言,如此驚才艷艷之輩連袁拱心中都不由為之叫好。但是想到自己那位好友所籌謀的大事,卻又是袁拱心中一大心病,這在場五人起碼有三名將會是日後的應劫之人啦。
初次會見之後,沈先生便和袁拱相扶走在前首,朝自家庭院走去,而上官白美其名曰聆聽教誨,侍立在袁拱另一側,而走在最後的就是低垂著眼神,默默前行的沈柔和雙手別在身後,邁著八字步哼著小調的方苦。
「親愛的你慢慢飛
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親愛的你張張嘴
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
方苦微瞇著雙眼,動情的輕聲哼唱著,苦龍堂最受歡迎歌曲《兩隻蝴蝶》,右手還跟著節奏打著拍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惹得旁邊沈柔不斷的翻著白眼。
「流氓」冷冷的吐出兩字,沈柔與方苦拉開一段距離,表示不屑和他同走。
「這叫情調」回復一句方苦渾然不在意沈柔的鄙夷,自顧自在那繼續哼唱。
「一個沒大腦的莽夫,一百多兩銀子買個燒餅,還談的上情調,哼~笑話。」其實沈柔對方苦還是蠻有好感的,因為初次見到他的時候,總感覺他身上有種親切感,但是方苦卻從沒正眼瞧過自己,而且還對自己蠻橫不講理,讓沈柔的自尊心受到很強烈的打擊。」
「你~」
沈柔覺得不怎麼解氣,正待好好組織語言,再次羞辱下方苦卻見他抬起的右手上,兩指間夾著一張銀票,上面有些油漬絕對是剛才方苦給痞子熊那張。
「傻孩子要知道,小苦哥是從不做虧本買賣的。」玩味的朝沈柔笑笑,方苦瀟灑一轉頭,繼續哼唱起歌來,氣得沈柔不顧形象的在那狠狠跺腳。
來到沈先生家裡如今早就高朋滿座,見正主出現賓客們紛紛上前,為其祝壽一時間沈先生周圍充斥著人群,袁拱性子喜靜在上官白的邀請下,來到一偏僻的角落中探討著學問。
身為沈先生的關門弟子,方苦自然要在其身邊逢迎著來往賓客的回禮,但是他的雙眼卻四處掃瞄周圍,希望能找到方情的影子。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因為沈先生這所宅院太過狹小,一些賓客禮到意來後便也紛紛告辭,才顯得庭院稍微鬆弛了點,而到了響午用飯的時候,來往賓客去了六成,五桌家常小菜擺好,剩下賓客正好落座。
而方苦也終於看到了方情的影子,就見她身穿農家素服,頭髮用一汗巾包裹起來,腰上繫著圍裙手上端著菜餚款款而出,那農家女的素雅清新,讓方苦一時沉浸在其中難以自拔。
在沈先生的招呼下,眾位賓客紛紛落座,方苦身為沈先生得意門生自然落座於身旁,上官白因為代表了他的老師,所以座於沈先生右側。在沈先生再三邀請下,接著落座的是袁拱,朱允炆代表了太子府緊接其後,再次就是禮部尚書曾憲高這位至交好友。而後來方情因為是代表其父方孝孺,坐在了朱允炆身旁讓方苦心中又是一陣不爽。
等到賓客就席之後,方苦給沈先生酒杯裡斟滿酒,隨後沈先生高舉酒杯一番場面話之後,眾人才開始動筷,一時間整個庭院熱鬧非凡,當抵得上唐初王勃《滕王閣序》裡面的盛情佳況。
酒過三巡賓客們紛紛起身,來到沈先生面前為其祝壽敬酒,沈先生也十分豪放的盡皆接下,不一會便有了幾絲醉態。這時候見氣氛差不多,方苦側過頭給附近斟酒送菜的苦龍堂弟子遞個眼色,後者點點頭出去吩咐,不一會從外面款款走上兩位容貌姣好的少女,手中托起一個青紋瓷盤,上面放著一副畫卷。
「恭祝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兩名少女甜甜的嗓音,不由讓整個會場所有人紛紛側目,「太爺」是苦龍堂上下對沈先生的恭稱,一來沈先生德高望重,二來苦龍堂所有教育事業都離不開他的辛勞。
方苦起身來到少女面前,取下那副畫卷對方情招招手,後者雖然在眾賓客注目下有些羞澀,但是不好拂了方苦面子,嬌羞的來到了他的身邊接過畫卷。緩緩的將畫卷展開,當一副《松鶴延年圖》映入在場賓客眼簾,畫中欣欣向榮的菊花,傲決於風霜的松柏,栩栩如生的白鶴讓所有人等盡皆歎為觀止。
如今能在這庭院中有得一席之地的,大部分都是沈先生世交好友,各個都是滿腹經綸雅士文人,這副《松鶴延年圖》鶴之清雅、松之風骨、盡在其中,當是大家出自大家手筆。在看這畫法以枯筆畫輪廓,筆斷意連再施以淡墨淡色,筆法清秀奇麗,乃是盛唐時期畫家慣用的手法。
「恩師高壽,小苦特獻這畫聖吳道子之著作《松鶴延年圖》,恭祝恩師鸞笙合奏和聲樂,鶴算同添大耋年。」方苦和方情兩人各持畫卷一角,宛若金童玉女般讓人看得艷羨無比,沈先生笑吟吟起身上前,細細觀摩不住的撫鬚點頭讚歎,周圍一些愛好書畫的文人雅士,也紛紛上前圍觀這傳聞中的畫聖遺跡。
這時一個面色陰沉,臉型略長的少年在周圍小廝眾星捧月下,走上前來大聲說道「相傳畫聖吳道子真跡並無這《松鶴延年圖》,在者他幼年喪失雙親,也無長輩親人,他做這等祝壽圖又有何用?在看這畫上落款吳道子,世人可是皆知吳道子進宮成為御畫匠後,就被玄宗改名為道玄。此畫當為贗品無疑!」
少年正是大理寺少卿之子馬連,也就是當初方情生日宴會上,出出出言埋汰方苦的那位很傻很狂妄的公子哥。本來這裡的清流名士是不屑跟他往來的,奈何他老爹馬戴和沈先生沾親帶故,而前些日子他老爹就出門公辦,所以這才有了他替代。
雖然這馬連不學無術,但是自小在他那位酷好書畫的老爹熏陶下,還是耳渲目染有著幾分道行,此話一出還真有些人看出了點端兒,在那指指點點讓方苦這門外漢也開始有點懷疑起來。
沈先生年輕時也曾有幸瞻仰過畫聖真跡,只感覺線條遒勁、天衣飛揚,反觀這副畫意有餘但是勾勒之間卻有絲青澀,倒像是一副極為上乘的偽作品。但這是方苦一番心意,哪怕就算是贗品,徒弟有心他這個當老師的又頗感欣慰。
但見那馬連不識時務,見眾人聽信自己的話,那臉上綻放的笑容,好比九月般多多菊花般。更為可氣的是沈先生臉上都有絲尷尬,他還在那喋喋不休,如果不是要注意氣度,微有絲醉意的沈先生早就一大耳光賞了過去。
「家父因外出公辦,特交付在下準備一件異寶呈現給沈先生,諸位請看。」
好好羞辱了一把方苦,馬連感覺這人生的**已經來到了,帥氣的打個響指,身後一名隨從抱上一個小木箱。在所有人把眼神移了過來馬連這才緩緩打開,只見一栩栩如生的「壽星捧桃」陶器,活靈活現瞭入眾人眼簾。
「唐三彩」
在場所有人等倒吸一口涼氣,震的是這件陶器的製作工藝,當稱得上鬼斧神工把人物刻畫的好像真的一般,驚的是從表面略帶絲陳舊的顏色來看,這恐怕是盛唐時期的古董,價值連城啦。
這下連沈先生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而方苦這邊和方情在那尷尬的展開畫卷,周圍空蕩蕩只有上官白在那神情嚴肅細細觀看,讓方苦內心甚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