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2-10
巴索望著那杯水猶豫許久,突然一把接了過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墨奴和章志樑上都露出驚懼的神色,不時的偷眼瞅著杜飛,而杜飛卻是面帶微笑,毫不在意的看著巴索把整杯水都一飲而下!
巴索一口氣喝完了復活泉的水,得意洋洋的對著眾人吼道:「我就知道!你們是騙我的!誰說有詛咒了?誰說有詛咒了?我喝了一點事也沒有!一點事也沒有!」
他一邊嚷著,突然發覺身邊的水手都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巴索轉頭看看杜飛等人,只見他們都毫不猶豫的把火器對準了自己。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巴索大聲吼道:「難道是看我拆穿了你們的謊言,惱羞成怒了?可恥!」
他伸出手去忿怒的指向杜飛:「你這個小人!」但是此時他發現了自己的手已經變作了宛如蟾蜍一般滿是凹凸不平的膿包,並且膿包的末端白白的擠滿了膿液,微微一碰就會鑽心的疼痛!
「我,這是怎麼了?」這是巴索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隨著一陣火槍的硝煙升起,巴索奇形怪狀的身子被打的千瘡百孔
有的水手由於太過恐懼,在巴索死了之後還在拚命的射擊,知道杜飛再三號令才停止。
此時巴索已經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目光呆滯的望著杜飛:「原來,你沒有騙我……我好後悔……只是,我的兄弟所中的毒,希望你信守承諾……」
「不,」杜飛老老實實的說道:「我騙了你,你的兄弟壓根沒有中毒,我從來不下毒害人,除非迫不得已。」
「是嘛?」巴索的臉在臨死前恢復了人樣:「還是被你騙了,你這個畜生。」雖然是罵人的話但是此時他的口氣已經悄然改變,變成一種不服氣的語氣。
此時杜飛猛然發現,巴索的身體正在快速的復原!他明白了蘭陵王為什麼這麼痛苦也無法解脫的真相:原來喝了這被詛咒的復活泉水之人會像妖怪一樣,擁有驚人的恢復能力!
「快!把他扔到海裡!」關鍵時刻杜飛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見眾人一時半會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便上前與墨奴一起將巴索的身體抬起,猛的擲入了大海之中。
杜飛和墨奴等人呆呆的望著巴索的身體面無表情的沉入了海底,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墨奴這才一聲悲號!他的腳傷已經很嚴重了,白森森的骨頭在外邊露著,傷口周圍的肉都已經被海水質泡的有些發白。
「快點,快點躺下!」湯臣見狀撥開圍觀的人群從後面擠了出來:「你絕對不能夠再動彈了!若是再劇烈的活動,這隻腳就廢了!」
說罷他連忙低頭將一種白色的藥面灑在了墨奴的傷口上,說來也怪買那種白色的藥面撒上去之後,原本血流如注的傷口立刻止住了血,但是由於上的太過嚴重,湯臣還是給墨奴的腳纏上了厚厚的繃帶,並遞給他一隻長槍做枴杖。
「你小子不要再像個猴子一般活蹦亂跳的了!以後走動都要拄著東西,過一個月後再看看情況!」湯臣看起來對這些傷口的處理頗有心得,看的杜飛在一旁連連點頭:「原來先生除了通曉車船之術,還擅長用藥,真是佩服!」
「大人,你說笑了,一點彫蟲小技而已。」湯臣依然是那副寵辱不驚的神情:「我早些年在軍隊裡做過軍醫,只是後來那支軍隊換了將官,剋扣軍餉十分嚴重,我最後只好鋌而走險。」
就在此時,章志內心顯得十分糾結:好不容易採來了復活泉水,到了最後卻是這般狀況!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著杜飛。
杜飛也非常傷腦筋,說實話,剛才別說巴索不相信,連他自己也稍稍不相信有什麼詛咒之說,但是事實勝於雄辯,現在巴索用自己的性命給眾人上了一課,有時候真的是不信邪不行!
沉思了良久,他突然眼中精光一閃,悄悄的對章志說了幾句,章志聽了之後大吃一驚的樣子,但是隨即點了點頭,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
「把章雄的屍體抬出來!」杜飛臉色嚴峻的喊道:「還有我放在後面計劃用來關押俘虜的籠子,也搬出來!」
眾人面面相窺,不知道兩個人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等眾人抬出了這兩樣東西後,只見杜飛又從銀質的水壺中倒出一杯復活泉水來,意味深長的對著章志點了點頭。
章志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掰開了弟弟的嘴巴,目送杜飛將帶著詛咒的復活泉水灌倒了章雄的口中。
眾人都被他們大膽的舉動嚇得呆住了,老海龜嚇得臉色蒼白:「大人!你們這是?」
「不要問!快把他關到籠子裡!」杜飛正顏厲色的喝道;「把這個籠子放到沒人的後艙!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此時章雄已經醒了過來,他緩緩的睜開眼瞼,見到眾人正一連嚴肅的看著自己,他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了?我又犯什麼錯了?」
「兄弟,你沒錯,你只是得了一種很危險的病,很容易失去理智誤傷他人,」章志不忍心告訴弟弟真相,隨口胡謅的哄騙他:「你放心吧,我們正在找指這種病的丹藥,一旦治好了你的病,我們就會把你放出來!」
「什麼?我得病了?」章雄看看自己的雙手,嚇得大聲的叫起來:「媽呀!這是什麼怪病?我的手怎麼變成這個摸樣?這是什麼病?我會不會死?」
「放心吧,得了這種病,你想死都難。」杜飛一面安慰著章雄,突然又想起了剛才巴索的身體迅速復原和蘭陵王詭異的操縱術,連忙打斷了兩人的話頭說道:「哎呀!你的病不能見陽光!來人!快把他抬到後面去避暑!」
看著章雄驚恐又遲疑的樣子,章志心裡就像刀攪一般痛苦,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弟弟此時此刻比他還要驚恐!一旦詛咒深入他的身心,他估計甚至連神智都很難保持了,很有可能連他這個哥哥都不認識!
把章雄抬下去之後,老海龜有些迷茫的望著杜飛問道:「大人!我們下一步該去哪裡?」
「按照老鶴的說法,在這個海域的前方,會有一個小的出口,直接連通一片最為寬廣的海域!據說三股泉水都在那片海域上!」杜飛一手拿著航海圖一手拿著一把小匕首比比劃劃:「我們下一站,就應該是這裡!」、
航海圖上顯示的是一個極其狹窄的海域,但是在那片海域之後,航海圖就到了頭,也就是說,通道外面的海域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是個謎。
經過幾天的旅途漂泊,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只見航海圖顯示的那個狹窄的海域通道竟然是在兩塊大陸之間的一條寬闊的運河,不知道是不是人工挖掘的,但是從這條河道兩邊的建築來看,明顯的與中土及其周邊的國家建築風格不同。
杜飛正在對著運河觀望,只聽側鉉有水手喊道:「大人!側面有船隻逼近!是武裝軍艦!」
杜飛連忙掉轉了視線,朝側鉉望去,只見一艘西式風格的艦船在悄悄的朝他們的船隻逼近,看上去實在不像是有什麼好意。
但是杜飛知道,在這片陌生的海域自己還一無所知,不可以輕易的樹立敵人,因此他放出旗語,對著對方說:為了雙方的安全,不要再靠近了。
這等於是用厚道的方法制止了對方並不怎麼厚道的突襲。那隻船裡似乎有懂得旗語的人,立刻回了過來:你們已經侵犯了我們的領海,請停止侵略活動!
侵略?這句話讓杜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只是路過,就算是侵略了?但是他的理解是,這個國家領土也許就在這附近,看到外來的武裝船隻在自己的領土周圍直轉悠所以才上來恐嚇,所以他心平氣和的又發了一條旗語:我們只是路過,沒有別的意思,請不要誤會,我們是為了到前面的海域去。
對面的西洋船看到一言兩語雙不明白什麼意思,索氣沖沖的又發了一條:你們別動!我們現在就過去與你們交涉!
不一會兒,只見那艘大船上放下一隻小艇,小艇中載著一個頭戴羊皮卷似地頭髮的人和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
杜飛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些人高傲的從小艇登上了自己的關船,那個頭上戴著羊皮卷假髮的男子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臉色冷峻且高傲,但是他長的模樣實在是不敢恭維,一張嘴巴突出嘴唇肥厚,幾乎佔了整張臉的一半,要是不留神看,還以為是一隻剛剃過鬍子的猩猩。
就在杜飛微笑著觀察那個中年男子的時候,章志突然攔住了那荷槍實彈的士兵,那些士兵都穿著紅色的制服,顯得幹練且帥氣,制服上還有斜十字形的跨帶,跨帶的一段掛著彈藥袋,另一端掛著一些隨身物品。
杜飛把目光轉而投向了那些士兵,他們的武器吸引了他的目光,杜飛一眼就認出,這些士兵所用的火器很顯然是十分精細的新產品,估計性能上跟他從愛利卡恩那裡得來的那支短柄葡萄牙火槍差不多,槍管又長又細,槍身顯得精悍且結實,最引人矚目的就是槍的機括部分,不僅簡單實用還帶著金色的金屬花邊,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這位尊敬的先生,我不知道你們闖入大英帝國的領海是什麼動機和目的,但是你們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掉過頭來,因為我們沒有給你們邀請函。」那個中年男子身子微微一躬,顯得十分做作,說出的話也是平淡背後塞滿了傲慢。
「我是中土人,不用跟我說日語!」杜飛糾正道。因為杜飛現在所乘的關船是臨時從平戶港開出來的武裝商船,所以那個西洋人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艘船上的是日本人。
當得知是大明國的船隻之後,那個中年男子的態度大有改觀:「哦!原來是明國來的中土朋友,歡迎!請恕在下剛才失禮,只是那些日本人經常進行海盜行為,我們對他們有些自然而然的反感!」
「呵呵,原來是誤會,你們是哪一國的船隻?」杜飛看看旗幟,是米字旗,長期在日本從事海上貿易的他立刻明白了:「你們是英格蘭人?」
「沒錯!」那個中年男子之前誤會了別人,此時顯得有些不安:「我叫做查理頓,是大英帝國晨曦號上的談判官,是史克威爾上校派我來與閣下交涉的,但是他顯然也是誤會了你們的國籍,我想,他大概會很樂意招待你們。」
「不用如此客氣,」杜飛寬厚的笑笑,心裡暗忖道: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明國雖然最近幾年一年不如一年,正在走下坡路,但是在各國的心目中還是有些威信的。
委實,明朝的軍力在當時屬於比較強大的行列,雖然在火器的研發上後續無力,但是之前的許多年打下的基礎和幾代賢臣矜矜業業日夜操勞所留下的厚實的經濟基礎也還能正常運轉,加上人口眾多兵源強大的驚人,所以說在世界上還是有些地位的。
那個戴著羊皮卷假髮的外交官臉立刻乘著小艇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透過高麗人給的單筒鎏金望遠鏡,杜飛清晰的看到那個男子再向一個雙手背在後面,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男人說著什麼……
看來那個傢伙就是他所說的史克威爾上校了。杜飛見那個人聽了中年男子的話之後身體微微一震,似乎有些吃驚,但是隨即他又恢復了原貌,淡淡的說了幾句話,那艘船隨即打出了旗語:請尊貴的客人隨我們來,請接受主人的款待。
「大人!這些紅毛鬼會不會石使詐?」老海龜很少跟這些傢伙打交道,心裡有點沒底。
杜飛卻一揮手說道:「按照他,按照他們說的,跟上!既然到了別人的地盤,別人又以禮相待,沒有理由去怠慢別人的好意!!」
關船隨著那艘英**艦緩緩駛進了運河中部的港口,說他是港口其實也很勉強,這裡很明顯有一個別的作用,那就是將整個運河用一個大閘阻斷,由英格蘭人來控制運河的開關。
「大人!那些人長得好奇怪!」章志是第一次見到這些西洋人,感到十分好奇,突然他發現,岸上很多人都穿的破破爛爛的,眉眼和膚色跟那些手持火器的英格蘭人不同。於是他悄悄的問道:「怎麼他們一國人還長兩個樣子?」
杜飛看得真切,那些衣著破爛的人們明顯的跟這些控制運河的英格蘭人不是一個種族,他們長得很像印度人,但是眉眼沒有那麼濃重,很像中土人,但是鼻子要高太多,皮膚比中土人要黑,眼睛也與中土人不一樣。
「請問這些是什麼人?」下了船,跟史克威爾上校一見面,杜飛就饒有興趣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哦,你是說他們啊!」史克威爾上校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很不屑的表情:「他們只不過是一些未開化的野蠻人罷了,我們大英帝國的女王陛下憐憫他們衣食無著,所以讓我們試著給他們一些工作,他們是這裡的原住民,當我們來的時候這裡別提有多噁心了!到處是糞便,部族衝突和海盜。經過我們大英帝國的海軍幾年的整治,這裡總算建立起了秩序!成為了一塊合格有價值的殖民地!」
「殖民地?」杜飛對這個字眼感到有些生疏,但是他覺得,這是個比較有意思的詞。殖民地,像這樣子發現一個落後的地方,讓後再武力侵佔,奪去壓搾這裡的一切,這個就叫做殖民地?
杜飛正在觀察那些可憐巴巴的原住民,突然史克威爾上校說道:「閣下,為了表達本人對剛才不愉快事件的歉意,請允許我與您共進晚餐,我將會以最高的規格接待閣下!」
真是勢利眼!聽說我是明朝軍船就上來巴結!杜飛有些淡淡的反感,但是此時此刻實在是不便表露出來,只好訕笑著答應了。
「把墨麒麟和章雄看好!千萬不要讓他們出來!」杜飛在臨行前仔細的叮囑留守的水手。
到了宴席廳,只見大廳的正中間擺著一張長的出奇的大桌子,足足可以夠幾十個人共同就餐,此時桌子上已經擺了一些干鮮果品。一些女僕正在忙著一份份的按照來賓的人數擺碗碟。
杜飛屁股剛剛坐上那舒適的長椅,只聽一陣優美的樂器聲響起,他不由得又站了起來,這種樂器的聲線優雅,細膩,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
「這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小提琴手,貝斯特先生!」史克威爾上校一隻手優雅的揮了揮,像是對著那個留著鬢角,帶著小帽的拉琴人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