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1-07
杜飛撓了撓頭,心想既然暴力不能解決問題,那就的試試別的辦法。他想起了自己昔日在中土南京時平息兵亂的情景,於是下令城內兵士們都不准輕舉妄動,而自己則換了一身常服,悄悄地從後門而出。
那些農民敲了半天城門,見裡面毫無動靜,頓時有些喪氣。一個形容枯槁的高個農民對那個領頭的老頭子說道:「老爹我們還是回去吧看起來城主是真的不在」
「不可能的!我們昨天親眼看到城主的轎子進去的!今天我們一大早就把這裡圍住了,他不可能半夜還會出去吧?」那個老頭子鬍子一撅一撅的,顯得十分氣憤的樣子:「我們必須跟新城主把那件事說明白,別答應好的又不算數了!」
杜飛此時已經身著常服混入了他們之中,他看那個老頭子像是領頭的,於是悄悄的湊近了他,疑惑地問道:「大叔,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這個年輕人!真是不關心村裡的事!你不知道最近這城裡換了城主了嗎?好像還不是本地人??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條心那!」杜飛身後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大嬸憤憤的說道。
杜飛環顧四周淡淡的說道:「換了就換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換成是誰不都一樣?」
「胡說什麼!」那個老頭子似乎一下子被惹惱了:「要知道,由於前一段時間我們捕殺敵軍逃軍有功,前任的城主已經答應免去我們一年的賦稅?可是現在剛要收稻子的時候?卻又換了城主?到時候不知道那個承諾還算不算數了」
原來是這樣!杜飛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快,前些日子那些農民捕殺走投無路落荒武士的場景彷彿又浮現在他眼前。
「再耗下去也沒用!」一個胖子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要不咱們放把火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眾人一陣數落:「笨蛋!咱們又不是造反!那樣只會把官家激怒!到時候可就不是被打一頓的事兒了!那是要屠村的!你一邊玩去吧!」
那個胖子被眾人一陣奚落,灰溜溜的悶著頭躲進了人群後面。
此時只聽城頭的士兵向下大聲喊道:「城主出去了你們在這裡耗著也是無濟於事?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免得惹得新城主不高興?到時候少不了又是一頓鞭子!」
聽到這句話村民們好像都有幾分好怕,看起來這裡的很多人都是吃過鞭子的。他們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有幾個人甚至當即悄悄地朝人群邊上溜去。
那個老頭子見此情景後沒說什麼,虎著個臉一擺手轉身走了。三下村的村民們都紛紛跟在他身後一步不離。
杜飛好奇的跟在這一群衣衫襤褸的農民身後,看看他們下一步到底想做些什麼。
只見這夥人跟隨著那個老頭子來到了離城池不遠的一個不小的村落。
他們徑直走到了一個很寬大的帶著土圍牆的院子裡,密密麻麻的坐了一地,一些本村其他村民問詢也都紛紛趕來,有的擠了進去,而有的只敢騎在不高的土牆觀望。
只見那個老爺子坐在前方正中的位置,身旁坐著兩個粗壯的年輕人。
他見人來的差不多了,就清清沙啞的嗓子,對著眾人說道:「大家都來齊啦今天我們冒險去城池裡找過城主,但是城主沒有在城裡大伙說,咱們明天是否還去?」
「要我說咱們還是別去了我一開始就說了咱們只是寫農民而已難道咱們挨得鞭子還不夠多嗎?今天幸虧城主不在?要是在的話??恐怕就不止是挨一頓鞭子的事」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村民一臉苦相的說道。
此時坐在角落的一個身穿破爛素裝的年輕女人也插嘴說道:「就是!咱們找了那些城主不止一次了但是有用嗎「說到這裡她突然哽咽起來:「哼嗚嗚??那些吸血鬼們那裡會管我們的死活?嗚嗚旱災??蝗災山賊賦稅我們遲早會被活活餓死」
「美奈子!別哭了!」老頭子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大聲喊道:「哭有什麼用?我們必須要活下去!我們必須得想個辦法讓那些達官貴人們瞭解我們的疾苦!」
「我寧可去相信鬼怪也不會相信他們會有同情心」此時一個滿臉鬍鬚的中年漢子鄙夷的說道:「那些大人們的良心宛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時刻掛在天上但是遙不可及」
一個面相彪悍的年輕人惡狠狠地說道:「我們就應該玩點狠的!促使那些大名重視我們的意見!我們的表現還是太軟弱!明日咱們就糾集起鄰村的人來,把那個破爛的城門給他拆了!把那個什麼鳥城主給拖到外邊來打一頓!」
只見有很多年輕人對他的話紛紛表示讚許,有幾個村裡的搗蛋鬼還高高的舉起了手臂:「好!與三太!好樣的!」
但是坐在正中的那個老頭子卻是不以為然的瞟了他一眼問道:「然後那?」
「啊?」
「我是問你,咱們按照你說的?破了城打了城主之後我們該這麼做?」老頭子語氣似乎很和藹。
只見那個年輕人撓撓自己禿頭大大咧咧的說:「啊?這個嗎??我暫時還沒想過估計咱們這麼一鬧,他們就會怕我們了是吧?」
那些年紀稍大的村民都低下了頭,那幾個起哄的年輕人也覺察出了不對頭,一個個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那個老頭子環顧眾人大聲說道:「島津家會派大量的士兵圍住村子,他們會放火!他們會把我們整個村子付之一炬!然後見人就殺!不論老人,孩子,??女人?」
人群中幾個抱小孩的女人都嚇得臉色煞白,其餘的村民也都被嚇得一言不發。
整個院子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人群中一直旁觀不語的杜飛開口了:「或許這個城主是個講道理的人那?」
只見人群「哄」得一聲都笑了,一個乾瘦的漢子指著杜飛笑道:「你竟然指望城主們會跟你講道理!!真是笑死人了!」
「哎難啊那些城主們大都是靠著戰功上位的,哪一個不是手上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你去指望那些殺人如麻的莽夫跟你講道理是不是太天真了點」那個老爺子身邊的另一個年輕人說道。
「你們不試試怎麼知道?但是像今天這個樣子去跟城主談似乎方式不大對頭吧?很容易引起誤會的」杜飛旁敲側擊,試圖引導他們以正確的方法跟自己溝通。
那個老頭子突然凝視著杜飛許久,然後淡淡的說道:「年輕人!你不是我們村裡的人吧?我好像沒見過你」
「啊?什麼!」老頭子身邊的兩個年輕人立刻站了起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這裡?是不是島津家的奸細?」
「笑話!」杜飛索性站了起來,環顧眾人後緩緩說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新城主——杜飛!你們有什麼話,就都說出來吧!」
人群一下子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哈哈哈哈哈—————」在沉默片刻之後村民們都發出了響亮的哄笑聲。
「你是城主的話,那我就是國主!」那個一臉彪悍的年輕人調笑著說道。
杜飛在笑聲中一言不發,緩緩走到正中的老頭子面前,猛地將腰間的一把授命寶刀拔出插在了眾人面前的方桌上!
「哇~~~~~~~那是!!!」眾人一下子又呆住了,一個正在挖鼻孔的猥瑣男子也停下了手。
老頭子一臉肅穆的望著杜飛,小心翼翼的將象徵著城主權利的寶刀慢慢拔出,仔細端詳之後,他的手突然顫抖起來!
手中的寶刀也一下子失手掉落在地!
只見他連忙對著杜飛連連叩首:「對不起!!城主大人!!請原諒此處愚鈍的村民有眼不識泰山!!」
說完他一隻手急切的示意身後的村民,那些村民也從驚愕中醒了過來,一個個在地上磕起頭來,磕的如同搗蒜一般。
那些騎在槍頭看熱鬧的人頃刻間不見了蹤影,還有一個由於太慌張一頭就從牆上摔了下去,爬起來後一瘸一拐的倉皇逃出。
院子裡的很多人也在悄悄的往大門前靠都等著一個機會趁杜飛不注意一哄而散。
杜飛看著這些老實巴交又奸詐狡猾的農民是由好氣又好笑:「我既然微服前來,當然不是來懲罰你們的!你們跑個什麼勁?誰敢跑!我罰他來年雙倍賦稅!」
還是他的最後一句話起到了作用,那些一隻腳已經邁出的村民又把腳邁了回來。
他們一個個把頭低的緊緊的貼在了地面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哎要說你們這些傢伙也真是搗蛋!我上任第一天你們就敢堵在我的城門口!真是讓我有些惱火啊!」杜飛故意裝出一副氣憤的樣子大聲說道。
「嗚!!!我早就說了這樣不行得了你們偏偏要去這下我們完了城主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殺我們啊」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一邊哭一邊哀求道。
杜飛再也不忍心刺激這些可憐人了,於是一屁股坐在院子裡的一張破方桌上,一臉無奈的問道:「說吧,今天你們找我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剛才聽你們截殺散兵是怎麼回事?」
「大人,事情是這個樣子的。」老頭子微微的抬起頭來,他張開僅剩幾顆牙四處漏風的嘴娓娓的將事情的緣由了出來。
原來,上一任的城主真壁將實,在前些日子大友家大舉侵犯之際曾經許諾他們,只要有村落的農民能夠自發的殺死五十人以上的零散大友士兵,就可以免去一年的賦稅。
這個消息使得三下村全村人都很興奮!因為三下村是個規模比較大的村落,擁有幾千人口,光精壯的男丁就有將近兩千人!
更重要的是,由於旱災蝗災和山賊的侵擾,原本很富庶的村子變得異常的貧窮。村裡的人幾乎家家的存糧都見了底,要是再交稅,估計就要餓死人了。
於是大家村長(老頭子)馬坊承道的帶領下,日夜監視大友軍的行蹤,一旦發現人數很少的大友巡邏隊,就馬上聚集起來成群結隊的將他們用糞叉和鐮刀殺死!
他們費盡心機,冒著被大友軍報復的危險總算湊夠了人頭數,可是就在這時,城主真壁將實卻被島津義久招去參加與大友家的會戰,並在小取川會戰中戰死。
聽著眾人的話,杜飛又想起了那天自己被大友軍重重包圍的場景~~他不禁覺得心裡一絲發晾。
「哦??原來是這樣」杜飛點了點。
村長馬坊承道面色悲切的說道:「我們畢竟只是農民啊!為了殺死這五十個大友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冒了多少險!我的一個兒子?也因為此事而死?全村一共死了二十多個小伙子?」
說到這裡,那些家裡死了人的人家都哭了起來。
「免稅的承諾是我們用這二十多條人命換來的!我們當然不能這樣輕易的放棄!那些人不能白死!」
「島津家要說話算數!」
「請城主大人開恩啊!!!」
「看在我們為島津家流盡鮮血的份上,請給我們一點恩惠吧??」
「今年蝗災和山賊已經把我們的存糧搶去大半了!再交稅就真的沒法活了!」
村民們都紛紛激動的嚷了起來,都把剛才的恐懼都被拋在了腦後。
看著這些淳樸的村民杜飛感喟萬千,對他來說,這個村子一年的賦稅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對他們來說,那真是可以救命的稻草。
「大家聽好了!」杜飛站了起來,嚴肅的望著眾人擲地有聲的說道:「我宣佈!承諾依然有效!免去你們一年的賦稅!」
村民們聽了之後高興的站了起來!
村長馬坊承道用顫巍巍的聲音再度問道:「您是認真的嘛?我們真的可以不交賦稅了?」
「本城主說的話還能有假嗎?不過,你們產下的稻穀除了留一部分自己吃之外,多餘的必須賣給我充當軍糧!當然,價格按照市均價,你們可不要耍滑頭哦!」杜飛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他明白這個村子規模如此之大,將會是他重要的兵源來源,所以毫不吝惜的答應了村民的要求。
分割線
「城主大人到哪裡去了?沒和你們說嗎?」東鄉重位心急火燎的四處尋找杜飛,問遍了所有的士兵卻都是一問三不知。
他焦急的站在城頭,毫無目的茫然望向遠方:大人,您到底去哪裡了?
就在此時,一大群農民唱著響亮的大河拍歌向城池緩緩走來。被農民扛在肩頭的正是都於盡城的新城主————杜飛!
東鄉重位見此情景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看來我沒跟錯人!」
一旁的頭戴大斗笠的河童也探出頭去,它用鼓鼓的眼睛望著城下載歌載舞的民眾們,用它巨大的手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