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0-29
「誰都沒害他,他是自個死的。」
胖子的回答讓杜飛有些崩潰:「什麼?自個死的?什麼意思?他想不開了?」
柳展禽好奇的看看他:「大哥您沒事吧?他都一個快八十的人了,您還以為他是小伙子啊?再活就成老妖精了~對了?您到底是怎麼認識我父親的?看你的歲數,不像是他的朋友啊~難道你是他的老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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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杜飛已經躺在了船艙內的床上,怔怔的望著艙頂發呆。
在他的旁邊,是一臉迷茫的劉展禽。
「我說~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可是把什麼事都告訴你了~你總不能瞞著我什麼吧?」
杜飛依舊只是呆呆的躺在那裡望著艙頂,似乎整個人都凝固了一般。
就在柳展禽歎了一口氣準備離去的時候,杜飛突然問他一句:「你母親還在世嗎?」
這是杜飛憋了好一陣子都不敢問的話。
他之所以出山之後沒有去探訪眾人也是因為韓影。這個女人給他的影響太深了。
「我母親~~她~~」柳展禽看著杜飛瞪視著自己的凌厲眼神突然不敢再說半個字~他覺得床上那個人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把自己吃掉。
「算了~還是不要說了~」杜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他怕自己面對不了太過殘酷的現實。
就讓她永遠活著吧~
接著他開始從劉展禽口中漸漸地得知其他幾人的下落,郁大勇活到了六十四歲,一共娶了八個老婆。在一次醉酒中騎馬戲耍,不慎跌下來摔死。
費蠻,算是這幫人裡官做得最大的,最後當上了兵部尚書。但是剛上任沒幾年就因操勞軍務外加房事過度積勞成疾而死。
項飛,在杜飛消失以後開始圖謀不軌,曾經在南京發動過一次兵變企圖自己佔領半壁江山做小皇帝,結果被柳無垠毫無懸念的鎮壓下去,最後被處以凌遲之刑。
琪琪格,在杜飛消失後嫁給了北方蠻族女真族的一位王子,從此跟著丈夫策馬奔騰,戎裝半生。女真族也在她和那位王子的努力下一天天強大起來。
劉小姐,終生未嫁,後遁入空門。有人說在蘭朝庵見過她,有人說她早已離開了去向不明~還有人說她早就死了。
潘菱,成為了茅山教中興的最大功臣,將茅山教從岌岌可危發展到弟子遍佈天下,有數萬人!為茅山教無數後代弟子所叩拜,六十歲那年自稱要遊歷八方促進修行,之後再也沒人見過她。
聽完這些熟悉的名字一個個從耳邊滑過,杜飛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是啊~都這麼多年了~大家都老了~都死的死散的散了~只有我這個妖怪似地東西還活著~但是~又有什麼意思那~
自己接觸的人和物都在受到了時光的摧殘~~若干年後,和合子和洋子是不是也會離開自己那?
長生~原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還是有人這麼執著的耗盡自己所有的一切去追求~~
他不禁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幸虧他沒有選擇留在那具千年不死的驅殼內。否則的話他不知要比一般人要多經歷多少次悲歡離合~陰陽相隔的苦惱。
柳展禽開始對這個神神叨叨的『前輩;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畏懼。不知為什麼他老覺得此人跟自己的父親有很深的淵源,竟然對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不光是父親,就連父親的一些老朋友他全知道!他有些糊塗了。因為眼前的杜飛真的很難跟前輩兩個字劃上等號。他看起來似乎比剛過而立的劉展禽還要年輕一點。
「小子,我問你~你賣給隴川一擲的那些武器真的都是明軍淘汰下來的?」
「我騙您幹什麼~~說實話,也只有這種東西才最好賣~新的火統他們買不起~因為戰爭過於頻繁,那些大名們是不會捨得花大價錢去買新火統裝備隨時就可能成為炮灰的足輕那!只有這種二手殘次武器的價格他們才能接受得了~」柳展禽一臉無辜的說道。
其實劉展禽說的也是實情。
在整個日本都處在室町幕府的掌控下之時,日本軍隊尚可以整批的從明朝政府那裡成批的進口軍火,但是到了後來的群雄割據時,再也沒有人有財力不間斷的拿出巨資來購買正規的武器了。而是從一些小工坊裡買一些自製的土槍來充數。隨著局勢的進一步惡化,有的大名家剛招上來的足輕甚至連盔甲和武器都沒有,只得用木盾和竹槍充數。更別說精緻的火器了。
「以後你就把那些垃圾賣給我就行了~我會比隴川出高二成得錢~」杜飛突然坐了起來。
「我不需要你給我加錢,我只是想知道,你跟我父親是什麼關係~請你立刻告訴我!」柳展禽顯然不完全是個紈褲子弟。
杜飛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如你所說~我是你父親的老部下。」
他覺得只有這種說法還算可信。
「是嗎?」柳展禽又一次打量他:「那你也是夠年輕的~看起來比我的歲數還要小~我老是覺得不知道從哪裡見過你~~就是現在怎麼想不起來~~~」
「哦!對了!」他突然驚叫一聲:「是那個畫像!我記得父親曾經給我看過一副畫像!你很像畫像上那個人!但是父親跟我說過那是他的八拜之交的大哥~~可真是一摸一樣啊!雖然現在顯得稍稍老一點~」
「呵呵~我剛才說的你答應了?」杜飛一想到自己是跟故人的兒子一起共事,頗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當然答應了!都是自己人嘛!再說我早就對隴川一擲那個吝嗇的老馬屁精厭倦了!一點都不實誠!老是哭窮壓住我的一批貨款!要不是我不方便拋頭露面,早就另外再找一個賣家取代他了!」柳展禽看起來雖然沒繼承柳無垠的膽識和武藝,但很顯然繼承了他的脾氣。
杜飛看了他一眼說道:「其實你某些地方挺像你的父親的,真的!」
柳展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嘿嘿,除了我母親你是第二個這麼說我的~謝謝!但是我知道自己的這點能耐,學文不成學武不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當個敗家子了。不過活得也算舒服。不想我爹當年那樣心憂天下,總是為別人的事情忙個不停還時時刻刻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古人不是說嘛~能者多勞~我這個廢柴只能躺在前人種的樹下乘涼了~倒是也落得個逍遙自在!」
杜飛突然覺得像他這樣活著,其實也是一種很幸福的事。的確,他的父親比起他來活的累多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不想看看我是怎麼來的嗎?出來!」杜飛興致勃勃的招呼柳展禽出來看他的新招數。
只見杜飛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凝神聚氣,猛的將手中的長劍擲了出去!然後整個人縱身一一躍!一下子跳上長劍!
眾人一下子驚呆了!甚至有士兵立刻跪下高喊道:「這是神仙啊!!請您保佑我平安吧!」
柳展禽呆了半晌沒說出話來,擦了下頭上的汗珠心想:我父親真是什麼人都認識啊~連這種角色都給他當部下~~他老人家真是夠猛的~
杜飛正在興奮地仗劍飛行,冷不丁的卻聽到下面有人在呼喊,他往下一看,原來是幾艘掛著龍造寺家旗幟的關船。那些船上的人都在仰著頭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其中有一艘最大的船,船上坐著肥後國當下的實權掌握者——鍋島直茂。他不動聲色的用望遠鏡眺望著漸漸飛向遠處的杜飛,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好面熟啊!我好像從哪裡見過似的!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經常來給他們送咖啡的那個鎮町商戶。
不可能是他吧?他放下望遠鏡臉上寫滿了孤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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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小幡這邊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他緊緊的追蹤隴川一擲一行人來到了離平戶很遠的一個山谷裡,只見這個山谷裡到處都長著長長的一人高的野草四周的山卻都是光禿禿的石頭山上面連一根草都不長,跟山下的茂盛樹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山谷中異常的寧靜,莫說是人,就連一隻兔子都沒有。
小幡見此處地形不方便隱藏,為了避免被發現,於是他稍稍的放遠了盯梢的距離。
他遠遠地看到隴川一擲和他的手下搬著軍火悄悄的走向山谷的深處,他正欲起身跟上,卻被一隻冷冰冰的槍口指住了後背:「別動!你是什麼人?」
原來這裡有潛伏的暗哨!小幡慢慢轉過身一看,那個人居然渾身都裹滿了雜草。看來他一直趴在草地裡暗伏著!難怪自己會一點都發覺不了!
「你是什麼人?」那個哨兵厲聲問道:「在不說我就一槍崩了你!」
「別這樣~我只是路過~~您可千萬別開槍~」小幡經常執行潛入偵查的任務,應變能力是非常強的。
只見他立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武士大人!我是個商人,半路上被一群山賊搶了!夥計們都被殺了~只剩下我一人命大逃了出來~~為了躲避他們的追殺我一不小心跑錯了路~~」說著他還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哦~!是這樣子啊!」那個哨兵被小幡極富感染力表演欺騙了,反而安慰他道:「不要過於悲觀~錢財沒了還可以再掙~~人沒事就行!前面是禁地,你進去了會有危險~還是往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