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來,玄昊天勤修不輟,身體總算恢復的很順利。
柔和的月華似水波一般,讓林間像是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輕紗。玄昊天站在如明鏡一般光亮的小湖邊,修長清瘦的身軀一動也不動,引導著月華向著體內湧動而去。
一道道微不可見的聖潔光輝,在玄昊天的身體內流轉著,月華似甘露一般滋潤著他的**,讓他的臟腑、骨骼、血肉充溢上一層寶輝……
時間彷彿停滯了,玄昊天沉浸在修煉的美妙境界中,無盡的月華越聚越多,他的周圍已經籠罩了一層朦朧的光輝,整個人都在透發著淡淡的光華。
此刻,他整個人晉陞到一種空靈之境,他雖然在閉著眼睛,但是周圍的景物卻清晰浮現於心間,整個人透發出一股輕靈飄逸的氣質。忽然間,他感覺到密林深處,似乎有生物在飛快的接近自己。
「撲稜稜」,不遠處的那片山林,驚飛起無數的飛禽。玄昊天已經感覺到了這飛快的接近自己的生物是一個人!
來人速度非常之快,當真如浮光掠影一般,幾乎在剎那間就穿過了那片林地,而後遠遠的與玄昊天對望著。由於距離比較遠,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唯一讓玄昊天心有餘悸的是那人那一雙充滿殺機的眼睛,如兩盞燈籠,正閃爍著可怕的碧綠色殺氣。
就這樣對望了一陣,最後一抹殘陽消失了,天色很快黑暗下來。
當黑暗籠罩大地時不少珍禽異獸在山林間出沒,獸嘯之音不絕於耳,淹沒了禽鳴之音。
這是一個無比悶熱的夜晚,烏雲籠罩在山林上空,卻沒有半點雨滴落下,進入深夜後伸手不見五指,遠方無盡的山林都融入了黑暗中,再也看不清點滴景物。
下半夜,隨著一聲巨大的咆哮之音,直震的這片山林劇烈的顫動了起來,山林間刮起一股狂風,混合著陣陣血腥的凶煞氣息。
玄昊天當機立斷,利用先天神異功能「封聽術」在第一時間封閉了紫柔的聽覺,同時也封閉了自己的聽覺。那能夠壓下驚雷的聲音,讓二人感覺到耳畔氣流在劇烈的動盪!如果不是及時護住耳鼓的話,定然會被震裂!
這震動天地的巨大獸吼實在太過恐怖了!
遠處的山林間,一個龐然大物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青光,正在仰天咆哮。距離太過遙遠了,無法看清它的真容,但是依稀間可以看到它如一座小山般高大。
「轟轟轟……」
龐大的凶獸在山林中吼嘯著前進,在距離那個龐然大物這樣遙遠的山林都能夠感覺到遠方傳來的些許顫動,這是一副極其震撼的畫面!
無盡的珍禽異獸在荒亂奔逃,這片山林一陣大亂。
那和玄昊天對望的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面孔的是一名身著墨綠色袈裟的蟾蜍頭男子,方纔那巨獸正是在這名蟾蜍頭男子的馭獸訣駕馭下發狂!
就在這個時候玄昊天出手了!
黑夜中,巨大的咆哮充斥在天地間,氣流在劇烈動盪,音波掩蓋了一切!玄昊天卻冷靜無比,左手如刀,朝虛空一抓,抓出一股強大的白虹狀罡風,爆發出一片絢爛的光芒,形成一把銀白色的弧狀罡風刀。沒有任何猶豫,血光爆現,剎那間,正在念動馭獸訣的蟾蜍頭男子一聲慘叫,一條右臂飛離他的軀體。
殺伐果斷!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間,中間沒有任何的緩遲!
蟾蜍頭男子太過敏銳了,雖然五感並未覺察到什麼,但是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危險臨近,一種本能讓他躲避過了殺身之噩,不過一條右臂永遠的失去了。
玄昊天一直在等待良機!可怕的音波籠罩天地間,紫柔五感暫失,同時被那恐怖的巨獸引得短暫失神,玄昊天終於等到機會暴起發難。
蟾蜍頭男子滿身血跡,淒厲的吼嘯著,左手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玄昊天攻去。
在燦燦劍光中,獨臂的蟾蜍頭男子口中鮮血狂噴而出。
高天之上烏雲翻滾,一道道閃電突然狂劈而下,無盡的黑暗中一道道電光,顯得分外的邪異。
玄昊天與蟾蜍頭男子在山林中大戰起來,強大的弧光刃氣如匹練一般劃破黑暗,最後與那不斷劈落而下的閃電仿似連接到了一起!
蟾蜍頭男子本身修為非常的高深,奈何被玄昊天的那把銀白色的弧狀罡風刀斬落下一臂,此刻鮮血狂湧,越來越難以支撐。最後,他捨棄手中長劍,向著玄昊天猛擲而去,劍光恍若撕裂了虛空。
玄昊天急忙躲避這無比凌厲的一劍,與此同時,那蟾蜍頭男子陰森森的怪叫一聲,竟然出其不意的赤手衝來,單掌劈出,一股神光透過掌心,似虹芒一般觸到了長劍之上。玄昊天感覺右臂如遭雷擊,長劍之上傳來陣陣可怕的力量,寒芒四射的長劍劇烈顫動起來,而後發出陣陣脆音,竟然開始寸寸折斷。
一米多長的精鐵劍,最後竟然只剩下了劍柄,玄昊天無法避退,丟開殘劍之柄,雙掌猛力向前推去,一片絢爛的光芒,照亮了夜空,陣陣風雷之響在林間響起,霞光將山林淹沒了。
突然,玄昊天臉色驟變,因為他發現蟾蜍頭男子竟然露出一絲邪異的笑容,整個人竟然近乎透明起來,透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身體像是龜裂了一般,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出現在他的體表,就像那即將碎裂開來的瓷器一般!
玄昊天竭盡全力後退,胸前一剎那射出化成一道電光。須臾,他的身體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
一股無比磅礡的可怕力量在山林間爆發了開來。
「轟!」伴隨著這股可怕的能量風暴,蟾蜍頭男子的身體碎裂了開來,周圍的林木被衝擊的倒伏一大片!玄昊天的身子雖籠罩著朦朧的光輝,但是依然難以抵擋的倒飛了出去,連續撞斷幾株參天巨樹才摔落在地。
玄昊天抹去嘴角的鮮血,從地上掙扎著坐了起來,他如釋重負的笑了,殺意堅定,行事果斷,他有生以來終於第一次滅掉了一大強敵,解決了生死威脅。
崖壁下燃燒起無盡大火,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熱風,附近林區獸吼不斷,所有的野獸都開始六神無主的奔逃。
大火在林間蔓延開來,火光沖天,在黑夜中格外的奪目!
就在這時,紫柔才從方才匪夷所思、驚天駭人的一幕中醒轉過來,攙扶起玄昊天那疲倦不堪、傷痕纍纍的軀體,退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水潭旁,觀望了一陣沖天的大火,而後玄昊天便開始在小水潭邊療治傷體。
「轟!」一聲驚雷過後,大雨終於滂沱而下,無盡的水幕籠罩天地間,山林間大火快速熄滅了。
山林中有一片長滿了山旱蓮,沒有一棵雜草。
其間蓮花紅白相間,嬌艷多姿,臨風搖曳,別有一番景致。山旱蓮花期為一月左右,開出的花和水中的蓮花完全一樣,只是生長在旱地的山上,所以叫山旱蓮。
玄昊天心神方動,便感覺身前那片山旱蓮中片片青葉如扇,已是挾著勁風向自己鋪來。慌亂之中,左腳後跟向後一踢,向前一個弧圈翻出,正以為脫了伏擊,不料離他較近的數十根蓮枝疾出,已是迅如閃電般捆住了他的四肢。
荷葉蓮枝愈捆愈緊,玄昊天雙手握拳被死死綁在腰間,一剎那週身奇痛奇癢。他試探性的用了用力試了下,有些愕然地發現這些看似普通的枝條不知被施了什麼法,竟是硬韌無比,不輸精鋼細絲。他卻假裝不把這些怪異枝條放在眼裡,把臉微微低著,等待對方的後著。
「善哉。」又一名身著墨綠色袈裟的蟾蜍頭男子輕宣了一聲佛號,取下腕間檀木念珠,向被荷枝捆著的玄昊天拋來。只見那串念珠色作褐澤,卻在半空中不停盤旋著,漸漸散出陣寧神靜心的清香來。
玄昊天卻是眉頭一皺,直覺裡發現這串不起眼的念珠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於是決定不再拖延,一聲悶哼,雙臂一振將自己身上的荷葉蓮枝震成段段碎條。
那蟾蜍頭男子驚噫一聲。需知這荷葉種在山林裡,深受山間靈氣「滋養」,加以吸取日月精華,加上自己以佛心操控,堅韌靈巧擬可比肩半神之物,以往用來捆人,從無失手,不料今日卻被這少年輕鬆掙脫。大駭之下,蟾蜍頭男子更是霜色上面,顫聲道:「千斤冰凍袈裟!」
陣法未及布成,他卻只見眼前一陣風起,清光閃過,玄昊天已經笑咪咪地來到他的面前。
他先前看得明白,這位少年竟是用著一雙肉足,全憑著快到駭人的速度生生從無數朵蓮花上輕飄飄的飄了過來!
小雨忽然瓢潑而下,本是白晝的山林,卻忽然變得極其黯淡,山林內光線漸漸滅盡。
此同一時,只聽半空中傳出一道偈聲,玄昊天心頭一震,知道有大事將臨,須臾間,便看見半空中出現一片極大陰影,他抬頭細看,卻赫然是一件極大的袈裟!
玄昊天正道不妙,便覺渾身上下被那片遙在天際,力卻著身的袈裟壓的無法動彈,更覺怪異地是,一陣陣奇寒入骨的冰意開始籠罩著整個山林,而兩人所處的方位,更是寒冷異常,山林中的一些大樹的開始被凍的咯吱直響,搖搖晃晃。
山林間越來越寒,溫度下降的太快。
玄昊天是頭一遭遇見這種法術較量,只是傻愣愣地發呆,實在弄不明白,自己居然被一件薄薄的袈裟壓的動彈不得。
餘光裡瞧著蟾蜍頭男子長長眉梢冰凌漸掛,似乎也是被寒冷凍的頗為吃力,不由歎道:「你我何仇?竟要與我同歸於盡?」
蟾蜍頭男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看著他雖有懼寒之意,卻仍是言談自若,不由眼中生出一絲懼意和悔意來。
空中的水氣,此時也被這種極寒凝成了雪花,緩緩地飄在玄昊天和蟾蜍頭男子四周,此時山林內一片漆黑,常人根本無法視物,只有這些雪花反射著不知從何處來的光線,看著頗為美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玄昊天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溫度也越來越低,甚至與皮膚接觸著的衣物似乎都被凍脆了,正不知所以時,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動了一下。
不知為何,其實就是隨性隨意的那麼一剎那,他的右手手指動了一下。
而玄昊天也就抓住了這一剎那的機會,右手無名指微微一翹,與大拇指似觸非觸,搭了個意橋,週身神念瞬間遊走全身,在電光火石間驅走了身上的極寒,打鼻子裡悶哼一聲,功力急催,把體內先天的那些金紅色純陰純陽火焰盡數逼了出去。
只見黑夜山林間,一人大發光明,朵朵艷赤之火在他的身旁週遭跳躍舞動著。
整個降溫過程頓時一緩。
高高飄浮在上空的那件袈裟,似乎頗有靈性,竟是緩緩向下飄了數十丈。玄昊天只覺身子一重,千均之力加身,以他之能亦是險險跪倒在地。
但他是個知天順命的傢伙,見到了這寶貝力氣大,也不和它硬抗,順勢就坐了下來,身體在滯留的一瞬間擺了個姿式,左腿自然伸直,右腿擱在左膝之上,打了個散蓮花。
易雙掌擺在胸間,指作鈴瓏曲,閉目冥想,自由的意念像吸塵器一樣,不停地吸納著體內的金紅光點,然後化為高溫的白熾火焰,向四周擴去。而天上的那件袈裟也像是通靈般地微微輕拂,山林中襲來的寒意,更是增上三分。
雙方爭鬥不多時,山林中積雪已有數寸,而玄昊天此時就像是一座高溫的煉爐,天上那件可怕的袈裟就像是一個恐怖到了極點的大冰櫃,兩方的溫度就在這小小的空間內較量著,玄昊天身邊的積雪也隨著雙方力量的此消彼漲,一時融化,一時凝結。
玄昊天只覺體內真火不斷向外湧去,微微感覺有些虛弱,想到方才疾火大出,雖然瞬間將寒意驅出數百米之外,但也是耗損頗大,不由大罵自己愚蠢,只消護住自己就行,何必和那麼個死物爭個氣勢高下?顯而易見,頭上那片袈裟是個寶物,力量源源不絕,若自己真元盡失後,豈不是要被凍成一個冰柱?
漫天寒意間,玄昊天只覺神思一陣恍惚,體內真火漸有枯竭之象。而此時風雪大作,似乎要隨時撲滅玄昊天身上最後的一點殘火。
玄昊天的尾指尖忽然感到一陣陌生的感覺,勉強掙眼一看,卻發現是一滴冰粒落在其上,方明白這種感覺叫做疼痛。心知此時自己已是快抗不住這件天殺的袈裟寶貝了,心底幽幽一歎,不知生出多少悔意來。
「柔兒。」在萬千世人中,他就記掛著這一個女子,想到紫柔那張纖淨無塵可愛的臉,玄昊天心中求生之念大作,猛地一咬舌尖,手指亂彈,拇指依著順序奇快無比地在其餘四根手指的第一節指腹上疾點,體內殘餘的金紅朱火就像是鋼琴上的琴鍵一樣,隨著他的指法四處亂竄著。
「設修行得在於暑熱,求處清涼,然後安隱;在冰寒處,求至溫暖,然後安隱;如饑得食,如渴得飲,如行遠路疲極困甚而得乘車,然後安隱;……執心不亂……無差特心,皆令得度,如我身發。」
他默默念著無名心法中的一段法門,這便是無名心法中所謂「五門對治法裡的,多嗔恚人,慈心法門治」中的慈心法門。
此幾句法門本是說人間慈怨,但卻被他這個不信天地的小祖宗用來當煉體內真火的法門!
而冥冥中自有天意,這段法門,竟是無一處無一字不契合他此時情況,體內真火亂竄,便是暑熱欲求清涼。體外數百米之內的山林之間,袈裟臨頂冰雪覆身,正是求至溫暖之刻,然後疲極困甚……
說不得念了多久,玄昊天微微睜開雙眼,抿在一處的薄唇微啟,抖落幾粒雪花,舌尖一綻,喝出一句謁子:「煉此身以逆造化。」
便在一瞬之間,玄昊天體外數百米之內的山林之間情勢大異!玄昊天身上早已熄燼的火苗重又燃起,不再是極高溫所發出的白熾之色,而是一種帶著中正平和氣息的大朱紅。朱紅的火焰熊熊燃燒,迅即將玄昊天體外數百米之內的山林之間的低溫一掃而光。
天上的袈裟似乎也察覺了玄昊天體外數百米之內的山林之間裡的異變,在九天之上開始迎風飄搖起來。玄昊天只覺身體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束縛的越來越緊,而體外數百米之內的山林之間的降溫也是越來越快。
他一聲悶哼,不知從何處得的靈感,讓他身子向前一傾,原本擱在左膝上的右腿半跪於底,以自己的腰背硬抗著那道強悍莫名的力量……然後雙臂一振,在身體旁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而原本附在他體外的朱紅火焰,也隨著這一振,沿著左手中指到右手中指,帶著肩背處的一道火紅,被他用法門催向空中,一團火苗向亭上飛去,遠遠看著竟有幾分火鳥神韻。
被折騰了許久的體外數百米之內的山林終於禁受不住這種內外夾攻,轟的一聲倒塌下來,沉重的壓力讓玄昊天有些喘不過氣來。玄昊天一個滑步,將紫柔擋在身下。
而此時,從玄昊天肩背上脫體而起的殷紅朱火已經如箭般射至天空,遠遠化作一個光點,便要擊打在迎罡風而舞的袈裟上。眼看著兩者便要接觸,玄昊天不由開始緊張起來,畢竟不知道那件袈裟是什麼寶貝,也不知道能不能燒燬。
正在這時,玄昊天身後山林某處,有人輕輕說了聲:「噫,弄出天火來這麼好玩?」
那人的語音極輕,卻清清楚楚打在玄昊天耳中,玄昊天眼睛一黑,腦中嗡的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他急忙運動真氣,強力支撐起來。
不知何時,身邊已聚集了一大群忘塵變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