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這間寬敞的大堂,玄昊天便看到一位穿戴華美的美婦人正端坐在一張赤龍太師椅上,身後放著一面紫檀架子大插屏,身旁各站著位皺紋叢生的老婦人。
美婦人的左手邊有一張香櫞茶桌,茶桌的另一面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那少女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他一撞上那少女的目光,就倍感熟悉、親切,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那少女看了玄昊天一會兒,才發覺對方也在這麼看著自己。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終於回過頭去,看著那美婦人。
「孩子,過來吧,」美婦人微笑著招招手,她並沒有太過刻意,但一舉一動中卻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種發自骨子裡的高貴與優雅。
許晴雯走到門口,便悄無聲息的走開了。看到美婦人招手,玄昊天便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見過夫人。」玄昊天的神態不卑不亢,並無刻意討好之意。
美婦人心中暗自點頭:「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玄昊天。」
「呵呵,好名字,」美婦人微笑著,溫柔的摸了摸玄昊天的頭:「孩子,以後把仙府當成自已的家,每天好好當我的寶貝仙子蓉兒的隨身護法吧。」
「娘——娘——看你說的——」美婦人話音剛落,美貌少女芙蓉仙子羞紅了臉。
「怎麼了,我的蓉兒從不害羞,今天怎麼害羞起來了。」美婦人笑道。
「娘,」芙蓉仙子又下意識的看了看玄昊天,喃喃自語似的道:「我可不要這個人做我的護法,他的壞心眼可多著呢!」
「呵呵,你這孩子,」美婦人笑起來,身後兩個老婦聞聲也是忍禁不俊。芙蓉仙子卻睜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似是不明白她的娘親在笑什麼。
玄昊天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蕭玉兒。
果然,那美婦人指著身畔的芙蓉仙子對玄昊天道:「昊天,這位是我的寶貝女兒許芙蓉,仙號『芙蓉仙子』,以後,她就是你的上司,你每天都到她身邊上班,只要按照她的吩咐認真辦事就是了。」
「在下玄昊天,見過小姐。」
「不必多禮,既然是娘親大人安排的,以後你就在我的身邊上班吧。」許芙蓉說完,又莞爾一笑。
「哈哈,」許芙蓉在椅子上站了起來,叉著腰,一手指著玄昊天,一邊道:「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報上我許芙蓉的名字,我一定不饒他,哼!」
許芙蓉以為自己這樣說話很威風,殊不知自已壓根沒有一點威風感,樣子頗是可愛。美婦人在一旁看著大耍威風的女兒,輕笑不已:「好了,我的芙蓉仙子,下來吧。他現在是我們仙府中的人,又有誰會欺負他呢。」
芙蓉仙子瞧瞧自已的母親,這才又坐了下來。
美婦人越看玄昊天心中越喜愛,正瞧著,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孩子的臉上少了些血色,」美婦人心中尋思著,這孩子恐怕是挨餓了很久,氣血虧虛所致。
「晴雯,一會兒去帳房給他領些銀子,再給他弄兩支野參滋補血氣。看這孩子,肯定是在外風餐露宿久了,虧了氣血。」美婦人頗是愛憐道。
「是的,夫人。奴婢一會兒就去辦。」許晴雯恭聲道。
「謝過夫人。」玄昊天原本還在考慮怎麼獲取一些補血的藥材,美婦人的這一打賞下來就完全不必了。
美婦人笑了笑,微微頷首:「好了,孩子,你先回房休息吧。」
「玄公子,回廂房吧。」許晴雯又領著玄昊天回到了廂房中。
過了一會兒,許晴雯托著兩個盤子走了進來,一個盤子上盛的是一袋碎銀,另一個盤子上則是兩根盒裝的人參。
「這是夫人的賞賜,公子收下吧。」
「你放桌上就可以了。」玄昊天道。
許晴雯依然把錢袋和人參放在桌上,臨離去前,突然扭頭沖玄昊天做了個鬼臉:「哇,剛進府夫人就打賞這麼多錢,真羨慕。公子你以後可以向夫人和小姐幫我多美言幾句呀。」許晴雯這句話是帶玩笑的成份居多。
玄昊天哭笑不得,朝桌上呶了呶:「夫人打賞的,晴雯姐姐可以拿一些,算是見面禮吧。」
「真的假的?」許晴雯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玄昊天覺得許晴雯心地比較單純,以後在很多事情上還得麻煩她。
許晴雯呆了呆,隨後捂著嘴笑起來:「哈哈,你這麼一個毛孩子說起話來怎麼一板一眼的,見面禮就不必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我能幫上忙的,你找我就可以了。」說完拖著兩個盤輕步走了出去。
待許晴雯離去之後,玄昊天打開錢袋和盒子。錢袋裡有幾塊小碎銀,大約是五兩左右。在巡天使府裡,一兩銀子值一吊銅錢,而一吊就是一千文銅錢。至於購買力,一個饅頭也就一文錢,夫人打賞的這五兩銀子,大約就相當於五千個饅頭了。
「隨便的一次打賞就是五兩銀子,果然不愧是『芙蓉仙府』四個字!」玄昊天感慨道。對於這些銀子他並沒有什麼感覺,畢竟他通過這段時間的修煉,清心寡慾,對金錢已經沒多大興趣了,就算不給他一分錢,他也不會介意,反正府裡不會讓他挨餓的。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兩枚人參。
「有了這兩根人參,我虧損的氣血就能補回來了。」玄昊天取出盒中用錦綢包著的人參看了看,成色很足,應該是長了幾十年的人參。
到了晚上,許晴雯又送晚繕進來。玄昊天從錢袋中取出一顆碎銀,然後將剩下的碎銀扔給了進來的許晴雯:「姐姐,幫個忙可以嗎?」
「公子有事直接吩咐吧。」懷中突然多了一袋碎銀,許晴雯也頗為意外。
「袋子裡的錢,妹妹可以取一塊,剩下的能幫我交給繕房裡的師傅嗎?應當是我以後每頓加食的費用。還有這兩根人參,」玄昊天一指桌上的兩根人參:「也麻煩妹妹幫我送到繕房燉成湯。告訴那位師傅,幫我做好點,至於人參,熬完湯後,渣他可以留著。兩根人參,他也可以取其中的一半,自已留著。」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玄昊天雖然並不在乎錢財,但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幾兩銀子加上人參,足以封住這些下人的嘴了。
「嗯,奴婢知道該怎麼辦。奴婢這就讓繕房的李師傅燉一份人參湯。」許晴雯額外得了筆賞錢,喜笑顏開,連連點頭。拿過桌上的人參,連同懷中的錢袋,匆匆跑了出去。
許晴雯走後,在桌上留下一個竹籃,揭開,竹籃裡放了五份米碗,二份青菜,還外帶二份葷菜。顯是經過了上次,許晴雯對於玄昊天驚人的食量早有了認知。
在這之前,他可從沒想到自己現在食量居然會這麼驚人,望著籃子裡的五份米飯,玄昊天苦笑不已。他是個極能控制的人,來這裡之前,每頓都不多,正好夠一天消耗。玄昊天知道,在引氣期之前,血珠凝聚所需的能量和元氣都只能從食物中攝取,日後的食量,恐怕還會增大。但這種情況並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只要達到接氣期,那時,就能從天地中汲取能量培養「血珠」,食量自然就會降下來。
二葷二素,五份米飯一會兒就吃光了。玄昊天在房中默默的等待。半個時辰之後,一臉笑容的許晴雯端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參湯進來了,把參湯放到桌上,許晴雯道:「公子,參湯弄好了,要不涼一會兒。」
「可以了,你把盤碟收拾一下,然後出去吧。」玄昊天指指桌上道,他並不想許晴雯知道自已的秘密。
「嗯,那奴婢先告退了。」收拾完碟筷,許晴雯轉身走了出去。
許晴雯走後,玄昊天從床沿躍下來,走到桌邊,用手摸了一下湯碗:「很燙。」參湯要趁熱喝,這時正是營養最充分的時侯。玄昊天也顧不得熱,端起碗便喝起來。他並不是大口大口的喝,那樣會燙壞喉管。玄昊天每次只喝一小口,和了津1液一起吞嚥下去。雖然每次喝的少,但玄昊天吞嚥的很快,一小口一小口,一個大海碗,一會兒就喝光了。
一海碗參湯下肚,玄昊天只覺腹中有團火在燃燒一般,那全是參湯的精華。玄昊天站直身,在房間裡打起踏起無極天罡步來,體內的參湯精華隨著玄昊天的踏步走拳由胃內吸收到血液裡,血液又隨著運動在全身流淌的速度慢慢加快。
「越來越熱了。」最開始的時侯還只是腹中熱,隨著參湯精華進入全身血管,玄昊天全身都熱起來。兩隻手臂似有無窮的力量。玄昊天一遍遍的打著太極拳,利用拳勢,讓參湯的精華與身體肌肉完全融合。
十多遍下來,那股熱烘烘的感覺終於消褪了一些,此時,玄昊天只覺得全身充滿了精力,一碗參湯下肚,損失的元氣完全補了回來。油燈下的燈光,只見玄昊天臉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那正是氣血旺盛的表現。
「砰!」玄昊天身體下蹲,猛的一拳揮出,轟向地面。拳出風聲激盪,虎虎生威,地面應聲現出一個小小的拳印。
玄昊天站起身來,看著自已的拳頭。房間裡的家俱大多是木質的,擊在木板上,要是擊碎了會被發現,擊不碎,發出的聲音也容易被人聽到。所以玄昊天選擇了拳擊地面。
「沒想到這個提煉的過程除了能形成血珠,還能增強肉身的力量。」玄昊天感覺得出來,剛剛參湯的精華被全身的肌肉吸收了一部分,並且與肌肉融合,增大了全身肌肉的力量,這才使得自已力量大增。
這幾天需要多補一補,也不知道身體的力量能增長到多大。
閉上眼,玄昊天很快沉沉睡去……
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過。轉眼間,玄昊天進入芙蓉仙府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內,天氣還是那樣的寒冷,玄昊天就像被人遺忘了一般,獨自在廂房裡。沒有人的打擾,對玄昊天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可能有些奇怪,自從那天見了這裡的仙子小姐許芙蓉一面之後,這兩個月以來,許芙蓉他一直都沒有再照過面。
每日玄昊天都在鍛煉與「觀想」中渡過。形成第一滴「血珠」並不需要多少時間,真正耗時的是鞏固和培養血珠的過程。在「血珠」還很稀薄的情況下,修練「引氣」的功法,很容易「破功」!
有了那幾兩銀子和人參鋪路,玄昊天絲毫不用擔心「食補」的問題。每次消耗元氣之後,都能從每日的攝食中,汲取足夠的能量。
芙蓉仙府的夫人似乎也忘了玄昊天,只是在大年夜的那天晚上,著許晴雯送來了一袋年錢,裡面大約有三、四兩銀子。玄昊天索性送給了膳房的廚食,讓他們幫忙買些補氣血的藥材,燉成雞湯。
兩銀銀子買藥材綽綽有餘了,玄昊天花這些銀子,也就是讓他們負責一兩個月的膳食罷了,相比來說,他們還是有賺頭的。
「呵!——」芙蓉仙府東側的一處廂房窗戶突然推開,一個閉月羞花的少女從窗戶裡探出頭來,輕輕的呵了一口氣。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被稱作芙蓉仙子的小姐許芙蓉,終於又看到她露面了。
「又是一年啊!」玄昊天趴在窗戶口,出神的望著前方。芙蓉仙府中,屋宇樓台鱗次櫛比,上面覆蓋著稀薄的積雪,這個冬天終於快要過去了。離窗戶不遠的地方,一枝寒梅伸展著虯枝,梅花依舊繁盛,但已現出一絲枯萎的跡象。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聞著淡淡的清香,玄昊天不由脫口吟出一句詩來。寒冷的冬天,成就了梅花的清研,但冬去春來,萬花似錦,這梅花卻要凋零了。
「好詩,真是好詩啊,『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想不到玄公子還做得一首好詩啊!」門口傳來一陣清悅的少女聲音,房門推開,少女許晴雯應聲而入。她睜著一雙眼睛,正滿是好奇與驚羨的看著趴在窗口的玄昊天。
此情此景,窗口的這般一個風度翩翩的倚窗佳公子,應景生情吟出這麼一句詩來,恰巧被情愫暗生的少女許晴雯聽得,實在不失為一篇人間佳話。
心中苦笑一聲,玄昊天倒並沒料到許晴雯在這個時侯會出現在廂房門口,也不欲和她在這詩詞上糾纏,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早已贏得眼前這個二十上下的少女的芳心,他連想都沒敢想,贏得這裡的仙子小姐的芳心就更不敢想了。
「晴雯姐姐起得好早啊,這麼早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嗎?」玄昊天回過身道。
「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呀?」許晴雯嘴巴一嘟,走近玄昊天突然轉顏為笑,一雙小手抓著玄昊天的雙肩,俯下身,笑嘻嘻道:「玄公子,這詩好有意境啊!沒想到……」
玄昊天沒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是好有意境啊,可惜不是我作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作出這樣有意境的詩句來。」
玄昊天說著,雙肩一晃,深深一歎,輕易的擺脫了許晴雯的雙手,輕飄飄的走到紅木圓桌旁,在圓凳上坐下,玄昊天轉過身來,仰起頭:「姐姐還沒告訴我,今天來找我,有何事呢?」
一說到這個,許晴雯立即忘了追問這詩的來歷,嘻嘻笑著,走到玄昊天身,伸指輕輕撥了一下玄昊天的眉頭:「你呀,人小鬼大,年紀很小,人倒挺精靈的。還真讓你猜對了,不過不是夫人要找你,而是我家仙子小姐要找你上班。我家仙子小姐可刁蠻著呢,這下子可有你的苦頭吃了。」許晴雯說著收了笑容,挑了挑眉毛,一臉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