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只是一個霧海中期的修者嗎?」
看著場中那兩道紛飛的影跡,離焰的眼睛裡滿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難道真如師父說的,易清風會是那個帶領著嘯天宗走向輝煌的人嗎?
「好像他,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一抹羞紅浮上他的雙頰.
左右看了一眼,離焰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所有圍觀的人,眼睛都盯著那場中戰鬥的二人,卻沒有注意到她那臉上那兩點美麗不可方物的羞紅.
強忍著心中絲絲的異樣,她努力的想把精力再集中到戰場之上,但是良久之後卻發現,似乎根本無法做到.
她的目光,始終都在跟隨著那道艷紅的身影遊走,一切的外物,彷彿都被自動的刪除了…
「既如此,那我就給你一個真正對手應有的死法!」
直到這道冷漠的聲音在雲端響徹,她才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難道…難道墨風痕要下殺手了嗎?
一絲的惶急浮現在她的臉上,可是思來想去,自己卻沒有任何救下對方的理由.
柔腸百轉之下,她的心中卻是生出了濃濃的悔恨.
愛,本來就是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有許多的經歷和許多的感動都可以生出愛來,包括恨!
同時,愛又是一種不可理喻的東西,它說要來的時候就來了,根本不會給你任何反應的時間.
就像離焰一樣,在今日之前,她對易清風所有的感覺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恨.
可是不知怎的,現在再回想到那張不是被燒得焦頭爛額就是給揍得面目全非的臉,還有那猥瑣不堪的笑容,她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陣悸動.
對方的一切一切,在她的感官中完全都變了模樣…
幾次對自己的羞辱,她已經忘得乾乾淨淨.那句離焰妹妹卻總是迴盪在耳邊…
對方取下了她的幻影吊墜,如果不能殺了他,那麼自己就必須要嫁給他!
以前,她一直不死心就甘於這樣認命,就算師父千般阻撓,他也欲將易清風殺之而後快.而現在…她覺得,這應該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留給她的一個尋找幸福的機會!
可是,彷彿上天又要和她再開一次玩笑,對方剛剛得到她的肯定,就要死於墨風痕之手!
濃濃的苦澀從心底湧出,看著那個猶自鼻青臉腫的傢伙,悔恨之餘,一抹絕望在胸中瀰漫!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遇見他?為什麼讓我在這個時候愛上他?我不是一直都想讓他死嗎?」
她沒有理由救他,她沒有理由為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求情…
雖然她不想對方死,但是卻無法放下女人的矜持.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一紅一白的兩團人影已經再次交織在一起,那戰團之中,不時還有一兩道劍芒激射而過.那紅色的人影速度已經逐漸慢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蔚藍色的天空已經被烏雲佔據,冰冷的雨水打落下來,打痛了離焰的面頰,然後和淚水一起滴落在她胸中的衣襟.
漸漸的,那兩團人影身下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個低窪的水坑,那坑中的雨水卻是紅色的,血的顏色…
「我說過會給你一個真正對手應有的死法!」
墨風痕再次跳出戰圈之外,看著那渾身浴血,還不斷的喘著粗氣的易清風,他臉上的神色仍然平靜非常.「我會讓你死在我最強一擊之下,想來,你也應該無憾了!」
風痕劍上一片迷濛,彷彿融化在了那淅淅瀝瀝的雨水之中,點點的森寒氣息卻讓場中的溫度好像突然下降了許多度.
「呵呵,你這人沒有什麼別的優點,就只有一點自認為非常不錯,那就是誠信!」
平緩了一下呼吸,易清風輕笑一聲,卻是對自己身上還猶自流血不止的傷口恍若未見:「我說過,我要讓無影劍嘗一嘗你鮮血的滋味,我還說過,風痕劍我一定要得到!」
「你倒真是一個有趣的人.」默風痕冷漠的臉上欣賞神色一閃而沒:「如果我們都換一換身份,或許還能成為朋友!但是…」
「你欺嘯天宗,就是欺我嘯天谷!」冷漠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所以,我必須要殺你!」
看得出來，在他的眼中也有著些許的不捨。
但凡高手，都會有一種無敵的寂寞感，難得找到一個值得自己一戰的對手。那樣的心情，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得了的。
「難道非要弄得個你死我話嗎？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易清風身上的鮮血仍然在不斷的隨著雨水滴落，臉上的笑意卻是絲毫未減：「說實話，你是一個難得的對手！」
「戰吧！」
墨風痕不知道對方的自信從何而來，但既已打定主意，他卻不會輕易改變。
朦朧的雨水不停的打在風痕劍上，但奇怪的是，那些雨水卻並沒有滴落的跡象。
它們就那麼依附在了風痕之上，仿似成了劍的一部分。
空氣中，好像有著一股無形的吸力，方圓丈許之中所有的雨水，都紛紛的向那風痕劍上凝聚而去。
隨著那劍上的雨水越聚越多，那薄薄的風痕劍卻是越變越大，幾乎就在幾個呼吸之間，它就變成一把寬約尺話，長有一丈的巨劍…
與此同時，易清風的狀態也在發生出極大的變化。
他虛握的左手上，出現了一團艷紅的火焰，而他身周那一層迷濛的血霧嚮往左手處狂湧而去。
隨著那血霧的流轉速度越來越快，他左手上的那團火焰逐漸凝聚成一把武器的形狀。而他身上的那副木紋板甲卻變得越來越虛淡。
當血霧全都湧入他左手之中時，木紋板甲已經消失不見，而他的左手卻多了一柄血紅色的風行之刃。
這個時候，易清風的周圍也出現了一個丈許的中空地帶。那些雨水一接近他，就彷彿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彈了開去，無法近得身來…
「驟雨狂殺!」
隨著墨風痕的一聲低吼,那雨中的巨劍轟然爆開,化作萬千道由水凝成的劍芒,對著易清風的方向電射而去…
空中那不斷滴落的雨水,在他這一招的激盪之下,再次被那無數道的『劍芒』吸引而來.
一時間,數不盡的雨滴匯聚在易清風和墨風痕之間的空域裡.那萬千道劍芒裹挾著迷濛的水霧,再次化成一把巨劍…
時空,彷彿停止了它的運轉,一切其它的存在彷彿都在人們的眼前消失了.只剩下那迷濛而又清晰的巨劍.
人們分明的看到,那蒙著無數霧氣的巨劍中,萬千道劍芒以一種不可理解的方式不斷的凝聚,分散,再凝聚…每一次的凝聚之後,分散出來的劍芒就要多上幾道.
它的行進速度看起來非常的緩慢,人們都可以完全計算出它行進的軌跡和路線.但非常奇怪的是,分明大家都知道它劍鋒的指向,卻有一種根本無從避讓的感覺…
它彷彿已經是一種道的力量,一種就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你面前,卻讓你無從逃脫的輪迴大道!
而此時的易清風,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渾身血跡的他,臉上仍然掛著那一抹輕笑,彷彿視那已經近在眼前的巨劍如夢幻飛花…
下一秒,彷彿就是巨劍斬出的下一秒;一萬年,時空彷彿已經停滯了一萬年…
不管如何,易清風動了.
他沒有閃避,手中血紅的風行之刃前點,直指那巨劍的刃尖…
迷濛的血霧再一次擴散開來.在這一刻,他的整個身體就有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瘋狂的撞向那比他的身體大了多少倍的巨劍!
在兩柄『劍』交集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的響動.一切的聲音彷彿都被吞噬得乾乾淨淨.
「劍鋒」對峙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人們在這裡,無法區分瞬間和萬年的差距.只是在那凝固了的時空中,他們看見,空氣雜夾著無數的雨滴,在一陣劇烈的收縮之後,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來…
這,哪裡還是霧海期之間的交手!
一切的聲音,都在那波紋擴散的時候回歸了.一聲震得所有人都耳膜生疼的巨響傳來,所有人都被那氣浪拋飛出去了!
除了站在很遠之外的莫炎之外,眾人在倒飛十丈之後,無一不是狂噴出一口鮮血.
幸好他們都已是霧海期的修為,若有人還只是元珠期的話,相信這一下子,就會讓他成為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之後的發展如何,他們並沒有看到.只是在倒飛而出的同時,依稀的看見,迷濛水霧中的易清風,彷彿模樣大變…
他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但那一刻,他們分明的看著,易清風原本的板寸頭突然變成了一團墨綠中夾雜著絲絲血色的長髮,血跡斑斑的身體也好似穿上了一件寬大的綠袍…
當大家掙扎著站起之後,場中的兩人還都保持著前衝的姿勢,只是身形互相換了一個位置.
「哧哧哧哧…」
隨著這一道道怪異的聲響傳出,易清風身上的衣服盡碎!他腰間懸掛著的四件防禦法寶,除了五行輪轉盤,其它三件都瞬間化成了粉末…
「嗤。」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易清風持劍單膝跪倒.看他那顫顫微微的身形,彷彿一陣輕風就能讓他躺倒地上!
難道,易清風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