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心中鬱悶悔恨,五味俱陳,自己真是糊塗,太大意了,之前還要人小心謹慎,結果最大的紕漏出現在了自己這裡。不過他也同時非常好奇,從剛才的僕役進去,到自己衝進來時間不過短短的片刻之間,敵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動作,訓練如此有素?真的是讓人難以想像,難道說這多科隆真的有如此的本事,能訓練精兵?可是他為什麼又名聲不顯呢?
要知道自己這邊對女真人能打仗的村寨可都有所詳細的記載,哪些村寨都是王五重點應付的對象,有了經驗之後,才要對付的第二目標,但這個多科隆的猛安村寨可是不在範圍之內啊,滿頭霧水的王五心裡面想著,有些匪夷所思。
看著幾位弟兄倒在地上的情況,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青年軍戰士絲毫不慌亂,而是按照平時的戰鬥動作和計劃,直接先將倒在地上的弟兄拖出院門,準備從戰馬之上拿出各種武器再進行還擊。
就在青年軍衛士退出出門的時候,兩側原本看熱鬧的村民都縮了回去,王五也沒有在意,以為這些村民都是害怕,這才退了回去,於是他先查看了頭先倒地的幾名弟兄的傷勢,還好,青年軍的士兵們出外勤的時候,都非常重視防護,所以,他們身上都穿了甲襯,因此受傷都不算太嚴重,只是有一位士卒倒霉,身上中了火槍,直接打中了心臟,眼見已經無法活下去了,只是在不停的喘氣,嘴裡面冒著血泡。
現在還顧不上傷亡的狀況,要趕快將敵人的攻擊打下去才是正理。就在王五吩咐手下準備第二波進攻的時候,院子裡面鼓聲陣陣傳了出來,他心中頓時感到不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裡面是有什麼援兵依仗不成?正在王五懷疑的時候,兩側出現了黑壓壓的人頭,男女老幼,加上被鎖鏈穿著的奴隸,手上拿著各種武器,呼呼的往這裡湧了過來。
見到這種詭異的情形,豐必額首先嚷了起來,喊道:「他娘的,這搞什麼呢?這麼瘋?多科隆有如此的本事,能將整個女真村經營成鐵桶一般?我還真不信了,就哪二愣子有如此的本事麼?「
王五倒是沒有失去鎮定,從前面看,這個多科隆只知道威不知道德,恐怕事實,你可以看到這些百姓的臉上沒有殺意,只有無奈,很可能這些人是因為被某種原因逼迫才不得不拿起武器和外敵作戰,他倒是很有興趣知道,這個村子背後的秘密,為什麼人人都有武器,又為什麼能集結的如此快速,就如同平日裡就訓練有素一樣。
只是這個時候,卻不是和別人講道理的時候,畢竟再無奈,在你人少力薄,沒有掌控住局勢的時候都是白瞎,所以王五一揮手說道:「去,佔據門房,我們值守門房,頂住大門,再發信號,讓外圍大軍快速進來。」
一眾屬下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很快就將馬匹也趕了進去,整個人衝進去,將大門槓住固守待援。邊上的豐必額倒是沒有慌亂,一則他知道外面有大批的軍隊已經完全包圍住了這個村子,危險是暫時的,二則他對青年軍的戰力有極度的自信,這些村民和奴隸看上去人是挺多,但都是烏合之眾,在青年軍的士卒面前都是土雞瓦狗之輩,不堪一擊。
果然,青年軍士兵根本就沒有被包圍的自覺,先用戰馬連成一道臨時的城牆,以應對可能從院子裡面衝出來的敵人,接著再從馬鞍邊上掏出火槍和手榴彈,王五根本沒有猶豫揮了揮手,示意屬下自由開火,於是幾名青年軍士兵點燃手榴彈,面上帶著笑嘻嘻的言語說道:「他娘的,給你們這幫狗日的吃幾個雞腿炮仗,讓你們知道知道厲害~!」說完朝著屋子外面的街道和院子裡面不斷射出箭矢的地方甩了過去。
豐必額看著手榴彈在空中翻滾著呼嘯著往牆外飛去,不由得歎息一聲,為這些反抗之人感到悲劇,說真的,原本按照王五的計劃,他知道對這些普通村民,是不想下狠手的,畢竟整個移民的第一村,作為政策的開端,必須做出樣板來給後面的女真人看才是正理。
可現在不一樣了,這些反抗之人居然暴力抗法,雖然他們都是無辜的,根本什麼都不知情,但是對王五來說,可以選擇的餘地將會不多,但是有一點是必然的,就是這些人必然要受到懲罰,作為抵抗者下場的範本所在,要不然,日後各個村寨都學次摸樣,那麼這個並村轉城計劃可以說一輩子都實現不了,因此這些人是在逼著王五下狠手,斷了自己的生路和未來,真是不知道他們哪根筋搭錯了,弄出如此的糊塗事來。
幾聲轟隆隆的手雷之聲傳來,高牆內外,到處是一片慘嚎之聲,呼救之聲,院子裡面射出弓箭和火槍的地方原本人影重重,彷彿要往外衝的摸樣,配合牆外百姓們的進攻,但是被幾顆手雷一砸,全都縮了回去沒了聲息。
剛才重傷的弟兄已經沒了呼吸,王五此時站在屍體的前面,沒有任何言語,滿面都是冰冷之意,默默的拄著一把大刀站在中間,只是這種沉寂,卻讓人感到窒息,很明顯這位鐵血王五郎,心中充滿了憤怒之意,當然也有自責,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陰溝裡面翻船,在這裡損了一位弟兄。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懊悔又有什麼用?血債必須血來償,他要將這個寨子好好的收拾收拾,屠村倒是不至於,只是麼也必須用些人頭,立幾條規矩,讓大家知道青年軍到底是如何的威名,正如豐必額所想,要不然往下誰都不把青年軍當回事,到時候還怎麼將這種並村轉城的大業推行下去?
「吹號~!」王五想到這裡,不再用煙花指揮了,直接吩咐邊上的司號員吹響號角。這號聲乃是青年軍的衝鋒之聲,一旦吹響,則是代表全體的衝鋒,那麼外面哪些百姓奴隸,恐怕人人都難逃打劫,雖然不會全部死光,但是至少損傷不會太少。
號角之身等同於命令,就算現在被圍的王五*不用眼睛看,也知道外面自己的軍隊會如何做出自己的選擇,進而村民的下場將會何種悲催,他也不願意這樣對待這些村民,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用雷霆手段,怎麼能夠控制局勢,清理混亂,在人多的時候,人都有盲眾,羊群心理,你不將他們打散,是不可能出現控制局面的機會。
這個時候外面的哪些百姓們,很明顯已經從被手榴彈這種從未見過的武器所發出的爆炸之聲中,回過神來,又一次在某些人的組織了起來,再次喧嘩著,畢竟家門,可以聽到有人在外面不停的做著宣傳鼓動之聲言道:「鄉親們,咱們不把這些外鄉人給弄死,恐怕大家誰也沒有好日子過,加把勁啊,殺了他們,猛安主母說了,家家吃肉,戶戶分金~!」
嗯,這鼓動的聲音讓讓王五暗自點頭,果然如此,外面的百姓的狀況和自己所料不錯,是有人組織鼓動,要不然的話,絕對不可能出現如此快速的集結出戰,和被手榴彈炸了幾下都不潰散的情形。
正在王五正在思量這個猛安寨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動員能力的時候,就聽到院子正對的內門突然大開,從裡面呼啦啦衝出十多位身騎馬匹全身盔甲的騎士,氣勢洶洶揮舞著長刀,想著門口王五佈置的簡易防守陣地直衝而來。
而在騎兵的後面,又湧出了三十多名青壯,手上都拿著各種武器,魚貫而出,跟著騎兵的馬屁股衝鋒,嘴裡面也同樣喊著殺死他們的口號,而且各個身上都穿著半身盔甲,面上帶著狠厲的顏色,不要命的往這邊從來。
豐必額見到這幅情形,面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顏色,大驚失色的嚷道:「這怎麼可能,三百來戶的小小猛安寨,在被調走了大量的武士去回春谷之後,居然還有如此雄厚的武力,護甲、兵器樣樣齊全,真是見了鬼了~!」
嗯,王五完全明白豐必額心中的震驚之意,就連他自己心裡面也吃驚不小。這種吃驚倒不是因為敵人的凶悍或是作戰意志頑強,王五打仗也已經有十來年的經驗了,不管是多麼狠惡的敵人,對於他來說都算不得什麼,都不過是一個肩膀抗個腦袋,一刀下去要死,一槍捅著要亡的肉人,所以對於敵人再怎麼窮凶極惡他都毫不在乎。
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不是別的正是敵人的裝備盔甲和武器。要知道女真人這個時候,還不會打鐵,造甲,甚至很多人的箭矢都是骨制的,所以按照常理來看,一個村寨,能有些鐵製農具進行耕種,就已經了不得了,比如說斧頭,有可能全村就只有那麼幾把,都是在富裕的家庭手中,如此,平日裡全村人需要用的時候,可能都要上門去借,如果一個村能多幾把鐵鋤頭,鐵斧頭,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可以說富裕之村了,你要想有武器,有盔甲,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眼下這個猛安寨呢,先不說別的,之前這個營寨居然有火槍之聲傳出,雖然不多,但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再加上對面衝鋒的敵人身上穿著鐵甲,腳下蹬著駿馬,手上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衝鋒這種鐵製武器就已經非常的了不得了,這種裝備是不大可能出現在普通的猛安村寨之中,尤其是主家帶武士出征之後的情形,更何況外面的百姓剛才黑壓壓的人頭湧動,王五就瞅見雖然不能說人人手中有鋼刀,大槍,但是鐵製的耙子,鋤頭卻是不少,可見這個村落在整個女真地區都屬於異類的存在。
不過雖然震驚,但是王五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考究這些的時候,守住這波進攻,等外面的援兵衝了進來,在強大的有組織武裝力量面前,這些所謂的百姓和一些武士都是殘渣,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全部消滅個乾乾淨淨。
就在王五剛剛想下達新的命令進行戰術調整的時候,外面傳來各種鐵器通通通錘在門板上的聲響,很明顯外面的敵人再次聚攏了起來,正在企圖砸開大門,來個裡應外合,將王五等人一網打淨。
回頭看了眼這所院落大門的構造,王五心裡面有數,這座大門修的還是比較嚴實的,除非有撞門錘之類的東東,要不然很難攻的進來,想來這個小小的猛安寨就算再變態,也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攻城武器吧~!所以只要先打退了前面的敵人的衝擊就能堅持住。
應對這種小規模的衝鋒對王五來說真得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手下的這些青年軍精兵也同樣有自己的戰術套路,只是按照青年軍的訓練大綱來說,應付這種群體式衝鋒,必須集中所有的優勢火力,在第一時間給敵人以最大的殺傷,所以在這個時候每個戰士都是屏息靜氣,等候王五的口令,以做到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形成最強大的殺傷效果。
王五他們所在的這個院落不小,但是也不算太大,院前的空操場前後距離大概有近兩百米左右,而兩邊遠處有幾個屯糧食的墩子,很明顯這是主家的一處打穀場,所以人衝鋒可能要個二十來秒,而馬匹衝過來,最多十來秒就已經到了。
王五前面回頭看看大門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可是敵人的騎兵已經衝過打穀場三分之一的路程,再不下命令就來不及阻止敵人的衝鋒了,於是他斷然喝到:「手榴彈紅線準備,丟~!」
所謂紅線準備,前面就說過,青年軍的手榴彈不是自爆式的,因為他們並沒有解決底火的問題,還是用導火線點燃丟出炸傷敵人。這樣就容易出現一個問題,就是手榴彈很難在需要出現火力遮蔽的時候起到很大的作用,因為畢竟人和人之間是有誤差的,而且點燃導火索的動作和丟出去的速度,也會因為人的心理素質的不同而有早有晚,有快有慢,所以為了解決這個方式,將手榴彈的威力在小群體作戰的士兵火力發揮到最大,作為有力的火力保障和支援的武器,青年軍的大匠們做出了導火索的顏色分配,顏色分為三種,有紅,有黃,有黑。
黑是燃燒最久,延遲最久的炸彈,黃色則是正中間,而紅色是最短,一般來說,紅色丟出去之後都會在空中臨空爆炸,而這種情況對於青年軍的士卒來說也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它是最短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在手中殉爆。
為了面對這種危險的情況,青年軍將原本的橫刀隊的壯小伙子們,都改成了擲彈兵的專業隊伍,以進行大量的機械式投彈訓練,用專業的操作意識,減低這種出現危險的機率。這些擲彈兵他們身穿鐵甲,手持橫刀,再加上身上捆著大量的手榴彈,可以進行遠程攻擊,可以說大大加強了這些橫刀武士們的進攻手段和威力,在當初的蘿北堡保衛戰之中,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驗證了這種兵種的存在和必要。
當然王五所帶的這二十來人裡面,沒有精銳的擲彈兵,但是作為在龍天羽身邊呆了很久親衛將領,他最是明白手榴彈的重要性,所以這次出來執行並村轉城的計劃,在他看來,難免會出現隊伍分散成小分隊的形式,下到各寨各村之中執行任務,而他們很可能就會遇到優勢敵人的襲擊,在這個時候,手上有這種威懾性的武器進行反擊,讓哪些連火槍都沒見過太多女真武裝分子有所顧忌。
因此這次王五將所有的庫存手榴彈全部收集了起來,作為制式武器,分發給手下的青年軍士兵們,每人的手上保持五顆的數量,並且做了簡單的投彈訓練和培訓,至於治安軍,和並村大隊哪是肯定沒有的。而眼下跟著他進入村寨的青年軍士兵,雖然可能沒有那些擲彈兵使用起手榴彈來這麼專業,但是基本的操作流程卻是明白的,正因為如此,王五喊道紅線準備的時候,二十來名青年軍不約而同的掏出手榴彈,點燃了導火索,等著火線燒到紅線的部位,狠狠的往外丟了出去。
要知道青年軍的手榴彈之內填充的都是黑色的顆粒火藥,自然沒有現代的tnt或是黃色火藥威力大,爆炸力強,製造的彈片多;所以為了讓威力效果更加強大,工匠在製造手榴彈的時候在裡面填充了不少鐵粉碎片之類的玩意兒,連個頭也造的老大,是現代手榴彈的最少兩倍,份量可是不輕,也恰恰是因為這樣,一般臂力不夠的人丟出去很難丟的很遠,所以需要有專業的擲彈兵,也就是過去的橫刀兵們來使用,這些傢伙原本就是重步兵的身份,各個身高力壯,手長臂長,用這種武器是再恰當沒有的了,他們隨便就能將這些武器丟個五六十米都是玩樂一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王五這些衛士沒有這麼強悍的身體條件,但是三十、四十米也是可以丟到的,所以當他們丟出去的時候,這二十多顆手榴彈都丟到了這個範圍之內,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在這麼短的距離裡面形成如此密集的爆炸彈幕,會是一副何種情況。
暴烈的火藥殉爆帶來的動能,將手榴彈內部的鐵渣碎片和外殼製造出來的彈裂片在十米之內形成了一段強有力的金屬風暴,而這道金屬風暴,因為王五老練的戰術要求,是在大部分是在空中爆炸,所以衝擊波和各種彈片四濺飛舞,把衝鋒之中的十來名騎兵炸得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在火藥形成的動能之下,割裂成一塊塊的碎肉,在瞬間就全部死的乾乾淨淨。
整個打穀場上鮮血橫流,馬兒的哀鳴之聲不斷,至於人,只剩下抽搐和臨死前的呻吟,跟在馬屁股後面衝擊的武士,因為距離比較遠只是衝在最前面最快的幾個被彈片擦到了身上,破了些油皮,倒是沒有太大的損傷,只是如此暴烈的殺傷力,給他們帶來的打擊太大了,一時之間,敵人都被如此恐怖的武器手段所震撼。
而站在一邊的豐必額更是長大了嘴巴,雙眼瞪的幾乎都要凸出來了,渾身顫抖,心中驚駭不已。上次回春谷之中,是夜晚之中的突襲,雖然也有很多手榴彈的使用和爆炸之聲,但是,那種爆炸之後的慘烈被夜幕所遮蓋,而且他豐必額當時也沒有親身去第一線觀敵瞭陣,所以對於青年軍的武力狀況,他並沒有太多直觀的印象,最多是很強大,很厲害之類的感歎罷了,再厲害豐必額也是能夠想像的到的。
而今天他親眼見到了青年軍武器的犀利,看到了對面地上的慘狀,血肉模糊的死人,死馬,火藥武器的威力讓他更看清楚了青年軍的強大,而這種強大是讓他這個老軍務,見識過明軍武器和戰法,曾經數次深入明境打草谷劫掠的漢子真正的從內心的身處感到了害怕,這種武器的威力絕對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而這一刻他愈發堅定了緊緊依靠青年軍的心。
王五看著這種對於青年軍來說也是新武器的手榴彈爆炸的威力,他非常滿意。當初在蘿北堡的時候,試驗這種單兵武器,就得到了良好的效果,也正因為如此,在進攻回春谷之後,龍天羽更加大規模的使用了這種武器,作為破襲和沒有炮火支援之下的火力遮蔽的手段,也獲得良好的成功,而王五這次將這種武器分發給青年軍士兵個人,同樣是為了有新的嘗試,賦予他看好的這種武器更多的希望,眼下看來,的確是應該更加重視才是,由於這種武器所延伸的技戰術方式,還需要更加深入的進行探討。
不過那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是敵人還沒有消滅完呢~!對面的敵人雖然被炸懵了,但是卻沒有潰散,王五這個時候,吹起了銅哨,這個時候應該是進攻的時候,趁你病要你命。二十來名親衛很快排出了火槍方陣,在一二一,一二一的口哨之中,由兩名十夫長為指揮,踏著整齊的步子,含著特有的韻律向前開進。
第一排的火槍手,前進兩步轟放一槍,然後停下來,半跪著開始裝彈,緊接著第二排火槍隊員又邁著整齊的步子衝上去,射擊,再停下來,如此週而復始,在三輪齊射之下,很快對面的敵人在丟下十來具屍體之後,一窩蜂的潰逃而去。
皺了皺眉頭,王五並沒有再指揮這隻小部隊往裡面殺去,因為這個時候戰場情況發生了變化,外面指揮村民的敵人,很明顯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撞開大門衝入內部,只能翻*牆而入,找了不少木梯正指揮著百姓們從牆頭一躍而過,跳進院子裡面。
呼嘯一聲,王五哨音一變,擺了一個小小的雁行陣,將手下火槍一字排開,分立兩側,然後先是將紅纓槍掏出來一截截的裝配好,接著擺在地上,然後裝彈,緊接著轟轟的槍聲不斷,朝著已經翻過牆來,但是卻不敢往打穀場中這處修羅場過來的平民們,按照相當的節奏進行排槍轟擊。
槍響人倒,人倒槍響,這個時候愈發多的人翻入了院中,但是卻愈發多的人由於人遇到危險的本能,根本不敢衝鋒,只能擠成一團,傻乎乎的等待王五這邊的集體槍決。血已經不是橫流,而是洪流,四處蔓延,開始往整個打穀場之中流淌,哪些被逼跳進來的百姓、奴隸們一個個哭嚎著,跪地求饒,但是王五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依然指揮著手下,不停的放槍,進行有步驟,有目的的殺戮。
豐必額在邊上看到此情此景,心裡面是一陣震撼,知道王五動了真怒,這是在用雷霆手段樹立青年軍的威名,作為一名新降之人,他現在只有明哲保身之意,要知道這次進入這個多科隆的猛安村出現這種特殊的情況,說起來,自己也有責任,在某種程度上對王五進行了誘導,此刻他躲禍事還來不及呢,哪裡會出頭為那些在血泊之中痛苦掙扎的人們求情,萬一要是王五心中的怒火無法發洩,朝著自己而來,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恐怕是哭都來不及呢。
王五眼中冰冷,看著哪在牆外不停往內跳進來的百姓,在槍聲響起的間隙,他可以聽到外面有人高聲威逼利誘喊著:「跳進去,誰不跳進去,我就殺他全家,誰要跳進去,解了我們多科隆家之圍,戰後每家酬謝紋銀百兩~!」
在王五的眼裡面,這些平民就算是被人脅迫也好,被利誘也罷,都是有取死之道。因為他們,因為這些無知的人的存在,才讓自己的弟兄犧牲了一個,讓整個並村轉城計劃還沒有開始鋪開,就陷入了被動之中,可以想像此刻他的心中是如何的惱火和鬱悶,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些冥頑不靈的平民們,畢竟他王五*不是慈善家,而是一把兵器,一把鋒利的刀,是魁首,青年城的刀,他萬萬不能容忍有人傷害到青年城和魁首的利益,要是有人敢於嘗試,必然要付出血的代價。
更何況原本他想用某種打拉的政策對待上層貴族,的確是小看了女真平民階層的作用。經此次動盪,他也同時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知道了,這些平民恐怕是除了之前所顧慮的問題之中的又一個問題,自己忽略了其中的道道。
平民的問題就是在於故土難離。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女真氏族這種已經村落化的民族,就算是漢人也同樣有此癥結,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好,就是這麼一個道理,當王五看到這些平民拿起武器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恐怕還要用雷霆手段震懾這些人,要讓他們害怕,只有恐懼之下才能服從,跟他們講道理做工作,哪是後話,並不符合魁首的戰略目標,手段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所以為了辦好整個並村轉城的計劃,他願意雙手沾滿鮮血,讓更多人能夠知道自己的厲害,進而俯下身子,聽從青年城的號令。
轟鳴之聲依然沒有停頓,集體槍斃還在進行之中,大量的生命和鮮血正在不斷的消亡,在邊上的蒲察烈傻乎乎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感覺有些不大真實。這情況變化太快,讓他找個小奴根本就找不到思考的能力。
剛才對面馬隊衝鋒的時候,蒲察烈心裡面惶恐極了,雖然他並不能理解這種衝鋒的效果,但是他清楚,自己帶著這些武士老爺們進了村寨,等著對面的騎士打贏了,最後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更何況衝在最前面的騎士,就是和他這個小奴打交道最多的管事老爺,也是他這個奴隸最驚恐的人物,因為平日裡這位管事老爺可是心黑手辣的主兒,不知道多少奴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他的手上失去了生命,蒲察烈聽人說這位老爺最喜歡的就是將人綁起來,然後從人的身上將肉撕下來一條條的烤著吃,當然這種傳言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但這不妨礙他對於這位管事大人發自內心的恐懼。
所以蒲察烈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用雙手摀住腦袋,成為了一隻鴕鳥,緊緊的縮在牆根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心裡面卻為給自己炒麵的武士老爺們默哀,同樣也為自己的小命感到莫名的傷感,唉,看來是要死了,也是,阿姆,答應您的我要活下去的承諾,無法再堅持下去了,對不起阿姆,丟棄了哭的權利的蒲察烈在絕望到來之際,眼角不由得淌下了淚滴,而到這個時候的蒲察烈心裡面反而沒有過往的那種害怕,平靜了下來,等待最後時刻的降臨。
就在蒲察烈平靜的等待死神的再次降臨,讓他能夠回歸大地的懷抱,去天上尋找母親痕跡的時候,就聽到一連串轟隆隆的雷聲響了起來,哪聲響,讓從未有過這種經歷的蒲察烈雙耳震的失去了聽覺,只感覺大地都在顫抖,這時候的他不停的喘著粗氣,也顧不得其他心中的複雜感受,用還帶著眼淚的雙眼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發現剛才還不可一世衝鋒陷陣的揮舞著鋼刀的管事老爺,成了地上的一灘爛泥般的血肉。
這一刻,蒲察烈心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興奮,剛才的自惱自懊都不翼而飛,站起了身子,捏呆呆的望著哪血肉橫飛的場地中央,第一次,兇惡的管家那種比山高的壓力,在他的心中轟然倒塌,蒲察烈哪不多的見識之中,盲目的認為這是這些武士老爺們有本事,能夠請下天雷,將壞人全部劈死,換句話說,他們代表的是老天爺,是正義的化身,這個時候的蒲察烈心裡面對他們充滿了熱情和期待,高興的手舞足蹈。
什麼?你說蒲察烈這個孩子對於鮮血和人的屍體不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發生嘔吐的這種行為?呵呵,這是扯淡,如果是普通平民也許會,但是一個八歲就從死神的手指頭縫之中逃拖出來的生命,一個經歷了無數磨難,看過太多悲慘的人被主家施以酷刑的孩子,他的心怎麼可能如同一般人那麼脆弱呢?除了堅韌,恐怕剩下的就是**裸的仇恨了,只是礙於平日的壓迫,而不敢表露出來罷了。
接下來,蒲察烈更是看得眼花繚亂,不管是整隊,射擊,又或是其他的戰術動作,都體青年軍的英武之姿都顯示了一種陽剛之美,深深的印入了這位有著不幸命運的小奴心底。看著這些強悍士兵的一舉一動,讓這位曾經理想只是拿到半塊窩頭的孩子,有了新的目標,就是這些青年軍士兵,就是他們身上的這股力量,讓他心動不已,這強悍讓他激動萬分,要是自己能夠有如此的武力和能力的話,絕對沒有任何人再敢欺凌自己半下。
只是,自己能行麼?人能要自己麼?陷入了懊惱糾結之中的蒲察烈晃著腦袋,在心裡有些不定,雖然他牢牢記住了王五的話,但這畢竟是能夠改變自己今後命運的機會,作為一位孩子,在沒有實實在在抓住機遇之前,他的心患得患失也是正常。
就在孩子陷入自我的思考之中,又有數聲號角,和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傳入他剛剛恢復了知覺的耳朵,接著他就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高大的王五面上閃過一絲微笑,示意邊上的一名士兵,拿出一把他從未看過的東西吹出來高昂尖細的聲響,哪響動乾澀,尖銳直衝云云霄,讓人耳朵發疼,但是卻讓蒲察烈感到是這一生之中聽過的最美好的聲音,覺得危險已經消散,蒲察烈歡快的朝著王五跑了過去。
外面傳入的陣陣號角,讓王五明白,援兵已到,於是吩咐身邊的司號員同外面聯絡,告訴對方自己現在處境安全,讓他們盡快解決外面的戰鬥。緊接著沉重的馬蹄之聲如浪濤般襲來,外面的百姓們哭喊著,嚎叫著,求饒之聲不不斷,而在牆內側,所有翻*牆進來的村民都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就在剛王五親兵的重點打擊之下,沒有任何人能夠活下來。
看著蒲察烈跑過來,面上對於血腥並沒有太多的害怕和恐懼,王五心裡面也是一愣,隨即想到這孩子的身份,心中不由得一酸,默默的歎了口氣,這孩子,過去恐怕是真的不大堪回首,要不然也不會有如此表現,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那種磨難,想來在經後的人生道路之中,他能走的更穩,更加珍惜。
蒲察烈卻不知道王五心中的念頭,不過他對這位武士老爺的面部表情有些不大理解,以為對方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滿,於是頓時止住了腳步,怯怯的問道:「武士老爺,我能幫你們看馬,真的,不騙你,你可別不要我~!」
孩子有些誤會了,站在血腥之中的王五笑了笑,面上帶著溫柔的顏色,彷彿剛才下令集體槍決的冰冷並不是他所幹的一樣,彎下腰對著身體因為極度缺乏營養而面黃肌瘦,顯得格外矮小的蒲察烈說道:「放心,我說了要帶你過好日子的,我記得我的承諾,你既然會看馬,就去吧,把我們的馬都帶到一起看住了,等會兒我給你吃肉~!」
哈哈一笑,蒲察烈絲毫沒有覺得刺眼的紅色是什麼噁心的東東,開心的跳了跳,從地上撿起一個死人掉落的頭盔戴在了頭上,小腦袋戴大帽子,顯得那麼的滑稽,但是此時的蒲察烈才顯示出了孩子般的天真,蹦蹦跳跳的跑過去把青年軍戰士們的馬匹攏到了一起,小心翼翼的看管了起來。
王五聽到外面的聲音動作,已經緩慢的低落了下來,很明顯場面已經完全被控制住了。於是將精力擺在了這所大宅院的內宅之中,這個時候內宅之中連綿不斷的鼓聲也早已經中斷,很明顯敵人不知道用了何種手段,已經知道了外面的狀況。
就在他眼定定的看著內宅,等待外面的軍人平定情況之後,進來做最後衝擊解決敵人的時候,就看到裡面有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塊白布,揮動著往外走來,邊走比邊縮頭,那猥瑣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想笑,就看到他嘴裡面喊著:「不好放銃,不好放銃,我是來談判的,請這位將軍手下留情。」
聽到這話,王五皺了皺眉頭,瞳孔微縮,說真的,他不想勸降,這些人手上既然沾染了青年軍的鮮血就必須血債血償,沒有任何說法和求饒的餘地,在這一點上王五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堅決,他可是絕對的鐵血主義奉行者,只是在誅絕這些罪人之前,王五必須搞清楚,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和對面的人有所接觸,於是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士兵上前,將他帶過來。於是兩名青年軍戰士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先是從頭到尾將這名談判的使者檢查了一遍,見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就連拖帶拽,推推搡搡的帶了過來。
這名漢子漢人打扮,獐頭鼠目,眼睛游移不定,面上帶著幾分驚恐之色,似乎極其不習慣這周邊的血腥氣味,帶著幾分討好之意,彎腰駝背的同王五鞠躬說道:「這位青年軍的將軍,我是代表多科隆一家來輸誠的,這完全是一場誤會,請您高抬貴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發發慈悲放了我們吧~!」
王五面露冷笑,誤會?好麼,這麼大的陣仗,整個一個村子發動起來圍攻我們,是一個誤會?不過反正也沒有什麼,對於你們來說是誤會,對於我們來說不是,我們來本身就是要找到借口剷除你們這些女真貴族的,嗯,不過現在先套套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