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9
安撫完這邊的軍心之後,龍天羽回頭看了看邊上,大概有一千出頭的僕從軍縮成一團,有些羨慕的看著這邊,竊竊私語,又不時望向谷中的哪依然在熊熊燃燒的大火和不時發出的淒慘聲音,似乎很多人的面上都流出迷茫、沮喪的神色,他知道僕從軍這邊經過今天晚上這一場騷亂,將會有很多人淪為苦役,又或是被處死,但他還要用這支軍隊,自然不會讓它就這麼軍心渙散下去。
緊走兩步,側身面對僕從軍的這些士卒,看著對方有著驚魂不定的面孔,知道這些人心裡面還在嘀咕自己會不會對他們下手呢,於是面上帶著親善的笑容說道:「治安軍的弟兄們,你們這些留在這裡的都是好樣的,你們牢牢記住了教官的話語,記住了紀律的重要性,已經初步具有了一名軍人所應該具有的特徵,我很高興~!」
這話一說出來,很多治安軍的面上都流出了出了輕鬆的神色,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會因為其他人的瘋狂而遭到同樣的責罰,這對這些人來說就足夠了。(僕從軍,嗯,還是叫治安軍比較好,畢竟僕從軍只是在青年軍上層之間流行的言論,讓這些女真降卒知道了並不好,不利於管理,所以以後都叫治安軍)。
接下來,龍天羽的話很直白,直接就通這些治安軍往下說道:「我對你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服從,我們說了什麼你們就服從什麼~!這樣你們的家人,你們的富貴都能有所保障,而不服從者的下場,那將是極其悲慘的,甚至是死亡。你們知道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誤麼?」龍天羽用手一指哪還在瘋狂燒殺搶掠的治安軍軍人。
很多人本能的茫然搖頭,表示不知。龍天羽揮了揮手,言道:「他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服從命令,我命令他們搶掠了麼?我命令他們奸*淫了麼?沒有,我叫他們搶掠和奸*淫是合法,我沒叫他們搶掠和奸*淫,那麼他們搶掠和奸*淫就是犯罪,所以他們的錯誤是不可饒恕的,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
一種治安軍的士兵面面相覷,都沒有想到,原來這位自己的新主人,是這種打算,他不在乎這些人瘋狂所做出來的事情,而在乎他們沒有服從自己的命令,這下治安軍們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各個心裡面有數,明白自己今後應該如何去做。
「所以,他們的罪責將是罰做十年的苦役,還要追收回一切作為軍人所發給他們,和他們的家人的福利,其中奸*淫婦女者還要被處死~!而你們,」說到這裡,龍天羽頓了一頓笑著說道:「由於你們服從了命令,聽從了指揮,記住了紀律,那麼你們的獎賞將同青年軍的軍人一樣,得到這次戰利品之中的五分之一作為獎勵,並且記軍功一次,作為日後評級、晉陞青年軍或是申請青年城居留權的權利。」
哦啊,這下這些治安軍的士卒們都一時楞住了,原本怕被牽連產生的恐慌,讓大筆財富的賞賜和軍功,完全沖走了,只是大家都沒有想到自己守住了本分,居然能夠得到魁首如此大的獎賞,所以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一眾治安軍開始了歡呼雀躍的萬歲之聲,有用女真話,有用漢語,反正是五花八門,無所不有,一時之間,群情興奮昂揚,士氣高漲,不在迷茫膽怯,眼下的這些治安軍軍人,都不需要什麼鼓動,只要龍天羽大手一揮,他們就能直接衝出去將,阻擋在自己主人面前的敵人消滅乾淨,可以說經過這麼一場變故和騷亂,讓治安軍心裡面有了一種特殊的印記,那就是服從,除了服從還是服從,服從你有肉吃,不服從你就是只能吃屎,還要得到懲罰。
與這邊歡呼成明顯對比的就是在另一邊烏骨倫和豐必額,他們現在絕不好受。他們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如此燒殺搶掠,不管是過往遭受了多少白眼,心裡面有多少的怨氣,此時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畢竟眼前的這一切罪魁禍首使他們,正是因為他們開關、騙關,放了青年軍進谷,才有了如此慘痛的局面。
因此兩人是內疚萬分,不過如果說到悔恨的話,他們又不會有什麼悔恨,畢竟二人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主兒,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其他的東西也就算不得什麼了。一時之間想出頭去為自己族人說幾句話,求得龍天羽的寬恕,早早結束這場騷亂,而另外一方面,卻有為了自己的前途而感到怯懦,怕要是自己站出去會影響自己的前途,此時的兩個人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最後聽完龍天羽講完話之後,心裡面對這個魁首確實是佩服的緊,果然是好手段,老道的不得了,哪裡像個年輕人的手法。而更加熟悉世情的豐必額心中一動,於是連忙扯了扯在邊上還痛苦莫名,不知所措的烏骨倫,急急兩步衝了出來,嘴上喊道:「魁首,魁首,我求您老人家發發慈悲吧,您就是哪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饒了這闔谷上下的人吧,他們也不容易啊,都是別人利用的啊。」
而烏骨倫遲疑了一下,但看自己的舅舅如此動作,自己要是不蕭規曹隨的話,恐怕反而生了嫌隙,再說他也的的確確想為自己的族人說些好話,讓他們能保住性命,所以也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跟著自己的舅舅跪了下來。
龍天羽定睛一看,原來是烏骨倫和豐必額二人。他們面上帶著慘色,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頭求情。面上沒有表情,但心裡面對豐必額和烏骨倫的舉動倒是也有些讚賞,畢竟如果一個連自己族人都不能開口相救的人,這種人必然不值得重用,因為太冷酷無情了,當然這份真心到底有多少是在演戲,有多少是發自內心,自己不是瞎子,從豐必額和烏骨倫的舉動能分析的出來,雖然有些小聰明,但人麼,誰沒點小心思?只要不離譜也就是了。
只是雖然有些讚賞,但龍天羽卻不準備同意他們的意見,只是輕輕將他們二人扶起來,拍了拍他們身上的灰,淡淡的說道:「不是我不幫,而是我無能為力,你們要知道,這個時候混亂已經產生了,天色又黑暗,想要平息騷亂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可能讓我的士兵為敵人白白送了性命,不過,我之後會還你們二人一個公道~!」
接著,龍天羽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豐必額,然後不再理會這兩個人的言語,逕直轉身離去。而豐必額被龍天羽的眼睛盯得全身冒汗,他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感覺自己的小心眼兒恐怕是早已經被人看的通透,這一刻龍天羽在豐必額的心中留下了洞悉一切,絕對是不好糊弄的印象。
這邊烏骨倫卻沒有他舅舅那麼通明世情,吐了口氣,小聲的對著豐必額言道:「舅舅,你怎麼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要是魁首誤會我們對舊日的時光有所懷念,對我們的信任和日後的前途都會大打折扣的,那樣可沒什麼好果子吃,你沒看到這傢伙厲害的緊,那幫先投靠過去的孫子,沒聽他的命令都要被處死和苦役,還要追討銀錢,可萬萬不能給自己招惹禍端。」
「呸~!」豐必額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的外甥烏骨倫,也是壓低聲線的說道:「你懂個屁,我原本以為當初你勸我獻關投降,是真的看通透了這局勢,原來也是個糊塗蟲。你以為剛才魁首所講是只講給哪些治安軍聽的麼?同樣是講給你我二人聽的,先是威勢,再是恩德,這表明人既有慈悲,又有鋼刀;咱們獻關投降是鋼刀,如果這個時候不露點慈悲之意,你當魁首會怎麼看你?如此之人,日後能有所重用?也不用腦袋好好想想~!」
「哦,」這個時候的烏骨倫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言道:「還是舅舅你老成持重,是外甥考慮不周,欠妥,大大的欠妥,多謝舅舅提點。」
苦笑一聲,豐必額揮了揮手,打斷了自己外甥對自己的歌功頌德,沮喪的言道:「扯這些幹什麼,你我原本就是舅甥,在這亂世就應該互相扶持,可惜啊,這裡面的事情,恐怕人魁首早就已經看透了咱的這點小九九,只是不說罷了,嘿」說到這裡,他慘然笑了一聲,又說道:「所以啊,烏骨倫,你以後要牢牢記住將一些沒必要的小心眼丟掉,這個青年人乃是一代雄主,也許我們日後能在他的身上找到輝煌也說不好呢。」
聽完自己舅舅的話語,烏骨倫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只是這個時候他忍不住看了看火頭最猛的地方,歎息了一聲,小聲說道:「也不知道那裡如何了~!」
那裡是哪裡?不用烏骨倫說,豐必額都知道他在說些什麼,畢竟這父子親情,血濃於水,這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雖然烏骨倫做出了背叛的行為,但是畢竟也是血親不是?他安慰的拍了拍自己這個外甥的肩膀,言道:「你應該慶幸,慶幸你早一步解脫出來,沒有踏入到這個戰爭泥潭之中,這青年軍的士卒進攻你也看了,一個個都是龍精虎猛,戰力非凡,別說這種突襲戰,就是正面對決,我也可以說,這谷中的女真武士,也不是這一千來人的對手。」
順著豐必額的話語,烏骨倫回頭看去,看著坐在地上很是隨意歡笑著,看著青年軍演出的士卒,還有哪一絲不苟,毫不被後面演出所影響的警衛哪挺拔的身形,不由得贊同的點了點頭,言道:「是啊,就算不是突襲,光明正大的交手,恐怕最後也是要輸的連褲子都沒有的,」接著如同要替自己向誰解釋一樣,又加了句:「那個時候估計還要淒慘。」
「沒錯,你應該覺得自豪,棄暗投明,在最後關頭挽救了覺昌安家的命運,應該慶幸自己保住了覺昌安一脈的血脈延續,對於覺昌安家的列祖列宗是有功勞的,而不是有虧欠,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內疚,你的選擇沒有錯。」用淡淡的語氣豐必額開解自己的外甥說道。
點了點頭,烏骨倫沒有再說什麼,自己的舅舅這番話也沒有說錯,從是事實上看也的的確確是如此,只是,呵呵,他烏骨倫也是人,也是活生生的人,理智和感情總是會起衝突的,不過也許正如舅舅所說,自己做的是正確的。
今天夜晚原本就是個不眠之夜,當號角響起來之前,禮敦也沒有睡著,正在屋中心煩意亂的自斟自飲,而娜仁坐在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找和他搭話,其實說透了,就是在不停的用各種暗示的語氣,不斷的尋找機會灌輸給自己的丈夫,希望讓禮敦能夠將自己的王位傳給小兒子鄂圖。
禮敦聽著心裡煩躁莫名,只是礙於情面和娜仁背後的科爾沁勢力,和現在的情勢,他不好出言訓斥罷了。其實禮敦在這件事情上面心裡面如同明鏡似的,哪裡會不清楚娜仁對自己大兒子的不待見,和對於自己親生兒子的偏愛。但對於他來說,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這養的肯定不如生的親不是?再說了老大也的的確確不爭氣,不但平日裡就是會頂撞自己,招惹自己生氣,就連派他出去幹些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妥當,不但貪功,而且還喝酒誤事,簡直是糊塗至極,如此之人,他禮敦也不會放心將王位傳給他。
對於兩個兒子的態度,禮敦雖然自私自利,但也不至於歹毒要害死大兒子烏骨倫,雖然他天性薄涼,但畢竟也是虎毒不食子。他都想好了,日後王位就傳給小兒子鄂圖,而大兒子呢,則是給他分封一座城池,保他後半生榮華富貴,也算是對得起他的母親和這個孩子身上的雪埋了;而且同時對娜仁和鄂圖也有個交代,想來這之後家事也能平靜下來,再怎麼鬧騰,畢竟孩子們身上都流著自己的血,要是弄個刀兵相見,總歸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感到是不是平日裡有些太過於放鬆娜仁,而讓她有些過於放肆,於是忍著心裡面的不舒服,面上淡淡的保持著克制的面色,言道:「現在再咱們的情形並不算太好,你現在提這些幹什麼,等過了這段時間,局勢穩定下來了,一切自然會有個定論的。」
他覺得自己的話似乎說的有些太重了,又將語氣放的更加柔和起來,言道:「你是不知道,現在咱們的局勢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好,哪些東西都是我在外人面前強撐出來的,即使多下了尼堪外蘭城,也未必能夠有多少的勝算,畢竟主動權並不操縱在我們的手上,完全要看大明朝廷的態度,」
「可你想想,如果咱們的對手在大明朝廷之上沒有相當的力量,能夠調動沈有容這種明朝鎮守一方的將軍麼?又能讓兵備道這一級別的明朝官員如臨大敵,寧願冒著天大的政治危險,也要輸送物資來對咱們進行相應的支援麼?當然,他要是不拿出這些誠意出來,允許我們購買大明軍用物資,鬆了這個把柄到我們的手上,我絕對不可能和他們合作;」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歎了口氣,接著言道:「雖然我不知道這股突然冒出來的敵人到底是有什麼來頭,但知道他們的背後肯定有相當複雜和強大的背景,而這些背景必然是相當龐大和富有力量的,所以我們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說完這些話,禮敦咕嘟喝乾了一杯酒,帶著不少牢騷的說道:「你們啊,就是太衝動,按照我的心思,是不想動的太早的,應該再等等,咱們看清楚形勢再動,結果你和鄂圖兩個人,在老二他們的唆白之下,沒有告訴我就弄出了收繳軍屬錢財的事情,這就等於是大家撕破臉皮,不反也要反了,唉,只希望,只希望天神能夠保佑咱們覺昌安一系,興旺平安~!」
娜仁是個什麼主兒,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性和話語之中的意思?要是一般的女人在這個時候自自然然是收聲不言,忍氣吞聲對丈夫的牢騷默默忍受,但她不是別人,而是娜仁,是科爾沁草原上最美麗的天鵝和明珠,她有自己的底氣和算盤。
當然,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直接頂撞丈夫是最愚蠢的行為,所以娜仁這麼多年來能夠將禮敦如此聰明的人物雖然不能說玩弄於鼓掌之中,至少是做到言聽計從,自然是由她自己的一套辦法。只見她根本不慌不忙,面上帶著媚笑說道:「夫君說的是,收繳軍屬錢財的事情,我們是有不當的地方,可要說起來,根子還是老二他們使得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