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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遼東 第四百三十八節 拿捏周衛石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8-08

    說句心裡話,青年城發展的瓶頸,張懋修自然心裡有數,也暗自撓頭,想盡一切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困境,卻總是沒有可行的緩解方法,人口問題始終是一個最大的困難。現在龍天羽的話語打開了一個新的窗口,讓張懋修明白到,自己忽略了什麼,於是他面容之間,浮現出歡喜的神色,喜不自勝的言道:「魁首此法大善,如此不但能極大緩解人口短缺的情況,而且能大治啊,」

    可轉念,他又有所顧慮,帶著幾分遲疑的說道:「只是,只是這個政策雖然好,但是不能強行進行行政手段干預啊,千萬要戒急用忍,要不然好事變壞事,在新移民之間造成不穩定的因素,形成禍亂的更遠也是有可能的哇。」

    欣慰的看著張懋修,這就是龍天羽需要的老成謀國之舉,笑著揮了揮手,說道:「這點放心,我是絕對不可能強行通過的,這種事情還是要引導為主,萬萬不能搞行政干預,那是要出大亂子的。我準備先從自己的夫人開始做起,然後將婦女會發動起來,用婦女會去做底層婦女的工作,每個自然村組織婦聯會,將婦女也組織起來,在互助農活之中,在夜校學習裡慢慢進步,如此形成一個教育體系的良性循環。這人的思想啊,就如同一隻小鳥,你只要給他插上想像的翅膀,他立刻就能直衝九霄。不過這個裡面還需要你們這些青年城的達官貴人們帶頭,只有這樣才能帶動一批人,所以你們的老婆可是要有表率作用才是。」

    要自己的老婆出來做事?這對張懋修來說倒是沒有什麼困難,畢竟自己的老婆也是一個識文斷字的才女,出來做做教育,參加婦女會沒有什麼問題,帶頭作用就帶頭作用唄,畢竟魁首都有了這種想法,讓夫人拋頭露面的出來做事,他張懋修還有什麼不能做到的?

    眼見時間不早,龍天羽也要趕著回去更衣,做些準備參加晚上的宴會,他還有些話要交代幾位夫人,所以又同張懋修掰扯了幾句,快馬加鞭往家中趕去。

    回到家裡面,第一件事情,龍天羽並不是直接去找李洛,而是來到劉眉,也就是劉媽面前請安。對於這個女人,龍天羽是相當敬重的,因為她不但是母親留下的親近人之一,也是從小抱著自己長大的女人,母親當年忙於生意上的事情,很少有時間管束自己,可以說教自己說話,帶自己走路的人就是劉媽,甚至為了帶自己,劉媽都沒有結婚,因此可以說,劉媽就如同龍天羽半個母親一樣,不是母親勝似母親,因此從心裡面龍天羽早就已經將劉媽當成自己母親去世之後的替代品,改稱劉姨,表示親切之意。

    帶著幾分溺愛之色的劉眉,將龍天羽拉到身邊,笑著說道:「你這孩子,這大過年的也不在遼東家裡面呆著,還跑回青年城來,也不顧著點兒老祖宗和你父親的心情,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面還是希望你留著陪他們過個整年的。」

    嘿嘿一笑,此時的龍天羽完全沒有了剛才開軍事會議那種威風八面的氣勢,就如同一個孩子一樣,沒臉沒皮的蹭著劉眉說道:「劉姨,這還不是侄子想你麼,要不怎麼上桿子就回到青年城來了,誰叫你不願回遼東去過年的?」

    輕啐了一口,劉眉沒好氣的說道:「狗屁,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的花花腸子,肯定又有什麼大事情了,」話說到這裡,面上轉出幾分心疼之色,言道:「唉,這大過年的也不知道休息,多愛惜愛惜身體才是,別老是忙的昏了頭,打打殺殺的,你現在成家了,要多份責任才是,盡快深幾個小娃娃,讓老祖宗、還有龍老爺抱上金孫才是正途,當年小姐,」

    這時的龍天羽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點了點頭,連忙轉移有些不恰當的話題,打斷了劉眉的想當年,避免她開始傷心起來,說道:「劉姨,你說我哪幾個媳婦咋樣?還入的眼不?」

    說到這個,剛剛升起的愁緒被打斷的劉眉不由得噗嗤一樂,用手指了指龍天羽的腦門兒說道:「你個小猴兒,倒是好眼光,這個個個媳婦兒都不簡單,天仙般的人物兒,不過我要先給你提個醒兒,可不能對虎妞不好,要不然的話,我可是不依~!」

    自然劉眉雖然視若自己孩子的龍天羽的幾個媳婦都有相當的好感,但人總是有遠近親疏之分,畢竟虎妞是她看著長起來的,肯定在感情上有偏向的地方。訕訕的點了點頭,龍天羽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邊上有家政服務員來找劉姨請示晚宴的事宜,這個時候劉眉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走了,要知道,在她看來今天晚上雖然說是宴席,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另外的一次婚宴,是她視如子侄最親近之人的婚宴,所以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認真的對待,哪裡還估計的旁的東西,立刻將龍天羽打發了出去,和來人商量起一些禮儀上的細節和菜色來。

    出了劉眉的屋子,龍天羽想了想,直接來到李洛的門口,相同她聊聊,卻被喜兒帶著幾分緊張兮兮的神情擋了駕,說小姐在裡面洗浴換衣服,準備晚上的宴會,吩咐下來,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李洛如此重視今天晚上的宴會倒是在龍天羽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過仔細想像,也應當應份,畢竟作為整個青年城的新一代女主人,前面有自己母親龍夫人的樣板擺在那裡,想來城中的人們都會用不同的眼光審視這位主母的存在,如此的話,也難怪她會感覺到相當大的壓力,嘿,這個位置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好的,就看李洛能不能扮演、駕馭好這個角色了。當然龍天羽並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壓力太大,想要勸說一二,只是現在的李洛已經完全進入備戰狀態,自自然然,自己總是不好洩氣的,看來只能過了眼下這個時間段,另尋機會了。

    出了李洛的小院兒,剛走沒兩步,龍天羽就見到有鐵衛過來通傳,說:「魁首,周衛石,周隊長過來求見~!「

    周衛石,和劉潤普二人早先被龍天羽派去作為接受烏拉部財產的官員,哪個時候臨時成立了一個接受大隊,以劉潤普為正,周衛石為副,所以這才有了個周隊長的官銜兒。皺了皺眉頭,龍天羽略微沉吟片刻,知道這個周衛石選擇此時來,一定是衝著他妹妹蔣鶯鶯的事情而來,既然他周衛石有此心思,不妨早早說破了的好,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麼,早晚早了,哪怕是最壞的打算,也早早了結了得好。

    想通透之後,吩咐人將周衛石帶了過來,龍天羽則晃到花園中的賞花亭坐了下來,觀看含苞待放的梅花,靜靜的嗅著芬芳的香氣,心情頓時寧靜無比,思緒完全鬆弛了下來。一陣腳步之聲走了過來,在不遠處停住,龍天羽睜開眼睛,看著周衛石滿臉恭敬的神情站立在哪裡,見自己有所動作,連忙躬身說道:「向魁首請安,賀魁首新禧~!」

    呵呵一笑,龍天羽做了個手勢,示意周衛石過來坐下,然後帶著熱情的語氣說道:「衛石啊,不錯,你這段時間的狀況我很瞭解,幹的不錯,不但協助劉潤普順利的接受了烏拉部的財產,還成功接受了烏拉部的王族奴隸,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苦役經驗,很不錯,」緊接著,他說話的語氣稍微變了變,換成另外一種略帶沉重的聲音說道:「有人說,你周衛石有些嗜殺,烏拉人都喊你叫周閻王,這次整頓烏拉王族,一口氣殺了三十餘人,弄得人人自危,人頭滾滾,連僕從軍裡面都有些不穩,」

    說到這裡,龍天羽用眼睛瞟了一眼周衛石面上的神情,故意頓了一頓。此時的周衛石開原本開始聽著龍天羽的讚揚之語,再加上妹妹有了一個好歸宿,自己多了個靠山,心中還挺美滋滋的,卻沒料突然跌到谷底,有人在背後打自己的小報告,給冠上了嗜殺這個罪名可不是那麼好背的,尤其是他這麼一個降將,原本名聲就不好,再加上這麼一個稱號,前途堪憂。

    要說周衛石這個人也是一個有本事的,只是因為為人不會拍馬吹噓,所以一直在東廠之中得不到重用,要不然也不會落到個配龍天羽出京護衛的苦差事。他原本只是為了妹妹,這才反出東廠,可之後經過河北、山東、羅教、最後來到青年城,這一路之上龍天羽的所作所為完全折服了他,而青年城的根基底細更是讓他覺得自己的新東家是一個能夠托付前程的好去處,因此在心裡面格外重視這份差事和前途,一則是為自己妹妹,二也是為自己的命運奮鬥,正是因為如此,在查驗接受烏拉財產的時候,他知道這是一種考驗,不但分文不取,而且格外嚴苛認真,希望自己的才能能夠落到魁首的眼裡面,進而得到更好的重用,這才有了周閻王的稱號。

    可此時,聽到龍天羽這麼一說,周衛石哪裡還坐的住,站了起來,滿面的誠惶誠恐,低頭躬身連聲不迭的認錯說道:「衛石罪該萬死,沒有辦好差事,請魁首降罪~!」

    瞇著眼睛看了看周衛石,龍天羽沉默了片刻,就是這片刻,無形的壓力和上位者的氣勢,使得周衛石的腰更加的彎了下去,他淡淡的笑了笑,站起身來扶起周衛石說道:「你啊,何罪之有?我就同某些人說,這周衛石如果被烏拉人稱為周閻王,我不但要稱讚他,還要重用他,為什麼?就是因為周衛石實心任事,這才會被人害怕,這才會被人咒罵,要換了個糊弄、和稀泥的能有這綽號?我看這個綽號不是壞事,是好事,是光榮的稱號,要是個個人都如同周衛石一樣能夠認認真真的做事,不計較個人榮辱,那麼咱們青年城何愁沒有光明的前途。」

    這段話一說,被龍天羽揉捏的上上下下的周衛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心的感動,還是前途有了寄托這段時間沒著沒落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又或是其他的一些感情因素,總是是熱淚盈眶,泣不成聲,哭著一邊不停的鞠躬,一邊說道:「魁首的重恩,體諒之意,屬下,屬下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卑下真是難報魁首隆恩之萬一~!」

    「哎~!這話說得,遠了,來來,衛石啊,坐下,說起來你我還是親戚麼,我和鶯鶯成親沒有通知你這個大舅子來,你可別怪罪於我啊,說起來這次婚禮辦的也是有些倉促,可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有些事情,嘿~!」龍天羽長歎一聲,拍了拍周衛石的肩膀,帶著幾分感慨之色言道。

    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周衛石說道:「婚禮麼,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重要的是人,我在這裡還要拜託您多多善待我哪苦命的妹子才是,您,您是知道的,她可憐啊~!」

    默默的點了點頭,龍天羽心裡此時也有點不舒服,說起來蔣鶯鶯真是一個弱勢女子,她的身世就是飄零落魄的一身,最後成為東廠、鄭家的工具也是身不由己罷了,要是她自己有自主的權利想來,那麼一個柔弱的女人也當不了雙面間諜。

    只是麼,同情歸同情,同情不能代替理智,畢竟在暗戰這一環節之中,周衛石、蔣鶯鶯二人所起的作用也是相當關鍵的,因此龍天羽絕不可能輕易放過,或是感情用事。這個時候龍天羽也不遲疑,淡淡的將蔣鶯鶯來遼東之後所,如何將消息透露給東廠,如何將消息傳遞給鄭家,反正樁樁件件都說了一遍,並且拿出了蔣鶯鶯傳遞消息的副本,遞給了周衛石觀瞧。

    此時的周衛石見到這些證據之後,心裡面反而不慌亂了,冷靜之中的他重新成為那個精明能幹的東廠感歎。思緒清晰的他很清楚,龍天羽要對自己的妹妹動手早就動手了,眼下證據確鑿,就算沒有證據,隨意除個間諜算得什麼事呢?這年頭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眼下對方不但沒有動手,還將自己的妹妹抬進了大門,成為龍家的四夫人,這可不是玩笑,要知道魁首夫人的位置哪代表著什麼?如果在這青年城魁首是皇帝陛下的話,自己就是妃子的哥哥,換句話說就是皇親國戚。

    因此這個行為說明了什麼?在周衛石看來,也就是恰恰說明了魁首的態度,他對於自己的妹妹和自己是有要求的,換個角度考慮,只要自己抓住這個機會,能夠滿足魁首的要求,不但自己的前程又了保障,而且自己的妹妹今後也肯定能舒舒服服的將這個龍四夫人的位置坐下去。

    想清楚了的周衛石,沉靜得,不慌不忙得言道:「一切都聽魁首發落~!」

    聽從我發落?呵呵,有點意思,看來這個周衛石還是很精明的麼,很好,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不用那麼累,於是龍天羽話中有話的言道:「嗯,也談不上什麼吩咐,有些事情應該說的就說清楚,晚說不如早說,鶯鶯我還是看好的,本性不錯,只要能認清道理,她始終是我龍家的人。我曾經允諾過,讓她出來做事,為我處理一些既要文件,也是希望她能夠走出過去的陰影,有一個新的人生~!當然,這件事情過後,她也有自由選擇的自己人生道路的權利,想走,想留,想做什麼我都全力支持,你是知道我的,我絕對不是哪種過河拆橋的人。就這樣吧,來人啊,帶周隊長去見四夫人~!」

    周衛石此時還能多說什麼呢?只能默默的行了個禮,然後躬身退了出去,直接去找蔣鶯鶯說明一切,為他和妹妹的命運奮鬥去了。

    看著周衛石遠去的背影,龍天羽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個人哪,有時候也真是無奈,命運就如同一隻捉弄人的大手,時時刻刻玩弄著人心的存在,蔣鶯鶯和他的哥哥,兩人之間的命運的決斷就在當下,一步生,一步死,全看他們自己的造化,自己這個魁首,在面對規則的前提之下,也是無能為力了;而自己呢?何嘗不也是在與命運搏鬥?整個大明王朝強勢的力量,整個中國文化傳承的威力,都預示著自己進一步生,退一步就是無底的深淵,自己在同情周衛石兄妹的時候,誰又同情自己,同情這青年城想要活著,活得更好,活得有尊嚴的人們呢?

    所以啊,同情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一種感情,也是最廉價的,只有上位者才能有資格去同情弱勢的群體,弱者是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去同情自己或是被人的遭遇,要不然,同情等同於災禍,將會讓一個人走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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