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06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一眾諸女也沒有多說多問,畢竟初來乍到,在龍天羽這位關係親密,算是在長輩的管家面前,都不肯失了身份,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跟著僱傭來的家政服務員走了進屋中。
這邊龍天羽走開,也是逼不得已的選擇,至少現在他還不想面對自己老婆的一大堆疑問,將她們交給劉媽,不管如何也能起到一種間接的緩衝作用,更何況他是真的有事,而且是急事,根據埋在女真族的眼線傳出來的消息,女真的貴族們有的有異動。
原來這次趁著葉赫城覆滅的餘威,龍天羽藉著大明的威勢和自己武力強大的現實狀況,在利用經濟利益上的引誘,一鼓作氣,把所有女真人的武裝力量基本解除,當然這個做法在當時快刀斬亂麻,大部分的女真酋長有了畏懼之心,再加上分紅的利誘自然不會出現什麼紕漏,但是人性都是複雜的,當這些酋長們回到族中一思考、沉澱,其中的某一部分產生了別樣的心思。
正所謂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拿了好處的酋長,在回到營寨之中,沉醉於白花花銀子的威力之下,回頭有些忘乎所以。這些人覺得,這木魯罕的帶頭人也太好拿捏了,太有錢了,啥都沒說,用族中哪些破破爛爛的山地、河流,哪些原本自己根本不在意的東西,就能換來如此大的好處,那麼多的銀錢,要是自己能夠再進一步,鬧騰鬧騰,給他們製造些麻煩,哪樣他們是不是會有釋放出更多的利益等著自己呢?
更有甚者是不甘心放棄自己作威作福,一呼百應的權利,覺得將這個女真族的青壯全部交出去,集中居住,到時候整個女真族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自己的利益權益可不是幾兩銀子能夠補償的。人就是如此,貪婪之心一起,理智頓時失去了平衡,當初葉赫城的威勢,今天烏拉、哈達二族女真人如同狗一樣的苦役下場,在龍天羽故意放縱的野心引誘之下,被遺忘的乾乾淨淨,對於利益追求的貪婪,已經完全蒙蔽了這些利益熏心者的雙眼。
更加讓龍天羽覺得有意思的是,據秘諜傳回來的情報,建州女真在鬧事前花了相當大的大代價聯絡到了開原兵備道張凱賢,而據張凱賢身邊的潛伏人員傳回來的情報說,張凱賢不但承諾親自上奏反饋整個關外的真實狀況,還鼓動女真人派出專門的使者去京師告御狀,並且非常肯定的說沈有容的舉措是不符合大明傳統的,是私下的行為,而那個什麼木魯罕的女真族群如此做法,是在挑釁關外的秩序,是不能被大明朝廷所容忍,所以當消息傳到朝堂之上,不管是沈有容也好,還是那個膽大包天企圖一統關外女真的木魯罕部落、青年城也罷,都必然會受到大明王朝的雷霆打擊,最後絕對沒有好下場。
但在這之前,建州女真人必須要鬧出動靜來,要持續抵抗,讓朝堂的人看到他們並沒有屈服的力量,表示關外的局勢並沒有成為既定的事實,如此才能讓張凱賢說上話,發上力,才能將現在的狀況改變過來;接著張凱賢還承諾,如果他們鬧起來,張凱賢將在他們鬧事的那一刻,親自坐鎮沈有容的營地,以壓制沈有容對關外的實質支援行動,更好的聲援這些建州勇士們反抗侵略的正義行為。
正是有了前面的種種特殊因素,再加上面對過年的特殊時節,讓部分僕從軍之中清退份子回家過年的機會,青年城工作宣傳隊撤退休整,冬天關外特有的雪季阻隔交通的存在,大明官員出於政治目的的慫恿,都給這種貪婪的行為掩飾上了特有的保護,成為野心萌動的催化劑和肥料,讓貪婪的萌芽逐漸成長龐大的巨樹,**的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
很快,藉著過年時節,女真人串親訪友的機會,建州女真的營寨之中開始了彼此的串聯,有了實質性的計劃。其中,鬧得最歡的則是覺昌安的四個兒子,以他們為核心骨幹力量,似乎弄了個什麼小聯盟,並且說服了周邊的一些營寨,大大小小弄了十來家搞了個什麼聯防聯保,不但完全按照張凱賢的計劃派出使者去京城告狀,還趁著雪季開展大練兵活動,整合自身實力,準備開春化凍的時候,共抗青年城木魯罕的所在。
最後弄出了個什麼方略,以打促和,爭取權益,拉攏大明,製造均勢,以期能夠做到和青年城木魯罕地區平起平坐,共分關外權益的目的,又或是藉著大明朝堂的力量,將木魯罕、沈有容打下去,最終將關外變成建州女真的覺昌安子弟的棲息地。
當然,龍天羽早在過年的時候,將所有的觸角從女真營寨中撤退回來時,原本就有他自己的打算。說透了,就是想要趁著這個空檔期,看看那些人會不識相的跳出來,成為自己殺雞給猴看的道具,畢竟上次白白送出的銀兩太多,會讓不少女真貴族認為自己軟弱可欺,產生某種錯覺,似乎自己真的太好說話了。
眼下,果然有些人真的上桿子開始鬧騰起來,也不知道他們真的是白癡,還是無腦,居然送來這麼好的借口讓自己動手。在龍天羽看來這是好事情,現在大勢起了變化,皇子的出生將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而青年軍未來的生存環境會更加的難以琢磨,正因為如此,青年城弱小的勢力要得到長足的發展和進步,必須要更快的發展起來,而更快的發展必須要有堅實的內部基礎,因此能夠盡快的找到借口肅清境內的不穩定因素,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想來通過這次的事件之後,整個青年城實際控制的區域將會變得固若金湯,到時候自己也能多一些抗住關內壓力的把握,和放心對外征伐尋找利益點的行動了。
到了軍部,龍天羽見到張懋修、劉震,這青年城的文武班子全在,笑著與眾人寒暄了幾句,然後直入正題,問道:「怎麼樣大家都準備的怎麼樣,這大過年的,動兵動刀,從部隊到地方思想上有沒有變化?另外,這次軍事計劃會不會對大練兵、擴軍產生什麼消極影響?」
淡淡的笑了笑,張懋修現在是青年城最高的行政長官組中的一員,自然按照順序應該他來先答話,站起來,朝著龍天羽行了個禮,接著朝著一眾諸位官員們都唱了個喏,不緊不慢的說道:「民政方面,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雖然眼下是過年時期,但咱們青年城的動員能力相當完善,在通過了戰時動員令之後,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整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可以說,對於後勤軍事儲備計劃來說,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我認為,這次咱們沒有必要再去做出太大的動作,畢竟這一個多月以來,咱們的新移民才剛剛到位,又經歷打仗,又經歷擴軍,尤其是擴軍,雖然有了相當的物資補償,和政策性扶持,但是在民間依然產生了相當不好的影響,」說到這裡,他頓了頓。
接著說道「因此我認為,過於頻繁的集體動作很不利於安定人心,會給人這裡的生活很不安定的感覺,那樣將影響新移民的融入效率。要知道這些新移民能不能迅速融入到整個青年城的氛圍之中,成為我們當中的一份子,才是咱們青年城能夠迅速發展起來的關鍵要素,因此我建議這次咱們充分的利用其他有利的條件,而不再在民眾做任何的徵集、或是派差役的舉措,避免更多的驚擾人心。」
「我倒是不這麼看,對於現在這個狀況來看,整個關外已經完全落入了我們的控制之中,而民眾麼,我們驅使他們更多的是要在個體事例之中,通過不同的方式傳播青年城的文化和規,讓他們能夠從具體的事情之中學到一些事,明白一些規則,懂得一些道理;所以我認為,徵集他們從事一些大事件的工作,更有利於他們融入這個集體之中,這從之前蘿北堡、葉赫城的戰役之後下面的一些反饋情況都可以看出來,哪些被抽取的民夫,在領略了青年軍的威勢,拿著發放的軍票所購買來的商品,佩戴大紅花在宣傳幹事選拔出來的帶頭標兵,擁兵模範的標桿驅動之下,在整個新移民之中起到相當好的作用,既宣揚了我軍的威勢,顯示了我們有能力保衛家園決心,同樣帶回去的大批物資也起到了很好的傳播作用,告訴大家,給我們青年城做事,你們將會得到很多好處。
在這種現身說法之下,將會安定了很大一批人的心思,這也是我們這次徵兵工作之中,沒有受到太多阻力的重要原因,綜上所述,我們行政機構已經開始在民眾之中樹立了權威,所以,我們應該將這個情況保持下去,加強對民間的組織活動,控制能力,通過各種各樣的具體事例,將移民吸收進來,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融合到我們的隊伍之中。」說這話的是龍常德,也就是過去政府的三駕馬車,現在的勞動聯合協會執行官,他同何偉良、孫國志兩人一起被龍天羽從舊政府機構之中抽了出來,專職負責女真人的工作。
瞇了瞇眼睛,龍天羽沒有急著發言,此刻他的心裡非常清楚,張懋修和龍常德之間的理念分歧,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大明王朝舊有思想,和青年城新思潮的碰撞,是兩種規則力量常識的角力,而不是什麼新舊兩派的私鬥。從本心上面看,兩人所闡述的內容都沒有什麼私心,一則是保守,一則是進取,但目的是相同的,只是達到的手段不一致罷了,但從根本上看,二者都是秉公直言,沒有太多的彎彎繞。
當然,說句難聽的,張懋修就是想要拉幫結派,結黨成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他在青年城是沒有任何根基的,要知道從他往下,所有的具體辦事人員都是經過青年城教育體系培訓出來的幹部,要是沒有這些骨幹的話,龍天羽也不可能做出抽離龍常德、何偉良、孫國志的決定,要知道更換整批的管理層,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很容易造成行政上的混亂,還好青年城比較小,容易調頭,出了什麼紕漏也好控制,因此他才敢如此大膽施為,進行嘗試。
而對於龍常德來說,他更是不可能結黨,他就是自己這一派一黨,哪裡有第二黨?當然對於結黨成派,龍天羽並不害怕,母親曾經說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你要想不結黨成派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上位者更多的是要制衡,只要這些黨派小團體不影響大局,不影響集體的公利,可以允許存在,水至清則無魚麼,任何事情都有個度,不超過這個度,結黨又如何?畢竟都是人,總有個親疏遠近不是?
目前這個狀況,龍天羽有龍天羽自己的打算。因為從大局出發,以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光是依靠青年軍教育體系培養出來的幹部是絕對不夠的,要想發展就必須引入新的血液,而這個血液就是大明的一些開明的讀書人,將他們拉攏過來,吸收進來,成為自己的一份子,為自己所用,融合成為成為青年城的造血機能,如此有容乃大,海納百川才能讓青年城保持一種旺盛的活力,不斷的積極向上發展。
正是這個因由,龍天羽才一口氣將龍常德、何偉良、孫國志三人從舊有的政府體系完全剝離出來,進而放入新的張懋修、劉澤、張聿華來做一個實驗,試驗自己這個集體對於新進力量的融合包容度到底在什麼位置,通過這段時間具體事例來看,這些頭頭們的存在,新舊兩種觀念的交融,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至於為什麼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龍天羽還在觀察之中,也許是時日尚短,也許是青年城的行政架構被自己的母親原來設計的包容性太強,也許是沒有突出的事例的誘因,但不管如何,在龍天羽看來沒有問題才是真的問題,某些問題有可能被人為的壓制了下來,成為潛在的問題,這才是最大的隱患。所以當這一刻龍常德的觀念和張懋修的理念發生衝突的時候,他是很有些高興的,這就對了,這說明問題在時間的流逝之中逐漸的暴露出來,有問題不怕,就怕找不到問題,有了問題解決問題也就是了。
只是眼下,其實從心裡面來說,龍天羽的理念更加偏向於龍常德的思緒,但是這是張懋修第一次參加青年城最重大的事務決策的會議,因此不管如何,他都必須表示一種支持,更何況張懋修說的也不無道理。
笑了笑,端起身前的茶碗喝了一口,龍天羽揮了揮手示意張懋修說道:「剛才斗樞先生所說有利的條件是什麼?」
「咱們可以運用明軍的老辦法,利用女真人打女真人嘛,有三個渠道,一是僕從軍,二是輝發部,三是佟佳布庫錄,咱們可以通過這個機會藉著勞動聯合協會這個新產物,將他們有機的結合起來,然後運用建立起一種對外的規則,如此不但可以將某些三心兩意人的後路徹底堵死,讓他們站隊,更可以探索出一些有益的東西為我們所用,更可以擺脫明朝的影響和存在,樹立起我們青年城乃是關外領袖的風采,為今後吸收他們進入青年城打下基礎。」張懋修似乎根本不因為龍常德的反對而感到懊惱,表面之上依然是一副清風雲淡的摸樣,語氣沒有絲毫的波動和改變,依然顯得那麼的溫文爾雅。
不錯的想法,龍天羽暗自點頭,張懋修所言所述果然是老成謀國之策。要知道前次蘿北、葉赫戰役很大程度上借助了明朝的勢力,更多的是縮在大明的陰影之下,對關外女真進行了顛覆性的政策舉措,這在關外女真人的心中就會留下大明依然強盛的陰影,而青年城的作用將會大為縮小。如果通過這次打擊建州聯盟的戰爭,讓這些女真部落明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那麼對日後去大明化,將這些女真人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是有絕對好處的。至少從法理規則上就已經有了根本性的改變,換句話說,服從青年城的調配的部落,也就是間接認同了關外不再是大明王朝的控制的規則,轉而投向青年城的方面。從這次事件之後,整個關外,將不再分海西、建州,對外將演變成青年城的一體獨立對外的存在,可別小看這種變化,這是一種大義上的轉變,是法理的變化,是一種表態,是一種對新規則,服從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