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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二百五十二節 德州城內的人精(2)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1-21

    大牛哪裡懂得雲童跟人耍了半天機鋒的道理,既然雲童問自己,他反正也不懂,但是龍天羽交代不要誤事他還是知道的,於是胡亂的點點頭表示贊同,就在這個時候,也許剛才楊捕頭壓低聲線後面的紅衣護法們是無法知道他在講什麼,但是綁在桌腿的牛二一直全神貫注事情的發展經過,當聽到自己成了楊捕頭出賣的對象的時候,瘋狂的嘶喊著,發出莫名其妙的啊啊呀呀的聲音,眼淚鼻涕狂流,很可惜他的下巴被大牛卸了下來,想說什麼也沒人能夠聽得懂,自然就算有人能聽得懂,在此刻是不可能會去理會這個小人物的。

    倒是雲童在邊上看到了牛二的摸樣,知道剛才的話這小子已經聽清楚了,心中念頭一轉,立刻伸起了借刀殺人的心思,淡淡的對著楊捕頭笑了笑,他手指了指牛二說道:「看看,說話不注意吧,被別人聽到了,要是這小子等會兒有了空閒功夫,有人無聊將他的嘴巴接上,那麼會出現什麼狀況,恐怕楊捕頭你自己心裡面應該很清楚吧。」

    心裡面一驚原本見大牛點頭,楊捕頭已經鬆了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瞇著眼睛掃了牛二兩眼,眼睛裡放出毒光,其實以楊捕頭的心思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東廠的大人們在借自己的刀來清除牛二呢,只是剛才人說的有道理,這個牛二絕對是聽到了自己同東廠之間的對話,確實是不能留,一旦留下來,這種無賴的心性恐怕自己就沒活路了,所以楊捕頭,嘿嘿乾笑兩聲道:「兩位大人儘管放心,這裡面的心思要是我老楊都拎不清楚的話,我可就白活這麼久了,這些年的官家犯都吃到狗肚子裡面去了,您二位懂的。」

    說完這話,楊捕頭揣著滿肚子的心思,邊走邊盤算到,這邊既然能遮掩過去,等會兒羅教那邊自己要是也能遮掩下去的話,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圓滿解決了,邊走邊想,當他屁顛屁顛的往回走到紅衣護法宋公明的面前,還沒等他說話,對面的宋公明劈頭蓋臉的就質問他說道:「楊捕頭,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怎麼著,我們神教的招牌不好使是吧,叫你拿兩個人,在哪裡墨跡了半天都沒有拿下,你要真的不想幹你就說話,說句難聽的,你這捕頭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睜大眼睛盯著呢,你信不信,你這邊不幹,那邊立刻有幾百個人如同蒼蠅盯著臭肉一樣跟著盯了上來?你要明白,識時務者方為俊傑這個道理。」

    這話一說,楊捕頭心裡大罵起來,這個老鱉犢子玩意兒,什麼東西,他娘的和我這麼說話,還冒酸水,什麼識時務者方為俊傑,放你娘的狗臭屁,一個窮措大,豬鼻子插大蔥,你裝什麼大象,冒充讀書人。心中一面直罵這神教護法,一面在心中回想起剛才雲童所說,不正是這樣麼,自從羅教來了之後,官家的氣度和威風都丟到大運河裡面去,唉,這捕頭當的真實憋氣。只是再憋氣,也好過沒有當麼,還不是要忍氣吞聲的當下去,。心裡面詛咒對方不得好死的楊捕頭,面上卻擺出被冤屈的神情,同宋公明說道:「我的護法大人哎,您可是冤枉我了,我這完完全全都是為了神教,為教主著想,對神教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鑒,現在的我恨不得將胸破開讓您看看,我老楊到底是紅心還是黑心。」

    對面的宋公明原本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賊,只是因為信羅教早而獲得了相對來說較高的地位,見到平日裡曾經在自己面前威風凜凜的捕頭,現在如此恭順,卑躬屈膝的摸樣,他小市民的心態油然而生,哪是美滋滋的,感覺不要太良好了,滿心正在品嚐成功者的喜悅,他哪裡能明白這些官油子,吏耗子們的手段,從來是表面說一套,背地裡做另外一套,心裡面還真的在想是自己錯怪了對方,於是面上的顏色稍微緩和了些,對著楊捕頭說道:「既然如此,你把原由細細說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原因。」

    楊捕頭見自己這番話說的對方放軟了些,一面在心裡鄙夷這些什麼護法,多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幾句話就能放暈乎了,一面接著宋公明的話茬說道:「護法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對方是東廠總旗,」話說到這裡,楊捕頭就注意對面宋公明的面色,見對方聽到東廠的名號,面色沉了幾分,心裡頓時知道對方也知道東廠,並且聽說過東廠的威名,估計他們羅教對東廠也是有所顧忌的,正好這種顧忌是符合楊捕頭的下面所要煽乎的意思,於是他將瞭解發生衝突的詳細情況都說了一遍,接著同宋公明說道:「護法大人,按照我的分析,這兩個東廠的衛士都是路過跟著人來辦差的,很快就要走人,其中有一個是本地人,知道此地的扒雞好吃,於是就同他上司吹噓之後,他上司想要嘗嘗鮮,這才有了這次行程。要說起來,咱們神教自然是天大地大羅祖最大,東廠算個屁,可小的私下以為,將這兩個人放翻倒是簡單的事情,您一聲令下,小的們豁出性命去也要將這兩個得罪神教的匹夫拿下,殺掉,可拿下之後呢?聽他們說還有大隊的人馬在後面跟著,看看他們在張記扒雞盯的扒雞數量就知道,整整兩百隻呢,如此多的數量,說明他們最少也有兩百人以上,這樣的話,你將他們二人除了倒是簡單,恐怕他們背後的東廠是會不依不饒的要來查詢手下失陷的狀況,到時候可就是天大的麻煩呢,咱們為了牛二這一個地痞無賴同東廠放對到底值不值?當然,要是您非要將這兩名東廠番子拿下,您說句話,我老楊二話不說,就為神教豁出這頸脖之上的八斤半去,也要將他們擒拿下來,帶到法駕前面發落。所以,抓與不抓,那還不都在您的掌握之中麼,一切都但憑您老人家做主發落也就是了。」

    嘿,說到這裡,不能不說楊捕頭的狡猾,好話,壞話都讓他說盡了,真話假話都在他的舌唇之間,實在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對面的宋公明聽到楊捕頭的話語,也猶豫了起來,是啊,別人不知道,他宋公明還不知道麼,羅教是有大事要做的,最近他是聽到了一些隱隱約約的法旨宣揚,上面有人說羅祖是天上祖龍下凡,就應該帶明而起,統治天下,所以這段時間羅教內部骨幹力量開會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大家多多積攢力量,發展信眾為將來的大變做準備,並且從總號傳來消息,要各地信眾盡量將觸角伸向官府衙門之中,取而代之,以謀求將來的一招號令,天下顏色盡變的效果,這也就是德州縣衙為什麼會被羅教實質性控制的緣故。什麼是大變,不就是造反麼,還能有什麼,說起造反宋公明是不怕的,對於他來說反正以前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要真的造反了,在他相對簡單的腦袋裡面想的,不是自己有可能會死去,而是充滿來了功利色彩的想,說不定自己還能博個開國功臣當當呢,所以在這種大事面前,神教之中上層又有要求,要盡力避免和官府之間的衝突,以保證起事之前不出紕漏,有這些因素在,一個無賴牛二的生死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在作出判斷之前,他宋公明要借這個機會再試一試眼前的這個狡猾的楊捕頭,看看他到底對神教的忠誠度如何。瞧瞧,這個年頭誰也不比誰傻不是,說透了都是精明人啊~!

    想到這裡,宋公明滿臉肅殺,斬釘截鐵的同楊捕頭說道:「不行,不管你如何說,神教的威名比什麼都重要,你現在立刻帶人去將那兩名東廠的番子拿下,殺了,以儆傚尤,也不要剝開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是紅還是黑,忠不忠看行動~!」

    眼下的楊捕頭,滿嘴的苦澀,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是啊,誰叫自己剛才要說那些表忠心的話頭呢,好了吧,現在被人抓住了把柄了吧,你不去,立刻搞不好對方就要變臉,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失去捕頭位置的情況了,弄不好全家就要如同前門滷肉鋪一樣,遭了天火,他娘的,什麼天火,別人不知道,他楊捕頭還不知道麼,就是這幫喪盡天良的王八蛋為了立威,滅人滿門的由頭罷了。可話到如此地步,生死關頭,得罪東廠與否,已經由不得他了,無論如何也要咬著牙齒頂著上,至於事後麼,楊捕頭也有了決斷,自己立刻棄官逃跑,全家離開山東這個是非之地,去江南找個地方躲起來,想你羅教總不會再千里追殺自己吧。想的這麼多,其實不過是轉念之間,既然做了決定,楊捕頭自然也是果決之人,面上根本不留絲毫遲疑,神色之中硬是讓他帶出了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味道,也不多話,朝著對面的雲童和大牛二人一路小跑的奔了過去,就要開打。至於剛才所說牛二的生死麼,楊捕頭也在心裡面快速下了判斷,還說什麼呢,現在根本不用和宋公明提什麼關於牛二這茬子的事情,很明顯神教護法是要力保牛二的,那麼楊捕頭自然要改變主意,要給自己免除後患的話,辦法還有的是,等下招呼屬下和東廠的人打鬥的時候,自己趁著混亂,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過去,一刀結果了牛二也就是,如果宋公明問起來,就說刀槍無眼麼,一時誤殺,難道宋公明還會將自己這個殺了東廠番子,作為投名狀的捕頭拿下為牛二報仇不成?

    看著楊捕頭毫不遲疑,一副堅決執行的神情和動作,宋公明自然是滿意的不得了,覺得這個楊捕頭是個忠誠可靠的羅教信徒,既然試驗完畢,自然不會要他再去找東廠番子的麻煩,連忙喝止轉身要走的老楊,面上帶著笑容說道:「我考慮來,考慮去,你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說,暫時放過這兩個朝廷的鷹犬吧。好,很好,老楊啊,你果然是神教忠誠的衛士,一片赤膽忠心,今天的事情我會回去稟告教主大人,相信教主大人會對你論功行賞的。」看看,楊捕頭的稱呼已經轉變成老楊了,可見宋公明的滿意程度有多麼高。

    聽到這話楊捕頭全身的汗毛才鬆了下來,背後一片冷汗流淌下來,他努力控制著情緒不要爆發,將眼前這個玩死人不償命的混賬東西臭罵一頓,在剛才楊捕頭真以為自己已經走上了絕路,現在確實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種絕處逢生的滋味,可是讓人心裡大起大落的有些受不了。只是楊捕頭算是個人物,不但臉上的神情絲毫沒有改變,而且顯得更加的恭敬有加,朝著宋公明這裡前倨後恭的親熱說道:「小的哪裡敢貪天之功,眼下的一切都是您指揮得當,避免了與朝廷鷹犬之間不必要的衝突,說起功勞來,大部分都是您的,小的麼恐怕也就是有些微末的功勞,根本不值得一提,神教由您這樣的護法保駕護航,一定順風順水萬萬年。」

    宋公明面上愈發的露出滿意的神態,親暱的拍了拍楊捕頭的肩膀,揮了揮手,示意他趕快去處理問題,這個時候,楊捕頭眼珠一轉,知道眼下是提牛二事情的好時機,很明顯這位神教護法已經比較相信自己了,於是近身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神秘摸樣,故意擺出一副猶疑不定的摸樣,說道:「護法大人,不知道有些話,我當講不當講,要是不說吧,我這心裡面如同火燒一樣,覺得對不起神教,要是說吧,又怕說出來,說錯了些什麼,讓您責怪~!」

    心情正好的宋公明,見楊捕頭的神態,面上立時流露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摸樣說道:「瞧你說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有話就說麼,咱們都是朋友,又都是教中的弟兄,都是為了羅祖效力,只要是出於公心,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唉,既然如此就恕小的斗膽了。今兒這個事情吧,我覺得要是就這麼放了東廠的這兩個人走的話,事情固然能夠平息下來,但一則會對神教的聲威負面的影響,不但會讓人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神教理虧,二則將會讓神教顯露出一副怕朝廷官府的摸樣,這樣將會對神教,的威名有著直接的影響。如果是這樣的話,小的就在想,咱們為什麼不能將變被動為主動,把整個事情變成一場能夠證明神教偉大、光榮、正確的行動呢?」說到這裡,楊捕頭流露出幾絲得意的神色,在面孔上,故意露出一副邀功買好的摸樣,賣著關子。

    「我說楊捕頭,你能不能直接將結論說出來,在這裡磨磨唧唧的有意思麼?」可惜對於楊捕頭的心態,人宋公明可沒有義務和耐心去捧你的臭腳,對於他來說楊捕頭不過是手下的一條狗罷了,也許狗做的好,主人會給他丟塊骨頭,也許心情好的時候,主人會撫摸你的皮毛感到親熱,但狗就是狗,你什麼時候見過主人隨時隨地去哄著狗開心的。

    看到有些不耐的宋公明,楊捕頭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過了,讓這位護法不爽,於是也不敢再墨跡,急忙開聲說道:「是護法大人,我建議咱們將牛二殺了以正視聽。殺牛二可以顯示我們神教凌駕於朝廷律法之上的權威,讓所有德州縣城的百姓們斗看看我們的本事和威風,以證明我們不是懼怕東廠的番子,不是懼怕朝廷的力量,而是出於正義的選擇,將這種無賴除去,如此我相信不但能夠堵住兩名東廠番子的嘴巴,而且能德州縣城的百姓們知道,誰是到底是城裡面做主的人,誰是站在他們哪邊的,如此化被動為主動,既保住了神教的名聲,又邀買了哪些貧苦百姓們的名聲,一箭雙鵰呢。」其實從心裡面來說,楊捕頭才不是為了什麼神教著想呢,說透了,東廠的番子前面和他所說的話外之音,就不想讓牛二順順利利的活下去,他為了討好兩名東廠番子,將前面得罪人家的地方給找補回來,自然用牛二的人頭取悅東廠的上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於神教的威名這種東西和他有什麼關係呢?當然話是不能明說,總是要找些借口的。再說了,剛才楊捕頭同哪東廠番子的對話,被牛二聽到了,如果不殺人滅口的話,一旦洩露出去,被神教的這些護法們聽到了,恐怕最後死的就是自己,而不是牛二了,所以雖然楊捕頭說的冠冕堂皇一大堆的道理,說透了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耍的心計罷了。

    聽完楊捕頭的話,宋公明才知道這個捕頭在打什麼主意,原來他的意思,是既然牛二在外面敲詐勒索別人看到了,事情又鬧大了,要是不管,平日裡羅教偽裝出來的偽善面孔就會被人剝下來,但是今天主動管了這件事情,就能給無知的百姓一個印象,看看羅教的法師們多麼清正嚴明,比衙門中的官員還要給力呢,教中出了這種敗類絕不姑息,直接殺掉,為百姓們伸冤做主,他思索著,你還真別說,如果按照楊捕頭的做法,這件事情也確確實實能展露出神教的力量,想清楚了的宋公明,點了點頭,說道:「行,我看你說的很好,就這麼辦,殺人麼,也不用等到別的地方去殺,就在這裡對著四周百姓宣講一遍,然後我們直接殺了就行,這樣效果最直接,也是最好。」可憐的牛二,在這些羅教核心的眼中,如同草芥一般,立刻他的價值被犧牲,成為了神教名望和邀買人心的犧牲品。

    得到了宋公明的肯定回答,自以為得計的楊捕頭,努力控制住得意的神情,作了個揖,轉身就朝雲童和大牛走去。沒幾步來到二人面前,顯示瞅了瞅面紅脖子粗,眼淚鼻涕流滿面的牛二一副慘兮兮的摸樣,心裡默默的致哀道:牛二啊,牛二,你也別怪你楊大爺心狠,實在是,你得罪的是東廠的大爺們,又長著耳朵偷聽了我們之間的對話,原本我在這裡就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些殺千刀的羅教就要死無藏身之地,只能藉著你的腦袋同朝廷的番子們接個善緣,也許日後能有一絲的機會逃出大難,你死之後,可不要埋怨楊爺爺,好好反省自己,下輩子做個好人才是,不過麼,你也是神教中人,修的是來世福報,說不定為羅教死了之後,來世能托生在富貴權勢人家,成為人上人,到時候可不要少感激俺!

    就在楊捕頭用異樣的眼神看著牛二的時候,雲童站在台階之上,皺著眉毛打量著眼前這位楊捕頭的再次到來,從他的面容上的神情分析,這位捕頭恐怕是給自己帶了些好消息,要不然怎麼會滿臉似乎自己應該承情於他的表情。雲童淡淡的同楊捕頭說道:「怎麼樣,看來老楊你這次來是有些好消息要同我們說,嗯,說出來聽聽。」

    「哎呦,我的爺,您可是有千里眼,順風耳啊,果然是京城來的大人物,這氣度,這心胸就是與眾不同,讓小的開了眼界,見識了什麼叫做大人物的風采。」嘿嘿,這也是楊捕頭說話的慣例了,先是用好話將你哄一哄,襯托出自己說話的主題,為後面的話打伏筆,雲童雖然和他交往就這短短的刻鐘,可是也立刻知道對方的這個習慣,知道這話不過是他的語氣助詞罷了,毫無意義,就如同放屁一般,聽就要聽後面的話語,於是他默不出聲看著楊捕頭,果然,楊捕頭開場白說完之後,接著一副小聲神秘的摸樣說道:「我剛才已經同護法說了您的事情,羅教的護法說,這件事情是他們的人不對,絕對同二位無關,不但感謝二位幫著揪出了羅教之中的敗類,而且經後絕對不會再找兩位上差的麻煩;並且還說他們絕對不姑息這種犯教規,欺壓良善的人的存在,等會兒就要在當街之上執行死刑,以彰顯教規教法的威嚴,給所有德州縣的信眾一個交代。小的不是自吹,這件事情全靠我費了無數的口舌,才勸定了神教的護法,還將牛二繩之於法,給兩位狠狠的出了口氣呢~!」

    瞇了瞇眼睛,什麼意思,帶著幾分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兩眼楊捕頭,雲童不是傻子,也是個聰明人,他從這話語之間透露出來的信息看,這位楊捕頭恐怕還真是個人才呢,很敏銳的就聽出了前面自己的話外音,然後翻手雲覆手雨,居然能哄騙的羅教中人殺了牛二,成全了這位楊捕頭對於神教的忠心耿耿,轉手又利用這個結果來討好自己,同時又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消除了潛在的隱患,如此心計,如此手段,不得不讓人拍手稱讚,寫個服字,要是自己來做這件事情,恐怕都不可能想的這麼完美,人才,真的是人才,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嗯,既然人能賣好於我,總是要接受的。更何況雖然這位楊捕頭現在看起來用處不大,但不代表以後用不上,不管他是基於什麼心態要向自己示好,總不會是件壞事。至於羅教在長街之上當眾殺牛二之類的東東,會給朝廷的威信帶來什麼影響,會給羅教帶來什麼收益,哪都和雲童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魁首已經和羅教撕破了臉皮,要不然恐怕也不會用這種清風雲淡的思想看待這牛二的死了。

    既然人楊捕頭伸出了友誼之手,自己當然要抓住了,多個朋友多條路麼,多楊捕頭這個朋友不管從任何一個層面說都是有利無害的。想透了這一層的雲童用讚許的眼神,看著楊捕頭,歎息到,和顏悅色的說道:「老楊啊,也真難為你了,可是不簡單呢,看來你確實是個人才,好,你的意思我懂了,今天的事情承你的情,我姓雲,單名一個童字。怎麼,有沒有想法到咱們東廠裡面某個差事啊,要是你有這想法,我到我們顆管事哪裡去美言幾句,給你討個差事名額如何,不過麼,我知道你現在估摸著想答應有其他難處,」說著用手指暗中指了指羅教護法所站的方向,接著說道:「但是呢,也不要緊,我把話撂在這裡,你老楊什麼時候有想法了,什麼時候到京師來找我,我家就住在京城外大街鑼鼓巷中,你一問遼東人住在哪裡,就有人會來同你接頭,到時候你報我的名字自然就會有人接待你了,這位置雖然不可能總是留著,但是如果說是真的能辦事的人,我們管事大人也一定是多多益善的。」這話說的看上去假,但實際上卻是有這麼一處地方,只不過不是東廠的密地,而是青年軍在京城新佈置的一處較為公開的聯絡點,所以要是楊捕頭真的派人去,也確實會有人出面接待他。雲童靈機一動給了楊捕頭一種另類的保證,這也是出於他個人的直覺,從羅教的行事方式來看,雲童很機敏的認識到,以後也許自己身後的組織將會同羅教產生某種瓜葛,而現在在裡面打上一根釘子是很有必要的,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看的出其中的大用途,反正對於楊捕頭這種小人的承諾麼,也不存在什麼一諾千金之說,都是相互利用罷了。

    這話一說,楊捕頭立時心裡面一暖,暗自揣度到:看看,果然是京城來的,見過大世面,這說話辦事就是不一樣,和哪沒吃過見過的什麼羅教護法之類的土豹子完全不同。從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都不用自己多費神,人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很爽快的接納了自己,並且判斷出了目前自己的處境,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與這種人說話一點都不累。看來這善緣自己是結下來了,當然到了這程度,楊捕頭反而不多話了,你要說的太多倒顯得你虛假的緊,只是朝雲童拱了拱手說道:「多謝體諒,一切盡在不言中,得了,您二位稍坐看戲,下面小的還有不少工夫要做呢,一切都瞧好吧,定然讓兩位上差出口惡氣。」

    說完,楊捕頭轉身直接奔向了牛二,牛二見不是羅教眾人來解救自己,而是楊捕頭陰沉著臉看著自己,前面他就聽到了楊捕頭的話語,就知道這個捕頭沒安好心,而現在目露凶光,估摸著定然不是來搭救自己的,弄不好就要將自己當成背黑鍋的道具,一股不好的念頭頓時由心頭升起,身子不斷扭動掙扎,面上更是急的都扭曲了起來。果然,楊捕頭一邊解著牛二被拴在桌腳的繩子,一邊輕輕的靠近他說道:「我說牛二啊,你也別怪哥哥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撞到了這種倒霉事情之上,你要不死的話,哥哥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唉,沒辦法,兩廂比較起來,你老楊哥,可不想落到你這副田地,也只得借你的人頭一用,等會兒我答應你,一定給你來個痛快的,你也知道哥哥曾經是幹過這行,手藝如何,你楊哥等下親操刀動手,送你上路,也算是對得起你平日裡孝敬哥哥的哪些銀錢了。要不,今天晚上我就多給你燒些紙錢,讓你在陰間也能多謝錢用,富貴一把。說真的,你要怪,你就去怪神教的護法吧,他們要借你的人頭收民間聲望,我也沒是逼於無奈,沒得法子啊。」楊捕頭看來平日裡就已經將虛偽習慣性的融入到了生活之中,的滲入到自己的骨頭裡面,看看,眼下就算是對著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也要虛偽的說幾句假話。不過,楊浦頭這話說的是有講究的,要知道這砍頭可是考究功夫的一件事情,刀要專門的大刀,又沉又重,鋒利非常,而且使用起來更需要技巧,所謂技巧,就是要瞄準犯人頸部的脊椎骨空隙,一刀下去,身首分離,要是砍得不准,就不一定一下子砍斷,砍得半死的犯人掙扎呼號,哪就要受痛苦折磨而死,所以儈子手經常在行刑前能問死者家屬討要好處,只要給了好處,這些死神們從來是一刀下去絕不拖泥帶水,要是沒有好處的話,自然砍你兩三刀也是有,讓你多受些痛苦而亡。說起來這些衙役們都不是砍頭的老手,但老楊是,他就是儈子手出身,後來轉行當了捕快,雖然很久沒有操刀,但是畢竟手藝還在,絕對沒跑。

    牛二聽到這話,身子一軟,也不掙扎了,眼睛裡面流露出了絕望的神情,渾身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屎尿失禁。嘿,楊捕頭也是監斬監老了的,自然知道這臨刑之人是什麼反應,也不再多同牛二說些什麼,自顧自的將繩子解下來之後,朝著雲童和大牛又拱了拱手之後,如同拖一隻死狗一樣,拖著牛二往場地中央的空地走去,邊走便吩咐屬下的弟兄們說道:「限你們十刻鐘,去將那些躲起來看熱鬧的百姓們,都弄過來,這邊神教的護法大人有事情要宣佈,要為民除害,快去,快去,這事情急,緩不得。」楊捕頭心裡面恨不得現在就一刀將牛二這個禍害殺了,省得夜長夢多,可卻是不行,圍觀的百姓們沒有到場,如此怎麼能做到宣揚羅教正面意義的效果呢,恐怕到時候人宋護法第一個就跳出來不答應,所以他只能威逼自己的屬下迅速去外面將那些看熱鬧的人聚攏過來。

    接著將牛二交給屬下看好,他又屁顛顛的跑到了羅教護法宋公明的面前,恭敬的說道:「護法大人,我已經吩咐下去,將遠處的民眾聚攏起來,一會兒觀刑,以宣揚神教的名聲,等會兒您是不是代表神教同哪班百姓們說幾句呢?」

    點了點頭,宋公明看了看跪伏在場中間的牛二,說道:「行吧,我考慮呢,話由我來說,行刑就由你們來做,這樣也能體現咱們兩方親密無間的合作態勢麼。」

    狗屁親密無間,不就是要自己當眾表態對你們羅教的支持麼,這點小心眼還在你家爺爺面前玩,這都是你楊爺爺從小就玩剩下的東西。當然楊捕頭也就是敢在心裡面這麼想想罷了,表面是不可能流露出絲毫的痕跡,現在形勢比人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些護法大人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不過這也符合他的心思,畢竟親手將牛二盡快處死是符合他的利益的,要是萬一等下羅教的人要是處斬牛二的時候,多一多手,給牛二將下巴裝上,他亂喊幾句,到時候倒霉的就不只是牛二一個人了,所以每拖一刻鐘都是危險,楊捕頭連連點頭表示同意,與這位宋公明告了個罪,回到衙役之中安排行刑的人了。

    原本這古代砍頭是有講究的,要在午時三刻,太陽掛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陰影最短的時候再執行。因為在古人的眼裡面,看來午時是一天當中「陽氣」最盛的時候,他們迷信的看法,認為殺人是「陰事」,無論被殺的人是否罪有應得,他的鬼魂總是會來糾纏判決的法官、監斬的官員、行刑的劊子手以及和他被處死有關聯的人員。所以在陽氣最盛的時候行刑,可以抑制鬼魂不敢出現。但是現在既然是立威之殺也就將就不了太多,再加上羅教眾人自認為自己代表鬼神的最高意志,自然不會怕什麼冤魂之類的襲擾,而楊捕頭,他現在是急著將牛二處死,將自己的潛在威脅消失的無影無蹤,肯定不會多嘴多舌的去說什麼,於是一場沒有規則,沒有時間限制,沒有任何符合大明法律判決依據的斬刑就這麼成立了。

    當手下的差役到楊捕頭的家中,將他很久沒有用過,只是擺在香案之上辟邪的砍刀取來的時候,一眾百姓已經聚攏了起來。說到這個,中國人對這種凶殘的酷刑似乎有一種先天性的愛好,這種愛好的殘酷也許是出於人性對於生活的失望,當看到有人比自己下場更加淒慘的時候,心裡面將會獲得一種實際上的滿足感,和優越感,進而能夠從內心深處去否定一種人性的存在。所以都不用什麼衙役去驅趕,當聽到這裡馬上要舉行一場砍頭的刑罰,周圍的百姓們如同趕集看大戲一樣蜂擁而至,哪場面熱鬧的,可以用熙熙攘攘四個字來形容。出現這種情形,對於楊捕頭來說並不陌生,哪次斬刑的時候,不是人山人海的,這裡面人還是少的,要是再等等,估摸著整個縣城的百姓都能湊過來看熱鬧。

    羅教護法宋公明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人也差不多了,再鬧下去恐怕天就要黑了,於是也不等待,示意楊捕頭做好準備,自己則是從老張扒雞店裡面弄了張凳子,接著要周邊的神兵敲著剛才弄來的銅鑼,以示安靜,很快圍觀的群眾鴉雀無聲。等大家安靜之後,宋公明開始朝著圍觀的眾人宣講道:「無量天尊,我神教自立教以來,能夠傳播甚廣,憑借的就是救助百姓,活人無數的善心和名聲,但是今天,有不法之徒,濫用羅教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毀我神教名聲,污我神教清白,到處給我們最敬愛的神教身上潑髒水,各位信眾們,你們說此人該不該殺了,以正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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