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2-26
前文說道,龍天羽分析萬曆的目的是要將自己當刀使,那麼對於元八爺的死,龍天羽有著自己的盤算,他是在釋放善意給文官集團。當然龍天羽相信,就算文官集團能夠去拉攏自己,可實際上南方的海貿集團是沒有那麼容易能夠放過自己的,兩邊將會在相當長的時間有一個相互鬥爭,相互壓制的過程,直到最後任何一方站了絕對的上風,以勝利者的姿態去面對另外一方,哪個時節,是消滅,是合作,是共存,是流放,將會是另外一種局面。
至於殺死元八爺對於皇帝陛下的意願有沒有違背,這點自然是不用質疑,肯定有所違背。那麼按照龍天羽的心思,殺了元八爺讓皇帝知道,同樣也是另外一種試探,試探這位年輕皇帝對於自己的容忍底線是什麼,他會不會讓自己用一種獨特的思想走下去,還是他要用皇帝的意志把持住自己的一舉一動。哦,至於皇帝會不會知道元八爺死去的事情,龍天羽是不擔心的,像這類消息,在大明年代的特務統治之下,滿世界都是可以收取消息的渠道和方式,他相信,很快今天晚上任何人的一舉一動就會擺在乾清宮龍案之上的文牘中了,更何況就算沒人告訴萬曆帝,他自己也要將這裡面的細節有選擇的上報給皇帝,以顯示自己的坦誠之意。按照龍天羽的揣測,如果皇帝不滿自己的行動,他也不會一棍子將自己敲死,畢竟這裡面有個初犯的問題,畢竟皇帝還要利用自己去海貿、去引誘文官集團犯錯,自己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和利益可以搾取,所以咱們偉大的皇帝陛下,最多是派人警示、訓斥罷了。當然也許有了這次試探之後,萬曆帝會認為自己不可靠,不夠忠誠,但龍天羽相信,這一切在昌盛號下一年的收益運入京師之後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皇帝的怨氣將會在銀錢的魅力之下變的蕩然無存,畢竟銀錢一則能夠讓他腐化墮落的生活有了經濟上的保障,二則能夠讓皇帝的權利得到大大的彰顯,因為他擺脫了文官對於自己在財政上的控制,進而能夠使自己手中的權利變的更加多樣性,更加具有靈活性。在這種大前提下,龍天羽絲毫不擔心萬曆帝會對自己下狠手,更何況要真的事情到了最壞的地步,哪又有什麼呢?不過是一切從頭開始罷了。
放古慶余走,也同樣有三重目的,第一重是同古言興表態,自己無意同他作對到底,在你派兵暗算伏擊自己的情況下,自己依然不想將事情做絕,放你的侄子回去,只要你不同我作對,我不想無限制的同你鬥下去,龍天羽覺得古言興能夠讀懂自己的心思,應該會識趣懂事,知道自己怎麼做,當然奢望他為自己做事哪是幻想,但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古言興能睜一眼閉一隻眼這就是相當不錯的結局;
第二重意思,則是保護戚家軍,割鼻軍倒是無所謂,這支軍隊從龍天羽瞭解的信息裡面看本身就是一支在大明編制之外的黑軍,是真定府的某些官員弄出來為自己處理骯髒事情的私軍,這種隊伍是要隨時隨地準備滅口的,那麼大明的官員們又怎麼會將他們納入大明的編制之內給自己找麻煩呢?所以割鼻軍不是問題,相反有割鼻軍的存在更好的能夠讓真定府的不少官僚們心裡面緊張,因為他們都或多或少的通過割鼻軍做過不少陰暗的事情,不過這點兒是後話,也是龍天羽現在還顧及不上的;而戚家軍則與割鼻軍有著本質的不同,要知道楓葉堡的戚家軍畢竟是大明王朝的正式編製的隊伍,要知道龍天羽不可能不通過朝廷申請調令,與當地的軍官打招呼,就直接將戚家軍拉到遼東去,這不是給了人口舌麼,你這是擅自拉攏軍隊,居心叵測,你想幹什麼?謀反麼?更何況戚家軍可不是和割鼻軍一樣無牽無掛,楓葉堡還有相當一部分軍屬在裡面居住,那麼龍天羽面臨的問題就不能僅僅是將戚家軍帶走,而同樣那些軍屬也要一起移走,安置好,要不然怎麼可能讓戚家軍的兵丁們安心呢,所以各種因素都必須考慮進去,因此這次危機渡過之後,戚家軍就算能同意跟自己走,也要等到朝廷兵部的調令下來,將戚家軍的兵力調動到遼東去,如此才能名正言順,不會有什麼把柄讓人抓住,而不管是調動,還是什麼其他的因素,這一切都不可能繞過總兵古言興,必須要他點頭同意,一旦古言興明面上答應,其實暗地裡玩花樣,使絆子,恐怕會有不少麻煩,有的看官可能要奇怪了,你可以把這位古總兵的事情透露給萬曆帝嘛,將他替換掉也就是了,是這樣確實是容易,可仔細想想就能知道,龍天羽在朝廷之中完全沒有根基,朝廷的總兵換了誰來當都是一樣,都不可能是自己人,都不可能為自己所用,既然如此,還不如留著這位被自己揉捏過,並且清楚自己實力的總兵,畢竟他會在做事情的時候有所顧忌,哪將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了,正因為如此龍天羽根本沒有打算在自己上奏萬曆帝的文章裡面提到古言興的事情,只是將這件事情模糊的定義成被京城哪股海匪勢力再次報復性襲擊也就算了;
而第三重意思,則是有些擺不上檯面的心思,放古慶余走,能夠讓切斷戚家軍和割鼻軍的退路,以古慶余的性格,這次的失敗絕對是不會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會將之歸納在戚家軍的武力與割鼻軍的反水之上,這也就同時會影響古言興對事物的判斷,他們定然對割鼻軍和戚家軍會無比仇恨,在這種態勢之下割鼻軍和戚家軍為形勢所迫,就不得不鐵了心的跟著自己一條道路走到黑,難道他們還能回去留下來任人宰割,天天過著心驚肉跳的日子,繼續被人當成另類對待不成?只是龍天羽的這等心思,只能在暗地裡操作,也就是俗話說的只能做不能說,要是說出來恐怕未免讓人覺得你有著陰私的一面。
想到這裡,回顧出京這段時間自己的狀態,龍天羽心裡面很是有些舒心,現在的自己同在京城完全是兩個概念,要知道在京城只有自己當孫子的份,誰都能揉捏你幾下,誰都能訓斥你數聲,可到了最後自己根本不能有一點點反抗的動作,而現如今呢,出了京城,自己不但可以反擊,還可以又更大的活動空間進行事情的操作,讓自己有能夠左右逢源的機會。淡淡的笑了笑,看著坐在一起大口吃著飯食的士卒們,龍天羽大踏步的上前,走到這些人的中間,與他們一切吃喝,歡笑,在龍天羽的眼中這些人才是最可愛的人,才是自己能夠實現理想,保住根基的最大本錢,要是沒有這些人的流血和犧牲,自己的腰桿怎麼能夠挺拔起來。
這一天是一個好天,太陽暖烘烘的照在人的身上,驅走了秋夜的寒氣,路邊的老乞丐,正在整理著自己的職業規劃,盤算著從哪裡的酒樓後面弄來些剩飯剩潲水,填填自己的肚子,就看到從遠處急匆匆的趕來幾匹馬,老乞丐定睛一看,發現是真定府的紈褲衙內古慶余,他立刻轉著身子背對大街,為什麼?因為他怕,這位古慶余古衙內多次放狗咬過自己,這次要是他的興致來了,又不知道要如何折騰人呢。不過乞丐偷眼觀瞧之下,心裡面放鬆了不少,古衙內滿臉凝重,根本無暇估計自己的存在。是啊,古慶余,現在哪裡還有時間顧忌得到什麼乞丐,他自從被龍天羽放走之後,立刻分兵兩路,一路他自己回叔叔這裡痛訴詳情,一路則去通知另外一支在衡水對面伏擊的隊伍,撤退,他不想再將為數不多的實力消耗在對龍天羽的伏擊之上,他想了想那天晚上的險境,龍天羽詭異的笑容,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胯下馬緊催了幾下,向著總兵府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真定府總兵衙門後宅,此時正是上午,古言興在家中後院伺候盆景,下人前來通報:「老爺,少爺回來了~!」古言興心裡一驚,這傢伙怎麼現在就回來,說起來按照時間上來說,最早也應該是在明天才能回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麼。
這個時候古慶余已經搶了進來,見到自己的親叔叔,哪是淚流滿面,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放聲大哭。此時古言興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是他心裡明白,肯定這次的行動出了紕漏,他沉聲說道:「好了,哭什麼,起來,天大的事情有我呢,去書房說話。」自然,古慶余哪嘩嘩的眼淚,一方面是他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叔叔責怪與他,另外一方面則是真心的委屈,委屈自己的在生死邊緣打了一轉,聽到自己的叔叔這麼說,他的心才安穩下來,屁顛顛的跟著叔叔後面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