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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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莊,安寧平和,一如既往是大明朝無數普通中的一個,村中的居民絲毫不知,一場暴風雨要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依然按照往日的習慣耕作休息。海匪二爺此刻正側臥在陳小四家的炕頭上,和幾名首領商議事情,就見他神色有些不濟,暗帶晦氣,邊上幾名海匪頭目也是滿臉的喪氣,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各位,如今咱們身處險境,該怎麼處置,有沒有出路,大家都想想辦法,我們老是在這裡窩到可不是長事,夜長夢多,保不齊走漏了風聲被人抓著到時候咱們可就插翅難飛。」二爺聲音低沉,眉頭緊皺,細細聲的說道。
「嘿,二爺,不是我說,原本我們在東海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不知道有多麼開心,可誰成想,老寨主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付,硬是要投靠倭人,要說這個本來也不算什麼壞事,畢竟老寨主的心思誰不知道呢,不就是想成王麼,可他為什麼要點出咱們哥兒幾個和二爺上岸辦事,你們看看咱們這些人有哪個不是二爺的心腹,又有誰是老寨主的嫡系?裡面的味道大家心裡面會沒數麼。別的不說你就說隊中的哪名倭人吧,我一直沒鬧明白,為什麼咱們逃跑還要帶著倭人,讓人如同吃了一個蒼蠅一般噁心。」有一壯碩的大漢滿臉沒好氣的抱怨著,不時用眼睛偷看其他幾位頭領面上的神色,似乎在觀察著些什麼,但很可惜,其他幾位頭目臉上除了有些沮喪的摸樣,並沒有流露出其他的表情。
其他頭領聽到壯碩漢子的一通抱怨,面色都是加了幾分怨憤,另外一個甲頭領說道:「哪也不能這麼說,嘿,老寨主的兒子不是也來了京師麼,要是如此說來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排除異己,他總歸是為了大事,當初,你徐大可不是這麼說的,說進京看看這花花世界可是個肥差,我記得開始的時候要你別來,你還滿臉不高興。」
「呸,是啊,當初我是想來,是因為進京麼,還不是因為你們這幫老弟兄都走了,就留我一個人在寨子裡面恐怕不知道啥時候就著了毒手。還什麼大事,說起來不就是他一家人的富貴。你就別拿他兒子說話,最不是東西就是這小子,你們這些人有誰見過這個人的真面目?天天藏頭露尾的叫人看了就覺得不地道。從小就被老寨主養在外地,藏著掖著,好嘛,這一有行動就成了大爺了,我一說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他就能指揮二爺做事情,可以騎在咱們頭上拉屎,你拉屎拉了也就拉了,我們看在老寨主的份上認了,可最後落到這個下場,進退不得,他卻一溜煙的跑的沒影了,嘿,我說這種少主子你還去抱他的臭腳未免有些不知道香臭。」壯碩大漢聽完甲頭領的一番話,立刻反駁,而且他還注意到,自己一提少寨主,二爺立刻眼角抽動了幾下,明顯對於這位新進冒出來的少寨主也是十分的不滿。
看到甲頭領被自己駁倒了,徐大一副氣呼呼的模樣,開聲說道:「二爺,各位弟兄,我徐大是什麼人,咱們相知多年難道還不清楚麼,要說拚命,我絕不含糊,哪次衝鋒陷陣我不是在最前面拚殺,可這次不同,要讓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我實在是心裡不服。」
聽了這話,二爺微閉雙眼,開口了:「徐大,你把話說明白了,什麼叫不明不白,這一路上多少弟兄死了,多少弟兄被朝廷鷹犬拿了生死不知,都是好弟兄他們死的都是有價值的,怎麼能說不明不白呢,這話不妥。」
邊上的幾名頭領,雖然心裡面的彎彎繞繞並沒有這徐大和二爺多,但是從二爺的這番話語裡面也聽出了些意味,二爺只是反駁了徐大的不明不白的話語,並沒有為少寨主多做辯護,也沒有替老寨主說話,這就說明二爺心裡面也是極端的不妥這父子二人。不過聽話聽音,這話裡面話外,徐大的這番話恐怕不過是個引子,而且這個引子是早就已經埋下去了的,今天這場議事,有些更加深層的意味,不是前面邀請來說準備撤退那麼簡單。其餘幾位頭領心裡面不禁有些七上八下,似乎決定自己命運的一刻就要到來了。
就見徐大又接著嘴裡面罵罵咧咧的嚷道:「二爺,既然您要我說,我就說明白了。他娘的,這一老一小不讓我們活,我們自然不能束手待斃,現在的形式大夥兒恐怕心裡面都有數,實在是險到不能再險的地步。我們這些海子,離開了水就如同鳥兒沒了翅膀一般,沒了主意,現在大夥兒困死在陸地上面,與其這樣,不如死中求活。所以我就覺得與其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排擠而死,倒不如,咱們反戈一擊,投了朝廷,幫著朝廷把哪不仁不義的父子二人抓了,一則我徐大從心裡面看不上倭人,大明朝是咱的祖宗之地,雖然我們都是盜匪,可不能忘本啊,周水根哪個老匹夫為了自己的私利,居然勾結倭人,禍害大明,我早就心裡不爽了;二則,現在投靠朝廷,朝廷必然因為倭人的事件加緊防範,要是這麼說,定要需要大批熟悉倭人情況的明人,咱們這些人不就正好是如此麼,別的不說就說咱二爺吧,對於倭人的那點狗屁事情是瞭如指掌,日後如果能夠有些功勞,封妻蔭子也未嘗不是正路。」
話說到此處,幾位頭領心裡面才清楚,這徐大的意思是什麼。什麼勾結倭人之類的話語,在其他幾個人心裡都是不值一嗤的事情,你徐大有這麼正氣?前些年勾結倭寇上陸,假冒倭寇之名洗劫來往客商,殺起人來可沒見你有什麼看不上的,平日裡最巴結倭人特使的就是你了,哪摸樣,恨不得把自己的婆姨送給特使做小,現在倒好,倒打一耙,成了反倭急先鋒,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嘿,你說的這段話,明顯是和二爺兩個人商量好了的,互相在這裡抖機靈,不就是看著沒了活路,怕死,想找條出路麼,誰也不是傻子不是。只是你們二人這秀實在做的是不咋地,太流露痕跡了,看來一向以算計著稱的二爺如今也亂了分寸,弄出這四不像的計策出來,白白的露了下乘。
二爺見其他頭目沒了聲息,半天都沒有人說句話,現場的氣氛如同凝固了一般,他不由的偷偷的向徐大使了個眼色,然後義正言辭的坐直了身子說道:「徐大,你怎麼能如此說話呢,叫我們怎麼去面對死去的弟兄,要是投靠了朝廷死了那麼多兄弟,不是白死了麼。」
梗著脖子,徐大滿臉悲憤,一副大義凌然的摸樣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是賊,朝廷是官,兵與賊從來是對立的,所以弟兄們死了,對朝廷不會有什麼太多怨氣,因為我們既然吃這碗飯就應該知道自己的路子是通向何方,要說對不起,真正的說起來對不起的是周水根父子二人,要不是他們,我們能死這麼多弟兄,大家想想,幾百弟兄就這麼死的死,散的散,僅僅剩下我們幾個人了,他娘的,我操周水根他姥姥。」
話說到這裡,才真正的引起了頭領們心裡面的共鳴。徐大前面的話虛偽的緊,但是這段話確實實實在在的,朝廷抓匪,哪是天經地義,而大夥兒作為匪死在朝廷的手中,心裡面雖然有所不甘,但是絕對沒有什麼怨氣,可如今。大夥兒被周水根一個命令丟到內陸深處的京畿要地,原本就不爽,可就在哪天事發當日,原本二爺的意思是立刻撤退,但是少寨主強逼著一干人等去殺人滅口,最後大夥兒有感周水根平日裡的威望,都服從了這個命令,可沒成想,數百人卻被對方區區十人給殺了個落花流水,還折了幾位頭目,而哪位少寨主輕飄飄的留下一句,按計劃,分散突圍,自己就跑的蹤跡全無,話是不錯,按計劃,哪位少主確實安排過撤退計劃,很可惜什麼狗屁計劃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制定的撤退計劃大大低估了大明王朝的動員能力,誰也沒想到,出事半天,從京師到沿海的所有交通要道全部被封死,連只蒼蠅都飛不過去,可這個時候哪位英明神武的少寨主在什麼地方?毛都沒看到一根,自己躲了起來,這些行為怎麼能讓在座的頭領們心裡面沒有怨氣。
不過怨氣歸怨氣,那是一個義氣為先,事事講究道德的年代,背主投敵,這是一項很重大的罪名,不少人都無法承擔這種名聲,別看這些人是匪徒,可越是這種匪徒,越是要依靠義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維繫彼此間的聯繫,以共同面對各種危險。因此各位頭領們皆默然不出聲息,誰也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雖然沒有人願意做出頭鳥,可事情總是要被解決的,更何況二爺同徐大早就把事情已經商量好了,有沒有人做出頭鳥並不重要,重要的事能夠獲得大家的諒解和默認,不會有人公開的站出來反對,到時候人為的在隊伍裡面製造各種分裂,這就是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有時候人就是這麼虛偽,就算你心裡面千肯萬肯,但是就是不願意流露出來。二爺又給徐大做了個眼色,徐大啪的一聲,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用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腔調說道:「各位頭目,知道你們都是惜名聲之人,可我徐大不在乎這個,大家知道我大哥在這次行動之中被人殺了,可哪又如何,我是很痛惜我大哥的死亡,但是我並不痛恨導致他死亡的朝廷,我前面說過他們是兵,我們是賊,他們抓我們、殺我們是天經地義的,這不是假話,而是心裡話。嘿,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再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好話三遍淡如水,二爺恕我徐大張狂,既然沒有人願意出頭做這事情,那麼我來吧,事成之後,有什麼仇恨和冤屈,都衝我徐大一個人來也就是了,我就是不為你們想,也要為手下的這些好弟兄想想,就算周水根對我們這些頭目和二爺恨之入骨,但是弟兄們都是無辜的。」
其餘幾位頭領被徐大這番話語說的,皆是低頭不語,一個二個的面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神色,而二爺滿臉無奈的閉著雙眼,似乎在品味徐大的一番話語,但是從他微微上下拍動的手,顯露出了這位二爺心裡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半晌後,二爺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剛想說話,外面的們彭的一聲被撞了開來,一名嘍囉匪徒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用慌慌張張的語氣,聲嘶力竭的嚷道:「二爺,各、各位頭領,外面、外面都是官兵,我們完了,被包圍了。」
二爺聽到這話,剛才一副略顯平靜的摸樣,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只見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跳到報信的嘍囉面前,雙手一揪嘍囉胸前衣襟,語調帶著緊張問道:「什麼?你真的看到官兵了?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過來,你是什麼時辰碰到的,快說,快說。」
邊上的頭領們也被這個消息嚇傻了,反而是徐大,可能已經有了各種心理建設早就對可能面臨的結局,有清醒的認識,比較冷靜。他上前幾步,抓著二爺的手說道:「二爺,您可別太急了,你這麼抓著衣領子,把他憋的話都說不出來,還怎麼回報事情。」
二爺剛才光顧著急了,沒發現自己下手過重,報信的小嘍囉被自己勒的臉紅脖子粗,根本無法出聲,他這才醒悟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失態,不像平日裡表現的那副模樣,不禁有些訕訕的把手放下來,有些頹然的做在炕沿之上。剛才他也是一時情急,才會做出如此動作,要知道,自己主動投案自首,提供有用的消息,同被官府的人圍住之後投案自首,這是完全的兩個性質,前一個可能要求的價格能高些,而後一個恐怕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你要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討價還價,官府斷然不會允許的,挾普通民眾威脅官府?大哥,哪個年代可不是今天,什麼人道主義,什麼不能誤傷平民,劉家莊進了匪,就一定是整莊通匪,誰也逃不了這個命運,現在劉家莊的百姓們在官老爺的心裡早就已經同匪徒劃上了等號,一會兒進攻,定然是一樣的下場和待遇,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京城河艷樓所在街道的百姓房屋被燒之後還要受到集體審查的待遇,這就是連坐。
很是明白自己的結局好不到什麼地方的二爺,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他淡淡的問道:「剛才是一時情急,這位弟兄不好意思,說吧,把你看到都說出來,讓在座的頭領們都聽聽仔細,大家聽完之後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面拿出個主意來。」
嘍囉這個時候也鎮定了下來,咳嗽了幾聲訴說自己看到的情況。原來這嘍囉平日裡箭法很好,在寨子裡面也算的是排的上號的射手。而這段時間大家奔波勞累,根本沒有功夫去打獵改善生活,因此這一進劉家莊,稍微熟悉環境之後,肚子裡面的饞蟲立刻就冒出來了。劉家莊是皇莊,可他也同其他莊子沒有什麼不同,你說要供給這些匪徒粗糧粗米,這應該問題不大,但你說要供給這些匪徒天天大魚大肉,哪是絕對不可能的,因此嘍囉就在早上拿著弓箭上山射獵。正當他提著幾隻山雞,興高采烈的下山準備大吃一頓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遠處有一排黑點在有序的緩慢向前移動,這海上討生活的人,因為長年吃魚,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眼睛視力特別的好,他很快的就分辨出是官兵,而且是一大夥官兵在行進,嚇的他把手中的獵物一丟,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來報信。
聽完嘍囉的話語,二爺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嘍囉很是乖巧的出門去了,他接著開聲說道:「按照這位弟兄的話語,官兵離我們最多只有十里地之遙,各位頭目眼下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是走、是拼、是降,命是大夥兒的,自然要大夥兒拿主意,要走的我無限歡送,要拼的我也不阻止,要降的,也完全理解,只是眼下容不得我們再猶豫不決,必須盡快拿個決斷,不過做這個決斷之前,還請諸位頭領們能夠想像手下的弟兄的性命,別讓這些海上的鯊魚們,白白在陸地丟了性命。」
其實二爺這話一說,大夥兒心裡面還能沒數麼,他的意思雖然有千般主意在裡賣弄,其實最終就是一個思想,投降。你要不答應?你想拉些人逃跑,行啊,別看二爺說的漂亮話,估計他心裡面正愁沒辦法讓官府的人信服自己是真心投降的呢,要是這樣藉著逃跑者的人頭向官府出首也未嘗不是一件挽回目前局勢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