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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風雲 第九十四節 廝殺結束後的連鎖反應(2)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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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心裡都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直抬頭望天的駱思恭,悠然的發話說道:「各位同僚,各位大人,海府尹說的很有道理,既然大家都到了現場,剛才我聽手下人回報,械鬥的雙方跑了一批,還有另外一批依然逗留在現場,不如我等這就去盤問盤問如何。」

    海尚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指了指對面一家已經清空出來的客棧,說道:「各位大人,當街問事,是不是有失官體,要不咱們把人都帶到哪家客棧裡面去,咱們一塊問清楚了情況,然後再合計合計這事情該怎麼處理,可好!?」

    眾人見海尚說的有理,站在大街上問案情,確實不是個事,於是大家三請四推,邁著官步,保持威嚴,緩緩的走向海尚指的房子;一干官員人等路過從家中被清理到出大街上集中審查的百姓身邊,聽著百姓們喊冤叫屈的聲音,眉頭都不皺一下,逕直走過。等諸人進入客棧,手下差遣早進去燒好水,擺好桌子,清空閒雜人等。諸位官員按品級分大小落座,駱思恭吩咐手下把當街聚眾鬥毆的人犯帶來。

    不到片刻,一群人拉拉雜雜的走了進來,駱思恭同張鯨一眼就看到鄭國泰走在最前面,兩人的眼角同時抽搐一下,再看到了看吳光天、趙山、陳耀漢也在當場,面色不由得更是陰了幾分。駱思恭的心中暗道:他娘的真是晦氣,剛才手下怎麼沒有報說有這群祖宗呆在這裡,全是廢物。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原本就不知道怎沒交差,居然中間打鬥的人物是這班京中的富貴祖宗們,哪幾位勳臣後裔也就算了,雖然勢力雖然都還在,可都算不上什麼實權人物,但有鄭國泰這小子在,這位少爺可是當紅炸子雞,甚得皇帝陛下的喜愛,別的不說就他背後的貴妃娘娘這就不是自己能夠碰撞的,因此駱思恭打定主意不到最後事情完全清楚明白,自己絕對不輕易表態,免得說多錯多,惹火燒身,想到這裡頓時雙眼一閉,做養神摸樣。

    張鯨今天早上從宮中過來的時候,就是為了鄭國泰的事情被宮中的太后拉去問長問短的盤問了半天,多少是有些要通過自己的嘴敲打敲打鄭貴妃的意思,所以他自然知道這小祖宗的位置多麼敏感。自從鄭貴妃有孕在身之後,整個大明朝暗地裡是波詭雲譎,紫禁城中更是氣氛緊張,太后、皇上、皇后、貴妃、閣臣、還有一眾朝中大臣們的關係就好像個火藥桶似的一觸即爆。如果今天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要是牽連上了鄭國泰一干人等,這事情自己是管也好,不管也好,都討不了好去,張鯨心裡盤算來盤算去,沒了主意。

    費長清也不是什麼善茬。鄭國泰雖然他是不認識,但是隆慶長公主家的老小趙山,還有常壽候家的吳光天自然是認識的。前面兩位小官人是兵馬司的常客,在京裡面一向紈褲子弟,喜歡走狗騎馬平日裡鬧的動靜就很是不小,費長清被吳光天同趙山常年煩惱著,怎麼會不認識呢。而後一位小侯爺陳耀漢,費長清更是熟悉得不得了,他爹就是自己的前任老上司,關西候陳海波。雖然他不認識走在最前面的這位青年人是誰,但是從行走的位置上面,費長清就知道這位後生也絕不簡單。大家知道,這官場的規矩,落座、行走,都是按官品,權勢排座有著嚴格的規定和制度的;在官員之間如此,其實私下裡,官二代們也同樣有個品級排座,他們對於誰的家裡權勢最大,誰的家裡官職最高,門清的很,所以費長清這才判斷出來,鄭國泰的身份同吳光天、趙山等人比可能來頭更大。

    觀察到這裡,費長清偷眼看了看在做的其他三位主官的面色,見駱思恭做養神裝,張鯨完全沒了開始剛來辦案時的氣勢,只是仰望屋頂天花板,彷彿上面有什麼稀罕物般呆呆的出神;費長清馬上就知道這兩人的態度,自己也按下心思,心想,管你三七二十一,自己就打定主意,今天是徐庶進曹營,一句不發。

    只有海尚剛任順天府尹不久,京中的貴人多如牛毛,他又走的是閣臣的路子,和勳貴內臣本就不是一路貨,自然認不得鄭國泰等人。見這十多二十位青年人進了大廳之後,為首的四位站在堂中面對眾人昂首挺胸絲毫不怵,再加上大廳裡面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觀察其他幾位品級高的上官的表情有的仰頭望天,有的閉目養神,更有甚者費長清不知道從哪裡弄了把小銼刀,在修整自己的指甲。面對如此情景,海尚也是名利河中泛游多年的主,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心裡暗暗叫苦不迭,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光,可進客棧是自己提出來的,要問清楚案情的要求還是自己提出來的,怎麼看自己都沒有辦法脫了關係,不過心思轉了幾轉,海尚心裡頓時有了主意,這件事既然大家都有瓜落,你們沾了包想明哲保身誰也別想,哼,任你們再老油條,滑不留手也是枉然,潑天般的事情,大家都要倒霉,反正這刀是早挨,晚挨都是挨,大家誰也跑不了。

    海尚剛想開口詢問什麼,就聽見對面人群中鄭國泰笑吟吟的走了出來,搶著開口說話:「見過各位大人,小子這廂有禮了,今天小子出街遊玩,路遇匪徒,發現他們意圖不軌,想殺我等滅口,還好僥倖諸位大人及時趕到將匪徒殺散逃去,護衛了京畿要地的安全,大人們如此悍勇,真正是不愧為我們大明的擎天保駕之臣,大明的支柱呢。」

    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場的這些老官僚們哪裡還不明白其中的奧妙,原本是厭惡這位紈褲子弟給自己沒事找事,現在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都不知道怎麼收場;但現在對於鄭國泰的看法立刻有了改變,從紈褲子弟立刻變成了有為青年,並且大家由己及人,從鄭國泰的舉動直接聯想到宮中的貴妃娘娘的政治手腕和懷孕的消息,更是多了幾分別樣的心思。諸位官員現在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一半下來,都暗自心喜,是啊,如果說把現場的這麼多人頭都算成自己的功勞,這次大難不但沒有過錯,如果真的按鄭國泰所說,至少大家都能免了瓜落兒,還能撈些功勞。只是這裡人多嘴雜,保不齊就會被有心人傳了出去,最後恐怕還要落個冒功的罪名,幾位官場老油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個眼神對了下來,大家頓時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幾方勢力要合力把這件事情的影響程度降到最低,讓自己從裡面摘出去。

    張鯨率先打破了沉默,尖著嗓子嘿嘿的笑了起來,看著鄭國泰和身邊的吳光天等人,用極其親近的語調,說道:「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鄭小官人,還有各位親貴們~!嘖嘖,看看這一身血,怪滲人的,前兒個才聽說國泰回來了,怎麼今天怎麼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各位貴人們不愧是名門世家出身,果然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任何時候都心繫大明社稷,居然能在遊玩的時候,及時發現了這麼一個謀反窩案,然後通報各個衙門,最後協同各部合力剿滅匪人,殺死匪徒過千,真是大功呢。」

    說完仔細打量了幾眼站在鄭國泰身後顯得異常低調一言不發的龍天羽等人,他的心裡自然有數,這幾位就是太后要自己查訪的在海上救了鄭國泰的遼東貢生和他的屬下們,同樣也是屬下向自己匯報昨天晚上接觸過李如松的黑小子。瞇了瞇眼,張鯨對於龍天羽一幫人能夠有如此的武力感到有些驚訝,這十多個人能抗住數百人的輪番攻擊,可不是簡單的幾句話能夠解釋的,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話說回來,根據自己手下查探的結果,這黑皮小子與遼東李成梁和李如松父子有不清不楚的聯繫,如此說來他的手下能有些邊軍好手當保鏢也不是什麼讓人感到太意外的事情。

    想到這裡,張鯨又反覆觀瞧了龍天羽一番,看到這小子一副沉穩的摸樣,站在鄭國泰後一言不發,毫無年輕人爭功浮躁之意,果然是如胡智潤所說,是個懂進退,知情識趣之人。只是就算如此,他要是在太后眼睛裡面成了不舒服之人,恐怕日子也不會好過;天津衛的事情現在弄得有些不尷不尬,皇上同鄭貴妃的意思是叫自己把人狸貓換太子給換出來,而太后的意思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看得出是持相反意見的,這可就叫自己坐蠟了,兩邊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想到這裡,張鯨頭疼了起來,剛才在宮中太后正等自己表態,恰好下面的人報了這場大案,暫時緩解了自己站隊的選擇糾結,也算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了,要說起來,自己還要謝謝這場大案子呢。至於後面的事情,哼,母子兩個鬥法,叫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如何處置,不是左右為難麼,按照張鯨的心思,他的心裡面還是多多靠向皇上的,畢竟皇上年輕,太后年老,再說自己的職位也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肯定要聽皇上指派才是,不過太后的心思也不能忽略,所以他想了個兩全之策,將天津衛要犯接到京中,也不放進監獄,也不放其自由,軟禁在一所東廠所屬的別院之中,等皇上和太后母子兩個分出了個勝負,相互協商之後,自己再做決定也不遲。

    更何況當初張鯨聽手下打探來遼東貢生的相關消息,發現裡面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這關外來的土包子居然想要折騰海貿,不但與鄭家結了瓜葛,還同太后家裡的李洛有了牽扯,現在又與幾位勳臣之後共過患難,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更讓張鯨在對王五等人的態度上和遼東貢生的事情上保持謹小慎微的心思,萬一到時候太后黨同貴妃黨通過海貿之間獲得大量利益,然後兩者之間由利益相互合流,自己卻跳出來拿這遼東貢生開刀,到時候恐怕太后立時就要變臉,自己可就兩頭不靠岸,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按照張鯨自己的想法,對於這位遼東貢生,送來的好處儘管吃下,但是自己不表態,不行動,當然對其再京城的一切活動也不從中作梗,只是靜觀其變。從他派人對龍天羽的調查上看來,這個小子是有錢人,也是敢花錢的人,對於世情非常熟悉,今天見面果然如此。要是這樣的話,恐怕自己不用多說什麼,只要表露出沾惹的態度,黑小子都會主動上門給自己些好處。其實黑炭頭哪怕不給銀錢,只要能讓張鯨參與進他的海貿計劃裡面去就行,別的不說就哪海貿、邊貿計劃能夠攏起的勢力,獲取的利潤;張鯨只要參加進去,肯定可以讓自己在宦官勢力裡面大漲人面,畢竟現在的宦官勢力中的一哥還不是自己是張誠,在朝在野都能能獲得不少政治資本,對自己屁股底下東廠提督位置的鞏固有天大的好處。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關鍵是眼下重要的麻煩要解決,才是當務之急,張鯨把遠去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中來。

    費長清見張鯨臉不紅,氣不喘的隨口就編出了一個故事,不由得心裡暗暗佩服,不過想想也是人張鯨沒兩分機變,還能當上東廠提督麼?這年頭做事,做人都要靈活些,花花轎子人人抬的道理誰都明白麼,既然別人給了台階自己肯定要順著桿子往上爬;想到這裡費長清也哈哈一笑,附和道:「鄭公子,張公公說的是啊,多虧了鄭公子使人前來報信才讓敵人無處遁形,破獲了這起大案,只是其中有些原由恐怕還要勞鄭公子細細道來,好讓我等心裡有數,到時候也好總結案情,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動。」

    倒是駱思恭沒有急著說話,用陰測測的眼神仔細的打量著龍天羽等人,看著他們身上未乾的血跡,品味了半天鐵衛散發的殺氣,似乎在揣度這幫殺神的身份;等費長清等人大概的都發表過意見之後,駱思恭在邊上問了句:「國泰賢侄,這幾位壯士是你府上的什麼人哪?」

    鄭國泰順著駱思恭的手指方向看去,原來他指的是一眾鐵衛們,鄭國泰笑著說道:「世叔,這幾位英雄是我大兄的屬下,我大兄乃是朝廷的貢生,身家清白之輩,這次要不是多虧了他的鼎力相助,恐怕我早就已經被賊人所害了。」

    駱思恭聽完這番話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低聲同身後的幾名千戶說著什麼;片刻之後,錦衣衛中的仵作拿了驗屍單據上堂,他細細觀看這幾份單據稟帖,雖然表面依然保持著平靜,但是他的內心裡面卻是心驚肉跳。從這份現場環境的描述和屍體檢驗的記過,駱思恭可以解讀出很多東西。

    大戰之後,地上的屍體上傷口多是一刀致命,很少有兩刀的痕跡,這點證明這幫所謂鄭國泰的大兄屬下,不但平日裡練習的也是一擊斃命的功夫,而且各個都是殺場老手,下手動作很簡潔迅速,要是剛剛殺人的新手是做不到這點的;而地上的屍體多是壯年大漢,從手臂、身形來看,大部分是面朝被圍者而死,證明這幫死者都是悍勇老匪,不畏死亡,可就在這數百悍勇老匪的圍攻之下,區區十人居然能夠支持了足足一個時辰,不但打退了敵人的攻擊,甚至還生擒匪首一人,殺匪首一人,而自己死亡人數不多(駱思恭把鄭府家奴也算到了鐵衛的人數里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長時間的磨合同陣勢訓練才能達到的效果,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什麼樣的人能夠有如此強悍的本事。

    打退匪徒,維護京畿要地治安這等大功,可是說是潑天的富貴,但是以龍姓貢生為首的這幫人卻靜靜的豎立在旁,眼不斜視,面不改色,顯得格外低調,這是為了什麼,肯定是有更大的圖謀才會如此遮掩。要說天津錦衣衛指揮使魏安民並沒有和東廠金波望一樣把鄭國泰和龍天羽的事情重視起來上報給京師總部,因此駱思恭並不知道龍天羽的前情後果,更不知曉海貿事件,要不他也就不會對龍天羽不願意出頭領功的動機產生好奇之心了。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駱思恭知道現在不適宜再過多的去糾纏什麼,畢竟先把這場禍事遮掩過去才好,至於這幫兇神的來歷,等事後細細查探清楚也就是了。想到這裡駱思恭也就不再問什麼了,自顧自的給手下安排任務,清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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