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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祥靈瑞 第兩百零三章 寒冰之精 文 / 肖玉龍

    更新時間:2010-11-09

    一道白色的光柱,伴隨著尖嘯聲沖天而起。周圍的冰柱開始激烈地顫動著,好像是在遙相呼應。

    那道光柱的起處,隆起一道乳白色的半圓光球,光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好似自天山傳下的磅礡能量,促使它不斷擴散!

    光球仍然在不斷擴散,在它籠罩中的所有事物,通通被冰封起來,保持著那一剎那的美麗……

    那美麗,卻使瞬間變成了永恆!

    「進去!」蕭玉不待蕭生答話,先將他丟進魂境。隨後身如急電,順著這林林總總的冰柱讓出的道路,朝向這個聖境的出口馳去。

    可縱使他傾盡全力,速度相對於不斷擴散的光球來說,仍然要慢上少許。

    身後的白色光芒愈發濃烈,直到眼前也是一片白色的蒼茫。蕭玉已經能夠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刺骨冰寒。這樣的冰寒,和**無關,幾乎是直入人體的魂魄,能將人體內的魂魄冰凍住!

    蕭玉毫不懷疑自己對魂魄攻擊的感應,事實上在他修煉了《勾魂攝魄》之後,對於魂魄的理解和感應,正以日新月異的速度遞增著!

    眼前一道白影飄過,他略一沉勢,忽而看見白毛猿王那張熟悉無比的黑面。

    「你怎麼跟來了?快閃!!」蕭玉一激動,將自己前世的口頭禪說了出來。

    白毛猿王雖說聰穎,依然不懂「閃」中的深切意味,即使它聽明白了,此刻也不會在意。

    「還愣著幹什麼?怎麼不走了?」蕭玉想要停下腳步的剎那,忽然瞧出站定在原地的雪猿眼中,露出一股堅毅決絕的神色,說道:「欠你的,我會還你!」

    蕭玉心中泛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不過,他明白此刻自己再如何堅持,猿王都絕對不會離開!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趁著這個時機,趕緊向外逃!

    白毛猿王望著蕭玉遠去的背影,面無表情,接著又齜牙咧嘴的轉過身,面對著面前狂風席捲的白色光芒,怒聲大吼:「嗷!!!」

    白色的光球之中,原來是一片冰天雪地,狂風伴隨著光芒,吹拂在白毛猿王的身上。一時間,猿王身上湛藍的光束絲絲畢現,將所有的寒冷阻隔在外。

    原來這白光,早已不是單純的光,而是寒風!寒風,怎麼可能化為光?

    這一切已經超脫凡人對於自然的理解。

    沒等白毛猿王弄明白,寒風已經侵入它的護體藍光之中。它的魂力再如何強橫,在寒冰之精的魂境之中,終究只是滄海一粟。沒過多久,身上的藍光就開始收斂,夢境般支離破碎,化為烏有。

    寒風刺骨,沖刷著它那如雪一般純白的毛髮,然後瞬間結凍,變成一塊巨大的、栩栩如生,卻毫無生命氣息的美麗雕塑。

    但是,它的確做到了!它真的拖延了寒冰之精施展聖境威力的時間!

    狂風又掀起波瀾,其中伴隨著寒冰之精憤怒的咆哮。

    它憤怒!它懵懂!它更怨恨!它不明白來自冰雪世界的同類,為什麼寧願幫助外侵者,也不站在自己這一邊。

    它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在白色光風世界中!

    白光籠罩世界的速度,瞬間提升了幾許,距離蕭玉的速度,也是越來越近了。

    出口,近在咫尺,蕭玉卻覺得遠在天涯。身後的「光風」愈發接近,僅在百米開外的地方!外圍所散發出的凌厲罡風,竟讓冰羽之衣自主發出一道防禦罩!

    蕭玉使勁渾身解數,魂壓提升到最高,體內五顆佛珠也逐漸全力運轉,幾乎是足不沾地,全力進發,但是那光風終究快了一籌,在他想要逃出的瞬間,觸碰到右腳。那一霎,晶瑩卻寒冷的冰塊,蔓延整個足底,讓蕭玉的行動變得踉蹌,身上的冰羽之衣的光芒則更盛!

    千鈞一髮,他的腦海已經閃過無數的想法。終於靈機一動,左腳發力,向出口處跳躥去,在空中聚斂魂力,趁著那寒光再次觸碰他左足的瞬間,使用瞬影術!

    「刷!」他的人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經接觸到了堅固的冰地之上,發覺到周圍的碧綠泉水、寒冰蜜?桃,先是猶豫一陣,隨即發自肺腑地興奮起來!

    死裡逃生!真正的死裡逃生!

    身後的洞穴之中,傳出那不甘的撕心嚎叫。顯然是蕭玉能夠逃生,大大出乎寒冰之精的預料。

    蕭玉用魂火將雙足的寒冰化去,接著站起,手中捏著一枚土靈魂晶,靜靜呆在自己早先佈置的高階土靈魂陣,等著寒冰之精從自己的聖域之中脫出,走出洞穴。

    聖者之所以無敵於世,是由於他們對於力量的理解,到達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但是這魂陣的威力,本就來自與天地之力,蕭玉自信只要寒冰之精不能使用第兩次聖域之力,自己就和它有的一拼!

    可是等待了半天,只聞寒冰之精的怒號,卻沒見它走出洞穴。

    遠道而來,卻連寒冰之精的樣子都沒有見到,蕭玉不由有些沮喪。他眼瞅著洞口,終究還是放棄再進入。聖境的恐怖,已經深深烙入他的心中,沒有萬全之策,決然不會再涉險進入這個洞口。

    「猿王,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妻兒的。」蕭玉深望洞口一眼,隨即轉身要走,卻訝異地停住腳步。碧落七仙子,竟然齊齊露頭,出現在他面前!

    「蕭玉,你怎麼也在這裡?」紫瓊也發現了蕭玉,微感不解。

    黃穎見到愛郎的蕭索、困頓的神情,心中一痛,想要上前詢問,卻感覺玉臂微沉,原來是自己扶住的祿博淩也看見了蕭玉,美眸凝視著自己,玉頰變得愈發凝重……

    她芳心一緊,終究沒有棄下傷重的祿博淩。

    原來,危機被蕭玉解除之後,幾人便開始商議著要不要將祿博淩帶下山。雲海峰身為六大禁地,若是其餘無人分派人手護送祿博淩,只會加兩邊的負擔,弄不好會全軍覆沒。但若一齊下山,又顯然不能完成師門發佈的任務。

    身為大師姐的紫瓊只能拿定主意,全員按照原路向上攀爬,去到雲海峰之巔,先拿到冰心石再說!沒料到,又會在這地方碰到蕭玉。

    「你們有人受傷了?」蕭玉沒有回答紫瓊的問話,看見黃穎身旁的祿博淩,皺眉問道。

    「嗯。祿師妹受到白毛雪猿的一擊,五臟的內傷不輕。」紫瓊解釋道,隨後想起蕭玉剛才救過眾人性命,如今如此質問他,有些過意不去:「對了,適才幸得恩公援手,大恩不言謝。蕭魂友的恩情,我們幾人都記住了。」

    徐子清冷哼一聲,清雋的臉龐露出不屑。

    「大師姐,謝什麼呀!蕭玉可是我的五姐夫呢!」澄心一彎腰,吐著香舌地說道,模樣嬌俏可人。

    可她這麼一說,徐子清和祿博淩的臉色不由一黯,倒是黃穎雙頰一紅,顯得愈發明艷。

    「六師妹,你若是再胡說,我就來陪你玩玩。」藍婧伸出手指,一挑煙眉,描著淡藍眼睛的鳳目乜斜著她,嫵媚地笑道。

    澄心好像見到蟑螂老鼠似的,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開口。

    蕭玉倒是置若罔聞,走到黃穎的面前,將一顆朱丹遞給她:「這是回元丹,餵她服下,可以治療傷勢。」

    「多謝。」祿博淩的聲如細蚊,如果不是蕭玉六識靈敏,恐怕還察覺不出。

    黃穎沖蕭玉甜甜一笑,正要收下,卻被徐子清擋在身前,帶著敵意怒視蕭玉說:「你的美意,我們碧落閣心領了!這枚回元丹的價值不菲,恐怕我們受不起!」

    黃穎一怔,轉而怒道:「你……」

    徐子清倒是不急不忙,回頭道:「我什麼?師妹,你是蕭玉的什麼人,憑什麼收下這枚貴重的物品?若是師父知道,面上會有多麼無光?」

    黃穎被他這一番歪理說的心悶,轉而又想:「是啊,我是他什麼人,憑什麼有資格收下這枚貴重的物品呢?」

    「徐兄言重了。這裡除你之外,都是蕭玉的知交。這幾顆丹藥對我來說,遠遠不及朋友的一句謝謝。蕭某送給朋友的東西,從來不會收回——但若是你願意將混沌晶石還給我,我必然不會推脫的。因為我們原本就不是很熟。」

    他說到這裡,推開臉色發青的徐子清,將回元丹放在黃穎的手中。

    「你……」

    「蕭魂友說的是,我們都是朋友,就不必客套許多了!」紫瓊趕緊打住想要發飆的徐子清,然後詢問蕭玉:「對了。蕭魂友似乎剛才進過這個洞穴吧?裡面有什麼東西呢?」

    蕭玉沉吟著回答道:「不知道。我剛才只是在這裡佈置下魂陣而已,裡面還沒去過。」

    「原來是這樣啊!」紫瓊扭過頭,說:「既然如此,我想進去探探風,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紫姑娘。」

    紫瓊沒曾想,蕭玉竟在此時開口喚自己,疑惑地問:「嗯?蕭魂友有事嗎?」

    「的確,我有一個小小疑問。」蕭玉緊盯著紫瓊,問:「早聽說太山碧落閣陰極陽衰,是不是在男子進入碧落閣後,也會變得沒有擔當,甘為魚肉的廢物呢?」

    「你什麼意思?」徐子清秀氣的臉孔,幾乎扭曲起來。

    「哦,原來真的有男人啊?」蕭玉笑了笑,接口道:「可是,你為何讓女子探路呢?難道你真的是女兒身?」

    徐子清是徐茗琦的獨子,向來受到眾人的關懷備至,也早將別人冒險,自己享福這種事情看得平常。此時乍聽蕭玉提起,心中躥起一股無明業火,怒道:「誰說我是娘們?好!這路我來去探!」

    紫瓊心中大急,忖道若是師弟有什麼閃失,師父怪罪下來自己擔當不起,於是趕緊攔住徐子清,急道:「師弟,你不能去啊!這探路的責任,一向都是師姐的事情!」

    徐子清見紫瓊阻攔,更為惱火:「怎麼,我連探路都不成,真的是廢物了?好!你是我大師姐,我敬你三分。現在我數到三聲,你若再不讓開,我可就要動粗了!」

    「師弟,你別太過分了。」藍婧好似不怕徐子清,淡淡地說道。

    徐子清充耳不聞,只是看著紫瓊:「一!」

    紫瓊凝然不動,他又數到:「二!」

    「三!」徐子清果真結成手印,魂壓大放:「碧浩正虛!」

    他這魂法,出自於《碧海潮生》中的「氣起箕宿」,能夠引發巨大的水潮之力,將人擊潰。

    此刻是萬里冰封的雲海峰,這水潮之力沒有,但是卻在紫瓊的腳下,拔地衝起一道冰柱。

    紫瓊心中一訝,沒料到徐子清真對自己下手,心中涼透,想放棄再也不過問這個衝動蠻橫的三師弟。但是想起師父孤苦伶仃一個人,唯有徐子清這一個孩子,便無法不顧及她的感受。

    「師弟想要比拚魂法,師姐奉陪到底!」紫瓊將冰月神劍收起,素手微微一搖:「碧神照智!」

    同樣是碧海潮生的魂法總綱,但是卻歸同殊途。「碧神照智」起自「氣起女宿魂法」,威力和箕宿不可同日而語。相較而言,前者傾向於輔助,後者則是全力進攻。

    一道碧色的毫光閃現,流入冰柱之中。堅硬無比的冰柱,眨眼寸裂,露出無數避光,是顯被「碧神照智」所化解。

    紫瓊一個縱身,從碎裂的冰柱上跳下,落在徐子清的身前。

    魂術各有千秋,但是無論是魂力還是經驗,紫瓊都佔據上風。更重要的是,紫瓊有無數死戰的經驗坐底,這點要比養尊處優的徐子清厲害太多。

    徐子清見一擊不成,心中更生怨怒,舉起自己的青霜寶劍。這一次的全力施威,魂壓飆升,無形氣旋縈繞攢動,竟是一記有來無回的殺著:「碧運始圖!」

    他全身旋繞的魂壓一斂,在膚表形成一個怪異莫名的碧色紋路。

    在這些紋路的加持之下,徐子清和青霜寶劍融為一體,雙足離地,發狠向著紫瓊衝來。

    「他竟這樣心狠……」紫瓊又急又惱,不敢硬接這樣的招式,趕緊縱身避開。

    這並不出乎徐子清的意料,他藉著魂法前衝的勁道,直入洞穴口中。

    眾人都是一怔,誰也沒想過,原來徐子清倔強起來,根本是阻他就殺,變態至極!

    「該死的小雜種!」藍婧望著洞口,怒言咒罵道:「大師姐,你看還要不要進去跟著這個小畜牲了?」

    蕭玉暗笑,不由多看了這個濃妝艷抹,嬌媚迷人的藍婧一眼。暗道她這一招玩得著實精明,將所有的責任往紫瓊身上一丟,若是出事也是由紫瓊頂著。

    好陰毒虛偽的女人。這是蕭玉給出的評價。

    他看得出來,但是紫瓊卻仿若未覺,沉聲道:「我進去看看。」

    忽然,裡面傳來一陣陰森可怖的尖叫聲:「啊!!!」

    尖叫聲如此淒厲尖銳,有如一道道利箭刺人耳膜。眾人不由緊捂耳膜,奮力抵抗。

    「是子清!」紫瓊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噪音刺耳,向洞穴中走去。她還沒走到一半,手腕卻被人牢牢攥住,回過頭,原來是面若寒霜的蕭玉:「蕭魂友,你這是怎麼了?」

    「裡面的氣息,很危險!」蕭玉注視洞口,口中警示道。

    「可是徐子清在裡面!再怎麼說,他也是我三師弟,師父唯一的愛子!」紫瓊再也不理會蕭玉的提點,向裡面闖去。

    蕭玉略一皺眉,想要繼續阻攔,卻見裡面忽地揚出一道森寒之氣。僅僅是寒冰之精放出的余息,也讓紫瓊如流星般倒飛出去。

    「光光」兩塊冰坨被丟出洞穴。冰坨之中,是兩具栩栩如生的雕塑。一個是白毛猿猴,另一個則是徐子清!!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近乎瘋狂的咆哮。顯然寒冰之精,發覺到徐子清並非剛才闖進的那人,一天內有兩個敵人闖入,這讓它著實有些怒火中燒,隨後將一人一猴作為發洩,丟出洞穴,也是順理成章。

    聖獸!果然是聖獸!蕭玉感觸到這無比浩大的魂壓,歎息一陣,看來自己短期之內,休想再復活駱冰了!

    黃穎抬起頭,美眸中一片慘淡。她冰雪聰明,當她見到白毛猿王的時候,已經大致猜到了發生什麼事情。

    徐子清,真是被蕭玉陷害死的!

    對於持寵生嬌,心狠手辣而又自私自利的徐子清,她向來沒什麼好感。但是自小與他一同長大,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卻如同和風細雨一般不求回報。即使她百般刁難,換來的也是他的那張笑臉。

    在遇到蕭玉之前,黃穎著實被徐子清感動了幾把。她甚至想過:這或許就是命。自己,就應該嫁給徐子清為妻,然後獲得那種幸福吧!

    蕭玉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打破了。黑龍潭底的生死之誼,小漁村的援救之情,丹器府、封雪城的再續前緣,讓身處迷茫的黃穎,彷彿看到一絲曙光!

    愛情,真的就來的如此輕易嗎?她自認幸福,但此刻只能苦笑。

    徐子清終於死了。死的不甘不願。

    冰封中的他,雙眸怒睜,眼中沒有流露一絲一毫的懼怕。全是憤怒——單純的憤怒!

    師門和蕭玉,我究竟該何去何從呢?她突然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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