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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巔峰之勢 第一百八十四章 麒麟現世 文 / 肖玉龍

    更新時間:2010-10-21

    波濤滾滾,水流急湍。向來是人們對於萊河的形容。

    只是,今天不知什麼原因,向來急速的萊河忽然像是斷了的琴弦,再也發不出嘩嘩的水流聲。反倒是如同山澗的小溪,發出叮叮咚咚的悅耳激浪,然後緩緩奔向南方。

    沒有人注意到,向來冰冷的萊河,今天卻很暖和。灰藍色的水源深處,偶爾飄過一絲融化不掉的扎眼紅色——那種血樣的紅色,如此悲壯慘烈。

    這就是萊河一戰後,整個萊河展示出來的全新面貌。

    萊河神殿已毀,世間除了龍隨風之外,再不存在萊河神殿的妖族。

    至於西汾,東泯兩大神殿,兩敗俱傷的戰役尚未結束。劍魄宗的劍絕、劍空身負重傷,短期內無法痊癒。痊癒之後,又是否能夠恢復以往的巔峰狀態,更加難說!

    特別是劍絕,劍客失去一臂的後果是她難以想像的。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子。

    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場戰役並非沒有大歡喜者。

    這時,空無一人,唯有鬼泣的萊河神殿前面,站著三個身穿白袍,面戴白骨面具的怪人。

    這三個怪人呈正三角的站位向前走著。他們每人的拎著一條鋼鐵鎖鏈,連接著三人中心一個半透明的灰色圓球。灰色圓球表面刻滿各種各樣的怪異符文。這些看上去艱澀無比的符文,彷彿有生命地上下跳動著,並發出「噗通、噗通」的獨特音律。

    正三角的最前一人走到萊河神殿的大門前面停下。他俯下身,伸手摸著地下尚未乾透的血跡,湊到鼻尖聞了聞,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感慨道:「很新鮮!妖殿的行跡,換取這樣大的戰果。銀色星光長老的智慧,果非人力所能揣測!」

    「這麼多的靈魂之力!距離我們重新獲得自由的那天,又短了些呢!」三人中最高的那個瘦子猛吸一口氣,接口說道。

    他身旁的那個矮胖子哈哈笑道:「苟佞惑,你那狗鼻子還真他·媽的靈啊!這樣一聞,就知道這些靈魂之力能夠入得了『璇璣玉衡』的法眼?老大沒發話,你還真敢往出整啊!」

    苟佞惑立刻怒道:「朱天峨,你這個混賬王八蛋!竟然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忘記『天祥靈瑞』裡的規矩嗎?還是說,你想要以身試法?」

    天祥靈瑞的成員,無一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亡命之徒。他們連死都不怕,何況是小小的懲罰?可是,當矮胖子朱天峨聽到苟佞惑的話後,微不可察的一顫,嘴上卻不肯認輸,兀自小聲嘀咕道:「這裡又沒有別人,叫一叫又有什麼關係?你真他·媽的窩囊!」

    「行了!」前面那個被稱之為老大的人,趕緊出口制止兩人的爭鋒:「自打千流形從黑域賭坊失蹤以後,我們的實力已經大打折扣。基於各種因素,都該加倍小心。戾豬,這次是你的不是,以後互相稱呼外號,萬不可洩露身份。」

    朱天峨聽到老大這麼一說,這才唯唯諾諾地應承下來:「是,辰龍大哥!」

    辰龍點點頭,凝視著那顆依舊跳動的灰色圓球,繼續解釋道:「璇璣玉衡的口味很刁。尋常人的靈魂之力,絕難進入他的法眼。否則,也不會用妖殿的行蹤,換取這樣漁翁得利的輝煌戰果了。」

    「哎,妖殿啊!」朱天峨眼睛一亮,想起那些傳說,砸吧著嘴說道:「辰龍老大,您說以妖殿的行蹤來換這麼多的魂魄之力,您覺得划算嗎?傳言那裡面,可是有凌駕一切的妖界魂術啊!」

    「銀色星光長老高瞻遠矚,必然會考慮周全。」辰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銀色星光的個人崇拜:「原本長老想要天津城佔領封雪城,好對西汾神殿下手。誰知赤雲天不爭氣。費這麼大的勁兒,海妖的靈魂之力必然不會讓我們失望!」

    「你們給我護法!」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向前,將雙手平伸對著萊河神殿,露出指尖長長的捲曲著的青色指甲,喝道:「收!」

    一陣狂風捲起,勻速向著四面掃去。路經之處,所有血肉不復存在,只餘一副皮囊和森森白骨。原本無形無色的狂捲颶風,也在汲取所有血肉的同時,變成極淡極淡的血紅色。

    辰龍支持這麼大的狂風,依然顯得游刃有餘。片刻之後,將變成艷紅色的狂風盡數收回,兩手牽線引入,將它們導入灰白色的圓球當中。

    上面的那些血色符文隨之亮了起來,兩邊排開,露出一個黑洞。黑洞不斷吞噬著血色颶風,灰色圓球的光澤也逐漸放亮,跳動的韻律越來越快,直至完全吸收血色颶風之後,它的通體已經變成混著血紅的灰色。

    一各個令人眼花繚亂的符文,出現在原本空白的地方。每多顯出一個字跡,灰色圓球的血色就會減低一點兒。直到所有的艷紅色彩完全消失,灰色圓球的表面,也只多出了一行多的血色符文。空白的地方,還佔據著整顆圓球的三分之一。

    「果然成功了!海妖的靈魂之力,被璇璣玉衡全部吸收了!太好了!」苟佞惑放聲大笑道,這時他還不忘狠瞥朱天峨一眼,以示自己有先見之明的挑釁!

    「狗的鼻子,果然還是靈的。」朱天峨別過頭,不甘示弱地酸道。

    苟佞惑大怒道:「你他·娘的才是狗鼻子!」

    「都給我閉嘴!」辰龍再次制止道。只是這一次的語氣,多少有些怒意。

    剛才還紛擾的二人頓時被施了定身術似的愣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

    「這才剛剛開始!」辰龍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說道:「璇璣玉衡被一分為四,就是為了有效吸收靈魂之力。我們手中的玉球,也才到了三分之二,還有一大段的靈魂之力需要吸收!你們現在高興,太早了一些吧?」

    「真是可氣……」朱天峨忍不住罵了一句,抬頭偷瞄辰龍,見他沒有發怒,繼續說道:「你們看金色火陽長老手下的銀靈戰將,居然被派去吸收萬里峽『逆天一焚』的靈魂之力。這樣的美差,讓他們一下就湊齊了『璇』球所需的全部靈魂之力。真是偏心。」

    辰龍似乎對此也耿耿於懷,聞言深歎一聲,說道:「好了,這件事以後莫在提及。大家都是一朝之臣,理應相互照應。總之,我們湊齊玉球中的靈魂之力,今後無論是呆在天祥靈瑞享受榮華富貴,還是離開組織,自由自在地闖蕩南北,都是可以的。」

    這也是迄今為止,唯一離開天祥靈瑞麒麟會的辦法。

    朱天峨聞言心動,忍不住腦子一熱,問道:「辰龍老大,你出生就在天祥靈瑞。能不能對我們說說,這璇璣玉衡一旦吸取足夠的靈魂之力,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作為天祥靈瑞的成員,只需要服從上級的命令。所以朱天峨等人,根本不知道璇璣玉衡的作用。只是隱約覺得,需要如此龐大的靈魂之力支持,璇璣玉衡的威力一定不可度量!

    果然,聽到他的問話,連一向與他不對盤的苟佞惑,也伸長了脖子,等待辰龍的解答。

    辰龍的脾氣向來不錯,即使他們詢問關乎整個三仙島、天祥靈瑞的核心機密,他依然沒有發怒,微笑道:「你們只需要知道。只要璇璣玉衡的魂魄之力吸收完全,整個天下都會是我們的。到時候金銀財寶,香艷美女都會享之不盡!至於走,或不走,你們可以到時再商量。」

    「那樣的話,鬼才走呢!」朱天峨興奮地嗷嗷叫道,他乜著同樣興奮的苟佞惑,連忙糾正了自己的話:「錯了!是狗才走呢!」

    「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接下來,我們要做正事了。」辰龍又一次制止兩人的爭鬥,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到龍城皇都。如果銀色星光長老算得不錯,那裡也應該有一場爭鬥才對!」

    三人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與一片死寂的萊河神殿對比起來,龍城皇都的龍宮就顯得喧囂塵上。

    既然太子軒轅天特意指出,今夜可以「不記君臣之禮,不記前塵糾葛,但求醉個痛快」,自然沒有人敢不給這位鐵腕太子面子,省得引火燒身,成為第二個申無通。

    於是乎,就算是平日滴酒不沾,甚至對酒精過敏的人士,也努力做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封雪城和天津城雖然不對盤,蕭生和赤雲天也沒有絲毫發作的意思,兩人各敬各的,與酒桌上其他人喝的正酣。

    酒過三巡之後,酒量再如何大的人,也有些微醺。

    恰在此時,一直對月獨酌的軒轅天站起身來,對著眾人敬酒:「來,我再敬諸位皇朝的頂樑柱一杯!」

    「好!」眾人齊刷刷地站起,將酒杯恭敬捧著,對著軒轅天一飲而盡。

    「哈哈,痛快。今天真是好日子,有兩大喜事讓我高興。」軒轅天的話語,立刻引起眾人注意,他們知道重點來了:「第一件事兒,就是召集諸位能人齊聚此處!大家在一起熱鬧一番,豈不是人生一件美事?可是,良宵苦短。今日過後,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重聚。」

    眾人察言觀色,七嘴八舌地勸著軒轅天不必介懷,有機會還能再聚云云。一些眼光獨特的能人,則靜持不懂,想看看軒轅天要玩出什麼樣的花招來。

    「至於第二件,對於我們天龍皇朝來說,是一件好事。只是需要諸位的配合。」軒轅天微微笑道:「我想要以自己的名字,建立一個私人商團。商團的名字,就叫做『軒轅商團』。你們覺得如何?」

    大多的獨立城主都不是蠢貨。軒轅天此話一出,眾人立刻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那是一種「政治」獨有的臭味。

    當然,這些獨立城主之中,不乏有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大聲回道:「殿下想要建立商團,我們必然會極力配合!這是好事兒啊!!!」

    軒轅天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那麼,通關證明之類,還有稅收……」

    「我們會全面開放!不收軒轅商團任何一分稅!」

    「話雖如此,但是酒後醉言難以取信。我這人兒比較較真,若是你們時候反悔,心裡會很不舒服。」軒轅天平凡的臉上滿是難色,歎息道:「而且,較真的人一般都比較小心眼兒,你們的城市畢竟是你們說得算。到時,暗地裡弄它一下,軒轅商團的資淺力薄,萬一不支……」

    「不如這樣,我按照皇朝的拆地條款,出錢買回你們的城市。此後各個獨立城,通通歸皇朝管理,你們覺得如何?」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開商會是假,君臣聚會也是假。軒轅天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收回所有獨立的城市而已!

    蕭凡覺得有些好笑。軒轅天想要用拆地條款的那點小錢,就收回所有的獨立城?這簡直是明搶!滑天下之大稽!自己倒要看看,誰肯因為這點兒小錢,放棄管理偌大的城市!

    「殿下果然高瞻遠矚,臣等願意免費還贈名下的城市。願殿下不棄!」

    「好!好!好!」軒轅天左右環飼,連連指了那個城主好幾下,笑道:「就憑你這一句。來!我來和你乾一杯!」

    「臣等也願意為殿下略盡薄力!」宴席上面連續站起幾十人,齊刷刷地舉杯對著軒轅天。

    軒轅天哈哈大笑,一揮手,身邊的總管太監便捧著一堆字據,來到他們的面前。

    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在字據上面簽名畫押,呈交給那個太監。

    「這樣最好!你們也別回去了。舉家搬遷過來,在皇都隨便挑一處房產,算是我送你們的禮物。平時,我也好與你們聚一聚。嗯,一舉兩得,你們覺得怎麼樣?」不待他們做出回答,軒轅天又虛指眾人,說道:「我給你們的條件,與他們一樣!誰還肯交出城市?」

    「這與殿下與我們說過的事情不符……」一個已經簽字畫押的城主大聲叫道:「明明說好的,您放我們遠離天龍皇朝。我們終身不會再回到這片土壤……唔!」

    他還沒有說完,一根極細的銀針洞穿他的嗓門。血線從他咽喉處的血洞飆出,噴濺的遍地都是。

    太子的黑衣貼衛,依然沉默著。收回自己銀針似的細劍,看也不看那倒下的身軀一眼,逕直走回太子的身旁。

    他沒有說話,但是太子身後那粉面香襲的太監卻操著尖細的嗓門喝道:「姑蘇城城主平四海,涉險偷襲當朝太子,被侍衛長南煒一舉緝獲,斬立決。餘者家屬,抄斬滿門!」

    當下,無人不驚!

    看來這個宴席,擺明就是一場鴻門宴。今天若是不將名下獨立城轉讓出來,恐怕所有人,包括遠在他鄉的親屬,都會遭到最嚴厲的打擊!

    自然,若是所有城主拒不交城,並且全部命殞皇都之後,勢必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騷亂。

    沒有人會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世上還是有不少視死如歸的義士。

    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站立起來,朗聲道:「太子殿下,請恕我冒昧。我們手上既無兵權,而且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財力,也遠遠不及皇朝之萬一。為何您要收去我們的家產?這可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啊!!」

    軒轅天攔住想要動手的南煒,微笑站起,一反常態地細細解釋道:「本來,我也不想這麼快收回大家的產業。將心比心,我明白這是大家多年的心血。但是大家也知道,我們國家剛剛經歷一場戰爭,財力不濟,若不能一政同體,勢必會時影響整個皇朝的發展。南方明日皇朝,北方異藩十二酋,東、西的海妖神殿,哪個是我們可以小覷的?」

    此言一出,眾人默然不語。的確,一國多治必然會出現許多問題。中央集權的好處,就是可以上下異體同心,這樣做起事來也能夠勁朝一處使!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收到的一份密報——關於兩個獨立城私下戰亂的事情!!」軒轅天突然一頓,手指蕭凡這一桌:「那裡,封雪城城主蕭玉,天津城城主赤雲天,你們可以站起來面對大家嗎?」

    蕭凡心中暗叫糟糕,軒轅天這一手,無疑是釜底抽薪,將眾人的怒火轉嫁與自己和赤雲天的身上!

    即便有聰明人知道軒轅天本意並非如此。可是對付不了勢力龐大,手腕硬朗,心狠手辣的軒轅天,也會將怒火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眾矢之的,是形容今後自己所處境地的最好詞語!

    可是,自己能不交出封雪城嗎?那樣軒轅天必然會舉全國之兵,軋平封雪城以示懲戒!完全與自己的本意相悖。但是輕易拱手讓人,又會有萬分不捨和不放心。因為封雪城,真的灌注著自己全部的心血啊!

    眾人注視著自己的眼神之中,都充斥著滔天的怒火,簡直想要生吞活剝了他們。

    剛才還對自己拍馬溜須的幾個人精,也不出所料地變幻嘴臉,開始落井下石地怒視他們,並可以保持距離。

    正在此時,一個清麗的聲音劃破長空:「荒謬!你根本就不是擔心各個獨立城會擁有軍權!因為各個城市囤積私兵,已經久有歷史,並非一日之寒!你真正想做的,是想要集中權力,密謀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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