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9-20
闊別一年的時間，赤漣兒變得愈發明艷動人。
華貴的粉色長裙，勾勒出窈窕動人的身姿。紫色抹胸根本掩飾不住那片美好豐沃，幾乎暴突出來，露出不少上面白花花的豐沃雪白。裙下包著赤紅繡鞋的蓮足纖細小巧，裹著雪白羅襪的盈盈腳踝，更顯臀部曲線的豐滿誘人。
「原來是老闆娘來了。」蕭玉站起身來迎道。
「城主大人親自蒞臨本店，小女子不過來看看，別人會說我沒有禮數的。」赤漣兒說道。
蕭玉從席地上面站了起來，為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朝奉樓的老闆，赤漣兒小姐。這位是來自皇都的年輕魂師，劍凌。」
「哦？」劍凌看著赤漣兒，一臉的驚訝：「劍某實在沒想到朝奉樓的老闆，竟是這樣一位出眾的女子。失敬失敬！」
赤漣兒抿嘴一笑，說道：「哪裡。劍俠士過獎了！像您這樣年輕就成為魂師，才著實讓小女子佩服呢！」
兩人又互相吹捧一陣，等到菜上齊了，赤漣兒才起身告辭。
「石城主，你跟我來一下。關於稅收的問題，我有些問題要討教。」
赤漣兒扭頭對劍凌淡笑道：「劍俠士不會介意吧？」
劍凌連忙搖頭。
兩人出了門，走到另外的雅間之中，赤漣兒這才恢復本色。
陰沉的玉頰，有著掩飾不住的滔滔怒意。她插著自己的小蠻腰，惡狠狠地盯著蕭玉：「說！蕭玉死哪去了？」
自打一年前，赤漣兒隨著蕭生回到封雪城，這才知道封雪城的城主並不是蕭玉。她對蕭玉的欺瞞很是不滿，但是畢竟總兵的權力，在某些時候比城主還要靠譜。加上石章園確實給了她一筆不小的錢財，這才讓她有今天的成就。這件事也就罷了。
可是，自己的清樓建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蕭玉的影子。
雖然那些特色菜，以及很多名為「促銷」的點子，都是蕭玉想出來的。不過，他卻是通過石章園的口傳給自己。
每每想要親口道謝，都等不到蕭玉的影子。
後來實在忍不住，赤漣兒親手做了些特色的菜餚送到蕭玉的府上，可是那座府衙一直關閉著，簡直像一座空闊已久的鬼！
從來沒有遭到如此冷遇的赤漣兒，開始出離的憤怒！
在她看來，蕭玉既然將她的清樓毀了，就要對自己負責。躲著自己，只能說明某個人的心虛！
蕭玉則一陣錯愕。
他沒想到，赤漣兒如此期待和自己道一聲謝——在自己的眼中，朋友之間，應該不存在什麼謝不謝的。何況，自己的分身都有很多事忙。
「他就那麼怕見到我嗎？」赤漣兒的語氣依然強勢，眼眶卻意外的紅潤了。
蕭玉見到赤漣兒水波盈盈的大眼睛，心中產生一股莫名感動。他覺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柔聲道：「別哭了，他說自己近期會抽空過來一趟。」
「誰哭了？」赤漣兒狠狠地瞪了瞪眼睛，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不過，他說為了向你賠罪，東西決不能讓你們朝奉樓的大廚動手，他要親自下廚呢。」
「切，我才不稀罕！」赤漣兒癟了癟嘴，做出一副很不在乎的表情。可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卻放出湛湛光芒，顯得很是欣喜。
送走了赤漣兒，蕭玉長長舒了口氣，然後走進「蘭」間。
雅間裡面，滿桌的菜色依舊鮮亮完整，看來劍凌沒有舉箸。他淡淡地站到窗前，打開蘭木窗戶，望著街上喧囂的人潮，神情冰冷且麻木。
「師弟……」
「石師兄，你回來了？」劍凌回過頭，朝著蕭玉淡然地笑了笑：「能在這裡佈置一個禁閉的魂陣嗎？我想好好跟您聊一聊，不想有別的人打擾。」
蕭玉默然地佈置好一個幻境魂陣，劍凌這才重新走過來。
吃飯的時候，蕭玉和劍凌之間的隔膜好似完全消失，聊得有聲有色，從各地的風情民俗，到某位小姐的姿色儀容，到對於魂法的感悟心得，雜而不陳。就是閉口不談有關國家的政務上的問題，這點上兩人頗有默契。
「石師兄，您將來想做什麼？」劍凌抿了一口清酒，笑問道。
「我？」蕭玉絲毫沒有考慮，照實答道：「說起來真是慚愧，石某向來是胸無大志，能夠讓封雪城百姓吃得飽、穿得暖，不受戰事衝擊，不遭強權壓迫，導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對於我來說已經夠了。」
劍凌點頭道：「封雪城不大，但也不小。要做到人人如此，恐怕很難。一樣米養千種人，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安居樂業的生活。劍凌只能祝福石師兄如願以償了。」
「多謝。」蕭玉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飯已經一掃而空了。
「我呢，想法就比較不切實際了。」劍凌一臉憧憬：「我想成為劍魄宗最厲害的弟子！所以不論魂界，還是世俗的力量，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師兄，你會祝我一臂之力嗎？」
蕭玉點頭正色道：「會的。」
「有你這兩句話，就足夠了。」劍凌伸了個懶腰，蕭玉這才發覺他竟一直沒把凝玉神劍放下！
「石師兄，我剛才有句話沒有說完整。你要聽嗎？」
蕭玉心臟猛地一跳，他預感到有些不妙，但還是平淡地點了點頭。
劍凌將玉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重重地拍在桌上，歎息道：「秦大人被抄家了。他為了不禍及滿門，將所有財物的來源賬單都說了一遍。他怕這些不夠保住妻兒，還將所有人因何送他財物，都說出去了。這其中，就有你石章園的大名。」
蕭玉臉色驀然劇變，他一下明白過來，劍凌此行的真正目的！
劍凌忽地站起，手掌之中多出一把寒光爍爍的匕首……不，那是蕭玉送給他的三稜軍刺！
蕭玉現如今穿得是石章園的衣服，上面沒有附著任何的陣法、紋路。臨敵之際，一切只能倚仗自身的經驗和實力。
好在他的實力精進，已非昔日城下阿蒙。
琉璃拳罡套，立時出現在他的胖手之上，崩天拳也隨即使出。
「啪」拳套和軍刺相接，發出一道亮眼的火花。
「我特意回了一次劍魄宗，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冊。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劍凌向後一頓，身影變得飄忽不定。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皇極六義中的「猛」字訣。
狂風驟雨的攻勢，剎那間出現在蕭玉的四周。他感覺自己的氣息都被完全封鎖住了。
同樣是四魄魂將的修為，但是劍凌對於劍招、魂術的理解，遠遠超越了自己。一時間佔據完全的上風，這也是自然的。
蕭玉不斷利用雙拳，擋格猛烈的攻勢，幾次都差點被三稜軍刺刺中，險象環生，甚至連瞬發魂術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劍凌有劍凌的優勢，蕭玉也有他的。
「劍凌，我自有我的苦衷。一直以來，我都將你視若自己的親弟弟，若再這樣胡鬧下去，休怪我手下無情！」
蕭玉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這時他還留手，只因為劍凌渾身無半點殺氣，顯然是有所保留。不到萬不得已，蕭玉決然不會和劍凌翻臉。
「親弟弟？！我也把你當成自家兄弟，可是你竟然瞞著我這麼大的事情！你既不是石章園，更不是劍魄宗的門人。我再問一次，你究竟是誰？！」
劍凌渾身的氣勢更甚，一支短短軍刺，竟將皇極六義的「猛」字訣發揮的淋漓盡致！由此可見，他在劍術上的天分造詣。
蕭玉默然不語。他欺騙劍凌這麼多、這麼久，生自己的氣著實可以理解。
想來，也是自己不思進取的苦果。這一年多的時間，蕭玉是能瞞就瞞，瞞不過就用錢財開路，從來沒有想過取石章園的身份而代之。
結果，鬧出這麼多的煩心事！
這恐怕就是自己拖拉的性格導致吧！蕭玉打著打著，禁不住苦笑起來。
五枚金丹發出洶湧的無名清流，眉間的金色卍字符文再次出現。
劍凌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佛門弟子消逝許久，他根本不認得這符文的來歷，只是覺得一股浩然正氣撲面而來。
接著，蕭玉雙拳提速，閃出一片白色拳影，威勢之大，絲毫不弱於自己的「猛」字訣！
蕭玉已經將《涅槃無名論》運轉到了極致。無名清流如同百川入海，直撲雙眼瞳仁，心境變得波瀾不驚，眼中劍凌的劍招依然兇猛，但是每每攻勢一頓的功夫，就能看到三稜軍刺的刃片。
「喝！」蕭玉一招立勢站穩，不退反進地向前邁出一腳。
劍凌手腕一顫，竟被蕭玉的單手將三稜軍刺握住！
三稜軍刺本就並非劍體，更何況它的刀刃過短，完全不和皇極六義中的「猛」字訣背道而馳。
見自己的冒險之舉取得奇效。蕭玉總算送出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見劍凌右手食指尖，忽而閃過一道清輝。
糟糕！這招蕭玉自然認識，熟的不能再熟了，因為他同樣也會使用——指脈經劍！
蕭玉一度以為，威力奇大的指脈經劍只適合遠距離對攻，或者是偷襲敵人後背之類的事情。這種近距離格鬥中釋放的技巧，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想一想，若是真的這樣近距離猝然發力，才是真正令人防不勝防的！
凝聚壓縮魂力的指脈經劍，如同飛逝的流星，直朝蕭玉射來。縱使他已經將無名清流匯聚雙眼，依然只能隱約看出劍芒的輪廓，想要抵擋簡直是天方夜譚。
「擦」傾盡全力想要避開，蕭玉的臉頰還是被劍芒擦了一下。
沒有血，甚至連皮都沒有破一下。
再一看，蕭玉右臉上面裂開一道十字星的縫隙。一聲玻璃破碎般的脆響，那道縫隙不斷蔓延，最後直到覆蓋整個身體。
有些發福的身體開始萎縮，高大勻稱的身材凸顯出來。那張彷彿一直瞇縫的雙眼，以及長滿油痘的臉頰，也變得英俊瀟灑起來。
「蕭總兵？！」始作俑者一臉驚訝。他原本以為，是什麼人覬覦封雪城的實力，想要佔為己有。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竟是封雪城的總兵。
「嚴格來說，你從沒見過作為總兵時的我。」蕭玉終於明白，劍凌的這一指，並不是想取人性命，而是想要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一瞬間，一股濃烈的殺機湧出心頭。
「你們兄弟幾人是想佔據封雪城嗎？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目的？」劍凌的神色一厲，身後的凝玉神劍不住地拍打著劍鞘，發出「卡嚓嚓」的刺耳尖鳴。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是你老老實實對我招供，我會為你向朝廷和劍魄宗求情！」
蕭玉十分惱火。他自認為所作之事，件件無愧於心，反正大不了放棄一切，再也不管這爛攤子，還怕他們追趕自己不成？
「好，既然你想知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面，我對你和盤托出。從此是敵是友，你自行決定！話說在前頭，情分一盡，你要生死相搏，我再也不會留手！」
當下，蕭玉就將自己為何冒充石章園，又是如何選擇冒充下去等等事情，大略地說了一番。
他重點強調了當初石章園是如何慘死於海妖手中，以及自己對封雪城的愧疚之情。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純屬偶然。你並不是有意為之？」劍凌一臉狐疑，只是苛厲的神色已經完全收斂。
「反正事情已經被揭破，我留下來也沒有意思。只是這件事我沒有錯，想要抓我服罪，那是休想。」
下一刻，龍牙劍出現在蕭玉的手中。於此同時，幾道人影也從遠方急速趕往朝奉樓。
雖然冰雲需要附身才能正常行動，但是憑借修為高自己兩層的蕭凡，以及千流形、深寒邪王一眾高手，今日劍凌絕然難以脫逃。
「你以為，我真是逼你離開嗎？」劍凌微笑著問道：「若是這樣，我早帶幫手過來了。」
「嗯？」蕭玉一怔神。
「早說過，我回了劍魄宗。」劍凌笑得格外燦爛，讓蕭玉分不清這是他的惑敵之計，還是真的沒準備對自己行動：「劍魄洞的『玉瓊靈水』不能為外人得到。我查不出你的身份，又去偷看了宗門典籍。誰知，竟讓宗主知道了……他說，你是劍家趕出家門的內族人。」
「哦。」早知道這一切，蕭玉也沒有表現出多麼驚訝。
「那你為何出手？」
劍凌答道：「我除了是劍魄宗的門人之外，也是天龍皇朝供奉殿的掌事。我說過，我需要凡界的力量，所以必須事事小心翼翼。在吸收新成員進入供奉殿之前，要弄清對方的目的和背景。事事分明，這是我的處事原則。」
「朝廷認可我假城主的身份了？」
「不。你本身就是如假包換的封雪城城主，哪來的假？」劍凌搖頭道：「朝廷自有供奉殿說服，你需要做的，是找到說得過去的理由。比如說：石章園突然疾病爆發，猝死家中。膝下無兒無女的石城主，臨終將一切托付給自己的結拜兄弟，封雪城總兵——蕭玉。」
蕭玉點了點頭，這個主意聽上去很不錯，而且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石章園為何會將封雪城交給一個外人打理，以此打消有心人背地裡面的猜忌。
「多謝你了。」蕭玉誠心誠意地謝道。
即使劍凌不說，他也知道，一向和自己沒有什麼交情的供奉殿，不會平白無故幫著自己說話。劍凌在這其中起到的調和作用，必然是重要的。原本對劍凌生出的許多芥蒂，一下子減弱了許多。
劍凌搖搖頭，不壞好意地笑道：「不用謝我，因為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蕭玉早就料到他會開出條件，深吸一口氣，道：「你儘管說說看。」
「我要你封雪城中的六個人頭，只此一家！」
六個人？一家？蕭玉皺眉沉思著，自己身邊凡是有身份的人，大多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貴族。除了駱冰羌家有老母要照顧，以及蘇真、蘇建一對冤家父子——還有誰？
門外傳來敲門聲。
蕭玉從思索中驚醒，抬起頭，卻見對面的劍凌人影早已不見。奇怪之餘，趕緊撤去迷惑人眼的幻境魂陣，將雅間的門打開，門外站得是師詮明。
「老實，你怎麼來了？」蕭玉側過身，示意師詮明進來說話。
師詮明沒有進去，只是伸頭朝雅間裡望去，見到沒有什麼人，頓時滿臉狐疑：「我在附近感受到你的魂壓，就過來看了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蕭玉苦笑，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哦，老師你知道不知道，城中有沒有一家六口的貴人居住？」
「一家六口？」師詮明的記憶力相當驚人：「在我的印象中，只有老太師一家人正好六口，封雪城的人口實在太多……怎麼了？」
他話還沒說完，蕭玉臉色頓變，如同一陣狂風刮過，直向駱無忌的宅子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