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人一萬八千手之巧妙,孫本男這記耳光便是清豐子刻意要躲,也是不太容易,何況這等有心算無心?何況孫本男衝過去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好像要擋格清豐子的小摔碑手?
清豐子無論對自己如何攻擊,總之造不成致命傷,自己那個蘇濁老不死的師父又不是擺設,而自己,只要在他臉上碰一下就夠了!孫本男早在衝過去的時候就算好了的!
人的有些心理一旦被突破,成長起來就在那一時三刻之間!
「狗日的清豐老道士,老子在你們上清宗受了這麼多年欺負,早想著抽你一嘴巴了!」孫本男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著清豐子哈哈大笑,他之前被砍倒多次,身上早就在地上滾得不成樣子,此刻一嘴巴扇在清豐子臉上,雖然沒對清豐子有什麼打擊,可是那原本手上的血跡塵土,卻是異常清晰的在清豐子臉上留下了一個五個手指的血手印。
清豐子只覺得一股血液轟一下的衝上腦子,他自接任掌門之後,中土修真界之人見了他無不客客氣氣,與對手作戰,更是屢戰屢勝,何時曾遭過此等奇恥大辱?
其實這個倒也不怪清豐子,從上一次蘇濁出來教了個徒弟到現在,中土修真界從來沒碰見過這樣怎麼打也只能砍出小傷口來的怪胎——這還是蘇濁有意讓孫本男感受一下戰鬥才刻意為之,要不然清豐子連這些細小傷口都砍不出來。
所以,清豐子自然也沒遇見過可以連命都不要,只為在對方臉上留個手印的對手。
「你……該死!」清豐子此刻已經完全的被怒火燒昏了頭腦,一捏法決,口中唸唸有詞,身後的百寶囊裡,一尊寒氣逼人的寶塔緩緩祭起。
「天寒上清塔!」圍觀眾人臉色大變,「上清宗的鎮山之寶!」
這天寒上清塔本是上清宗的祖師上清子飛昇之前所留下來的仙器,能聚五百里內的寒氣化為寒煞攻擊對手,中招之人即刻之間變會被凍成冰粉,神形俱滅,最是厲害無比。
「快離那小子遠點兒!」圍觀眾人紛紛向清豐子身後逃去,天寒上清塔一經發動,威力極大,自己犯不上受這等池魚之災。
孫本男指著清豐子大笑幾聲,忽然向後躺倒,昏厥過去。
他本就是個凡人**,雖然蘇濁幫他完成了築基,但是身體裡的血液畢竟是有限的,之前被清豐子砍了半天,早就失血過度,強自支撐著扇了清豐子一嘴巴,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此刻精神一鬆,卻是再也堅持不住,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清豐子道友,慢來啊,抓住那叛徒,讓他供出升仙坡石碑的下落,再殺也不遲!」眾人一邊跑向清豐子身後,一邊有還算清醒的人高聲提醒著清豐子,至於孫本男失血過多的昏倒,反而沒什麼人在意——這少年花樣百出,天曉得躺在哪裡是不是又再耍什麼詭計。
清豐子已經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提醒了,熊熊的怒火完全驅走了他的正常思維,升仙坡石碑在哪已經不在考慮之列,現在的他,只想著用天寒地凍之力,把眼前的這個上清宗叛徒徹底摧毀,神形俱滅!
瘋狂的催動著天寒上清塔,冷寒驟起,風雲已經為之變色,五百里方圓內的天寒地凍之力被凝結,六月的天空中,忽然飄飄灑灑地落下了雪花。
天寒上清塔的威力已經被催發到了極致,接下來將是無堅不摧的雷霆一擊。
忽然間孫本男的身體一震,一道灰濛濛的光芒迅速的罩住了他的身體,灰色光芒微微一閃之後,孫本男再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濁適時的履行了他的承諾,當孫本男打不了的時候,就幫他瞬移離開現場。
「這小子……又溜了?」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之聲。
清豐子茫然的看著眼前,可是他無論如何地催動天視地聽之術,都沒法找到孫本男的哪怕一點兒蹤跡。空自祭起了威力被蓄到了極致的天寒上清塔,卻找不到一個攻擊的目標。
慢慢地轉身,忽然看到身後各派高手們望向的自己眼光,自己臉上那血色的巴掌印和高高祭起的天寒上清塔,似乎構成了絕妙的諷刺,各派高手臉上那古怪的神色,無疑又為這絕妙的諷刺添上了最好的註解。
「今天以後……我清豐子……我上清宗……是不是會成為中土修真界最大的笑柄?」清豐子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藉著天寒上清塔已經蓄滿力,把他們全殺了?滅口?」一絲狠厲的神色忽然在清豐子的臉上閃過,但是隨即又轉變成了沮喪,「不可能的,這裡高手這麼多,天寒上清塔雖強,殺不了這許多高手,只要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去,事情就敗露了,上清宗雖然是第一大門派,可是遠遠還不可能達到和整個修真界對抗的地步……」
「我……我不服氣,那個該死的叛徒明明不是我的對手的,他……他連修真界中一流高手的水平都遠遠不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無數的思緒紛至沓來,憤怒、不甘、羞恥……種種情緒在這一瞬間似乎失控,清豐子只覺得天旋地轉,忽然間眼前一黑,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就此人事不知的昏了過去。
上清宗的隨行高手連忙上去救護,天寒上清塔失去了控制,積蓄的天寒地凍之力驟然散向了半空,天上原本零星的雪花一下子變成了鵝毛大雪,落到地上,讓這六月的上清山裹上了一層銀色。
「六月飛雪啊……走火入魔了吧?上清宗掌門的確是冤……這事兒放誰身上都容易引發走火入魔,不過這麼一來,上清宗三大高手裡一個飛昇一個走火入魔,嗯,走火入魔的還是他們掌門,想來上清宗怕是要群龍無首一陣子了?哼哼,上清宗壓制了修真界這麼多年,這個對本門的崛起倒是一樁天大的好事啊……」
各派高手帶著各種各樣的念頭,紛紛過去對自己相熟的上清宗門人表示了極大的同情和深切的慰問。同時又或慷慨激昂,或義憤填膺的表示,決不能讓欺師滅祖的敗類逍遙法外,自己的門派一定會拔刀相助,定要找出那叫做孫本男的小賊,追回觀仙坡石碑,火裡,火裡去,雪裡,雪裡去!
兩個月後。
不久之前下得那場古怪的大學早已經消融的沒了蹤影,上清山脈的某處山谷中,依舊是鬱鬱蔥蔥的青翠樹木所籠蓋,兩隻松鼠正呆在一棵松樹上打情罵俏,*的一塌糊塗。
忽然,松樹幾不可查的動了動,灰色的光芒從松樹上閃過,一個帶著眼鏡的少年人出現在了原來松樹的位置上。
松鼠們驚慌失措的從少年人的手臂上逃離,少年看著逃竄的松鼠,微微一笑。
「狗日的,你們又被老子騙過去了吧?」孫本男用天視地聽之術小心而仔細地搜尋了一下周圍,嘿嘿奸笑著自言自語。
「我說師父啊?我又逃脫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該出來化身成我的樣子,到半空中去賣弄風騷一番引來追兵了?」孫本男像是對著什麼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淡淡的灰色光芒從孫本男身上溢出,蘇濁的身形慢慢顯現。
「不錯不錯,徒兒,你的氣息內斂之術已經足以讓這幫傢伙沒法子發現你的蹤跡了!」蘇濁誇獎著孫本男,臉上的笑容讓皺紋像菊花一樣綻放。
「師父,咱們再去把追兵引過來吧,試試這一次我的水平如何?」孫本男的臉上已經絲毫不見兩個月前的膽怯和慌亂,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自信和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