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1-26
李推給予呂智謀的一段話與其說是安慰，像是鼓勵。
至少在這得知自己似乎意間走對一步棋之後，呂智謀滿腦子的歉疚感全盤拋之腦後，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三部曲——完成任務，活著回去，復活隊友！
「能復活多少復活多少！」
對於呂智謀的最後這句，李推保持沉默。
……
「都振作起來。一個個沒精打采的樣子？」
「李推哥哥。」
見到李推，程馨心裡踏實幾分，走近後本想貼得近一點，心裡又有所顧忌，最後選擇撲進林思雨的柔軟的懷抱，探出一張紅撲撲的臉蛋輕柔地喊道：「你們幫幫麥克斯韋哥哥。」
「嗯，馨兒別怕，現在我們所有人在一起，再不分開。」
林思雨輕輕拍打程馨的後背，眼裡滿是憐惜。
「隊長，那……那是什麼東西？」
林笑笑忽然扯著嗓子指向西北天際。
距離這片三岔口大約一公里處，一片相貌極其浮誇的雨幕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徐徐逼近。
很多人一生中見過多次雨幕，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能親眼見識。甚有人乘火車時在車一邊望著乾涸的土地，卻在另一面望見滂沱大雨。
這片高度約莫三百米，橫截面足有五十多米的雨幕鋪天蓋地般襲來，單是遠遠觀望便可看出是一張憤懣的面孔。勝似《木乃伊》中光頭帥哥伊莫頓操縱漫天黃沙凝聚成的凶殘面孔。
「看來那一灣水已經被抽得差不多了！」
海膽第一時間聯想到附近某片區域的水源。
他之前提到高空俯瞰這片死亡區域是「y」字型，實際上他的確有過凌空俯瞰這片大地的經驗，而非在電腦上看一些地理照片。
經海膽的提醒，眾人也心顧及遠處哪片水源被抽得一乾二淨。兩支分隊分別來自於三岔口的兩條環山彎道，而這只超遠距離就提前干涉戰局的五號鬼魂來自第三條路線，那條路上究竟有沒有水源。
全隊也就李推一個人知道，因為只有他一個人關心過地圖概況，也只有他一個人大致地記下了某些特殊圖標。
遠處那張巨大的面孔通體由清亮的水幕堆砌而成，邊角曲線比潤滑。
不過方圓幾公里內沒有哪一片水源有如此清澈的水。
這個細節眾人都看在眼裡，卻也沒人質疑什麼。
到了這種時候，本該考慮如何應付，李推卻不自覺地糾結起其他事項。
遠距離觀看某種景象，視力好的人跟視力差的人看到的完全是兩種畫面。
好比近視的人站在五米開外看到某人的臉，只知道有鼻子有眼，而視力好的人能看清對方鼻頭上有幾顆痘痘，眉毛是濃還是淡。
在所有人都被打回原形的中洲隊裡，劉三難自然是眼力最好的人。
他遠遠就看到其他人遲個半分鐘才會看清的細節：
「眉毛、眼窩、嘴唇、鼻樑，臉部輪廓……嗯？都是由蛇形的線條拼接而成，就感覺有很多條透明的水蛇密佈在臉上那些特色圖案上……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蛇形的水紋？」
劉三難越看越疑惑：「對了，他是怎麼辦到的？弄出一張臉就不錯了，憑什麼能搞出這麼精緻的五官。見鬼，我們這次遭遇的到底是個什麼怪物，感覺很不好對付的樣子。」
「蛇形？你確定是蛇形？」
聽聞劉三難的感慨，麥克斯韋分外關心起來。
「是的，很多蛇形波紋，你們看到那些線條其實不是由一條條光滑的線勾勒而成，而是有一段段細密的蛇形線條縫隙或者極小縫隙的連接而成……哇，這才多長時間，這大傢伙又逼近了兩百米，你戴著眼鏡現在差不多可以看清了吧？」
「那張臉是他製造出來的代言人，他的本尊你們可看不到。必須得有孟結海綿的副產品！」
海膽冷不丁插來一句。
「噴霧劑麼？你要是有的話，現在就拿出來吧，這種時候還掖著藏著，似乎不太合適吧？」
敢於直接向海膽索要物品的人，除了李推，也只有誰都不懼的葉啟東了，他冷冷地瞪向海膽，別有深意地朝他衣領內的武裝套裝。
「噴霧劑？呵呵，小葉，你還當是兩年前嗎？現在誰還用那麼奢侈的東西？當年用噴霧劑的人，真是暴殄天物！」
海膽伸手在懷中一番摸索，想了想還是什麼都不打算掏出來，「算了，按照我以往的經歷，很多人自認為自己敢直視那些鬼魂，結局都一樣，死的比誰都。相反，那些什麼都看不見的人反倒有一線生機。我個人覺得……你們還是別看了，況且，我這東西不適合現在用。」
「誰說的，我親眼見過三隻鬼魂，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葉啟東正要反駁，被一旁的麥克斯韋突然打斷。
「真……真的是電磁蛇！」麥克斯韋從未流露出如此強烈的情緒，在成功親測劉三難所述的一瞬間，他彷彿忘卻了自己就是那個被詭絲連上的人，自己目前還是那個全場唯一一個心臟變成灰色的人。
事實上三十秒前，程馨出於私心，極為忐忑地隱瞞了一件事：在遠處那片人臉水幕高調登場的一刻起，在場除了麥克斯韋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再是原本的心臟顏色，各自的顏色中都開始摻雜百分比不一的灰色。
「查理大哥，我見到了，我有生之年，竟然……見到了……我們一直苦苦鑽研的東西……這張壯闊的藍圖，遠比我們預想美妙啊……」
不經意間，麥克斯韋那金色眼鏡邊框隱隱滲出一絲淚點，乾燥的嘴唇微微蠕動，報出一個人知曉的姓名。
「居然……居然真的有蛇形磁場！居然……真的可以這麼高密度地組合……」
……
「就連萬……蘭瑟先生都沒有掌握的蛇形磁場，連蘭瑟前輩都法將磁控跟水流結合的技巧，居然……居然在這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