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宜生把過脈後,陷入了一陣思肘中,西伯侯姬昌見狀心中有些震驚,急問道:「散大夫,伯邑考怎麼樣了啊?」
散宜生這才回過神來,緩緩說道:「大公子無事,只是受了驚嚇,加上路途上收到了風寒,無甚大問題,只要我開服湯藥煎服了散去熱就好了。」頓了一下,散宜生好似想說又為難的樣子。
姬昌一直盯著散宜生,見到他說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但是又看到他這個表情,隨即問道:「散大夫,你我相交多年,有什麼話就請直說?」
「侯爺,你知道你不在岐山幾年發生了多少事嗎?侯爺有些事情乃是侯爺的家事,原本我無心過問,但是侯爺年紀已大,還是早定繼承人才好?」
「什麼意思?」姬昌聽得雲裡霧裡的,不知他是何用意。
「侯爺可知一山不容二虎啊!」說完這句話,散宜生徑直走出門去,等姬昌反應過來,散宜生已經通知澠池縣醫官前去抓藥了。
這一整天,姬昌總是覺得心中堵的慌,就在此時,啪地一聲,一個花盆墜地,摔得粉碎,頓時心中一驚,不好的預感再次浮現,隨即推演天機,但是天機好似被人掩蓋住了,握住伯邑考的手他痛哭流涕道:「我兒啊,不聽為父當年的話,擅自上京,卻是惹來多少殺身之禍啊,哀哉!」眉宇間一片悲傷,難以自已。忽然之間,姬昌哭聲停止了下來,手中的金錢再次一沾,卻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妥之處,原本的悲傷之色更甚,姬昌的眼中爆出一陣怒火,漸漸轉換為沖天的殺氣,冷哼一聲,隨即神情浮現出疲憊之色,雙目緊閉。一時間整座房間內陷入了安靜之中。
散宜生好不容易沖煎好藥,端著藥罐進入屋內,被沖天的殺氣一沖擊,險些失去常智,藥罐差點掉落在地。
姬昌這才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緩緩轉和,平靜地扶起了伯邑考,然後親手一口一口地餵了藥材。散宜生感受到房間的氣氛微微一滯,隨即緩緩退了出去,被外面的涼風一吹,散宜生才覺得他渾身在那一刻竟然濕透了。他呆滯的神情一恍然,隨即拍了拍手,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伴君如伴虎啊!」空氣中流淌著這麼一句話,慢慢地被風吹散。
夜裡,伯邑考終於清醒了過來,能度過此難,他卻是長長地舒了口氣。姬昌的神情微微好轉,然後和伯邑考促膝長談一直到了深夜,這才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回房休息。
不想夜間,熊熊大火燃起,卻只在伯邑考的房間。眾人撲救不及,待到天明,卻是屍骨無存,只是從些殘存橫樑的木屑中,看見了慘白的灰狀物體,眾人斷定伯邑考喪身火海。等到澠池縣張奎進屋探查,隨即宣佈伯邑考已經身亡。
姬昌的老臉灰一陣青一陣,臉上少有的猙獰地看著張奎,張奎被這老好人的眼中神色看得心驚,他已經向姬昌再三明示過,此事絕非他所為,但是人死在他的地界,他總要追查下去的。
張奎隨即將前來守衛之人,大罵一頓,責令暗中尋找蛛絲馬跡,查出真兇。
姬昌見到張奎不似作偽,痛哭了一陣,然後在他的一陣安排下,緩緩地走出了澠池,眾人披麻戴孝地往西岐方向而去。
消息很快傳到了崇侯虎的宮邸,崇侯虎因為一直忠於朝廷,對紂王忠貞不二,深得紂王的賞識,加上此人心機不高,又有其胞弟崇黑虎這等異人相助,紂王對其頗為看重。當年殺害南伯侯和東伯侯時,原本要將崇侯虎一起誅殺,但是卻放過他一馬,只是將其安頓在朝歌城中。
一個黑衣蒙面人將消息傳給了崇侯虎,他倒無知無覺,不過其弟崇黑虎卻是沒有廢話,咆哮大怒道:「該死的,那把火不是你們點的我自然知道,你們無緣無故殺害伯邑考有何用?不過,你上次還告訴我說你已經將朝歌城中的暗探控制住了,但是什麼時候來了一群人你怎麼不知,真是酒囊飯袋,還不趕緊給查明!」
轉頭看了崇侯虎一眼,崇黑虎眼神稍微一和道:「大哥,你看,我又越俎代庖了一次,大哥你不會怪罪我吧?」
「怎麼會呢,二弟你一心為了大哥做事,為大哥分憂,大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件事情就由二弟做主罷了!」崇侯虎搓動著雙手,轉身走出了屋內。
崇黑虎看著大哥漸行漸遠的樣子,眼神中爆出難明的光,轉頭後,又對著這個黑衣人大吼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啊,還不趕緊給我查去!「接著,由低聲說道:」仙師勿怪,你們看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啊?「
黑衣人站直了身體,崇黑虎立刻點頭哈腰地恭敬地端來一杯茶遞到這黑衣人手上,黑衣人抿了一口才道:「你做得不錯!此次來了一共有四人,身手都是非常高強,看似乎並非平常人,足足在驛館等了幾個時辰,等到西伯侯那個老傢伙出來後,才動手的,三昧真火啊,好生厲害的真火啊!放了火之後就急速退去,來無影去無蹤,我等卻是沒有任何線索能查出這些人出自何勢力,不過,暗子回報,這事十有**出自西伯侯那個第二個公子只手!「
「姬發,你是說這是姬發派人所為,他為何出手暗算他大哥啊!「崇黑虎一愣,說出這句話後,他不由地抬起頭來,看著黑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由地恍然,心中暗歎他這不是多此一問嗎?西伯侯百年後,還有什麼大事啊!
崇黑虎臉色稍顯諂媚,對著黑衣人一拱手道:「姬發竟然如此高明,那麼,勞煩仙師派人暗中監視西岐一方的一舉一動了。「
「這個是自然!「黑衣人身體一晃動,緩緩隱入黑暗中。
伯邑考終於還是沒有逃脫命運啊,姬昌的面容在一夜間好似老了數歲,在朝歌城幽禁了幾年也比不上喪子這等折磨,一路上再無任何危險。
只不過姬昌總是冷著一張臉,身上無故散發出一股凜冽的殺機,等到姬昌回歸了西岐地界的時候,這才臉色慢慢轉了過來。
散宜生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變化,不由地深深吸了口氣。
距離西岐官邸還有老遠,姬昌就看見其母太姜和其妻子太姬攜諸子前來迎接,原來西岐屬地的官兵早已將消息傳到了西岐城中。看著年邁的老母親以及結髮妻子,姬昌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彭「地一聲跪在地上,大哭道:」母親,孩兒不孝啊,讓母親如此掛牽!「
太姜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這個兒子,母子相顧少頃,均抱頭痛哭不已。
一連數月,姬昌一直呆在書房中,不管誰來都不見。其母太姜早已聞聽到伯邑考大孫竟然命喪回國途中,一下子就病倒了。太姬雖然是西伯侯的妻子,但是其性子卻異常靦腆,不敢過問大事。
終於西伯侯走出了書房,這時的姬昌臉色紅潤坐在正堂,絲毫看不出他是個年邁之人,雖然頭髮也已經花白,但依舊精神矍鑠。只是姬昌臉色沉如水,眼中神色變換不停,食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散宜生等文官和南宮適等武將分別立於兩邊,看著西伯侯陰沉的臉色,大氣都不敢稍喘一下,整個大堂中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在姬昌的身後,站著一個黑色的影子,這個影子旁人看不到,離姬昌最近的散宜生卻看得一清二楚。這個影子暗中散發出淡淡的氣勢,散宜生卻覺得這個影子好似在暗中壓制中氣勢一般。他心中不由地暗自猜想道:「侯爺什麼時候也有這麼強悍的手下了!「
過了少頃,在一個禁軍的引領下,西伯侯的五十七個兒子全數到齊了,就連一向貪花好色的伯安都來了。
「跪下!「西伯侯一聲令下,五十七個兒子紛紛跪了一堂。
姬昌手指一頓,身體稍稍前傾,散宜生卻看見了這個黑衣人的臉龐了,只見黑衣人一副年輕的相貌,散宜生不由地一愣。
「散大夫,你再將邑考進宮前後的細節與我等說個分明,尤其是他回來之後,與你說的那些話。「
散宜生雖然已經在姬昌面前說過很多遍,但此時聽到吩咐依然毫不猶豫地說道:「進宮前一天,大公子告訴我,二公子才能卓著,能堪大任!「
姬昌突然轉移話題問道:「這七年時間,邑考和姬發的關係惡劣到了什麼程度?「
散宜生聞言大驚,沒想到姬昌還是將懷疑的目光放到了姬發身上,散宜生不敢遲疑,謹慎地說道:「由於一些政見的不和,兩位公子關係一度緊張,但是沒有到骨肉相慘的地步吧!」
「啪」地一聲,姬昌手掌重重地擊打在書桌上,怒喝道:「逆子,你好大的膽!」
姬發聞言,立刻軟倒在地,嘴裡還不停地辯解道:「父王,不管兒臣的事情啊!」
姬昌冷笑道:「哦,我還沒說啥事,你就知道不關你的事情?」
姬發冷靜說道:「父親大人所疑慮者,定然是大哥之死。父親不在西歧這些年,我與大哥多次爭執,父親懷疑我確實應該。」
「哦,這麼說來確實不關你的事情。姬發,梵先生一向可好啊!」
「梵先生,他一向……」突然,姬發好似明白過來,急忙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