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外面的吵鬧聲把韓東吵醒了,韓東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窗外的聲音。
「各位大爺,真的沒有馬了。」一聽就知道這是驛站主事的聲音。
「不行,立馬給我找。驛站怎麼會沒有馬?這不是欺騙你大爺嗎?」朱二粗獷的聲音響起。
「大爺,前面戰事吃緊馬已經被徵調走了。」驛站主事哀求道。
「朱二,算了,」那領頭的說著,「去給我們找幾套普通的衣服。」
「好叻,大爺,您稍等。」說著,驛站主事轉身對著幾個驛丁喝道,「還楞著幹嘛?趕快把你們多餘的厚衣服給幾位爺找去。」
說完,幾個驛丁連忙轉身回去了。
「管事的,給我們被點乾糧。」那領頭人對著驛站主事說道。
「好的,大爺稍等。」驛站主事轉身去給他們拿乾糧。
好不容易送走幾位大爺,看著他們一行人轉身向西行去,驛站主事終於鬆了一口氣。
韓東聽著幾個逃兵走後,就沒有睡了。穿衣起床,吩咐驛站主事準備早餐。
那驛站主事走到外面,低聲咕弄了一句,「剛送走幾位大爺,還有一個小爺。唉。」
韓東就著驛丁送過來的熱水洗完臉,便走向外面。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早晨停了。整個院子裡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大人,起得早啊。」張睿從屋內出來看見韓東說道。
「嗯,都起來沒,吃吃飯,咱們也要趕路。」韓東看見張睿出來說道。
「知道了,大人,我這就去叫他們都起來。」說完,張睿又轉身回屋叫別人去了。
早餐韓東和張睿們一起吃的。
吃完早餐,韓東吩咐驛站主事給他們準備好饅頭,又讓他們帶了一些牛肉和花生米。臨走前,又囑咐驛站主事找了幾套棉衣,驛站主事的臉當時就變了,不過看見韓東瞪著他也就沒敢多說,怪怪的喝著驛丁們回屋找棉衣去了。
棉衣帶來後,韓東讓張睿們幾個穿上,邊收拾好行囊,帶著張睿們準備走了。
驛站主事看著韓東們一起走了出去,歎了口氣說道,「這兩撥人把我們所有東西都帶走了,唉,不過還有幾罈子酒夠暖暖身子了。」說著便轉身回去。
「你說什麼呢?」驛站主事嚇了一跳,一看是張睿,問道,「還有事?」
「我們大人說了,給我們裝一些酒,路上喝。」張睿說著,從身後拎出六七個酒葫蘆,驛站主事一看,頓時蔫了,這不得把幾罈子酒裝完啊。
心裡是不願意的,卻又不得不去給那位軍校出身的小爺準備酒去。
張睿看著驛站主事哭喪的臉便得意地笑了,走之前又扔給了驛站主事五兩白銀。
驛站主事拿著錢看著張睿走的背影,歎道,「唉,這次可真是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小爺不同於大爺,還給了十兩白銀。不過這大冷天,離城很遠有錢有啥用?」
韓東們一行人走著,聽不見驛站主事的抱怨。
從驛站出去,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行至幽雲行省折而向東北。一路上因為張睿等人的隨行,使得韓東整個旅途變得不再單調,而張睿也確實沒有欺騙他,身為一個過了童生試的童生,確實是知曉很多東西。依照張睿的說法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軍事,謀略,詩詞歌賦都略知一二。
韓東一路上聽著張睿說三道四,也沒怎麼覺得煩。反而,發現這個世界有許多他不瞭解的東西。正好,藉著張睿的口進一步瞭解了這個世界。當初,劉淵和他住在一個宿舍的時候,就給他講了很多東西,劉淵那個話嘮,一天不說話,他能憋死。想想其實他不在身邊嘮叨還真有點不習慣,不過現在路上有個張睿,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從幽州城向東北而行的官道也沒有多少人,一路上說說笑笑也不知時間的飛快流逝。四天的時間過去了,在第五天的傍晚時分韓東一行人到了遼西縣,遼西縣屬於昌黎府,也是幽雲行省的地界。
到了之後,韓東終於明白了劉淵走之前的交代,這裡確實不是前線。
臨近傍晚,如果是在前線的城池一定會戒嚴的。傍晚時分,敵人最容易偷偷溜進城去的。
不過,這裡遼西縣卻並非如此,雖說受戰事的影響,城裡的居民有一部分早先就內遷了,不過仍然由許多居民。
韓東一行人站在遼西縣西門外,看著不是很高的城牆,韓東想起第一次見這個世界城牆的時候,那個時候是韓東第一次去這個世界的城市,彷彿是進了橫店影視拍攝基地一般,鱗次櫛比的古建築,摩肩接踵穿著古代服飾的行人。不過現在韓東已經習以為常了。
韓東招呼張睿六人一起走向前去,城門外的士兵盤查著過往的行人,十數人的一字型對從城門洞延伸到這裡。韓東帶著張睿六人站在隊伍的最後邊等待著盤查。
士兵看著站在眼前的韓東,大量了一下說道,「路引呢?」
韓東知道趙宋王朝裡的買個人都有路引,大概相當於後世的身份證。不過軍戶,民戶,匠戶是分開的。而對於四大軍校生是有單獨的證明卡片的,還有就是其他王公貴族另有證物。
韓東從包裹中掏出軍校生證,遞給那盤查的士兵。
那士兵一看,連忙還給韓東,「大人稍等。」便轉身進到身後不遠出的一個帳篷內,韓東看見他和一個人說了幾句,那人便向韓東走了過來。
「韓東,遠東軍校畢業生?」那人走近韓東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
「小哥,小弟這廂有禮了,敢問尊姓大名?」
「你真的是韓東?遠東軍校畢業生?」那人反問了一句。
「是啊,怎麼?你認識我?」韓東詫異地問道。
「沒啊,沒。」那人有上下看了一下韓東說道。
「哦,敢問尊姓大名。」韓東想在城門守城的也只是一個隊正便以兄弟相稱,「我是來遼西縣上任的,軍部任命我來遼西縣的邊軍當對正的。」
「孫謙,遼西縣內衛營三隊隊正,」孫謙向著韓東拱拱手說道,「邊軍比我們內衛營待遇好啊。兄弟這次遇到美差了。」
按照趙宋王朝的軍事佈防,每個省府縣城都有內衛營來專門盤查緝私治安的。不過,這內衛營不是屬於邊軍系統的,內衛營由縣城安防司主管,而邊軍是由軍部直轄機構管理。兩者之間的待遇也就不一樣。
韓東向孫謙拱拱手回禮,說道,「孫兄,小弟初來乍到,不知軍部怎麼走,孫兄能否帶個路?」
「既然是韓小弟開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孫謙看著韓東說道。
「孫隊正,進城是不讓帶兵器的,你看……」一個士兵對著孫謙說著。
「沒看到是我的朋友啊,我帶著還會出事?多嘴。」孫謙瞥了一眼那士兵低聲喝道,「讓韓小弟見笑了。」
「沒事,既然是規定那我就先留下,等我有空再來取回便是。」韓東知道這是戰時,自己現在又不是正是軍人還沒有帶兵器入城的權力。
「韓小弟客氣了,馬上就是正式邊軍了,走,為兄帶你進去。」說著,孫謙熱情地拉著韓東就往城裡走。
「孫兄,這是我的隨從,就不用檢查了吧?」韓東指著張睿等人對孫謙說道。
「那是自然,放行放行。」孫謙對著盤查的士兵說道,「劉三,過來吧韓小弟的行李拿上。」
一個高壯結實的士兵跑了過來準備接過韓東身上的行李,韓東看著孫謙說道,「孫兄,這不重的,我能拿得動。」
「唉,韓小弟這話就見外了,遠來是客嘛,」孫謙轉頭對著劉三說道,「還不快接著,楞著幹啥?」
劉三連忙接著韓東的行李,韓東也不再客氣把行李遞給他。
走進城去,孫謙熱情地介紹著遼西城的特色,「這是一品樓,這裡的飯菜很好吃的,有一次,我見知縣大人帶著來訪的知府大人去吃,知府大人都誇獎呢。你看,中堂上還有知府的留墨。」說著,孫謙還指著門內中堂上的字說道。
不過,在韓東眼裡那副字實在是看不懂,那感覺就像後世的某位偉人的字一般。
「韓小弟,今天這麼晚了,不如去一品樓讓小弟做東給你接風,怎樣?」孫謙指著一品樓對韓東說道。
「怎麼好讓孫兄破費呢?再說我還要去軍部司,不然晚上住哪呢。」韓東笑了笑說道。
「這麼晚了,軍部司肯定都沒人了。再說明天去也行啊,歇歇嘛。」孫謙拉著韓東的胳膊便往一品樓裡進,「至於住的地方,這好辦,晚上為兄帶你瀟灑去。」
「孫兄客氣了。孫兄這麼熱情讓小弟無福消受啊。」
「別介啊,來到這裡就當是來到自家了,」孫謙扭頭對著櫃檯喊道,「小二,上等雅座一間。」
「來嘍。」小二把白布往肩上一搭,拱手帶著韓東等人上二樓去了。
一品樓的名聲絕對不是孫謙吹的,單看這佈局就很清雅,對於當官的就喜歡擺弄一下風騷。進入雅間,孫謙點了些招牌菜,清蒸鯉魚,麻辣豆腐,還有一些韓東叫不上名的,不過單看造型就和後世的大廚師做出來的無二。
酒過三巡,孫謙要去請人來唱小曲,被韓東制止了。
韓東覺得這裡確實很好吃,不過好像有點貴,不然以後會常來吃的,這麼好的食物會讓人忘了戰亂帶來的苦難。
雖然貴,但是今晚有人做東了。就不用韓東這個窮鬼破費了。
吃完飯,孫謙準備帶韓東出去瀟灑瀟灑,韓東借走了一天的路推辭了,孫謙體韓東幾人找好客棧叮囑一句「到時發大了可別忘了為兄啊。」
晚上回到屋,韓東坐在桌子旁正在喝茶,聽見有人敲門。
開門,只見張睿在外面站著,韓東連忙叫張睿進屋坐下,從桌子上拿起空杯子,給張睿也倒了一杯。
張睿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對韓東說道,「今天這……」
「你是想說孫謙的吧?」韓東看著張睿吞吞吐吐的,便替他說道。
「是啊,」張睿用手比劃著,「你看,這一咱們和他是初識,二,大人你也不是很高的職位,他沒必要這麼熱情吧?」
「其實我也在納悶,」韓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你看你說的也對啊,我們今天就一面之緣,不至於他如此,還去吃一品樓,準備逛妓,院,出房錢,熱情地就像十年未見的老友了。」
「是啊,你說他是看好你未來的前途?可是現在又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未來你是啥樣?」張睿看著韓東沉思道,「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大人你出事了,他這不是賠了嘛?」
「對啊,再說我的未來我都不知道,他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未來呢?」韓東看著張睿疑惑地問道。
「鬧到他知道大人的身世?貴族?」張睿看著韓東驚詫的問道。
「我還沒跟你說,我無父無母,就一貧兒,什麼都沒有啊。」
「對不起,讓大人傷心了。」
「沒事。」韓東想了一下說道,「那會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咱們都想多了,他,」張睿遲疑地問道,「他只是單純的想交朋友?」
「單純交朋友,也不至於找我啊。」
「他看上了你的遠東軍校畢業生的身份?」
「不可能吧,戰時,遼西縣也會有很多軍校畢業生的,怎麼會找我呢?」
「也是啊。」張睿喝了一口茶,撓了撓頭說道,「頭都大了。」
「算了,不想了,」韓東端起茶水大口喝了一口說道,「到目前為止還不是壞事。」
「還有人替咱們買單呢。」張睿看著韓東笑著說道。
「對啊,」韓東一想也是,拍了拍頭,「不想了,你也回去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軍部司報道呢。」
「行,大人,你也早點睡吧。」張睿站起身拜了一下,「屬下告辭。」
「好,回去早點歇息。」韓東看著張睿走出去說道。
張睿出門,帶上門。
韓東起身把門閂插上,伸了個懶腰,轉身到床邊,解衣睡覺。
夜,深沉。尤其是冬夜。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