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就像是掛天上的火爐,烘烤著大地,奔騰的熱浪猶如千軍萬馬一般,橫掃四方,讓人快要窒息了。
然而和酷熱的天氣相比,難民營區裡的熱,已經快把世界點燃了,一批批難民歡天喜地之,紛紛乘車、乘船離去,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似乎他們已經擺脫了惡運,迎接希望的開始。
如今太倉市這裡,的確是許多難民的希望,從一個星期前開始,當地政府官員告訴他們,上海的許多工廠和公司老闆們準備難民營區之招收大批工人,這則消息就像是風一樣,以極快的速傳遍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眾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時候,有關人員終於開始張大字報,上面羅列著招工的要求,以及待遇等等,一下子調動了所有人的積極性,讓他們忘記了酷暑難熬的這個季節。
而讓人興奮的則是,興華軍竟然同期招兵,而且名額不限,大家之所以如此興奮,則是因為招兵上面寫道:凡是欲加入興華軍者,需身體健康,放高薪等等,其家人可落戶上海,並由上海市政府提供住房,每月會給予妻兒父母一定的生活補。
這大災之年,亂戰打了快半個世紀了,而當兵吃糧,幾乎是每一個下定決心的人才會選擇之路,畢竟好男不當兵已經盛傳了幾千年了,對g人來說,早就植入靈魂,根深蒂固了。
可是興華軍宣佈的口號和待遇,則讓所有人眼前一亮,當兵吃糧不假,主要的是,政府竟然統一安排妻兒父母的住處和生活,這就意味著每個加入興華軍的人,沒有了後顧之憂,只要安心當兵,家父母和妻兒就不會再挨餓,甚至還能成為上海人,兒女可以上學認字。
這樣的好處,是個人都能看明白,可是大家卻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好事,確切說真有這樣對待士兵的政府嗎?
這是一個亂世,是一個戰亂紛爭不斷的世界,打仗自然需要士兵,而招募士兵,對大多數地方政府和軍閥來說,往往是威逼利誘,因為沒人願意去當兵,而興華軍給予的條件,超出了人們的想像,他們自然選擇了謹慎。
然而事實總是勝於雄辯,當第一批嘗試著看看,可是沒想到的是,這些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一個個的被拉到隔離區,進了大門,先是一個個的點名,正當一個個心驚膽戰的品嚐著忐忑不安之際,他們一個個的先是給了一套綠色的衣褲鞋襪,全是的,這年頭的災民,誰還穿過什麼衣服,當時就有很多人打消了心的顧慮。
然後排著隊進入指定的洗澡區,脫光了衣服,光著身子,一個個走過去,身上卻被灑滿了不知道是什麼的白色粉末,聽說能夠消毒,接著被勒令五分鐘洗澡換衣服,誰晚了誰滾蛋。此刻大家的疑惑終於消失了大半,隨即而來的則是滿心的期待和歡喜,只是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心裡樂了,慌忙的衝擊洗澡堂,飛快的洗刷身子,生怕過了時間。
陳光華一身輕鬆的站大廣場上,雖然天上的太陽依然毒辣,可是他心裡卻一片涼爽,此時他身穿綠色軍裝,上下全,提拔的身姿,讓他這個西北大漢,難得的心裡偷偷歡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陳光華再也沒有這樣輕鬆過了,他的記憶裡,是從五年前那個時候背鄉離家開始的,還是三年前他不堪重辱,一怒之下辭去了地主老財家的長工一職,從此帶著妻兒輾轉流落長江兩岸,過著有這月,沒下個月的生活。
他今年才二十二歲,大的女兒已經有五歲了,而小兒子才兩歲,一家口人,妻子是他西北老家的,這些年和他同甘共苦,一起挺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
「陳光華」
鐵喇叭裡傳來一聲長長的吆喝聲音,陳光華的肩膀被推了一下,他頓時反應過來,收拾了所有傷心的往事,大吼一聲:到。
「一個個聽見沒有,聽聽這位兄弟的聲音,響亮洪正,聽著就是個爺們,都給我聽好了,打起精神,大聲點兒,別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下一個張虎子。」
冗長的點名終於結束了,陳光華跟隨著隊伍朝著裡面走去,他之前所處的地方,是一個臨時搭建的招兵點兒,凡是通過體檢的,就可以去領一套軍裝,洗刷一遍身子,並消消毒,就算是加入興華軍了。
只不過對大多數人來說,今天的這個想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讓他們感覺自己的無知而可笑,因為興華軍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是此刻他們永遠無法想像到的。
陳光華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裡,就像是和旁邊許多人一樣,也不知道這個臨時軍營到底有多大,半個小時的步行,雖然大家都走的不快,但是按大多數人的腳力來算,已經走了不下十里路了。
看著長長的隊伍兩旁飛馳而過的軍用汽車,甚至還有一輛輛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裝甲步兵車,龐大的車身,猙獰的炮口,威武的機槍,還有從車裡探出頭打量著車外長隊的士兵們,戴著迷彩的頭盔,樸素的面容,乾淨整齊的軍裝,銳利的眼神,許多人被震驚了一把,而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興華軍有了一個大概的感覺。
一個小時之後,陳光華默默的看著這座改變他命運的地方,回過頭來,一輛輛嶄的軍用卡車,遠遠的擺開,一眼望不到邊,看著眼前壯觀的情景,陳光華心情十分沉重,然後收拾心情和眾多的同伴一起登上了東去的軍卡。
就一個小時之前,參軍的所有人,有幸和自己的家人見了一面,這是興華軍安排的,並且保證,當他們離開之後,他們的親人將緊跟其後,離開這裡,去上海。
陳光華的妻子告訴他,就之前,她接到通知,被汽車接到了軍營裡,然後軍隊給她了糧食和油鹽,足夠家裡的孩子們吃上好幾十頓飽飯了。
想起臨走之時,妻子戀戀不捨的眼神,陳光華心裡激動的同時,有太多的傷感被埋藏心底,因為他知道,這條路是一條光明大道,興華軍的承諾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信任,未來是怎樣,他們不知道,可是他們知道的是,自己的家人有了好去處,這便足矣。
看著手裡的麵包和壓縮餅乾,還有腰胯的水壺,這是他們未來二十四小時的口糧,因為汽車少行駛二十二個小時才能抵達設置上海各個地區的兵訓練營,食物份量十足,足夠以前他吃三四頓了,陳光華心一陣溫暖。
汽車的動機轟鳴聲響起,一輛輛卡車開始奔跑起來,而對於坐車上的人來說,很多人還是第一次乘坐汽車,快的時候每小時近公里的速,絕對是他們人生之感覺刺激的經歷了。
當呂龍乘坐的豪華郵輪興華號抵達太倉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批招兵從開始到結束,沒有用到一天的時間,近十萬人成為了興華軍第一批選招士兵,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未來幾個月裡,興華軍少將招收一萬兵,而這些兵將兵訓練營之接受為期半年的強化軍事訓練,半年之後,以十抽一的形式,抽選其的佼佼者,繼續接受加嚴格和先進的軍事訓練,這個時間是一到兩年。
「達令,你看那裡,好多汽車啊。」
唐穎親熱的挽著呂龍的胳膊,兩人的關係,場的眾人,幾乎都很清楚,而僅僅兩人這樣的親密姿態,對於那些想要攀附呂龍這條大腿的人來說,暗地裡也不知道傷害了多少人的心。
呂龍看去,也十分奇怪,橫跨河兩岸的浮橋,還是當初興華軍攻佔太倉之時留下來的,而不遠處正建造的大橋,還沒有見到雛形,畢竟這條河流水面很寬,三四公里之寬,對很多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只見呂龍對身邊的烏梅說道:「是誰出動大規模的軍用卡車,這是怎麼回事?」
呂龍也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前方兩座浮橋,四條車道,幾乎排滿了車流,看著情勢,起碼也有上千輛卡車,站四十多米高的興華號頂層甲板上看去,川流不息的車流,就像是攔江而過的巨龍,十分壯觀。
站一旁觀看的眾人,已經看的目瞪口呆,鋼鐵洪流面前,這些人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一副情景,很多人感覺自己似夢,甚至有些人的腦子裡,還以為那是海市唇樓顯化的呢。
「應該是運兵車,興華軍太倉設立的臨時兵站,前些日子就開始宣傳了,車內運送的是參軍的兵。」烏梅想了想,如是說道。
旁邊之人聞言,做恍然大悟之色,一個個眼睛精亮,有心人則感歎興華軍下手之快,另一些人則想的遠,興華黨大肆招兵,所圖甚大啊。
唐穎笑著看了烏梅一眼,向呂龍說道:「達令,我聽說北邊和西邊有無數災民來投靠你,你不會是想拉他們的壯丁當兵。」
想起近兩天傳來的戰事消息,唐穎感覺自己的這位雄心勃勃,不知為何,內心卻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而且宋子曾告訴過她,呂龍此人非是善類,他曾透露呂龍手裡有無數錢糧,只需拿出一二,足以緩解國家之困,姓災民之苦,可是呂龍並沒有拿出錢糧救助災民,而是通過各種手段,收買人心。
但是她唐穎也不傻,再也不是那個為了仰慕宋子的小丫頭,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身份地位的變化,往往伴隨著思想和眼界的提升,尤其是對女人來說,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