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上海的許多人都失眠了。
或許許多人對上海的未來感到憂心重重,戰事一起,商人們擔心生意,政客們擔心前途,百姓們擔心柴米油鹽,但是這些人之中,絕對不包括呂龍和趙強。
就剛才,呂龍親自任命趙強為興華黨第一任副主席,至於主席的位置,呂龍並沒有黃袍加身,而是閒置著,因為他覺得,一個閒置的興華黨主席位置,比他直接做這個主席有用的多。
因為呂龍不想拋頭露面,而且他對權力的**並不是那麼強烈,主要的是,就算他不興華黨之中擔任任何位置,興華黨這個團體之中所有人都明白,沒有呂龍的興華黨,就像是離開水的魚兒,難蹦躂幾天。
趙強走了,他興沖沖地去組建興華黨上海的政務,並且安排黨內個人的職務,而且一個半小時之後,真正屬於興華黨的軍隊就會開進上海,他這個興華軍總司令的頭銜,也就坐實了,那個時候,他才算真正的成為整個大上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特權人物,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不久的將來,全都會實現。
趙強走後,呂龍則帶著唐穎,兩輛步兵戰車的保護下,三輛黑色的轎車駛出了星龍大酒店。
這支車隊,裡面有一個排的克隆士兵護衛,此番呂龍送唐穎回家,如今上海是個亂夜,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能幹,因此為了這一路上的安全,呂龍身邊的烏梅自然要考慮周到。
「這些人都是先生的護衛嗎?」
坐上車的唐穎,依然對呂龍的身份不能釋懷,那位趙議員他面前的恭敬,以及身邊的每一個人物都是那麼出色,卻為他是從。
她不是一個木頭,見到無論是政界,還是商界的翹首,無不想與身邊這個年輕儒雅男人結交,就可看出,他絕對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尤其是她想起,呂龍嚴肅時,那種眼神的威嚴,這種氣勢,也許平常人根本不會看出什麼不同,但是她唐穎不同,整個上海的交際圈之中,也有她的一席之地,主要的是,此人的氣勢,比她的朋友,宋子文強的太多,她見過太多的高官貴族對宋子文的阿諛奉承,可以說那些人助漲了宋子文的氣勢,然而今天她從呂龍的身上,感到了另一種氣勢,融合了儒雅、多才多智、富有和強權,所表現出現的那種氣質,讓她既驚恐,又迷醉不已。
呂龍詫異對方有此一問,此時車內很暗,雙方看不清彼此的臉色,他此時認真的打量著身邊的這位美麗可人,淡淡的笑道:「算是吧。」
「你和那位趙議員早就知道上海今夜要發生的事情,對嗎?」
「呵呵,你終於說出了放心裡已久的疑惑,這對你很重要嗎?」呂龍笑了笑,看著對方。
唐穎一臉沉靜,不知道想著什麼,她之所以如此說,不是因為他重視,而是她好奇,從而延伸許多她本不願意多想的問題。
「沒什麼重要和不重要,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唐穎沒有堅持,但,卻是違心的,她似乎害怕呂龍說出來的時候,與她的猜想重合,她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去接受,眼前這個讓她心動不已的男人,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陰謀家。
此時呂龍並不知道身邊的這位,是何等的聰明,對於她的問題,也並未往深裡想,只是他對唐穎問出的這個問題,本身就存著矛盾。
因為日軍要發動入侵上海的戰爭,他早就知道,而且做成了很多的應對,但是今夜發生的事情,只能說是,既超出他預料之外,又合情合理之中。
只聽他淡淡的說道:「日本人早先就有入侵上海的計劃,去年他們佔領了東三省,惹的許多老牌帝國的不滿,為了轉移國際輿論的注意,因此他們策劃了今夜的行動。」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又道:「我們為日軍的入侵,做了很多準備,就像是你知道的趙強,還有十九路軍的蔣光鼐和蔡廷鍇,到目前為止,我們這些人算的是聯合體吧,不過我雖然知道上海要發生戰爭,但是卻不知道今夜就爆發了,我們許多的計劃和安排都成空了。」
唐穎認真的聽著,眼睛裡閃過一陣精光,問道:「那麼,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呢,打敗日本人嗎?」
呂龍聞言,心思一頓,這才發覺,對方的問題並不是單純的好奇,而是很有深度。
「唐穎為什麼這麼問,她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呂龍心裡突然閃過這樣的一個想法。
突然他笑了笑,甚至還發出了笑聲,這些對他已經不重要了,戰爭開始了,他要做的,許多人眼裡,和反賊差不多,如今他還畏懼什麼,幾乎無所畏懼了。
只聽他道:「打敗日本人嗎,呵呵,其實我並非主要是為了打敗日本人,而是為了教訓他們,讓他們長長記性,這個國家是我們的,我們才是主人,惡客上門,招待他們的只能是槍炮。」
「許多人都對這個國家感到很失望,我也是其中一個,當年中央黨對清王朝統治的國家感到失望,因此他們推翻了清王朝,現嗎,紅黨也做這樣的事情,不過他們和我們相比,呵呵,我這裡也是一個極端。」
呂龍把極端兩個字咬得很重,這不是刻意講給唐穎聽,而是他心裡不斷思考之後,所想到的兩個字,他看來,可以詮釋他要幹的事業。
「呵呵,先生真會開玩笑,不過這種笑話,可不好笑。」唐穎笑著說道,但是她內心的震動,無異於發生了地震,她差點喊出「反賊」兩個字來。
呂龍神情一愣,然後笑了笑,只是眼睛裡有些捉摸不定,此時他則突然想的很遠。
他十分明白,身邊的這位已經開始戒備他了,忽然間,他感覺自己的坦誠,並換不來認同,換不來他想要的溫情。
那一瞬間,他眼中的落寞,就像是穿越了兩百多年的時空,再次回到那個無親無靠的孤獨世界,一個人掙扎著,深深算計著一切,此時他才感覺,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累。
而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槍聲,頓時打破了車內有些安靜過頭的氣氛,呂龍臉色一變,眼睛裡是冷光。
車內的音響傳來烏梅冷靜的聲音,她道:「老闆,我們遭到了不明攻擊,對方人很多,應該是一群黑幫份子,手裡有槍。」
呂龍聞言,烏梅溫和的聲音,無疑是他內心傷口的特效藥,就像是一道心靈之泉,所有的落寞情緒,一洗如空。
他回過神來,則先對身邊的唐穎說道:「唐小姐放心,這些車的玻璃是防彈玻璃,一般的槍彈是打不破的。」
然後他又說道:「驅散他們,如果他們不識好歹,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明白」烏梅淡淡的回答道。
一旁的唐穎則似有所感道:「今夜真是一個不平凡之夜啊。」
「呵呵,放心,你很快就會到家了。」呂龍以為她害怕,出言安慰道。
擋呂龍車隊面前的是十幾個男人,他們手裡有些拿著刀棍,有些拿著手槍和老掉牙的步槍,而且兩邊還停留著一群人觀望,人數不少。
「給老子乖乖的停一邊,然後下車,留下貴重、值錢的東西,你們就可以滾了,否則,老子掀了你的車,宰了你們。」
一名大漢凶神惡煞的大叫道,車燈照耀下,可以看見他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縫補的裂縫,那是刀傷,差點沒把他的鼻子砍下來,面容醜陋無比,隨著的大聲叫喊著,扯動臉上的肌肉,此時臉上的刀疤就像是一條活蛆耷拉上面,讓人看著,十分噁心。
烏梅坐車內,冷冷的看著對面,然後對身邊的士兵輕聲說了幾句,就不再多看。
而那名士兵,得到命令之後,他立馬通知裝甲步兵車裡的同伴,讓他們立即驅散對方,反抗者殺無赦。
打頭的裝甲步兵車,是輪式戰車,寬達三米的車身,七米半的車長,還有通體達到了三米的車高,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墨綠色的車身,給人一種壓抑感。
它擁有六十毫米的複合型合金護甲,可抵擋這個時代的重型坦克主炮,幾十髮根本不成問題,再配上四挺高平兩用機槍,兩挺口徑十二點七毫米的小型火龍炮,每分鐘三千發的射速,儲彈各五千發,對付湧來的敵人,和割麥子沒什麼區別。
而威力大的主,則是車頂上的一門口徑為八十八毫米的主炮,是一種高膛壓、低後坐力炮,配備有穿甲彈、破甲彈和碎甲彈,攜彈量一百六十發,任何裝甲它的面前,都如紙糊的一般。
裝甲步兵車內的士兵,得到命令之後,指揮這支十八人小隊的隊長,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陰沉,而他眼中,則閃動著嗜血的激動神色。
他立即下達命令,告訴士兵們,夜裡的點心來了,然後打開車門,一個個全副武裝的跳下了車。
這黑夜的之中,他們就像是一群幽靈,全身科幻般的裝備,高大的身軀,似乎昭示著,他們的面前,血與火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