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月亮灑下薄薄的一層光芒,昏暗不明,而這條街只有一段有路燈,那一抹兒亮光,照亮了有錢人的眼睛,卻讓整條街為之暗淡無光。
雖然這裡靠近租界,欺壓華人的現象是常見的事情,大家習以為慣,但是如此霸道的行事,卻只有一家,那就是日本人。
而亮堂的地方,則是日本人開的一家茶室,名叫祥雲茶室,其實說是茶室,背地裡卻是日本黑幫、日僑青年同志會的激進分子經常集會的地方,以及許多日本浪人和殺手此聚集。
之所以取「祥雲」二字,不過是給外人一個誤導,開這間茶室的老闆,和茶室裡的人,背後做的事情,和祥雲一點兒也沾不上邊。
這裡不僅能找到粘滿殺戮華人鮮血的通緝犯,而且也有日本駐上海的軍隊士兵出入。另一方面,這裡的人,常年受聘於日軍軍方,軍方時常下達一些任務,交給這些無法無天的人處理,其中常做的就是欺壓、恐嚇華人,收集商業、軍事等各種情報。
可以說,出入這個地方的人,身份有殺人犯、通緝犯、黑幫分子、激進分子、日本士兵、特務等等,反正身份每一個是乾淨的,整個地方就是日方上海設立的一個黑色勢力聚集點。
因此,平日裡這個茶室看上去人流如織,生意興旺,但是附近的人都知道,裡面是幹什麼勾當的,早就惡名遠揚,並被唾棄了幾千幾萬遍。
而此時,祥雲茶室不遠處,一個深巷之中,七彎八拐,陰森恐怖。但是就這個地方,如今一隊五十多人,個個手持槍械,蒙著臉面,靜靜的站那裡,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只能聽見自己深沉的呼吸和心跳。
可見這些人組織紀律非常嚴明,舉動之間,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凝重,不似黑幫分子,幹那種殺人越貨、綁票訛詐的營生,表象看去,浮誇、散亂,如同散沙。
此刻,本來寂靜的深巷,突然傳來腳步聲,聽著像是皮鞋底子踩青石板上的卡卡聲,由遠及近,這寂靜的夜晚深巷,是如此的響亮,顯然有人走進了深巷。
而把守出口的幾個人,此時已經亮出了傢伙,不動聲色的打開保險,子彈上膛,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拐口處,一旦出現變故,他們將毫不手軟的開槍殺人。
透過薄薄的月光,可以看出,這些人手裡不僅拿著清一色的衝鋒鎗,而且腰裡還揣著手槍,有人口袋裡還裝著手雷,這樣的火力,比一個排的正規軍還要強悍。
而這時,來人似乎停下了腳步,然後又傳來幾聲啪啪的響聲,聽著像是用腳踢牆的聲響,連續響了六下,富有節奏感,像似音樂廳的鼓手,正敲擊著什麼音樂,十分奇特。
然而這群蒙面人卻鬆了一口氣,這是聯繫暗號,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這暗夜深巷之中聽到這樣的響聲,每每都會給他們緊張的心神一點兒放鬆感。
此時就聽把守的幾個人之中,有人開口喊道:「來人是誰?」
「是自己人,別開槍,我是來找周倫,周大隊長的,我們是熟人。」對方立馬開口說話,並且將熟人兩個字說的很重。
「你找周倫,可就找錯人了,這裡可沒有叫周倫的英雄。我當這次任務誰會來呢,沒想到你這個領頭的現身了,黃先生,什麼風把你這個財神爺吹過來啦。」
之前那人說完之後,從這群蒙面人之中走出來一人,似乎從對方的口氣之中,聽出來對方的身份了,於是就回道。
這時來人才走了過來,個子極高,夜色下看去,就像是一頭黑猩猩一般,十分威猛。這人是黃義,當初的黃一,是個假名,不過是同音而已。
當初和林長髮、周倫和陳玉潔接頭,就定下了聯繫方式,從第一次下達任務之後,他不僅給了周倫賞金,而且還有一批武器,清一色的美國貨,湯姆森衝鋒鎗,柯爾特手槍,讓識貨的周倫幸喜了好一陣,接下來,雙方就成了合作夥伴。
「別動兄弟,道上規矩,先要身。」這時把守的一個人,突然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被對方的身形嚇住了,還是習慣使然,旁邊的幾個人手裡的槍都指著來人。
「都給我放下槍,這位可是咱們的財神爺,你幾個崽子要是得罪了我的貴客,小心打爆你們的卵蛋。」周倫粗暴的說道,語氣十分嚴肅。
「哈哈,幾天不見,周大隊長越發的有氣勢啦。」黃義打趣的說道,慢慢的走了過來,卻不見一絲緊張之色。
而周倫則是拉下面上黑布,露出了真容,走了過去,聞言則露出了粗獷的笑容,他道:「這叫啥氣勢,你要說我身上增加了殺氣,我倒是喜歡,你這話明顯是虛的。」
黃義聞言,哈哈一笑,道:「你倒是顯英雄本色了。」
「別說這些虛的了,還是說說怎麼幹吧,我就納悶了,不就是踹小鬼子的茶室嗎,值得你親自來一趟?」周倫疑惑的說道。
黃義則一把拉著他的胳膊,伏他耳邊小聲說道:「這次你們的行動暴露了,日本人派了一個排的士兵裡面等著你們呢,我要是不來,嘿嘿,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什麼?」周倫嚇了一大跳,沒能忍住自己的嘴,一嗓子喊了出來。
而他頓時知道遭了,心想自己的隊伍裡面出現了內奸,這一喊,不就露餡了,於是他急中生智,忙說道:「真的假的啊,陳玉潔和你有一腿,還讓我給你拉皮-條,不過話可得說前頭,這錢可不能少。」
黃義聞言,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不過瞬間他就明白對方的用意,只是對這個傢伙的粗俗,實是想好好錘他一頓。
「別胡言亂語,要是傳到陳小姐耳朵裡,你可就慘了,到時候小心風大閃了你的舌頭。」黃義沒好氣的說道。
周倫則尷尬的撓撓頭,乾笑幾聲,說道:「我的過錯,是我的過錯,黃財神,你大人有大量,可別見怪。」
黃義無奈的苦笑,覺得這個傢伙胡攪蠻纏的功夫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自己的這份禪境,再怎麼學習苦練,也休想是他的對手。
「嘿嘿,算我老周多嘴,走到裡面去,這裡風大。」周倫忙說道。
周倫帶著黃義拐到另一個深巷,並帶著兩個手下,這才認真對黃義說道:「你們的消息可靠嗎,可別亂說話,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組織手段可黑了,清洗起來,從不留情,恐怕我也得受到牽連?」
黃義嘿嘿一笑,道:「這個你放心,你近干了四五票了,我們給你的消息有假過嗎,再說了,你們完成任務之後,還有大洋可拿,僱主欺騙你們沒有任何意義。」
「這就麻煩了,不知道內奸還不這支隊伍裡,要是一會兒動手,那傢伙把咱們暴露了,可就慘了。」
此時周倫再不復之前的大大咧咧,反而是心思入密,謹小細微,深怕被日本人包了餃子,陷入重圍。
這五十來人可都是他的嫡系手下,當初和他一起投靠gd的原班人馬,這些半年來,他用了手段,才破解了林長髮分化拉攏的手段,要是一戰丟了弟兄,他以後的日子可就沒那麼逍遙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日本人雖然埋伏了一個排,你隊伍裡還有內奸,這是內憂外患,我也懂,所以我不來了嗎,就是給你援助的。」
黃義這段時間和周倫打交道久了,對這個人瞭解也就多了,此時他知道對方擔心什麼,因此出言寬慰道。
周倫眼睛一亮,憂鬱的臉色頓時消失不見,立馬問道:「這麼說,你這次是專門來幫我的了,可我就看見你一個人啊。」
「我一個人咋啦,說幫你就是幫你,再則說,你這裡人多眼雜的,我帶一幫子人來,不是找不自嗎?」黃義沒好氣的說道。
「說實的,我對你們真的很好奇,神通廣大不說,還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兄弟們手裡的衝鋒鎗、手槍和大手榴彈,威力別提多強了,我們五十幾個人的隊伍,個個都是敢殺敢拚的好漢子,要是你不嫌棄,不如直接投靠你得了。」
周倫先是將自己的狠狠誇獎了一番,然後就把自己和五十多個兄弟都賣了,不僅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有一種急切的感覺。
黃義則笑了笑,道:「我的周大隊長放著逍遙日子不過,怎麼想跟著我們這些沒天沒地的主廝混,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這算他媽什麼逍遙日子,每天要學習這,學習哪,尤其是那個什麼主義的,讓我看著頭大,行動得上報,身邊的人還的審查,真他媽一個累。」
周倫沒好氣的抱怨道,他這人之前就是上海碼頭上的苦工胞哥,當過兵,打過土匪,也殺過日本人,一身本領都打打殺殺上,算得上一個武人了,平日裡性格豪爽,喜歡結交朋友,但現過的日子,實是約束的緊,讓他感覺渾身都不自,十分難受,因此他想著黃義這邊了。
話說周倫對這個姓黃的打謀好久了,從以開始的不信任,到現的欽佩和羨慕,尤其是對方的神通廣大,讓他心驚,對方的出手豪爽,讓他羨慕,對方的心狠手辣,則讓他覺得大快人心,因為殺的都是日本小鬼子,上海這個地方無惡不作,有幾個狠角色他都聽說過,手裡沾滿了中g人的鮮血,不過現都被殺了。
人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周倫也想找個大樹,爬上高枝,好乘涼。就算爬不上去,起碼也比現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