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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走吧 文 / 姜柏

    「慢著!」

    鄧公見鄧婆突下殺手,譚梟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勢必躲閃不及,這兩刀下來,他必然會喪命,師父的遺命在鄧公的腦海中繚繞,此刻像個緊箍咒一般越纏越緊

    於此同時,不知道怎麼的,他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幾乎已經按不住譚梟,他見鄧婆手中兩柄匕首插到,而譚梟體內的真氣卻突然開始異動,鄧公心知不妙,本能的一聲大喝,一股大力推去,一把將譚梟連同自己整個人都撲到在地,堪堪避過了鄧婆的殺手,而譚梟雖然要害並未受傷,卻因此時鄧婆此番勢在必得,竟然中途變招,終究是傷到了手肘

    「你這是幹什麼!」鄧婆望著一同撲到在地的鄧公,怒目圓睜,對於自己在他的干預下失手而憤怒不已

    鄧公站起身來,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師命不能違,更何況,他方才逆運真氣,若是你出手傷他,也勢必會被他的真氣反噬,終究會兩敗俱傷,這小子這幾年學來的功夫邪門得緊,竟然可以逆運真氣了,邪派內功自來可以速成,只是他急於殺掉咱們,終究練得還不夠純熟,也許假以時日,咱們真不是他的對手了」

    「那更應該現在就殺了他呀!」鄧婆急道:「方纔你不知制住他了麼?怎麼不配合我殺掉他!」

    鄧公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並沒有回應鄧婆的問話,而是對倒在地上驚慌不已的譚梟說道:「立刻在我眼前消失,趁我改變主意之前」

    譚梟匍匐在地上,此刻已經被嚇破了膽,聞言如蒙大赦,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鮮血,顯然是因為方才逆運真氣而傷到了內府

    就在陳松和李尋以鄙夷的眼神瞧著譚梟的時候,突然發現他的黑色披風有如鼓滿了的風帆,緊接著身子也跟著慢慢拔地而起,突然又像是離弦了的飛箭一般射入密林之中

    「不得不說,師叔這一手輕功還真是帥呆了啊!」陳松滿是艷慕打望著早已沒了人影的密林

    「胡說,誰是你師叔!」鄧婆難掩滿面的失望之色,見陳松竟然長別人志氣,忍不住訓斥道:「記住,李尋是老頭的弟子,你是我的弟子,而本門與青林門素無瓜葛,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師叔兩個字,明白了麼?」

    鄧婆此刻面對著陳松,疾言厲色,突然發現對面這個平時憨厚老實,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徒弟這會並沒有低眉順眼地聽著自己的訓斥,而是在自己快說完的時候突然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向自己背後

    鄧婆還以為譚梟去而復還,也急忙轉過去,可是林中仍然靜寂,眼前也沒什麼人,一低頭,卻發現鄧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鄧婆一聲疾呼,衝到鄧公身邊蹲下身去,焦急地問其他兩個弟子也都附在鄧公身邊低頭查看

    鄧公轟然倒地,卻還不至昏迷,他長吁了口氣,眼睛睜開一線,看著鄧婆道:「其實我今天也想殺他,奈何力不從心,方纔那枚銀針的毒性太強,我怕你貿然上去與他纏鬥,便沒有完全將毒逼出就……」說到這裡,鄧公只覺天旋地轉,喉嚨感覺一陣噁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說話,先運功看看行不行,能否盡快把毒逼出來」鄧婆看出了鄧公身體確實不適,想到方才放走譚梟,一定是因為他力有不逮,便打消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關切

    鄧公閉目凝神,真氣自丹田升起,遊走於週身大穴,至氣海穴時突然真氣一滯,顯然此處已被針毒淤積所阻礙,想來是方才鄧公催動真氣與譚梟周旋,毒液竟然從肩井穴游至氣海穴,鄧公調動另一道真氣游至氣海穴的另一側,想要兩面夾攻,將此處毒液逼出來,發覺毒液厚重,難纏,有如一塊石頭般堵在穴口,鄧公調動真氣反覆衝擊,竟然不能動搖分毫!

    驀地,鄧公只覺腹中有如火燒一般,他突然雙目圓睜,噗地一聲竟然突出一口黑血!

    「啊!」鄧婆見狀不由得驚慌失措,連忙從懷裡掏出手帕慌慌張張打在鄧公的嘴邊擦拭黑血從嘴角流到脖頸,滑下長長地一道黑線,觸目驚心,看的李尋和陳松兩個人心亂如麻

    鄧公寬慰似的說道:「別擔心,毒性雖入臟腑,缺不至於致命,只是難以逼除而已」

    「都是徒兒兩個人不中用,竟然在師父受傷的時候還不能給師父分憂,致使師父毒入經脈,受了這麼嚴重的內傷!」李尋唉聲歎氣地自責起來

    陳松支支吾吾打說不出話來,見李尋說的正是心中所想,便急忙點頭附和

    「不是你們的錯,你們這才多大,等你們練到譚梟的那個年紀,自然可以和他鬥一鬥,」鄧婆一邊擦拭著鄧公吐出來的黑血,一邊搖搖頭道:「譚梟天生奇才,對於武學的悟性無人可以出其右,就算是我,也打不過,又何況是你們,老頭子,你行不行,不行別勉強,現在能動麼?外面風大,咱們先回屋吧?」

    鄧公先查看了一下雙腿的經絡有沒有收到毒性的侵蝕,仔細地檢查了一番之後發覺無礙,這才點了點頭,道:「讓陳松和李尋扶我回屋吧」

    四個人走了幾步,發覺門前郭恆正帶著三個隨從詫異打看著被攙扶著的鄧公

    待得走進,郭恆疑惑地問:「鄧公,你這是怎麼了?」他看鄧公的樣子似乎是和人打過架,可是除嘴角有些許血跡之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卻不知銀針仍在箭頭插著,直末入根部

    「這個……」

    鄧公本欲解釋,奈何底氣不足,頗感費力,身旁的李尋見狀笑道:「郭叔,沒什麼事,剛才來了個人,師父陪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沒想到這段時間沒練,有些生疏,所以方才把胳膊抻著了,不礙事,您別擔心」

    郭恆聞言示意隨從們把堵著的門讓開,皺眉道:「深更半夜的,來活動筋骨?」言下之意是: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李尋嘿嘿一笑,道:「郭叔你懂得,我們先把師父送回臥房休息,你們也先去睡吧,想知道緣由,明天再說不遲」

    郭恆依言點了點頭道:「也是,無論如何,你們也累了,」說到這,他回頭對三個隨從道:「咱們回去接著休息,睡不著的就在門口練會功,沒準一會還有人來呢,咱們也不能光吃人家的不出力,對吧?」

    王發呆支吾了一陣,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看家護院,他看了看麵條,麵條回敬了一個別看我,我還很困的眼神,那邊老羅已經開腔了:「老爺,我睡夠了,正好這會外面清靜,我在外面待會吧」

    鄧婆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老羅,心裡在算計著若是譚梟去而復返,老羅能接下幾招,若是沒什麼本事,大可以不用給他們當替死鬼,這件事本來跟郭恆沒什麼關係,沒有必要給人家添麻煩,再說就算要先擋一陣,那也是讓李尋和陳松來

    「好吧,老羅,你要小心,這月黑風高的,強梁出沒,可不要麻痺大意了」可是就在鄧婆思謀的功夫,那邊郭恆卻已經應承了下來

    老羅點頭應允

    鄧婆無可奈何,只得稱謝,然後又叮囑了兩句,大概的意思是打得過就打(這個基本不太可能),打不過就跑,然後便想要護持鄧公回房

    就在眾人準備各自回房休息的當,老羅像是有些不甘被看低了一般,淡淡地說:「鄧公看起來傷得不清,也許會需要一些時日調養,在鄧公康復之前,這裡的防衛工作就交給我吧」

    郭恆想了一下,微笑道:「好,老羅,這幾天就辛苦你了,注意安全」說完,郭恆很滿意似的回了房間,心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需要給我爭氣的時候,還是老羅靠譜

    支應李尋和陳松出門,鄧公坐靠在椅子上,黑血從口中大口大口的湧出,竟然像是止不住了一般

    鄧婆淚眼婆娑,不停地自責

    若是她不是因為刷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任性想要和鄧公比拚一番,也許鄧公就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為了要救自己而中了那枚毒針若是自己的功夫足夠擊退譚梟,那鄧公就不用鋌而走險,在身中劇毒之時還要強行運功,協助自己一同逼退譚梟

    「都是我的錯!」鄧婆哭著喃喃自語道

    「別煩了,區區受點傷算得什麼?你知道麼,你哭起來比我受傷還要讓我感覺難過,」鄧公最討厭鄧婆哭,所以此時雖然不願說話,仍不免責備道:「下次注意,你現在要做的是,靜靜地等著我復原,一切干擾我恢復的事情都不要做,要哭就去外面哭去」

    「那你安心運功,我就在這坐著,不打擾你」鄧婆不禁止住了眼淚,眼神仍然悲傷,心裡卻感覺不那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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