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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百六十七章 陳倉遇險 文 / 關駒

    第六百六十七章陳倉遇險

    依娜笑道:「怎麼,你怕了?」

    公孫邵道:「笑話,別說你只是叫我殺軻比能,就是你叫我去刺殺皇帝,我也不會害怕。」頓了頓,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人本身就力大無窮,武藝高強,他身邊又有不少好手,要行刺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依娜道:「容易的事情,我就不請你了。」

    公孫邵苦笑道:「看來都是滿城通緝我的榜文鬧得,世人還真以為我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了。」

    依娜笑道:「這麼說你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了?」

    公孫邵道:「那也不是,只是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厲害,要不然我也不會變得現在這樣了。」

    依娜道:「追殺你的那幾個人功夫都甚了得,心機之深更是令人好生佩服,敗在他們手下,不丟人。況且他們這麼多人圍攻你一人竟讓你逃了出來,還死了五個人,足見你身手了得。」

    公孫邵剛要說話,忽然想起賈仁祿說過的那句話:「長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歎了口氣,道:「原來我也以為世上沒有我辦不成的事,可經此一役,我總算明白了,我並不是無所不能。」

    依娜道:「不過是區區一敗,用不著氣餒。」

    公孫邵道:「好了,沒用的話不說了,你打算出多少錢買軻比能的人頭?」

    依娜伸出五個指頭,道:「白銀五十萬兩。」

    公孫邵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好大的手筆,可這事……」

    依娜道:「怎麼你不幹?」

    公孫邵道:「不是不幹,是沒多大把握。」

    依娜道:「你擔心軻比能功夫太高,你對付不了?」

    公孫邵點點頭,依娜道:「放心,那時我就在軻比能邊上,我會暗中在他酒裡下毒,他中了毒,沒了力氣,就連三歲娃娃也打得贏他。」

    公孫邵向她瞧了一眼,道:「我怎麼才能信得過你?」

    依娜笑道:「我雇你殺人,自然盼你成事,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公孫邵道:「這可難說的很,為了達到自己目的,阻礙行事,殺人滅口的人我見得多了。」

    依娜道:「怎麼,你以前經歷過這樣的事?」

    公孫邵緩緩解下上衣,指著左肩斜下的一條深深的劍痕,道:「這道傷就是拜一個卑鄙下流的僱主所賜。你也看到了,這劍只要再下去半寸,我就不能再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依娜道:「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你會小心提防,也在情理之中。不過請你放心,我恨不得軻比能死,絕對不會那樣幹的。」

    公孫邵道:「你和軻比能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他死不可?」

    依娜瞧著他道:「這你好像沒有必要知道吧?」

    公孫邵道:「我不知道這個,怎麼知道你是真心要軻比能死,而不是另有目的?」

    依娜道:「我救了你,自然沒有惡意,要不然我救你做什麼?」

    公孫邵笑道:「你救了我,不過是為了讓我替你幹事,其實也沒安著什麼好心,我說得沒錯吧?」

    依娜不置可否,道:「你們男人都自以為是,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頓不頓,道:「這麼說這活你是不接了?」

    公孫邵點頭道:「我雖然貪財,可沒有把握的錢我從來是不賺的。」

    依娜有些吃驚,道:「五十萬兩白銀都不足以使你動心?」

    公孫邵道:「沒有了命,要五十萬兩白銀又有何用?」

    依娜道:「哼,大名鼎鼎的公孫邵原來只是一個短小鬼,算我看錯了你了。」

    公孫邵冷笑,道:「我說不干就不幹,激將法對我是沒有用的。」

    依娜低下頭想了一會,咬了咬牙,道:「好,我告訴你原因。從我的名字你應該可以看出我不是中原人氏,我是匈奴人,是南單于呼廚泉的寵妾。那年軻比能進犯匈奴,單于逆戰大敗。走投無路之下,他不得以將我獻給了軻比能,以換取數年太平。本來你們男人之間解決不了的事情,往往通過我們女人的身體來解決,不論古代現今,匈奴中土,盡皆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收拾齊整,隨著軻比能的隨叢到了他的大帳。我在匈奴受盡呼廚泉的折磨,度日如年,能換個地方,對我來說也算是件好事。軻比能鼻鼾聲很大,常常半夜吵得我醒了過來。他手臂上、大腿上、胸口上的毛很長,很多,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那天晚上我靠在他寬厚有力的肩膀上,心想有這麼一個男人可以依靠,此生又有何求?可是我想錯了,大錯特錯。他平時倒也對我挺好,可一喝了酒,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拿著鞭子鞭打我,有時一打就是一整個晚上。我疼得大聲慘叫,他卻哈哈大笑,說的我的慘叫聲很好聽,讓我叫的再大聲些。」

    公孫邵不知哪來的力道,伸手在床沿上重重一拍,道:「畜生!」

    依娜解開衣衫,露出潔白粉嫩的身子。公孫邵一呼驚呼,只見她背上縱兩條,橫兩條,縱橫交錯四條極長的鮮紅色印痕,觸目驚心,道:「你看看,這就是軻比能的傑作。有了這些,應該能打消你的疑慮吧。」

    這幾道鞭痕倒不是她有意造假,她說的一點也沒錯。軻比能和張飛一樣,有酒後鞭人的習慣,只不過對像有所不同。張飛打的是男人,而他打的是女人。依娜要和他狼狽為奸,自然也要享受到這種待遇,這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沒有什麼可抱怨的。當然軻比能鞭打過的痕跡大多數都已消退,這幾道是那天軻比能大敗時打,他一腔怒火無處發洩,依娜正好又在,自然全發到她身上去了。軻比能本就力大無窮,又正在氣頭上,這一下下去,力道自然是十分驚人,自然就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當初她和拓跋力微睡覺時,拓跋力微也見到了這幾道鞭痕,一問是軻比能幹的,當時就恨不得給軻比能來一個透明窟窿,可一想到小不忍則亂大謀,最終還是忍住了。

    公孫邵早已通過關係,瞭解到有關依娜的一切,他雖明知依娜已年紀不小了,可見到她的**,還是忍不住心神蕩漾,頭暈目眩,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

    依娜脫衣服,除了秀出傷口之外,當然也有勾引他的意思,見目的達到了,格格嬌笑,穿上衣衫,問道:「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了,我恨不得軻比能馬上就死,以消我心頭之恨。你幹事的時候,我自然會盡力相助。怎麼樣,你答應幫助我吧。」最後幾兩句話,聲音發嗲,聽得公孫邵全身骨頭都酥了。

    這話要是說給賈仁祿聽,賈仁祿肯定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公孫邵畢竟見過大世面,對媚惑還是有一定免疫力的,笑道:「你的聲音實在太勾魂了,差點給你蒙過去。當著真人面前千萬別說假話,你的功夫應該很好吧?」

    依娜點點頭,道:「我年輕時拜過一個高人為師,學過幾年功夫,雖然說不上是第一流,卻也還算過得去。」

    公孫邵道:「你有功夫,為什麼自己不殺了軻比能,而要我來?」

    依娜道:「你真笨,這種事怎麼能由我親自動手?軻比能身邊侍衛甚眾,就連他睡著了,帳下也有許多警衛,我要是刺殺他,不可能不被其他人發現,這樣我就沒法分到他的家產了,我這麼多年的苦不就白受了麼?你那五十萬兩銀子,不也就得不到了麼?」

    公孫邵緩緩點了點頭,道:「算你說得通。」

    依娜道:「怎麼樣,答應我吧?」

    公孫邵出了好一會兒神,道:「好吧,豁出去了,這活我接了。」

    依娜叫道:「太好了。對了,我買了一隻雞,吩咐廚下燉呢,這會應該好了,我去給你拿去。」

    未央宮承明殿,劉皇后挺著個大肚子,一臉焦急,衝著迎面而來的薛珝說道:「怎麼樣,人找到沒有?」

    薛珝搖了搖頭,道:「還沒有。」

    劉皇后叫道:「笨蛋,再找!」

    薛珝道:「仙丹已煉出來了,這人走了也就走了,何必再找?」

    劉皇后叫道:「你懂個什麼。且不說他關係到我們以後的全盤計劃,就算他再也用不著了,也不能就讓他這麼走了,他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萬一說了出來,我們都得完蛋。」

    薛珝抬手給了自己兩耳光,道:「該死,該死。微臣慮不及此,微臣這就去找。」說著快步出殿。

    劉皇后叫道:「回來!」

    薛珝折了回來,道:「您還有何吩咐?」

    劉皇后道:「這人已經沒用了,吩咐下去,找到了也就不用請示了,直接……」

    薛珝嘿嘿一笑,道:「微臣明白了。」忽地想起一事,道:「對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雙手捧著,恭敬遞上。

    劉皇后不接道:「我不看了,信上什麼內容你說就行了。」

    薛珝道:「隴西王又來信催我們動手了。」

    劉皇后道:「這個劉封真是個急性子,居然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不過這倒對我大大的有利。呵呵。」笑了一陣,道:「他也別一勁的催我們,他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別到時我們要他動手,他卻還什麼都沒準備好。」

    薛珝道:「信上說隴西王已秘密訓練死士五千餘人,再加上他麾下所轄數萬精銳將士,攻打京師雖然略顯不足,但是要改天換日,顛覆政權,控制百官,那是綽綽有餘。」

    劉皇后出了一會神,道:「嗯,他那邊準備的很好。我們這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薛珝道:「其他方面都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就是……就是……」

    劉皇后道:「就是什麼?」

    薛珝道:「就是掌握城防的城門校尉,掌握宮門衛士的衛尉,都還是皇上的心腹,這兩個位置要不控制在我們手裡,一旦有起事來,外兵無法進入,我們的人也無法到達指定地點,大事去矣。」

    劉皇后蹙眉道:「你說的對,是我疏忽了,竟沒想到這個。現在這兩所在的將領分別是誰?」她畢竟只是一個娘們,搞陰謀詭計在行,真要她正兒八經的安排一場宮庭政變,那要學的東西可就很多了。

    薛珝道:「微臣早已打聽清楚了。城門校尉是張飛長子張苞,衛尉是關羽次子關興。」

    劉皇后面有難色,道:「這兩個按說都是皇上的親戚,絕對不會背叛的,這可如何是好?」

    薛珝皺起眉頭,道:「這個……這個……」

    劉皇后歎了口氣,道:「難為你了。我們雖然善長謀略,可對指揮作戰都是門外漢。嗯,你去備細打聽城門及宮門宿衛的一切情況,速來回報。」

    薛珝應道:「是。」快步奔出。

    劉皇后愁眉深鎖,躺在床上,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她拿起一卷簡牘,低頭觀看。可這當兒她哪有心思看什麼書,看了一會兒,又放下。放下一會想想不對,又拿起。如此來來回回折騰,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薛珝回來了,道:「臣已安排下去了,一旦咱們人發現那方士,不用請示,立即殺了滅口。」

    劉皇后道:「嗯,一定要干的乾淨利落,不能讓人抓住什麼把柄。這個賈福當真可惡,竟給我們添亂!本來這人在關鍵時候要派大用場,這會只有另打主意了。」

    薛珝道:「嗯,這個賈福當真討厭,娘娘您想個法子解決他算了。」

    劉皇后歎道:「不是我不想解決,實在這傢伙的命太硬了,誣蔑他和孫尚香私通都要不了他的命。東吳剛輸了一陣,心有不甘,定會伺機報復;軻比能統一了草原,對大漢虎視眈眈;東北段部、宇文部、慕容部、曹植四股勢力,勾心鬥角;再加上劉封、馬超擁兵自重,與朝廷貌合神離,這些難題皇上一個也解決不了,只有倚重賈福,這會要想除掉他簡直比登天還難。咱們還有多少大事要幹,別為了他耽誤功夫,還是先放一放吧。對了我剛才叫你打聽的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薛珝道:「打聽出來了,衛尉轄下共有這麼些官員:未央宮衛士令一人,掌未央宮衛士,下有丞一人為其副貳;北宮衛士令一人,掌北宮衛士,下亦有丞一人為其副貳;左右都候各一人,掌劍戟士,負責巡邏宮禁;宮掖門司馬,未央宮和北宮每一個門都有一個司馬,掌管該門衛士。這是衛尉這邊,下面臣再說說城門校尉。城門校尉,負責掌長安城門十二所。轄下司馬十二人。安門、覆盎門、西安門、廚城門、洛城門、橫門、清明門、霸城門、宣平門、直城門、章城門還雍門,每個城門均設司馬一人,掌城門衛士,其下各有候一人為其副貳。娘娘不知臣說明白了沒有?」

    劉皇后道:「嗯,你說的很明白。我們沒法子控制衛尉、城門校尉,控制掌管宮門、城門的這些司馬也是一樣的。你且告訴我這些司馬都是些什麼人?」

    薛珝皺眉道:「怕也不那麼容易,這些人都是皇上親信,等閒難以背叛,且他們都是下屬,沒有上面的命令,是不敢私自開門放人的。何況不控制衛尉和城門校尉,一旦有起事來,上面一句話,這些人說撤也就撤了,控制起來也沒好大用處。」他雖然他這麼說,但還是將宮門七所及城門十二所的司馬的名字一一說了出來。

    劉皇后道:「果然都是皇上的親信,是不容易收買,鬧個不好,還會讓皇上知道,那可就什麼都完了……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薛珝行禮道:「微臣告退。」退了出去。

    劉皇后喃喃地道:「上天保佑,一切都要順利進行,千萬不能出什麼亂子啊。」忽然咬牙切齒的道:「賈福,要有亂子也一定是他攪出來的!」

    賈府,賈仁祿橫躺在水榭裡的一張矮榻上,將手伸出欄杆,往水裡扔魚食餵魚,嘴裡喃喃地道:「自從露兒和元春嫁將出去,府裡一下子少了四個人,冷清不少。再說我這臭棋簍子,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像姜維和石苞這樣的小毛孩子,其他人就算她們讓我一車一馬,我都不一定殺得過……現在這兩小子都走了,誰陪我下象棋、釣魚、捉烏龜啊?」長長的歎了口氣,叫道:「無聊啊!」

    貂嬋走到他跟前,道:「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何歎氣?」

    賈仁祿道:「你們老不給我跳脫衣舞,我悶得發慌,不歎…啊!」胳膊上被狠狠的擰了一記。

    貂嬋嗔,道:「快五十的人了,還這麼不正經。」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這不是無聊麼,發發牢騷。唉,露兒、元春這兩小妮子還有姜維、石苞這兩小免崽子,平常時見著的時候,一個頭變兩個大,這會見不著了吧,心裡還怪想念他們的。」

    貂嬋笑道:「想他們就去見見啊。他們的宅子緊挨著清明門大街,離這也不是很遠。」

    賈仁祿搖搖頭,道:「算了,這幾天他們新婚燕爾,一定忙著這個那個,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好。」

    貂嬋道:「你以為他們是你啊,什麼正經事不幹,就知道這個那個!婚禮上皇上當眾宣佈封他們為羽林左右監,這會他們已經走馬上任去了。」

    賈仁祿道:「兩瘋子,皇上不是讓他們休息一個月再上任麼?」

    貂嬋道:「這兩小伙子可都勤快著呢,閒不住,成親後第二天就去上任了。」

    賈仁祿道:「瘋了,一準是瘋了。」說到這裡忽然噫地一聲叫了出來。

    貂嬋道:「這又怎麼了?」

    賈仁祿道:「當年我娶了你,被曹操封為帶刀宿衛。如今這兩小免崽子被封為羽林左右監,名頭雖然不同,干的活卻一樣,都是給主人看家護院,說難聽點就是主人的看門狗,這還真是巧了,哈哈!」

    貂嬋杵了他一下,道:「你啊,什麼看門狗,說得這麼難聽!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幹的活,倒還真的差不太多,不過他們倆可比你強得多,你一開始就是一名普通侍衛,除了你一人,誰也管不了。他們可就不同了,一開始就是羽林軍的首領。我聽說負責皇上宿衛侍叢的羽林軍共分左右二騎,兩騎的將官就是羽林左右監了,這官應該小不了吧。」

    賈仁祿點點頭,道:「嗯,是不小了。按我朝新定的官制,這羽林軍的最高長官是羽林中郎將,從三品。接下來就是羽林左右監了,都是正五品。」

    貂嬋笑道:「瞧瞧,他們一開始就是正五品官,可比你有出息多了。」

    賈仁祿一面鬱悶,叫道:「他們還不是沾了我的光,這才當上了五品官,要是靠他們自己的本事,最多只能當個五品毛毛蟲。」

    貂嬋格格嬌笑,道:「你總是有話說。」

    說話間,甄宓走了過來,賈仁祿笑道:「甄宓你不是在書房讀書麼,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過來啦。」

    甄宓蹙眉道:「瞧你,動不動就挖苦人。」

    貂嬋笑道:「跟他呆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他每天要是不挖苦幾個人,當真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他就是這德性,你別理他。」

    甄宓笑了笑,對賈仁祿說道:「剛才商號的夥計來告訴我,他們已經發現了給皇上煉丹的方士的蹤跡了。」

    賈仁祿大喜,叫道:「哦,這麼快,這小子在哪?」

    甄宓道:「在陳倉。說來也巧了,他就把錢存在我們商號裡,他在陳倉的商號裡取錢時,被夥計給認了出來。」

    賈仁祿道:「這麼說這小子還活著,看來劉皇后還沒有對他下手。」

    甄宓道:「應該是這樣的,這些天常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附近郡縣打聽那方士的下落,看來劉皇后正急著找尋他。」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咱們和她是死對頭,既然是對頭,那就認準一條,準錯不了。」

    貂嬋道:「什麼?」

    賈仁祿道:「凡是她擁護的,咱就反對;凡是她反對,咱就擁護。既然這小妮子千方百計要找出那方士滅口,那咱們就不能讓她如願。」想了一會,道:「你讓祝融化了妝,遣入陳倉,暗中保護。對了這傢伙在陳倉都幹些什麼?」

    甄宓道:「還是老樣子,不是到處招搖撞騙,就是在青樓楚館裡鬼混。」

    賈仁祿苦笑,道:「狗改不了吃屎,這小子死到臨頭,兀自不悟,當真是沒救了。」

    甄宓道:「據商號裡的夥計講,他原本是要去益州避難的。可到了陳倉,見到了一所楚館之中新來的一位姑娘,便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終日流連其間,再也不想走了。」

    賈仁祿道:「美人關,美人關,連皮帶肉往下沾。都到這份上這小子還有心思泡妞,看樣子是嚇得還不夠。這樣,讓祝融夤夜潛入他的臥房,給他留張字條,就說他已給人盯上了,若他還想留著這條狗命泡妞的話,最好遠離雍涼,跑得越遠越好。」

    四更時分,陳倉暢春閣二樓的一間極雅致的房間內,那方士一絲不掛,摟著一名約十六七歲年紀,出落得清麗絕俗的姑娘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呼嚕聲震天動地。

    那姑娘原是大家閨秀,她父親是劉璋手下的官員,賈仁祿入川時,他父親一時糊塗,替賈仁祿說了幾句好話。其時賈仁祿用計收了江州,張任兵敗奔回,一肚子火正沒處發洩,聽說他居然替賈仁祿說好話,氣得連家也不顧著回了,當即跑到劉璋那給她父親上眼藥,硬說他做了內應,給賈仁祿通風報信,賈仁祿這才能在蜀軍的前追後堵下的順利逃脫,佔了江州。劉璋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勃然大怒,大筆一揮,草就手諭一道,將她一家老小全都送上斷頭台,一刀喀嚓了,家中所有財產一股腦的罰沒入官。其時她年紀尚幼,連話都還說不清楚,法司和他父親有些交情,見她著實可憐,心腸軟了,擔著天大的干係,說她在獄中受了驚嚇,忽染惡病死了。一個三五歲的小姑娘在監獄裡染病身死,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上面正忙著佈置收復江州的大計,誰也不以為意。就這麼著,那人恁是從鬼門關裡救了她的性命,將她送給她家一個遠房親戚扶養。那親戚帶著她遠竄至蜀北莽荒之地隱居下來,將她扶養成人。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她才剛出落成窈窕淑女,扶養她的老兩口忽然得了一場大病,一命嗚呼了,她又成了孤兒。其時劉璋已經完蛋了,益州早已換了主人。而當年她全家為之冤死的賈仁祿,已官至司空,當朝一品,權勢熏天。她聽扶養她親戚提起當年之事,心想她全家是因為賈仁祿而死,自己去長安找到賈仁祿,賈仁祿或許會因這一層關係,給自己一碗飯吃也未可知。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連這一層關係,去了長安,賈大流氓照樣也會給她一碗飯吃的。

    她葬了二老,將家中所有變賣了,換成盤纏,起程上京。誰曾想剛到廣武,她就遇到一位浮化公子哥,對他一見傾心。那帥小伙子見落花有意,自然主動進攻,甜言蜜語,糖衣炮彈,一波接著一波,沒兩下子就把她給捋直了。那姑娘對他死心塌地,賭咒發誓終身追隨著他,永遠也不分離。哪知那公子哥只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而且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傍上她也不過就是為了她身上的那幾兩銀子。很快,她身上的銀子就被那公子哥騙光了。一日那公子哥在賭場裡豪賭,不但把她的錢全捐了出去,還欠了人家一大筆銀子。債主上門催債,他心裡一急,也不顧著什麼心頭肉了,一不做二不休,將她賣入了窯子。從此她受盡了屈辱,一路輾轉來到了陳倉。那方士逃到此間,到這家妓院找樂子時,見到了她,登時兩眼發直,口涎直流。從那天起,他整天膩在那姑娘的石榴裙下,哪也不去了。他從劉備那騙來的千兩黃金,就如滔滔江水一般綿綿不絕的流入老鴇的口袋裡。他手頭上的錢很快就花完了,他為了能接著泡妞,不得不動用自己的積蓄,於是他到賈家商號取錢,這才暴露了行蹤。

    那姑娘被他吵得怎麼也睡不著,直愣愣的看著屋頂,回想起往事,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正胡思亂想,忽然樓頂傳來啊地一長聲慘呼。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將頭埋入了被子裡,渾身發抖。

    那方士被喊聲驚醒,大叫道:「怎……怎麼了!」

    那姑娘根本不敢把頭伸出來看,叫道:「不……不……」

    一枚鋼鑣倏地飛至,砰地一聲響,刺入樑柱。

    那方士哎喲一聲,一猛子竄到床角,伸手將那姑娘扶了起來,擋在了身前。

    那姑娘眼圈一紅,心想瞧你平常說得多好聽,什麼為了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一到關鍵時候,就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男人當真沒一個好東西。

    突然砰地一聲大響,似乎有一件什麼物事,掉到了院子裡,跟著只聽老鴇殺豬般的大叫一聲:「殺人啦!快來人,出人命啦!」

    那方士心中一凜,道:「他是沖……衝我來的。」

    那姑娘道:「什麼,你在說什麼?」

    那方士道:「去看看那鋼鑣,上面有沒有什麼東西。」

    那姑娘大著膽子,走下床來,來到柱子前,定盯一瞧,道:「嗯,上面有封信。」

    那方士道:「取……取過來。」

    那姑娘取下了信,遞了上去。那方士接過一看,嚇了一跳,道:「完了,好日子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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