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削職為民
諸葛亮微微一笑,上前兩步,劉備問道:「怎麼,你也勸朕殺賈福?」
諸葛亮搖搖頭,道:「仁祿是臣的弟子,雖然這個徒弟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不給師父爭光也就罷了,還盡惹師父生氣,可他好歹和臣有師徒名分,天下間哪有見到弟子有難非但不救反倒投井下石的師父呢?」
劉備笑了,道:「總算有一個為仁祿求情的了,講。」
諸葛亮問道:「仁祿究竟犯了何罪?皇上要將其全家緝拿,並抄沒其家產,這樣對待一個有功之臣怕是要讓天下有識之士寒心的。」
那日劉備突入石渠閣,見到賈仁祿和孫尚香共處一室,衣衫不整,神色忸怩,認定他倆關係曖昧。這老婆跟別人好上了,自己頭上那頂帽子突然之間變成綠色的,是個男人就要火冒三丈。雖然劉備不再喜歡孫尚香,但不喜歡歸不喜歡,遇上這種事情,還是覺得和吃了頭蒼蠅似的。他一時氣糊塗了,根本沒有考慮清楚,就下令抓了賈仁祿全家。事後他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一番,心中頗為懊悔。可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他是皇上,一言九鼎,出了令就要執行到底,哪怕是錯得離譜也要當成是完全正確的堅定不移地貫徹到底,否則他若老是朝令昔改,說話和放屁一樣,這個皇上也沒法再當下去了。現在他明知自己錯了,也只有硬著頭皮死抗到底,說道:「朕剛才不是說了麼,賈福借審理巫盅一案之便,貪財枉法,斂財數百萬錢,難道這罪還不足以將他抄家下獄麼?」
諸葛亮點點頭,道:「若以此罪論之,皇上這麼對他一點也不過分。不過臣有一事不明,不知當不當問?」
劉備道:「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
諸葛亮道:「仁祿可是皇上的愛將,皇上時常賞賜,動則上億。而且他官居一品,轄下又有兩萬兩千戶封地,官俸加上租賦一年滿打滿算也有幾個幾百萬錢。幾百萬錢在他眼裡算得了什麼,至於為這點錢毀了自己的前程麼?」
劉備笑了,道:「你說朕是欲加之罪,故意找了這個借口來辦他?」
諸葛亮道:「不敢,臣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已」
劉備笑著道:「這天底下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了,朕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側頭對內侍說道:「拿上來。」
內侍應聲而出,不多時抬來一隻敞開著的箱子,裡面滿是珠寶首飾。這箱珠寶正是劉貴妃指使張安賄賂給賈仁祿的。
劉備指那一箱子珠寶,道:「這就是仁祿收受的賄賂,仲達抄家時從仁祿家中抄出來的。」
那年頭沒有電視看,沒有電腦玩,一閒下來就覺得十分無聊,不張家長李家短的聊聊,這日子如何打發?眾百姓吃飽撐著沒事幹往往聚在各大茶館酒肆中天南海北的瞎聊一氣。賈仁祿官居一品,百戰無敵,富甲天下,家中更是美女如雲,當真是要錢財有錢財,要事業有事業,要女人有女人。當中隨便哪一條這普通老百姓就算是努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實現得了,卻全都給他佔全了。他在長安百生心目中充滿了神秘色彩,自然成為眾百姓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眾人加油添醋,侃侃道來,說得是有鼻子有眼,什麼他家裡如何的金碧輝煌,地板全是用金磚鋪成的,牆壁上鑲著則全是翡翠白玉,什麼他家晚上屋裡照明不用蠟燭,全用夜明珠,斗大的夜明珠一屋擱上幾十顆,滿屋敞亮,還用蠟燭那勞什子做什麼?而那些原本該用來照明的蠟燭下崗後難道就沒用了嗎?當然不是,它們並沒有因此退居二線,而是統統被把去當成柴伙給燒了。在老百姓的眼中,賈府裡每一樣東西都是寶貝,就連那撒尿用的夜壺都是用金子做。由於造謠的人說的繪聲繪影,老百姓都信以為真。人人都道查抄賈府是個大大的優差,一聽說這活皇上派給司馬懿了,都眼紅的不得了。
司馬懿的屬下接到了任務之後則興奮得連自己叫什麼都給忘記了,和餓瘋了的野狗一般衝進賈府,兩眼放光,滿屋亂翻。眾人查抄的十分仔細,就連地板上的磚頭都要用撬棍一塊塊的撬開,擱嘴裡咬,看看是不是金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來,他們來之前抱了太大的希望,可抄撿的結果卻讓他們大失所望。眾差役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三遍,就差掘地三尺了,抄出來的東西,連帶賬房裡的存銀,經高人初步估算,一共只有三十六萬五千二百七十八兩。號稱長安首富的賈仁祿全部家當只有這麼點,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司馬懿看過屬吏呈上的單子之後,驚得那嘴大大的張著,老半天也沒合攏。賈仁祿是劉備的愛將,劉備心裡一高興就成百上千萬錢的賞,他又是一品官,轄下還有兩萬兩千戶的封地,這每年光地租就是天文數字,遑論其他了,他能有這樣的家產,那是再正常不過,如果太多或太少,那才惹人起疑呢,說他貪贓枉法,就連負責抄家司馬懿都不信。
從賈府裡抄出來的所有家當,就屬這一箱子珠寶最值錢,當時找不到好東西急紅了眼的兵士從庫房裡翻出這只箱子,見到裡面的珠寶,登時兩眼冒綠光,蜂擁而上,你爭我奪,人腦子險些打出狗腦子來,虧得司馬懿及時趕到,制止了眾人哄搶,不然估計要死上幾個。司馬懿趕走了差役,低頭看著那箱子珠寶,也是兩眼發直,口水亂流。他四下張望,見左近無人,心中忽起貪念,想將這些珠寶二一添作五。可是轉念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這點營頭小利斷送了自己一片光明的政治前途,實在是太不值當了。於是他咬牙硬忍才克制了心中的貪念,將箱子蓋上,貼上封條,給他來了個眼不見為淨。現在他聽劉備這麼一說,不由得暗呼好險,原來這是劉備克意放在賈仁祿那,用來作實他罪狀用的,自己若是動了,哪怕只是一星半點,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就算不搬家,腦袋上的帽子總是大大的不穩。他上前兩步,道:「正是,這箱珠寶確是臣從賈府裡抄出的。」
諸葛亮繞著箱子來回走了兩圈,笑了道:「這箱子裡的珠寶首飾都十分普通,沒有什麼特別名貴的,以仁祿的家資別說置辦這一箱珠寶,就算是置辦十箱,也不在話下,皇上怎麼就一口咬定這是仁祿所收的賄賂?臣看過仲達呈上來的查抄清單,上面列的所有物件,加上庫裡的存銀,一共也不過三十六萬五千二百七十八兩,皇上依您的聖斷,一個正當得寵,官居正一品,食邑兩萬兩千戶的司空有這樣的家財有什麼不正常麼?」
這兩個問題都不好回答,尤其是第一個,劉備總不能把指使心腹行賄,以試探臣子是廉還是貪的事情都給抖出來吧,那樣估計朝中這些個大臣有一半要上表乞骸骨了。他遲了疑了半晌,方道:「這個……這個……」
諸葛亮笑了,道:「難道是有人目睹了仁祿受賄?如果是這樣的話,臣斗膽請皇上宣那人上殿,與臣當面對質。」
歷史上諸葛亮曾用三寸不爛舌,激得周瑜竄出來和曹操死磕,遂有赤壁之戰。周瑜尚且是他的手下敗將,劉備又如何是他的對手,被他問得無言可答,向朝中眾臣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到石渠閣祭拜皇后,朕與孔明說幾句話,一會就來。」
眾官齊聲道:「是,是。」都退了出去劉備道:「人都走了,朕就和你開誠佈公吧。的確說仁祿貪污只是一個借口,朕查出他與孫尚香內外勾結,想要不利於朕。」
諸葛亮道:「不知這話皇上是從何處聽來?」
劉備道:「看守石渠閣的侍衛都這麼說,應該不假。」
諸葛亮道:「依臣之見,這些侍衛當斬!」
劉備道:「哦,你說他們所言不實?」
諸葛亮點點頭,道:「仁祿真要造反,什麼時候不能,偏偏要等到現在?當年他數次領大軍征討曹魏,獨當一面,那個時候他要是易幟自立,和曹魏聯和起來對付皇上,易如反掌。他不以此時為利,卻在沒有兵權的時候和皇后娘娘陰謀變亂,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此不可測之事,皇上,您覺得這可能麼?」
劉備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你說是甚有道理,可是……」
諸葛亮道:「群臣眾口一詞要皇上殺了仁祿,皇上知道這是為什麼麼?」
劉備搖搖頭,道:「朕也覺得納悶,他們為什麼巴不得朕馬上殺了仁祿。」
諸葛亮道:「很簡單,仁祿鋒芒太露,他們感到害怕了。」
劉備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些人心懷不軌,卻又忌憚仁祿的本事,是以巴不得朕除掉他,這樣他們就真的無所顧忌了。」
諸葛亮笑道:「要說所有人都想要圖謀不軌,估計不現實。依臣之見,這裡面的人大至可以分成這麼三種。」
劉備問道:「哪三種?」
諸葛亮道:「第一種人,他們還是很佩服仁祿的,只不過是仁祿本事太大,以至於所有的功勞都給他一人得去了,這些人不管怎麼努力,風頭還是蓋不過他,得不到皇上的重視,於是他們惱羞成怒,恨不得置仁祿於死地。」
劉備點點頭道:「有理。那第二種呢?」
諸葛亮道:「第二種人則出於嫉妒,這些年來仁祿征戰四方,頗立功勞,皇上對他寵愛有加,這些人嫉妒他的功勞,又自問沒有本事超過他,於是就想方設法排擠他,好取而代之。」
劉備又點點頭,諸葛亮接著道:「這第三種嘛,就是皇上所說的,他們心懷不軌,卻又忌憚仁祿的本事。這仁祿要是在,他們勢必不敢輕舉妄動,仁祿要是不在了,那可就難說得很了。當年呂後因一己之私,殺了韓信。雖說韓信心懷怨望,有可殺之道,可大漢從此沒了中流砥柱。淮南王英布久欲謀反,就因忌憚韓信,一直隱忍不發。韓信一死,他便坐不住了,稱兵起事。他原是項羽愛將,勇悍異常,麾下兵士如何操練,如何排兵佈陣都和項羽在世時一模一樣,那可是極不好鬥的。當時天下間能對付他的只有韓信、彭越等廖廖數人,可這些人都被高祖處死了,無奈之下高祖只得以垂暮之年,御駕親征。幸賴高祖洪福齊天,眾將士用命,漢軍最終舉得了決定性勝利,英佈兵敗逃亡為其下屬所殺,淮南之亂一鼓蕩平。高祖雖然大勝,卻在戰鬥中中了一箭,回去不久就駕崩了。皇上您想想,只要韓信、彭越有一人活著,高祖何至於親身犯險,何至於身中箭矢,又何至於中道崩殂?這個教訓不可不深,皇上不可不引以為戒。」
劉備身為劉家人,自然對他老祖宗經歷過的事情門清,聽諸葛亮提到了這件往事,緩緩的點了點頭,卻不說話。諸葛亮見他有些意動,乘熱打鐵,道:「皇上如此恨皇后,怕也是因為這事吧?」
劉備點點頭,諸葛亮道:「皇后娘娘人已經死了,就算她從前做過什麼錯事,也都一筆勾銷了,皇上不也打算讓她風風光光的走嘛?如果皇上真要在這個時候治仁祿的罪,就要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否則像什麼貪贓枉法、圖謀不軌這樣的罪名明顯是經不起推敲的。朝中大臣心中雪亮,既便他們嘴上不說,心裡也一定會犯嘀咕,這事搞不好還會被翻出來,那樣不就背離了皇上息事寧人的初衷了麼?」
劉備心中一凜,道:「嗯,你說的沒錯。皇后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朕不打算再追究了,如果朕窮治仁祿之罪,必將舊事重提,那可不好。可是仁祿已經被朕打入天牢,總不好就這麼把人放了吧。」
諸葛亮道:「仁祿奉旨查辦巫盅一案,卻玩忽職守,終日和狐朋狗友流連於酒肆之中,這些可是確有其事,有許多人可以證明。皇上就以此為罪,革了他的職,我想其他人一定不會再有異議。」
劉備低頭想了好一會,方道:「好,你這就替朕擬旨,將仁祿削職為民,遷往新豐縣居住。」
諸葛亮道:「臣遵旨。」
劉備又想了一會,道:「他畢竟曾是朕的股肱之臣,雖然被罷了官,咱也不能太薄待他,這樣吧,革了他的官卻不奪他的爵位,他還是定國公,食邑東平兩萬兩千戶,再把仲達抄上來的三十餘萬兩銀子都還給他,讓他在新豐縣置辦田產,並讓將軍張翼領精兵五千嚴加保護。」
諸葛亮當然知道這五千精兵說是在保護,其實就是獄官獄卒,嚴加監視,可轉念一想,軟禁雖然沒了自由總比丟了性命強,也就沒再說什麼,答應了一聲,退下去擬旨。劉備自到石渠閣放聲痛哭,直哭到身子站立不穩,被人硬扶到內堂為止。
寫這麼一道上諭對諸葛亮來說可是不費吹灰之力,沒兩下半就擬好了,差心腹之人趕到天牢宣讀,自己則到石渠閣陪著哭去了。那心腹領了聖旨,衝到大獄裡,對著賈仁祿駢四驪六的大聲念完,賈仁祿聽說劉備不要他的腦袋,只不過將他的官給捋了,這比他想像中的懲罰還要輕上萬倍,不由得長長吁了一口氣,大聲喊道:「謝主隆恩。」對著聖旨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劉備不殺了他,這白飯也就吃不成了,賈仁祿一家老小怏怏地搬出了天牢,來到戶部領了三十六萬多兩的銀子,到騾馬市雇了車馬。這車馬剛雇好,張翼點齊兵馬趕了來,賈仁祿讓尤沖先拿著銀子趕到新豐縣置辦田產,自己拖男拽女,身後跟著五千大軍,一行人出了東門浩浩蕩蕩的向新豐去了。
金華殿,劉貴妃正和依娜言不由衷的聊著天。依娜問道:「聽說孫尚香死了?」
劉貴妃點點頭,道:「是的,她真是太天真了,居然還以為皇上會還她清白,是以一直不肯即死,苦苦在宮裡等候。我哪會給她反敗為勝的機會?我一聽說皇上下詔廢後,就差心腹之人將消息告訴了她。她聽了之後,心灰意冷,自覺沒臉見人,這才懸樑自了盡。」
依娜道:「恭喜你啦,你馬上就要當皇后娘娘了。」
劉貴妃淡淡的笑了一笑,道:「這還是不多虧了您,要沒有您收養我,我早不知死在哪了,哪有今日之風光?」
依娜道:「你知道就好。孫尚香死了,過不了幾天,這賈福也要死了,想當年我在他手裡吃了多大的虧,如今能親眼看著他淪落在這步田地,當真解氣!好了,這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我也該回匈奴去了,你替我收拾收拾,我明天一早就動身。」
劉貴妃很奇怪道:「你那麼恨賈福,怎麼不等他行刑以後再走?」
依娜歎了口氣,道:「說實話,我做夢都想親眼看著他身首異處,可是不行啊!匈奴那邊還有一件大事等著我去處理。要不是你傳來消息,說賈福中了圈套,被關入大牢,這次我還不打算來呢。」
劉貴妃陪著小心問道:「親眼看見自己所恨的人死去,那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啊,究竟是什麼樣的事,竟使你放棄這樣一個揚眉吐氣的機會?」
依娜瞪了她一眼道:「嗯,忘了我是怎麼囑咐你的了?」
劉貴妃打了一個寒噤,道:「弟子不敢。」
依娜道:「那說說。」
劉貴妃道:「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絕不打聽。」
依娜道:「看你還記得的份上,就饒了你這一次,下次若再多嘴多舌,別怪我把你的舌頭挖出來!」
劉貴妃不寒而慄,道:「是,子弟謹記。」
依娜正要說話,忽聽薛珝在外咳嗽兩聲。她可是見不得光的,一聽有人咳嗽,立即展開輕功,竄到屏風後面去了。
劉貴妃定了定神,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薛珝走了進來,道:「娘娘,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劉貴妃道:「沒有,我正自言自語呢。你有什麼事麼?」
薛珝明明聽見是兩個人在對話,不過劉貴妃不承認,他也不敢多問,道:「是這樣的,剛有內侍報我,皇上聽了諸葛亮的建議下旨將賈福削職為民,遷往新豐縣居住。」
劉貴妃嚇了一跳,道:「什麼,我們布了這麼毒的一個局,誣指賈福和孫尚香通姦,這樣劉備居然還不捨得殺他,這怎麼可能?還有支持我們的大臣是怎麼了,難道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放人,就不站出來說上一句話?」
薛珝道:「怪事就出在這裡,據小內侍講,這次皇上問大臣該如何賈福,滿朝文武齊刷刷了站出來,勸皇上殺了賈福。」
劉貴妃又吃了一驚,道:「什麼,滿朝文武都要求皇上殺了賈福?難道就連一個替他求情的都沒有?」
薛珝道:「倒是有一個。」
劉貴妃問道:「誰,諸葛亮?」
薛珝道:「正是。還有手握重兵的邊境鎮將也跟著瞎起哄,聯名上表勸皇上殺了賈福。皇上估計是見了這些表章,怕真按他們的要求殺了賈福,以後邊境將領兵造起反來,就無人可制了。」
劉貴妃沉吟了片刻,喃喃道:「這個賈福還真是有夠鬼的,居然能想到這個方法矇混過關。」
薛珝道:「娘娘是說這都是賈福在暗中搞鬼,這不可能啊,他不是關在天牢裡麼?就算他有辦法傳遞消息給朝中大臣,也沒法將消息如此迅速的傳給邊境鎮將啊!」
劉貴妃道:「你忘了阿秀了麼?」
薛珝道:「是她,咱們千算萬算,居然把這小妮子給漏了。娘娘放心,我就這派人殺了她。」
劉貴妃笑了道:「等你想到,已經晚了。賈福能在未出事前,就想到要安排這麼一顆棋子,以便他有事的時候,不至於無人搭救自己。他又如何會想不到派人保護這顆棋子的安全?」
薛珝道:「他的人都蹲大牢了,哪還有人來保護阿秀的安全?」
劉貴妃道:「如果我料的不錯的話,那小妮子現在一定在鎮東都督趙雲的府中。怎麼,他的府邸,你也想去闖闖麼?」
薛珝吐了吐舌頭,道:「臣哪有那個膽子。」
劉貴妃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若有事,再差人叫你。」
薛珝道:「是。」退了出去。
劉貴妃道:「師父,還打算回去麼?」
依娜轉了出來,面若死灰,道:「怎沒想到,他竟然能想到這個法子。」
劉貴妃道:「現在該如何是好,請師父示下。」
依娜冷冷地道:「想看我的笑話?」
劉貴妃道:「子弟不敢。」
依娜道:「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好了,你收拾收拾,我還按原計劃,明天一早離開長安。」
劉貴妃道:「那賈福呢?」
依娜道:「讓他先高興幾天,等我回來了再收拾他。」
劉貴妃道:「是,子弟這就去收拾。」
依娜點點頭,嗯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劉貴妃望著她的背影,冷冷地道:「總有一天,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新豐縣,賈仁祿新買下的大院,賈仁祿雙手叉著腰,站在一塊突起的大石上,大呼小叫,指劃眾人佈置新家。他不指劃還好,越指劃越亂,這不腦袋少根筋的曹靜母女就因為沒切實領會他的精神,撞到了一起,惹得眾人哄堂大笑。眾人正在嬉鬧,忽見張翼急匆匆的趕來,道:「啟稟大人……」
賈仁祿道:「我現在是平頭老百姓了,你就別大人大人的了。」
張翼道:「大人指不過暫時遇上了挫折,不幾日定當官復原職。」
賈仁祿道:「好小子,原來你也會拍馬屁。有什麼事?」
張翼道:「是這樣,門外有一個女子,說有要事要求見大人。」
賈仁祿好了傷疤忘了疼,道:「女的?長得漂不漂亮?」
貂嬋湊了上來,道:「怎麼,這見與不見還和漂不漂亮有關係?」
賈仁祿笑道:「嘿嘿,這養眼的談起正事來也不覺得疲勞不是?」
貂嬋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今時不同往日了,你還是安分些吧,別再惹事了。」對張翼道:「張將軍,你跟那女子說,相公正忙著呢,沒空見他。」
只聽樹上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仁祿好像也不是很忙啊。」
在場之人有不少是武林高手,居然不知道這女子是什麼時候跑到樹上去的,無不大失驚色,圍在賈仁祿身邊,凝神戒備。張翼叫道:「是什麼人,居然趕來這裡搗亂!」
賈仁祿替樹上那人回答:「依娜,你怎麼來了?」
依娜格格嬌笑,輕輕一縱,落到樹下。貂嬋冷冷道:「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趕緊走。」
賈仁祿道:「來者是客,請!」對貂嬋道:「沏茶去。」
貂嬋道:「她明明是……」
賈仁祿瞪了她一眼,道:「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沏茶去。」
貂嬋一臉委屈,下去沏茶了。
賈仁祿將依娜讓到大廳,分賓主做好,祝融、曹靜站在賈仁祿身後,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依娜,那眼神生生就是在防賊。賈仁祿笑了笑,道:「女王陛下,不知是什麼樣的大事,竟勞煩您的玉趾駕臨寒舍?」
依娜笑道:「又來挖苦我!」
賈仁祿道:「豈敢,豈敢。你來不會就是為了聽我挖苦的啊。」
依娜道:「不是,我要暫時離開長安一段時間,特來和你道個別。」
賈仁祿道:「哦,你這又是要去哪幹壞事啊!」
依娜道:「什麼叫幹壞事,說得這麼難聽。」
祝融冷冷道:「這還算是好聽的了。」
依娜沒理她,道:「匈奴那邊出了點事,我要過去處理一下。」
賈仁祿道:「你不在長安,就不把那小妮子自作主張?」
依娜道:「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
賈仁祿道:「我是怕你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好心沒想被你當成驢肝肺了。」
依娜笑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還不知道麼?」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一定有什麼事。該不會是來取我的項上人頭的吧?」
錚錚兩聲響,祝融拔出了飛刀,曹靜拔出了長劍,竄到賈仁祿跟前。
依娜道:「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麼?你誤會了,我今天真的是來向你辭行的。」
賈仁祿道:「難道你難道不想殺了我?」
依娜道:「想聽真話?」
賈仁祿點點頭,依娜道:「做夢都想,不過現在殺了你,就不好玩了。」
賈仁祿道:「我可是知道你的秘密,你就不怕我給你搗亂?」
依娜道:「我敢把那些事情告訴你,就不怕你到處去說。再說這種事情要是沒有一兩個人搗亂,也就沒什麼意思了,不是。」
賈仁祿哈哈大笑,道:「說得好!來擺宴為依娜女王餞行!」
甄宓悄聲道:「我們剛買來這院子,這菜還都沒買呢,拿什麼給她餞行?」
依娜聽見了,笑道:「就不麻煩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說話間,賈露竄了進來,見屋裡有客人,吐了吐舌頭,轉身便走。
賈仁祿道:「回來,沒規沒律。來,叫外婆。」
賈露向依娜瞧了兩眼,叫道:「你是我外婆?」
依娜看了看賈露,眼眶濕潤了,道:「像,真是太像了。」
賈仁祿道:「瞧瞧這小妮子長得有多可愛啊!你要是呆在西域,享受天倫之樂該有多好,可你偏不,都七老八十的還整天瞎折騰,這樣不好!」
依娜道:「我好不好,要你來教訓!」
賈露道:「你真是我外婆?」
依娜點點頭,賈露道:「媽媽對我說外婆是壞人,要我離你遠點!」一扭頭急匆匆的去了。
依娜怔怔出神,道:「我是壞人?我是壞人?我是壞人!哈哈!」也不告辭,站起身來,飄然而去。
賈仁祿道:「得,瘋了!」
夜半三更,未央宮,那個誣陷賈仁祿和孫尚香有染的宮女,平躺在榻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間,忽聽得窗格上喀的一聲響,嚇了一大跳,睜眼醒來。
只聽得窗格上又是一響,窗子軋軋軋的推開,那宮女做了虧心事,最怕鬼叫門,嚇得鑽入被窩中,全身發抖。窗子緩緩推開,有人陰森森的呼喚她的名字,靜夜聽來,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