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救人良策
走在道上,徐象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問:「咱們在青州無親無故,你上那去做什麼?」
阿秀四下瞧了一眼,悄聲道「你知道老爺為什麼要趕我出來麼?」
徐象叫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瘋了,打翻一杯茶有什麼,至於把人趕出來麼?」
阿秀笑道:「你真傻,不過我喜歡。」
徐象聽她這麼一誇,忘乎所以,就想啃她一口,把嘴湊了上去。阿秀羞了個大紅臉,嗔道:「你這人,也不看看地方。」
徐象嘿嘿一笑,阿秀道:「其實老爺是故意趕我出來的。」
徐象十分震驚,嘴張得老大,道:「故意!」
阿秀點點頭,道:「出事前一天晚上,老爺悄悄把我叫到他的房間裡,問我道:『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你也知道老爺救過我的命,這些年來待我也著實不錯,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怕也沒我過得舒服,我聽了這話,自然是千恩萬謝。老爺客氣了幾句,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讓你去辦,不知你可願意?』我想也沒想就道:『老爺,您說,上刀山,下油鍋,我這就去!』」
阿秀頓了頓,接著道:「老爺慘淡笑了笑,說道:『不用下油鍋,也不用上刀山。我惹到了一個十分難纏的傢伙,那傢伙腦瓜也不知是咋長的,一計緊跟著一計,連喘氣的功夫也不給。這哪一計沒接好,都得翹辮子。』我聽了很奇怪,道:『老爺您不是在說笑話吧,天下間還有什麼人是您的對手?』老爺笑了道:『沒想到這個小妮子也會拍馬屁,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要想天下無敵,談何容易。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我的確遇到了一個厲害的人物,那傢伙恨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我勉強接了幾招,已有些力不從心。接下來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估計要遭一場浩劫,搞不好全家都得跟著遭殃……』我忍不住打斷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真要有那麼一天,老爺遭什麼罪,我跟著遭什麼罪!』」
徐象忍不住打斷道:「這可不行,你怎麼跟著他一起遭罪。」
阿秀鄙夷的望了他一眼,道:「老爺平時待我們那麼好,要是一見他有難,就自謀出路,那還算是人麼?」
徐象給她說得不好意思,紅著臉道:「接著說,接著說。」
阿秀道:「老爺笑著道:『要是這樣,我可就用你不著了,你去吧。』我急了道:『老爺您到底有什麼吩咐就說吧,我一定照您說得做。』他道:『我剛說了我估計會遭遇一場浩劫,搞不好全家都得跟著遭殃,所以我需要一個局外人。』我問道:『局外人?』老爺道:『對的,局外人。這個人必須得置身局外,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樣一旦我這一窩子有起事來,比如被下了大獄,性命危在旦夕。這個人不在局中,肯定不會波及,那時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按著我的指示,四出活動,把我給撈出來。我反反覆覆的考慮了許久,府中所有的下人只有你最合適,一來你從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毫不起眼,沒人會太在意你。二來你辦起事來認真的很,把這一窩子的人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我可放心得很。』」
「我根本沒想到老爺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心裡別提有多緊張了,連連搖頭,叫道:『不行,不行,這可不行,我從沒辦過這麼大的事,萬一辦砸了,可是害了老爺了。』老爺笑了,道:『這本事有誰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我覺得你能行。』我心裡還是沒底,再三推辭。老爺急了,說道:『你一再推托,是不是覺得我這一家子不值得你救?』我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怕把事情辦遭了。』老爺道:『我說了一車的好話你還不肯,難道要我給你跪下?』說著起身就要下跪,我忙上前相扶,道:『老爺不可如此,我答應你就是。』老爺笑了道:『你這個當真是屬牙膏的,不擠他出不來,哈哈!』頓了頓,道:『劉貴妃今晚一定會到新城公主那說我壞話,公主是個直筒子,心裡藏不住事,明天一早,她一準會領著老公到我這來鬧。你呢,就去倒茶,瞅準機會,潑她丈夫一身茶,我就借這個機會把你趕出去。』」
「我大吃一驚,叫道:『什麼,老爺要把我趕出去!』老爺笑道:『不如此,你怎麼能成局外人?你要還跟我拴在一起,我有事,你也跑不了,你又怎麼救我?』我想想也是這麼個理,道:『嗯,我聽老爺的。』老爺道:『這就對了,明天客人來了,你就去倒茶,找機會潑拓跋力微那小子一身茶,這事一定好玩得緊,只可惜我不能親自試了。』我說:『老爺,既然是公主來鬧,為什麼不潑公主,而要潑她相公。』老爺笑了,道:『公主可是個暴脾氣,急起來說不准當場就能把你給宰了,他相公雖在蠻夷之地出生,確是個的的道道的文化人,心胸寬闊,泰坦尼克號在他肚子裡跑一個來回,估計一點問題也沒有。他是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的,說不準還會替你求情,那樣你受得苦可就小多了。』我說:『只要是辦得老爺交下來的事,受多少苦也是樂意。』老爺道:『很好,很好。』伸嘴湊在我的耳邊,說了幾句,就讓我出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複了。」
徐像在道上停了好一會,才道:「這麼說,這一切都是老爺有意安排的?他在那時候就想到自己會有今天,他這腦子該有多聰明啊!」
阿秀笑了道:「哪像你,一輩子就是個打魚的命。」
徐象道:「咱們要真把他交下的事情給辦成了,可就是他全家的救命恩人。到時他不得好好報答咱們,搞不好我還能弄個大官當當。」
阿秀道:「怎麼,你想當大官?」
徐象道:「當大官要打誰屁股就打誰屁股,要砍誰腦袋就砍誰腦袋,可有多威風啊!」
阿秀道:「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是個當官的料。你當官要是盡想這些,這官還能當得長久?這當官既要管著下屬讓他們服服帖帖,又要巴結上司,讓他們不找自己的麻煩,這一天到晚思前想後,可是累得很。再說老爺的官大吧,說抄家就給抄家了,這當大官有什麼好的?」
徐象道:「你還別說,還真是這麼個理。」
阿秀道:「官當得越大,事也就越多,不一定比打魚來得痛快。我看你還是肅靜些吧!」
徐象道:「嗯,我聽你的,不當什麼大官了。反正到時老爺會給咱一大筆銀子,咱可就不用再起早摸黑下湖打魚了。」
阿秀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想老老實實的憑本事賺錢。」
徐象嘿嘿一笑,道:「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到青州幹啥啊?」
阿秀道:「這個可關係到老爺的身家性命,不能亂說,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孫尚香紅杏出牆和賈仁祿勾勾搭搭,關係暖昧,這對劉備來說可是家醜,不可外揚。劉備自然不會用這條罪來辦他。他對外宣稱賈仁祿貪贓枉法,圖謀不詭,以掩人耳目,可這點事如何能捂得住?不出數日,就傳得是沸沸揚揚,盡人皆知,就連遠在臨淄的鎮東都督趙雲,也收到了消息。他一聽就知道這是小人蓄意陷害,氣不打一處了,當即提筆疾書,打算以身家性命力保賈仁祿。正寫到一半,親兵來報:「啟稟將軍,門外來了一男一女,說有要事要見將軍。」
趙雲訝道:「一男一女?什麼來頭?」
那親兵道:「看樣子像是普通老百姓。」
趙雲道:「一準是遇到什麼冤情了,不過他們找錯地方了,我這裡可不授理案子。你出去好生和他們說,這是鎮東都督府,不管地方上的案子,讓他們到縣令、太守那去告,若實在行不通就到青州刺史衙門擊鼓鳴冤,刺史王基是個明白人,一定會為他們主持公道的。」
那親兵應道:「是。」轉身出去。
趙雲提筆接著寫,還沒寫上兩句,那人又回來了。趙雲不待他說話,叫道:「又怎麼了?」
那親兵陪著笑道:「我和他們說了,可他們就是不肯走,非要見將軍。」
趙雲道:「他們有沒有說什麼事?」
那親兵道:「他們說一定要見到將軍才肯說。」
趙雲道:「我這正有要緊事,沒空見他們。他們估計是遇到了天大的冤情,地方上的官員又不為他們做主,他們無可奈何這才跑來找我。嗯,你這就將我的名帖給他們,讓他們拿著名帖去青州刺史那喊冤,王基見到我的名帖一定會為他們做主的。」
那親兵答應一聲,竄了出去。
趙雲提起筆想詞,這剛來靈感正要寫的時候,那親兵又來了,趙雲煩了,道:「還有完沒完!」
那親兵也覺得很不好意思,道:「我把名帖給他們了,給他們卻說,他們沒有冤情,而另外一個人有。可這人的冤情實在太大,一張名帖是沒用的,得將軍親自出面才行。」
趙雲納了悶,道:「連我的名帖都沒用,這人的冤情該有多大?」
那親兵三番四次的這麼來回跑,腿都快斷了,心裡很不樂意,怏怏的道:「這天下在皇上的治理下,四海昇平,百姓安居,哪有那麼多冤情?我看他們是在瞎說,不如把他們趕走算了。」
趙雲抬手道:「不可,萬一他們真有冤情,冒冒然把他們趕走,搞不好要出大事。還是讓他們進來吧。」
那親兵暗暗豎起大拇指,心想這樣一心為百姓作主的官兒,現在可真不多見了。
過了一會,那親兵將那一男一女帶了進來。
趙雲看了看徐象,覺得有點面熟,像是在哪見過,一時想不起來,道:「這位仁兄面熟的很,似乎在哪見過。」
那人笑了道:「將軍貴人事忙,記不住俺那是再正常不過。我就是黃澤湖的水匪頭領徐象,將軍難道一點映像也沒有了?」這一男一女便是徐象和阿秀。
趙雲心中一凜,揮手讓左右退下,壓低聲音道:「兩位可是為了軍師之事而來?」
阿秀點點頭,道:「嗯,老爺早就料到自己早晚要出事,事先囑咐我一聽說他出事了,立即來找將軍,還說只有將軍能救他全家的性命。」
趙雲聽說賈仁祿有起事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眼眶登時濕了,道:「你們放心,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軍師給救出來。」指著那道表章,道:「這不,我正在寫奏折力保軍師,當然我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我還打算遍邀各地鎮將聯名上書共保軍師。」
阿秀道:「老爺就是怕將軍會如此,才叫我來的。」
趙雲莫名其妙,道:「這麼說軍師不贊成我這樣做?」
阿秀道:「正是,將軍這樣做,老爺可就真死定了。」
趙雲更加吃驚,道:「這是從何說起。」
阿秀道:「皇上是因為那點事治老爺的罪麼?他是怕老爺篡了他的江山。誰都知道老爺很會打仗,沒有人擋得住他,皇上心裡也是害怕,怕他哪一天造起反來,沒人是他的對手。可老爺為皇上立了大功,皇上不好辦他,可巧出了這麼一件事,於是皇上乘機治他的罪,以塞悠悠眾口。在這節骨眼上將軍聯合各地鎮將一起上書力保,不等於告訴皇上老爺在地方上勢力龐大,黨羽眾多,將軍您說,老爺還有命在麼?」
趙雲一拍腦門道:「虧得你提醒,不然可壞了大事了。」拿起那道寫了一半的表章放在宮燈上點著了,道:「你說該怎麼辦?」
阿秀道:「老爺說要想讓他活命,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趙雲道:「反其道而行?」
阿秀道:「對,將軍馬上聯絡各地鎮將,聯名上書請皇上立即處決老爺。」
趙雲吃了一驚,道:「什麼!」
阿秀道:「老爺說了,越多人要他死,他就越安全。」
趙雲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扯淡麼,哪有要他死的人越多,他越安全的道理?」
阿秀道:「是啊,我當時也是這麼問老爺的,老爺笑著對我說:『勝象險中求,要想保住我這條老命,還就得賭這麼一下子。你也知道,一個人該死該活,別人說得都不算,只有皇上他老人家說得算。皇上認為你該死,你就該死,不該死也得死;反之皇上認為你不該死,你就不該死,該死也死不了,下面的人喊得再凶,那都是一點用也沒有。倘若我犯了事,小命攥在皇上手裡,這時若是底下的大臣統統站出來替我求情,保我不死。皇上本就忌憚我的本事,再一看,好傢伙,這滿朝大臣及守邊宿將都站在這小子這邊替他講話,要是饒了他一命,將來他要是造起反來,一呼百應,這局面還怎麼收拾得了?不行,得先把這小子給除了,這叫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要真這樣的話,我可就死定了。反過來,如果這時朝中大臣和守邊的將領全都竄將出來,叫嚷著要殺我全家,皇上就會想了,奇怪啊,這些人為什麼巴不得賈福這小子早死早投胎?嗯一定是他們也害怕賈福的本事,他在的時候,他們便不敢輕舉妄動,可他要是死了,他們就無所忌憚,說不準還會立即造反。皇上心裡要是存了這個心思,就有了顧忌,就會想用我來牽制其他將領,這樣我就有一定概率不死。這個概率雖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卻也很大,值得賭一把。」
趙雲笑道:「軍師總是這樣,老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
阿秀道:「我這幾天翻來覆去的想,總覺得老爺說得有道理,將軍若真這樣做的話,說不準還真能救了老爺。」
趙雲想了一會,點點頭,道:「好吧,反正軍師也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吧。」走到案後榻上坐好,鋪開空白帛書,提起了筆。阿秀道:「還有一件事請將軍幫忙。」
趙雲道:「你們跟我無須客氣,有什麼話儘管說。」
阿秀道:「老爺希望將軍保護我。」
趙雲道:「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你們就在我這裡住下,敢來我這裡搗亂的,只怕還沒生出來呢。」說著叫來管家,道:「這兩位是我的好朋友,你領著他們到東邊的院子住下,不得有絲毫怠慢。」
管家答應了,領著兩人下去。殺人的奏章可比救人的好寫多了,反正賈仁祿平時的行為就很不檢點,要抓他的小辮子,那是再容易不過,趙雲隨便列了十幾條,後面則跟了諸如「罪大惡極,天理難容,須當立即正法,以平民憤」之類的屁話,這麼一封肯請劉備誅殺賈仁祿的奏章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趙雲將奏章捲著一卷,塞進一隻小銀筒裡,喚來十幾個心腹,將銀筒交給他們,又悄聲囑咐了半晌。幾位心腹領命,各奔東西。
這時遠在東萊昌陽陪著竇蘭看海的諸葛亮等人便收到了消息。眾人驚得臉上什麼表情都有,你瞧了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出了這麼一個消息,眾人哪還有什麼心思看海?當下諸葛亮展開三寸之舌對竇蘭展開一連串攻勢,竇蘭腦子裡少根筋,如何是諸葛亮的對手?沒兩下就給捋直了,打消了在這再趴上十天半個月再走的念頭,匆匆在海邊遊覽一番,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諸葛亮等人各回館舍收捨齊整,星夜就道,諸葛亮、鍾繇等憂心國事的大臣嫌隊伍走得太慢,撇下大部隊,晝夜兼程,趕往長安。道上自有驛站提供馬匹,他們不必體恤馬力,一路馬不停蹄,不一日,眾人到了東安平,其時已日黃昏,一干人到驛站換馬。驛卒看了諸葛亮的官憑,登時滿臉堆笑,道:「原來是僕射大人。鎮東都督府裡有一親隨說有急事要見大人,已在此候兩天了,不知大人見是不見?」
諸葛亮微微一笑,點點頭,驛卒領著眾人來到了西位的一間房舍。趙雲的親隨早就等在那裡,一見眾人便即下跪磕頭,諸葛亮道:「罷了,你家將軍有何話說?」
那心腹伸嘴在諸葛亮耳邊嘀咕幾句,諸葛亮笑了,道:「虧他想得出來,你回去告訴子龍,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眾人換好了馬,繼續趕路,在途非止一日,這日,眾人進了長安城,誰也沒心思回家,直奔未央宮而來。
一行人在內侍的領引下,來到宣室殿。劉備正在奮筆疾書,見他們來了,放下筆道:「你們來的正好,朕正在草擬廢後之詔,你們過來幫朕斟酌一下用詞。」
諸葛亮早知會有這麼一天,一點也不感到奇怪,說道:「這事牽一髮動全身,還請皇上三思。」
劉備道:「當初你們也是這麼勸朕的,朕就是因為信了你們的鬼話,才有了今天這個局面。這次朕不會再聽你們的了,這事就這麼定了,誰再敢為孫尚香說話,就是朕……」
王平氣極敗壞的闖了進來,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劉備道:「出了什麼事了,這麼慌裡慌張的?」
王平道:「也不知哪個傢伙將皇上草詔廢後的事告訴了皇后娘娘,娘娘萬念俱灰,上……上……上……」
劉備道:「上什麼?」
王平道:「上吊自盡了。」
劉備驚得站了起來,失聲叫道:「什麼!」
王平道:「娘娘上吊自盡了,皇上趕緊去看看吧。」
劉備怔了一怔,冷笑道:「她這是畏罪自盡吧。」
王平急道:「皇上為何如此絕情,別說皇后娘娘沒有罪過,就算她有罪,但好歹也和皇上夫妻一場。如今娘娘自縊,生死未卜,皇上難道不該去看看麼?」
劉備一想到孫尚香幹得那些事,就提不起勁去看她,張嘴又要廢話,一內侍跑了進來,道:「啟稟皇上,太醫傾盡全力救治娘娘……」
劉備叫道:「怎麼樣?」
那內侍道:「太醫到得太晚,雖然盡了全力,可還是回天乏術,這人還是沒救回來。」
劉備委頓在地,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兩行熱淚從眼中流出,過了一會,他又道:「子均,你剛才皇后娘娘沒罪,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平道:「臣奉命看守石渠閣,曾多次聽娘娘大聲怨歎,說皇上冤枉了她,她沒有……」猛想起這種場合不宜說這種事情,趕忙住口。
劉備道:「那不過是她的托詞,如何當真?」
王平道:「皇上英明睿智,古往今來少有其匹,怎麼連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臣覺得皇后娘娘並沒有說謊,她苦苦等待皇上為她平反昭雪,可是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個結果,她這心裡能好受麼?」
劉備怒道:「這事朕心裡自有分寸,不用你來饒舌!退下!」
王平應道:「是!」退了下去。
諸葛亮強忍悲痛,道:「這詔書還寫麼?」
劉備哭了一會,道:「算了,既便她生前做了什麼對不起朕的事,這會也一筆勾銷了,就讓她風風光光的走吧。至於這葬禮就由你和元常負責吧,一切照著祖宗舊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怕花錢。」他剛抄了賈仁祿的家產,口袋不再空空了,這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不少。
諸葛亮、鍾繇答應了,劉備道:「走,隨朕去石渠閣看看。」
石渠閣正殿,孫尚香一動不動的躺在矮榻上。劉備見她死得淒慘,什麼冤仇都拋在了腦後,撫屍痛哭,眾臣怕他哀傷過度,傷了龍體,紛紛上前勸他節哀。劉備哪裡肯依,越號越大聲,眾人知道這樣下去可不得了,硬著頭皮犯了一回駕,牽胳膊拽腿,將他扶了下去。諸葛亮、鍾繇則留下來辦理善後事宜。
刑部大牢內,張既將孫尚香自殺的消息告訴了賈仁祿,賈仁祿眼圈登時紅了,眼淚滾滾而下,道:「都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一時大意,喝了洗腳水,她又何至於此?」
張既道:「這些都是卑鄙小人所為,大人不少太過自責。」
賈仁祿道:「雖是小人蓄意陷害,可我要是多一個心眼,不也沒這事麼,這又怎能不怪我?」說著捶胸頓足,放聲號啕。
張既安慰了好一陣,這才止住了哭,問道:「皇上決定怎麼處置我,你可知道?」
張既搖搖頭,道:「皇上還沒決定,我看他心裡也是猶豫不決。這幾天皇上正在氣頭上,說什麼也沒用。等過幾天皇上心情好了,我拼著這條命也要在皇上面前據理力爭,這老讓壞人得勢,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了!」
賈仁祿道:「別,那樣我就真死翹翹了。你啊,還是按我前幾天說的,在皇上面前就說我怎麼怎麼壞,怎麼怎麼該殺,這樣我說不准還能多活兩年。」
張既笑了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既然你一再堅持,那我就試試,不過若皇上聽了之後,決定要殺你,我可不負責。」
賈仁祿道:「那就是我自作孽不可活,要真是這樣的話,我也認了,哈哈!」
張既又說了幾句走了,賈仁祿吃了晚飯,坐在角落裡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困了,翻身躺在榻上,剛要閉眼,忽聽得腳步聲響,側頭望去,只見一個女子娜娜停停的來到牢房外,透過欄杆,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仁祿,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我們竟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賈仁祿仔細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這個女子,心裡咯登一下:「是她!」說道:「原來是你啊,這麼多年不見了,你還和當初一樣美麗。」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前任且末女王依娜,衝著他甜甜一笑道:「你還是這麼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