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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百八十三章 惡有惡報 文 / 關駒

    第五百八十三章惡有惡報

    楊瑛長歎一聲:「現在我還能不答應嗎?」

    蹇乂自從在黃河邊上見到楊瑛那一刻起,就盼著有這麼一天了,眼見美夢轉眼就要成真,不禁得意洋洋,臉上每一寸肌膚都蘊含著笑意。他走上前來,握著楊瑛的右手,道:「我領姑娘去吧。」

    楊瑛的纖纖素手給他握著,只覺手心手背乃至全身上下彷彿有成千上萬條毛毛蟲在爬,說不出的難受,秀眉一蹙,下意識的便要縮手。

    蹇乂只覺她右腕微微轉動,整隻手便如游魚一般要從自己手中滑走,微微一笑,道:「楊姑娘,你可知道現在不按我的意思去做,會有什麼下場?」

    楊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總有一天會不得好死!」不過話雖如此說,還是放棄掙扎,任由他握著。

    蹇乂哈哈大笑道:「楊姑娘請隨我來吧。」拉著她向客棧走去。

    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這是上天為人間定的一條規矩。一個人若是連臉都不要了,估計沒有什麼人可以降得住他,唯有以毒攻毒了,是以魯迅先生曾由衷的發出感慨:「以無賴的手段對付無賴,以流氓的手段對付流氓。」

    世人都說古人憨厚純樸,不似今人爾虞我詐,幹什麼事都要帶著面具,任何話都要分析兩三遍才能判斷出真假。其實大謬不然,古代人在耍陰謀使詭計這一點上其實一點也不比現代人差多少,甚至猶有過之。當然古代人固多像郭靖這樣憨厚樸實,一巴掌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物,但也不乏慕容博,馬夫人這樣工於計算的陰險之徒。畢竟陰謀詭計、爾虞我詐不能從娘胎裡就帶將出來,那是要靠後天努力,拚命學習才能略有小成的。如果沒有前車之鑒,他們這些小聰明又是從哪裡來呢?畢竟能別出新裁,發明創造的人材幾百年才會出一個,其他陰謀家大多從古代陰謀家那裡吸取營養。

    中國封建史延續了幾千年,皇宮官場中的爾虞我詐,爭權奪寵也就延續了幾千年。這種爭奪權力和現代商場之間的明爭暗鬥大大不同,甚至比黑社會之間爭奪老大之位來得慘酷百倍。西漢皇宮裡的人彘就是最好的例子,戚夫人只因棋差一著,不是呂後的對手,就被切去雙手,斬去雙腳,挖去雙目,割去舌頭,剁去雙耳,扔到豬圈裡。據說漢惠帝只見過一次,就大病不起,從此不再上朝了。這樣慘酷的刑罰,就算是失了地位的黑社會老大怕也不會嘗到。

    其實人彘這樣的酷刑在古代倒不常用,不過像烹、磔、剮、五牛分屍、夷三族這樣的酷刑在古代倒十分平常,古代人只要稍有不慎就家族不保,屍骨不全,當然終日生活在恐慌之中,狗逼急了尚且跳牆,人為了能在如此慘酷的現實環境中活下去,陰謀詭計自然也就說來就來,這臉皮也就越練越厚。不過條條大路通羅馬,處理危機並不一定要耍陰謀使詭計,正人君子自有一套化險為夷的方法。然而陰險小人卻認為陰謀詭計能給他們帶來巨大利益,便沉迷其中,勤修苦練,終於練到了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可以用,什麼人都可以賣這樣的化境。臉皮對他們來說早已不值幾個錢,完全可以不要,至於禮義廉恥,倫理道德,更是無關輕重,何足道哉。

    春秋時有楚平王手下有一個寵臣叫費無極。他原是太子的老師,因喜歡在楚王面前搬弄他人是非,給他人上眼藥,不為太子所喜。他怕楚王百年之後,太子即位,將自己扔到鍋裡活活的煮了,於是打算先下手為強,除掉太子。有道是:「疏不間親」這太子和楚平王可是父子關係,他雖是寵臣,卻是一個外人,要想離間和楚平王份屬至親的太子有多困難,可想而知。可費無極就是費無極,別人害人,往往是乘隙而入。可他卻不,平地波濤,從毫無間隙處硬生生造出機會來,古往今來的陰謀家,要是和他相比,怕也要黯然失色。

    他知道要想離間太子,首先要讓楚平王愧對太子,這樣自然而然就會疏遠他。於是他與太子老師的身份去和楚平王講太子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立室了。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如今能和楚國匹配的只有秦國。楚平王深以為然,便讓他去秦國為太子求婚,秦國國君一聽很高興,當即拍板把自己的寶貝妹子孟嬴嫁到楚國,給太子當夫人。費無極打完收功,回國之後就在楚平王面前大誇這位未來太子妃的美色,聽得楚王哈拉子流了一地,大歎自己生不逢時,這麼好的女子竟白白便宜給自己的兒子。費無極打蛇隨棍上,就替楚王出了個餿主意,他從秦國陪嫁女子中找了個美女冒充孟嬴嫁給太子,而將真的孟嬴送入王宮。楚王這個老流氓也不客氣,當晚就和原是自己兒媳的人物洞房花燭,這樣一來楚平王見了太子,心中自是多了一層忌憚,怕他有朝一日查明真相,要自己好看。於是乎他就把太子發配到一個偏遠地方,給他來個眼不見為淨,費無極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一半。父子之間既存在隔閡,這眼藥就好上多了。其後在費無極的不斷挑撥下,楚平王橫下一條心,終於廢太子建而立孟嬴所生之子珍為太子。故太子建的另一個老師,也就是伍子胥的父親,因力諫而被殺,伍子胥因此同楚平王結下不共戴天之仇,逃往吳國,伺機復仇。故太子建含冤出奔,圖謀借助諸侯的力量返國復仇,終於不得好死,屍骨無存。

    這條計看似有點像王允連環計,卻比他難得多,也毒的多。董卓和呂布畢竟只是養父養子關係,兩人之間不存在血濃於水的親情。而且貂嬋是王允義女,又可憐漢朝皇帝的遭遇,甘願為了國家犧牲自己。由於她的出色表演,呂布和董卓之間矛盾越演越烈,最終反目成傷。要是貂嬋不肯全力配合,甚至和呂董二人狼狽為奸,王允再能,也只有徒喚奈何的份了。可費無極則不同,他要離間的可是如假包換的真正父子,兩人之間的感情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而且他和孟嬴只有幾面之緣,他的嘴皮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和自己不熟的孟嬴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在這種情況下要施連環計,當然要比王允之時要困難百倍。何況費無極可是王允之前幾百年的人物,他想出的計謀雖不說後無來者,卻可謂前無古人。而王允估計是以他的計謀為樣板,依葫蘆畫瓢而已。

    不過壞事做多了,總會遇到鬼的。楚平王死後,孟嬴之子即位,是為楚昭王。其時楚昭王年幼,朝政大權都由令尹囊瓦把持。費無極因嫉妒朝中重臣伯郤宛功勞太大,害怕他日後搶了自己的飯碗,便又想出了一條計策。費無極先對囊瓦說伯郤宛要請他吃飯,不知他肯不肯出席。有不要錢的午餐送上門來,囊瓦當然很高興,很爽快的答應了。費無極從囊瓦家出來,便貓到了伯郤宛家中,對他說囊瓦想要到他家吃頓便飯,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不知他歡迎不歡迎。伯郤宛正要巴結上官,當然求之不得,便問費無極囊瓦喜歡什麼。費無極就說囊瓦這傢伙是個武人,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兵器。於是乎伯郤宛將自己千辛萬苦淘來的幾把寶刀,幾件寶甲都扛了出來,擺在大廳上最顯眼的位置。費無極見奸計已授,慌裡慌張的跑去同囊瓦說,伯郤宛請他吃飯是不懷好意,府中到處都藏有甲兵,明顯想要乘他吃飯時,一刀將他喀嚓了。囊瓦差人一查,果然如此,勃然大怒,胡亂給伯郤宛定了個罪,奏明楚昭王,將伯郤宛推將出去斬了首,他的兒子伯嚭懼禍逃往吳國。伯郤宛久統兵馬,屢戰屢勝,且仁厚愛人,在百姓之中的威望非常高。如今無端被殺,國中登時炸了營,老百姓只要一閒下來,就詛咒囊瓦及費無極,什麼難聽罵什麼。囊瓦一聽全城的人都在罵他全家死光光,自然害怕一語成讖。為了止息謠言,他不得不下令誅殺費無極。老百姓聽了大為高興,紛紛擁到費無極家門前,放火將他的屋子燒成了一片白地。

    小人作惡雖終有滿盈的一日,但要等到天奪其魄,不知要過多久,這其間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枉死。可是這種小人往往連臉都不要了,行事不擇手段,要想除掉他,可是件難於上青天的事情,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用更不要臉的手段來對付他。古往今來有不少正人君子都會這招,例如晏平仲二桃殺三士,王允巧計間董呂,諸葛亮巧計除魏延,王猛的金刀計等等等等。

    可是楊瑛所學的都是內功外勁,這樣下流的招術她是一招也不會。雖然她為救心上人可以豁出性命不要,但蹇乂為了得到她,卻可以豁出臉皮不要。兩相比較,楊瑛還是差了一著,縛手縛腳,只好由著他胡來。

    蹇乂有美在旁,香澤微聞,自是飄飄欲仙,走得十分緩慢,還似有意似無意的摸摸這,摸摸那,大吃豆腐。楊瑛又羞又怒,眉頭大皺,雙手攥拳,幾次差點忍不住,想要殺了蹇乂解氣,最後這個念頭還是被她強行克制住了。不過淚水卻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一滴滴的打在衣襟上。

    曹陽是個小縣,從關押她的大獄到客棧路程也不甚遠,可對楊瑛來說,像是走了一個世紀一般。老不容易到了客棧,蹇乂牽著她上了手,二人來到了楊瑛、鄧艾那晚住過的房間。房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大廳正中山海雜陳,珍饈滿案。

    蹇乂拉著她來到正中坐好,關上門閂上閂,跟著坐在她的邊上,右手自然而然的放在她大腿上,不住的向上移。

    楊瑛皺起眉頭,嗔道:「實話告訴你,我可忍了很久了,就快忍不住了。你若再胡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蹇乂有恃有恐道:「不客氣?我倒要看你是怎麼不客氣的。」

    楊瑛倏地伸掌,在蹇乂右手背上輕輕一拍。蹇乂殺豬似的大叫一聲,閃電般縮回手去。只聽錚地一聲響,長劍出鞘。蹇乂只見青光一閃,那柄冷森森的長劍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舌頭也跟著打了卷,顫聲道:「你……你……你……不想救鄧艾了?」

    楊瑛道:「你有屁就快放,若再戲弄老娘,老娘今天就和你同歸於盡。我向來說一不二,殺了你之後,我立即自殺,不信你就試試!」

    蹇乂聽她說的絕決,又見長劍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嚇得魂飛天外,尿水險些流將出來,道:「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動刀子。」

    楊瑛道:「要我不動刀子也可以,你必須老老實實。」

    蹇乂道:「好,好,我答應你。」

    刷地一聲響,楊瑛還劍入鞘,道:「你有什麼話快點說,我可沒功夫和你癡纏。」

    蹇乂定了定神,正襟危坐,雙手老老實實的放在大腿外側,不敢再亂擺了。不過他的眼睛可就沒這麼老實,上下亂瞄,不是盯著豐胸,就是盯著肥臀,說道:「還要是佔用一些時間的。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的身份的,又是怎麼佈局的害的你?」

    楊瑛點了點頭,蹇乂道:「自從那天我在黃河邊上見到你,便喜歡上你了。此後我什麼事也不想做,心裡所想的就只有一個你,夢中所見,也只是一個你。晚上睡覺時,一閉眼,滿腦子都是你。楊姑娘,我對你是真……」

    楊瑛嗔道:「夠了。如此深情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讓我覺得噁心。你要再胡說八道,我立刻便殺了你!快說正事!」

    蹇乂道:「你別生氣,我說的都是真的。自從那天見到你,不知怎的,我就是忘不了你。到了洛陽後,我幹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天天都在想你,想你想得茶也不想喝,飯也不想吃。終於傷上加傷,一病不起,被下人們抬回緱氏城中。爹爹知道這事,就對我說,天天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天上不會掉餡餅,想要什麼東西只有靠自己去爭取才能得到。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這病不知不覺就好了大半,沒過幾天就能下地行走了,我心裡暗暗發誓,不斷遇到什麼困難,使用什麼方法,總之非讓你嫁給我不可。」

    楊瑛聽他說的咬牙切齒,斬釘截鐵,不由得汗毛亂豎,冷汗直流。

    只聽蹇乂接著說道:「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我什麼都不瞞你。我這人很笨,雖很想得到你,卻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爹爹替我出了個主意,僱傭天下間最厲害的殺手公孫邵將你擄來。他說你只是不瞭解我,不瞭解我們家多有錢,這才不肯跟我。只要把你擄了來,天天和我在一起,你對我和我們家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自然會慢慢喜歡上我,答應嫁給我的。」

    楊瑛嗔道:「有錢了不起嗎?比你更有錢,又更有本事的人,我都沒看上,還能看上你?你快別做夢了。」

    蹇乂叫道:「你胡說,天下間還有什麼人比我家更有錢?」

    楊瑛冷笑,道:「瞧你有兩糟錢,就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天下間比你家有錢的可多的是!」

    蹇乂一生下來就穿金戴銀,養尊處優。他家在當地的確首屈一指,當地人為了從這個二世祖身上騙到一些好處,往往逢迎他,說他家是天下間最有錢的人家。當謊言重複上一千遍就成了真話。蹇乂從小到大每天聽到的都是這種奉承,當然信以為真。目空一切,金錢萬能的思想自也是日甚一日,此時聽楊瑛這麼說,和他平常時聽到的完全兩樣了,覺得這話頗為刺耳,忍不住大聲斥責:「胡說,胡說。你說天下間誰還比我家有錢?怎麼樣,說不出來了吧?」

    楊瑛道:「誰說我說不出來,當今天下最有錢的是皇上,你家難道還比皇上有錢?」

    蹇乂雖不諳世事,卻也知道「富可敵國」這四個字對商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漲了一張大紅臉道:「這個……皇上當然最有錢,除了皇上之外我家最有錢。」

    楊瑛沒空和他爭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道:「好了,好了。除了皇上之外你家最有錢。你接著說。」

    蹇乂叫道:「既然你承認除了皇上之外,我家最有錢,為什麼不肯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你就是天下間最有錢的人了。」

    楊瑛見他越說越激動,已和前些天彬彬有禮的樣子大相逕庭,臉上肌肉不住抽搐,眼睛裡閃爍著奇怪的光芒,似乎整個人已陷入半癲狂狀態。楊瑛為了搭救鄧艾,也不敢太過得罪他,順著他說道:「這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你不是想告訴事情的經過嗎?你接著說吧。」

    在蹇乂認識楊瑛之前,他早已有了嬌妻和幾房小妾,照理說他也應該心滿意足了。可是他家就他這麼一根獨苗,從他出生家裡人就把他當掌上明珠一樣供著。在家人的溺愛下,他從小就我行我素,無法無天,養成了浮華公子哥所應有的一切毛病。見一個愛一個自也是其中之一。

    其實楊瑛進了他家的門,他最多只會喜歡上一個月,便又會開始另尋新歡。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他可管不了這麼多。現在他心裡想的就是,既然楊瑛被自己看上了,那就說什麼也要得到,既便得不到,也不能讓他人得到。他原以為這麼一個無根無基的小丫頭,見到他這樣一個有錢人,一定主動往上靠,哪知全不是那麼回事。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後,他不由得怒發如狂,這時聽她說話的口氣,像是事情有了轉機,一顆心登時冷靜下來,又恢復了斯斯文文彬彬有禮的樣子,道:「好,我接著說。剛才我說到哪了?」

    楊瑛道:「你說到你爹爹僱傭公孫邵來擄我。」

    蹇乂點了點頭,道:「本來公孫邵已經得手了,可偏偏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鄧艾這小子。也不知這小子有什麼本事?竟能讓大名鼎鼎的公孫邵栽了一個大根頭。要知道公孫邵自出道以來,從未失過手,要不然爹爹能僱傭他麼?他回來的時候,灰頭土臉,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他說他本來已經得手了,可在半路上碰到了一個厲害角色,又將人給搶了回去。他還說鄧艾實在太過厲害,他不想以之為敵,既然他無法完成這個任務,便決定放棄。跟著便將訂金還給我們,還按著黑道上的規矩賠給我們一筆數目可觀的銀子。」

    楊瑛沒想到這個公孫邵還真講義氣,居然為了一隻燒雞,甘於失信,不禁在心裡暗暗佩服,說道:「既然連公孫邵都沒有辦法,你也該死心了,為什麼還不依不饒?」

    蹇乂冷笑道:「死心?不,絕不!我聽了這番話,當時就急了,伸手一揮,將他遞來的那些錢打翻在地,叫道:『不,我不要錢,我要人,不論你用什麼辦法也要把人給我弄來!』」

    楊瑛冷冷地道:「公孫邵可是天下間最厲害的殺手,能聽你一個公子哥的話麼?」

    蹇乂像只洩了皮球蔫了下去,道:「你說的沒錯,他根本不聽我的。還是爹爹有辦法,他彎腰把錢撿了起來,遞還給公孫邵,對他說道:『既然事情出現變故,以至功敗垂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我這裡又想到了一個法子,不用和鄧艾正面為敵,只要你答應辦這件事,事成之後我給你兩千兩銀子。」

    楊瑛道:「你爹爹口中所說的法子,肯定就是栽贓嫁禍這種不是下三爛就是下四爛的法子。那公孫邵答應了?」

    蹇乂笑了笑道:「這小子最喜歡錢,我爹爹把錢加了一倍,他能不答應麼?」

    楊瑛心中一凜,道:「你們是什麼時候盯上我們的?」

    蹇乂道:「公孫邵說你的包裹在谷城,你們肯定會先到那裡取包裹再趕路。爹爹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差急足趕在你們的前頭,先一步到谷城客棧埋伏監視。」

    楊瑛道:「好快。我也擔心你不會善罷甘休,一路上走的都是小路,而且每次我們都再三確認後面沒有尾巴,這才起程,按理說你們根本不可能找到我們。」

    蹇乂道:「沒錯,你們兩個十分狡猾,爹爹預先設下的幾路哨探,都被你們給甩掉了。我知道以後,氣極敗壞的帶人出來找,希望天可憐見,讓我再見到你。沒想到上天還真給我這樣一個機會!」

    楊瑛忽然想起一個人,叫道:「難道是破屋裡的老乞丐,他是你們的人?」

    蹇乂笑道:「你總算想起他了。他的確是一個臭叫化子。爹爹其實已猜到了你們的心思,叫我沿著小路走,說不定會有機會碰上。那天我在新安一帶遍尋你們不著,正焦躁間,忽然天下下起了大雨,我趕忙尋找地方避雨。我行不多遠,就看見那個老傢伙。當時他嘴裡罵罵冽冽,說有兩個傢伙不讓他在自己家裡睡覺,還把他趕了出來。我一聽就知道是你們。你不是不稀罕錢麼?說世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錢解決,其實你錯了,大大的錯了。我只給了那老叫化幾兩碎銀子,那老傢伙就滿臉笑容,把什麼事情都說了。於是我們便趕到破屋,發現你們還在那。之後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不用我在一一說了。接下來我就和你說說那天夜裡發生在客棧裡的事情,這應該是你最關心的吧。」

    楊瑛道:「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一定是你用錢收買小二,讓他引開鄧艾和我,然後再讓公孫邵潛進我們的房間裡栽贓嫁禍。」

    蹇乂搖了搖頭,道:「不全對,那店小二沒有給我們收買。爹爹說了貪錢的人不可以信任,你可是給他錢,叫他為你辦事。可他同樣可以為了錢,把所有的事情抖出來。那店小二一看就是一貪錢的人,所以我們沒有用他。這全是公孫邵的本事,他有一樣絕活,那就是易容改裝,當真是扮什麼像什麼,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沒有被官府抓到的原因。那天三更左右,他先假扮鄧艾來到櫃檯叫小二打水,跟著便伏在你們所住的房間的屋頂上,待你們出去後,便潛進你們的房間。這小子果然厲害,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把事辦了。」

    「本來我打算找個機會搜查你們的房間,來個人贓並獲。沒想到那店小二不滿鄧艾對他無禮,十分配合,主動要求搜你們的屋子。這可省了我許多籌劃,看來連老天都在幫我,哈哈!」

    楊瑛總算是明白了,歎了口氣,道:「一路之上有那麼多地方可以動手,你為什麼偏偏選在曹陽。」

    蹇乂道:「這也是爹爹教我的。本來依我的性子,當場就要想個法子將鄧艾弄死,把你搶了去。可爹爹叫我別著急,他說做這種事就好比釣魚,那是急不得的。若是魚兒一咬鉤,就拉繩,那魚可就跑了。要先放一放,讓魚兒覺得的沒有危險了,然後再下手,這大魚一準能吊上來。爹爹的法子果然使得。再有一點其他地方的縣令都和我家沒什麼交情,讓他們辦這麼大的事,怕是使錢也不一定能成。曹陽縣令是爹爹的舊交,爹爹出錢替他買了這個縣令。你說說鄧艾落在他手裡,還能有好日子過?哈哈!」

    楊瑛瞪了他一眼,道:「你別得意,多行不必必自斃,你肯定沒有好下場。」

    蹇乂道:「你還是先考慮考慮鄧艾吧,現在只有我能救他。你也知道我要你做什麼。只要你答應了,我立即通知縣令放人。」

    楊瑛道:「你做夢!」

    蹇乂道:「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就想通,是沒可能的。我給你三天你慢慢考慮吧。我呢,還住在原先那間屋子裡,你什麼時候同意了,就到那找我。」說著在她臉蛋上摸了一記,哈哈大笑,揚長而去。走到門口,時又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明天縣令就要審理這件案子,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鄧艾就算不死,也要被發配到邊疆服勞役。那種地方你也知道,就算再壯的小伙子,到那也活不了一年。哈哈!」說話間,人消失在大門外。

    楊瑛朝門口瞪了一眼,伏在案上,失聲痛哭。

    次日一早,縣衙果然審理鄧艾偷錢一案,楊瑛也趕去旁聽。縣令大人果然英明有道,根本沒給鄧艾解釋的機會,說道:「本官查過了,鄧艾這廝在襄城時,就曾因偷牛而被官府拘押。襄城縣令見他是個可造之才,特地網開一面,從輕發落。賦骨頭就是賊骨頭,這廝竟不知悔改,又在此地作賊,一偷就是十萬兩,當真罪該萬死。來人,別聽他分說,給我打!」

    啪地一聲令牌掉地,差役提起大棍,一擁而上,將鄧艾按到就打。縣令既沒說打多少,差役自然是往死裡打。鄧艾瞧見楊瑛在旁,知道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肯定會救自己脫離苦海,便再一次屈打成招,胡亂說了案發經過。說到自己是如何潛入蹇乂房中偷錢,又是如何回到屋中藏錢,說得惟妙惟肖,就像真有那回事一樣縣令見他招了,便喝退差役,讓他畫押,跟著將他收監,隔日再行宣判。

    當天晚上,楊瑛心亂如麻,一個晚上沒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淚不知流了多少。到了將近四更她終於下定決心,一咬牙,來到蹇乂房外,道:「開門!我答應你了!」

    裡面沒人應聲,楊瑛頗為納悶,又叫了兩聲,裡面還是沒人應聲。楊瑛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伸手一推,吱呀一聲,大門應手而開。楊瑛拔劍出鞘,邁步進屋。走不幾步,便聞到一股血惺氣。她藉著月光低頭一看,地下有一條血痕直沿伸到裡屋。她心中一凜,順著血跡進屋一看,登時驚呆了。

    只見地上有一淌血,蹇乂直挺挺躺在床上,胸口插著一柄匕首。楊瑛呆了一陣,點起蠟燭。火光下只見他兩眼瞪得溜圓,嘴張得老大,表情十分古怪。

    楊瑛雖很想蹇乂死,可眼見他死了,卻有些不知所措。恍惚間她覺得牆上寫得有字,忙舉起蠟燭往牆上一照,驚得嘴張的老大,只見粉牆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字:「殺人者,義陽鄧艾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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