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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百五十六章 割地求和 文 / 關駒

    第五百五十六章割地求和

    只聽賈仁祿道:「三省是指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六部是指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

    陳群道:「不知仁祿口中的中書省,和魏國的中書省有何區別?」

    賈仁祿根本對官制一竅不通,只因他對唐朝的強大很感興趣,上網時或多或少的瞭解一些唐朝官制構建。他一直以為三省六部是唐時才有的,聽了陳群這話,大吃一驚,道:「什麼,魏國就有中書省?」

    劉備笑道:「你會吃驚,倒也不奇怪,朕剛聽文長提起時,也著實吃了一驚。現在朕總算是明白中書省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讓朕來告訴你吧。適才朕提到,光武皇帝為了加強君權,架空三公,政事皆決於尚書檯。孔明便曾和朕多次提到其中利弊,他言道秦時相權猶重,故呂不韋、趙高能專權弄政,翻雲覆雨,指鹿為馬。先漢逞秦之滅亡,機要之位由丞相而歸三公。光武皇帝中興洛陽,對官制又作了重大改革,機要之位有三公而歸尚書。國家大事由尚書檯商議通過後施行。如此一來權利是不集中在某個人或某幾個人手中了,可卻集中在某個部門手中,大同小異,隱患頗多。是以他多次主張廢除尚書檯,行祖宗舊制,以皇帝制三公,三公制九卿,九卿制百官,百官制萬民,如心使臂,如臂使指。朕朝會時就此事和眾臣討論,或言便或言不便,眾說紛芸,莫衷一是,這事因此不了了之。方才朕和文長詳談一番才知道曹操也早就看出了尚書檯的弊端,特設秘書令以分尚書檯之權,一些重要命令下達並不通過尚書檯,直接由秘書令下達。曹丕篡漢之初,採納文長建議改秘書令為中書省,有監、令二人,負責和皇帝決策重大國事,發佈重要命令。」

    賈仁祿道:「原來是這樣,真沒想到官職制度裡面竟還有這麼多的學問。三省六部制也是臣一時胡亂想出來的,不知管用不管用,臣姑且說之,皇上姑枉聽之,說得不好,皇上就當臣在放……那個啥。」

    劉備笑道:「你老是這麼謙虛。你說的有哪次錯過?快說吧。」

    賈仁祿搜腸刮肚,總算將自己所知的那一點點有關三省六部制的內容給找了出來,在腦中略加整理,說道:「三省中中書省主要負責決策國事,起草政令。門下省主要負責糾核朝臣奏章,複審中書政令,通過後交皇上裁定,送交尚書省執行,倘若門下省官員認為中書省官員胡說八道有權將中書省政令駁回。尚書省則主要負責管理政務,各種政務到尚書省後,立即分別門類,交由六部分理。適才所說的六部均隸屬尚書省,顧名思議吏部管官;戶部管錢;兵部掌兵事;禮部管禮儀、祭祀;刑部管律法、刑名、詞頌;工部負責工程建設,乃全國最大的包工頭是也。這六部長官統稱尚書,吏部的叫吏部尚書,戶部的叫戶部尚書,以此類推。尚書省首腦則稱尚書令,總統百官。」

    賈仁祿可不知道就這麼短短的幾句話,卻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歷史上從三公九卿到三省六部經歷了自秦漢至隋朝的漫長時光,這中間經過多少血雨腥風,多少興革演變,到了隋朝才形成完備的制度。可惜的是這制度並不沒有得到始終貫徹,唐初對其加以完善,施行不到百餘年,到了安史之亂後,三省六部中各部司職權,被各種名目繁多,五花八門的職司瓜分,這項凝聚無數英才心血的制度,從此趨向名存實亡。

    盛唐時三省六部制是不是完美,是不是真能起到加強君權,安定國家的作用,由於真正實行的時間太短,實在看不出來。不過唐初時文治武功如此之盛,米一斗數錢,全國歲決死囚不過二三十人,這樣的太平盛世在古往今來都是不多見的。這和三省六部制的實行到底有多少關係,自是見仁見智,眾說不一。

    毆陽修等人所撰的《新唐書》百官志當頭一段話說是這麼說的:「唐之官制,其名號祿秩雖因時增損,而大抵皆沿隋故。其官司之別,曰省、曰台、曰寺、曰監、曰衛、曰府,各統其屬,以分職定位。其辯貴賤、敘勞能,則有品、有爵、有勳、有階,以時考核而升降之,所以任群材、治百事。其為法則精而密,其施於事則簡而易行,所以然者,由職有常守,而位有常員也。方唐之盛時,其制如此。蓋其始未嘗不欲立制度、明紀綱為萬世法,而常至於交侵紛亂者,由其時君不能慎守,而徇一切之苟且,故其事愈繁而官益冗,至失其職業而卒不能復。」這話說的很明白,唐初官制各有統屬,權職明確,既分工合作,又相互制約,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皇帝以此任群材,治百事,終可使法令精而密,政事簡便易行,就好比心使臂,臂使指一般。可好景不常,這制度沒行多久就亂套了,這並不是說這制度本身不好,而是接位的君主不能遵守,他們有的怕大臣擅權,創造出更多五花八門,古里古怪的官職來分散權力,有的為圖省事,合併機構,將政事全部交由私人親信處理,最終導致官職繁冗,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往往要經過許多道程序,拖上良久方能搞定。

    其實歷代君主心裡都是很矛盾的,他們既然當上了皇帝,自然想讓自己能大大省事,最好什麼活也不用干,什麼奏章也不用批,整日價遊山玩水,聽曲看戲,泡妞把妹。於是宰相之職應運而生,替他們處理日常國事。可是宰相手握權柄,總統百官,權力太大,歷朝君主自然害怕宰相篡了自己的位子。自秦以來,皇權和相權就一直是中央機構矛盾的焦點。歷代君主都想找到一個平衡點,既能讓自己輕鬆省事,又不讓權臣輕易篡了自己的位子。可有一得,必有一失,這種事情本來就難兩全其美。歷代皇帝卻總不死心,契而不捨,不斷改革官制,盼能金誠所致,金石為開。他們一再架空宰相之權好讓自己安心,可事情又不可能沒有人去幹,於是架空了一種權力,又來了另一種權力,如此惡性循環,無休無止。中央官制因此經歷了由三公九卿到三省六部最後到六部這樣一個十分複雜的演變過程,這其中固有權臣篡位後的亡羊補牢,但大多都是昏庸君主在胡作妄為,終於弄得官制亂七八糟,朝庭烏煙瘴氣。

    賈仁祿根本就不是政治家,他說出三省六部制也只是為了盡早脫身,回家泡妞,至於實行下去,結果如何,他就不管了,只要能交差就行。本來他想把西方那一套立法、行政、司法三權分立的制度噴將出來,不將陳群嚇死,至少也要嚇掉他半條小命。可轉念一想,那一套是以民主為綱的和以君主為綱的封建主義用人制度格格不入,還是不說的妙,否則一個不小心惹得劉備不高興,認為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大逆不道,那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賈仁祿和劉備都是半桶水,可陳群對官爵制度的留心已久,早有心推翻現有官制,創造出一套更加完善、自成體系的制度出來,以為萬世之法,也好名垂青史,讓後人都記住自己,這樣也不枉自己到這世上走一遭。可說話好說,做事難做,要創造一套完整的典章制度來流傳後世來談何容易。他費盡心神,腦袋都快想炸了,也只是在小處略有成就,說什麼也形不成休系。其實曹操設秘書令分尚書檯之權就是他的主意,只可惜這個部門演變到後來已不僅僅是發佈重要政令和機密命令了,而是漸漸奪取了尚書檯的權利,操縱政務。他本來想用秘書令分尚書檯的權,到頭來是卻變成秘書令奪了尚書檯的權。雖只一字之差,意思卻大不相同。尚書檯是沒權了,可秘書令卻變得尾大不掉。去了一個毒瘤又添了一個毒瘤,等於什麼也沒做。這大大背離他的初衷,其後他建議曹丕將秘書檯改成中書省,只不過改一個名字而已,換湯不換藥,掛著羊頭其實還是在賣狗肉。中書權利越來越大,尚書已被壓得抬不起頭來,他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於是他又挖空心思的想出了一個門下省,籍此監察中書省舉動,等若築一道堤防,使其不至於氾濫成災。這個想法才剛剛成型,正要向曹丕進言,怎奈漢軍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攻下鄴城。他微服出逃,卻因長得肥肥白白,細皮嫩肉,怎麼看也不像尋常百姓,讓守城兵士一眼就認了出來,將其擒獲,這滿腔肺腑之言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對曹丕說了。門下省的構建只是在他心裡裝著,對誰也沒說,可偏偏從賈仁祿嘴裡說了出來,而且權責規定也比自己想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他不知道賈仁祿在盜用後人甚至是自己的成果,還道是他也早就留心官制改革,心中所想竟和自己不謀而合,萬里他鄉遇故知之感油然而生,拍手叫道:「妙,妙,妙,仁祿所想當真是妙之極矣!皇上,說句心裡話,臣也早就有心設立門下省以監察中書舉動,這個建議還沒來得及向魏主提及,臣便成了階下之囚。剛才臣正打算向皇上提起此事,不料仁祿卻先說了出來。而且仁祿心中所想更勝微臣十倍,看來仁祿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一味胡鬧,而是早就留心政務久矣,否則怎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想出如此制度來?雖然說這個制度還只是初步框架,粗糙的很,但臣相信,只要用心完善,它一定會成為妙絕天下的制度,足可為萬世之法!」

    劉備尋思自秦至漢,不管是丞相主政,還是三公分權,甚至是尚書檯打理政務,都沒有將政令決策和政令施行分開。決策者想要干預政令施行,那是再容易不過。而此法將決策和施行徹底分開,又輔以監督機構。別有用心之人想要控制一個部門不難,可要一連控制三個部門,那可就難上加難。何況尚書省下細分六部,要想一一控制,更是沒可能的事情,除非皇帝是個白癡,那又另當別論。退一萬步來說,既便皇帝是個白癡,什麼也不懂,其他大臣也一定不會甘願手中實權被他人輕易奪去,一定奮起抗爭,這三個部門本就相互牽制,制衡之下權臣想騎在皇帝的脖子上拉屎拉尿,真可謂是難於登天。言念及此,他又想到賈仁祿先是統兵為他攻下鄴城,接著又為他追回程昱,這才剛進城,還沒來得及回家,就被自己叫到這來替自己出主意,所出的主意又甚是佳妙,無話可說。他從頭到尾都在為自己著想,可自己卻總在想著如何除掉他,當真慚愧萬分,無地自容,臉上微微一紅,心中思如潮湧,陳群那句話便邊耳邊溜了過去,根本沒往心裡去了。他出了一會神,道:「文長,你方才說什麼來著,朕適才思索這三省六部具休該如何施行,沒有聽見,麻煩你再說一遍。」

    陳群道:「皇上太客氣了。」說著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劉備笑道:「對的,對的。仁祿就是太謙虛,其實他一心一意有朕辦事,什麼隱患都先替朕考慮好應對之策,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從不居功,當真是朕的股肱之臣。」

    賈仁祿道:「皇上過講,微臣愧不敢當,其實這些都皇上平時和臣討論政務時零零散散提到的,臣不過是將它總結出來而已,又有什麼功勞。」心想:「有的功勞要趕緊謝,有的功勞去非推掉不可,這其中分寸要是把握不清楚,小命當場就得玩完。」

    劉備道:「哦,朕怎麼不記得曾和你說起過?」

    賈仁祿笑道:「皇上日理萬機,一時或忘,也是很正常的時情。」

    劉備哈哈大笑道:「你呀,老是這麼謙虛。」

    陳群在官場混久了,自然也是一個馬屁精,道:「孝武皇帝設尚書檯,光武皇帝架空三公而將權利移交尚書檯,這些事情皇上肯定有對仁祿講過,仁祿由此發端想出了三省六部制。這和皇上的平常教晦指示那是分不開的,否則無憑無借,仁祿又如何能想出這個一個天下絕倫的制度來。」

    劉備十分開心,笑道:「看來朕以前是有對仁祿說起過這方面的事情,只是工作太忙,一時忘了,哈哈。三省之設可以說是仁祿權衡尚書檯利弊後,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繼承發展而來。而六部之創當真是亙古未有的創舉,反正朕是想不起來以前曾有過類似的制度。」

    陳群道:「皇上,您難道忘了,光武皇帝曾在尚書檯設吏部曹、民曹、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等六曹尚書分理國家政務,不過六曹權職規定不如六部明晰,仁祿一定是在此基礎上加以完善,這才有了六部之創。」

    賈仁祿打蛇隨棍上,道:「對的,對的,臣那日曾聽皇上講起六曹之事。皇上說的每一句話,那可都含有無尚玄機,發人深省。臣聽了這一席話,當真勝過讀一百年兩百年的書,終於大徹大悟,想出了六部這個名頭,其實這都是皇上心裡所想,臣只不過是多嘴將他說出來了而已。」

    陳群道:「皇上高瞻遠矚,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雖古之聖主明王,亦不過如是。」

    劉備道:「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會拍馬屁,哈哈。」

    陳群皺起眉頭,道:「仁祿依皇上指示所定之法,美則美矣,不過仍有紕漏。」

    劉備道:「什麼紕漏?」

    陳群道:「尚書省所掌吏、戶、禮、刑、兵、工六部,皆國之要務,倘若尚書令專擅朝權,又有何人可制?」

    劉備連連點頭,卻不說話。賈仁祿所知有限,曰到這裡實已是竭盡所能,再下去就不知道該曰什麼了,囁嚅道:「這個……這個……」時已深更半夜,他奔了一天疲憊不堪,腦子裡混混沌沌,一團漿糊,說什麼也集中不起精神。

    劉備當然知道賈仁祿很累,可眼前這件事,不僅關係到自己的萬世基業,也關係到賈仁祿的身家性命。如果沒有一個即能相互配合,又能相互制衡的制度,既便心裡一萬個捨不得,說不得也只有下辣手除掉他,以絕後患。否則三公九卿早已成了擺設,有名無實。一旦他入主尚書檯,便成了第二個曹操,自己的愛子勢必將重蹈獻帝覆轍,成為一個麻木不仁的蓋印機器。當下他微微一笑,道:「仁祿,朕也知道你累的不行,可眼下之事,關乎江山社稷,還請你不辭勞苦,為朕謀之。」

    賈仁祿哪知道劉備心裡在想些什麼,眼見自己家裡有許多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卻不能泡,還要在這面對老白臉劉備,為他籌劃國事,當真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這事要是自己擅長倒也罷了,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屁股一拍,回家睡覺,偏偏自己對此事一竅不通,頭想得大了一圈又是一圈,卻什麼法子也沒想出來,不禁鬱悶不已,心裡不住的咒罵劉備的祖宗一十八代。他心裡雖在罵人,臉上去仍是笑兮兮的,道:「皇上既對臣如此看重,臣一定鞠躬盡瘁……」說到這裡忽得想起在網上曾看到這樣一則故事。唐太守李世民在未登基的時候曾做過尚書令,總統百官。此後沒人再敢做李世民曾做過的官,否則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於是尚書令形同虛設,自太宗後就再也沒有授之以人。尚書省長官實際上是尚書省副官,叫尚書什麼什麼的,那兩個字太難,他這個文盲說什麼也想不起來了,說道:「嗯,尚書令權利太大,可若是不設,好像缺了點什麼,設著不用也就是了。尚書省的事務由副職掌領。文長,你剛才對我說起尚書檯的構建,尚書檯管事的叫什麼來著……」

    陳群提醒道:「尚書僕射。」

    賈仁祿心道:「尚書僕射……這是哪個傢伙想出來的名字,忒也彆扭。」說道:「不好意思,這名字聽起來怪怪的,我說什麼也記不住。嗯,若嫌尚書令的權利太大,就設左右僕射同領尚書事。國家政務均由三省之長共同商議,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自己處理,其餘通過門下省審核後,呈交皇上裁定。若是嫌人數太少,皇上還可特許親信大臣參與政事,這樣一來可集思廣益,又可互相牽制,以免權臣專權的局面出現。這些只是初步設想,具體的臣無能,實在是想不出來。」

    劉備笑著點了點頭,道:「難為你了,能想到這樣,已是很不容易了。好了,下面的事就不用你插手了。文長,你這就趕回長安,和孔明等人商議此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朕拿出個制度來。」

    陳群道:「臣遵旨。」

    劉備打了個呵欠,道:「你退下吧。」

    陳群行禮辭出,賈仁祿呵欠連天,見陳群閃人,也要跟著溜走,卻聽劉備說道:「你此番前去捉拿程昱,可曾拿到?」

    賈仁祿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程昱已屈膝投降,發誓永遠效忠大漢,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劉備笑道:「太好了。朕可聽說仲德是魏國的股肱之臣,極是忠心,不為任何言辭為動,不知你是怎麼做到的?」

    賈仁祿道:「托皇上洪福,臣帶人追到祁山,恰好遇見孟起將其捉住……」

    劉備心中大喜,道:「什麼,是孟起捉了仲德,那孟起人呢,怎麼沒見和你一起回來?」

    賈仁祿道:「這事說來話長,容臣先說了仲德之事,再詳細說明此事。」

    劉備點了點頭,賈仁祿道:「仲德開始時不論臣如何勸說,就是不降,臣實在沒法子了,只好帶他回鄴城交由皇上處置。好在臣當時留了個心眼,讓仲德和欒姑娘呆在一起。欒姑娘是孟起的救命恩人,天性仁善,又曾救過仲德小命。仲德在她的勸說下,終於認清何者為明,何者為暗,這才皤然悔悟,歸我大漢。」

    勸說程昱的正是欒祁,她雖是個鄉下丫頭,對國家大事一竅不通,卻也知道程昱此行兇多吉少,心下不忍,便苦口婆心的勸了他幾句。她經華佗醫治後口齒雖然清晰,但因沒什麼文化,說起話來殊不動聽,本來難以打動程昱之心,可正因如此,她不像賈仁祿那樣油嘴滑舌,每一句話都是大實話,以情動人,以理服人。程昱本就是個知書達理之人,聽她說得入情入理,句句發自肺腑,加上欒祁曾救過他的性命,他心中感激,終於向賈仁祿低頭認罪,屈膝投降。

    劉備樂得不知身在何方,一疊連聲叫道:「很好,很好。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賈仁祿道:「欒祁。」

    劉備道:「她救了孟起的性命,又勸說仲德投降,有大功於國,朕一定要好好賞她才是。」

    賈仁祿心中一酸,道:「皇上想要重賞她,當然是再好也沒有了。可是她傷重難治,病入膏肓,不知還能活多久,金銀財寶對她來說已和沙土石塊沒什麼區別了。」

    劉備全身一震,道:「什麼,怎麼會這樣。快傳太醫,為其診治。」

    賈仁祿道:「那倒不用。她運氣著實不錯,在半路上巧遇欲趕往鄴城治病救人的華佗,如今有華神醫為其診治,性命暫時無礙。」

    劉備放下心來,道:「這就好,這就好。華神醫醫道通神,有他在一定能起死回生。」

    賈仁祿道:「華神醫雖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可他終究不是神仙。欒姑娘為救孟起先中火毒,復遭重創,求醫途中又不幸染上寒疾,傷上加傷,病上加病,實已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連華神醫自己都說醫好的把握不大,除非有一味藥材到手,那又另當別論。」

    劉備道:「什麼藥材?朕這就讓人去取。」

    賈仁祿道:「那是一種花,有起死回生,延年續命之功,長於高山之巔,不可輕得,孟起已經去取了,以他之能,想來可手到拿來。」

    劉備點了點頭,賈仁祿將馬超之事和盤托出,劉備概歎良久,這才說道:「你去將欒姑娘接進宮來,由內侍親自照顧,以宮裡的條件,她應該能很快康復的。」

    賈仁祿道:「臣遵旨。」

    劉備道:「這事算告一段落,先不提了。如今鄴城雖已攻下,可曹丕出逃,青徐二州及幽州之地仍在大魏手中。所謂打鐵乘熱,朕打算乘魏主棄都出奔、人心惶惶之際,興兵往伐,如振槁葉耳,魏破則吳國又焉能獨存?不知你怎麼看?」

    賈仁祿道:「皇上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劉備道:「自然是真話。」

    賈仁祿道:「假話好聽,真話逆耳,皇上還想聽真話麼?」

    劉備笑道:「當然。」

    賈仁祿道:「我軍上托皇上洪福,下賴將士用命。自東征以來,下井陘,擊走魏將曹洪,略定中山、常山、巨鹿、趙郡、安平五郡六十城。降張遼於邯鄲,敗司馬懿於漳水,虜徐晃於黃澤,進圍鄴城。跟著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攻克魏都鄴城,魏主曹丕倉皇逃遁。皇上由此名聞海內,威震天下,敵人聞名而膽寒,望風而遁逃,這些都是皇上的長處。然而我軍士卒疲勞,飢寒交迫,士氣低落,實已不堪再用。如今皇上欲舉倦弊之兵,頓堅城之下,勢必曠日持久,情見勢屈,到頭來糧草不敷。倘若吳國乘我大漢與魏國相持之際出兵襲我之後,皇上糧草既缺,又腹背受敵,大事去矣。這些都是皇上的短處。善戰者當以長擊短,不以短擊長。唯今上策,不如案甲休兵,鎮撫地方,善待百姓。百姓感我軍活命之恩,必牽牛擔酒,犒賞三軍。接著命一上將領軍駐守中山郡蒲陰縣,作勢欲伐,恐嚇幽州百姓,再遣舌辯之士捧咫尺之書,暴我所長於幽州守令,幽州各郡守令懼我兵威,必望風景叢,曹仁雖善於用兵,可是大勢已去,他也不知該如何收拾,只有腳底抹油,逃之夭夭的份了。幽州即定,魏國之勢愈弱,雖有智謀之士,亦不知如何為其畫策,誠如是則天下之事皆可圖也,這便是兵法上所說的先聲而後實。」

    劉備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封文書,遞給賈仁祿,賈仁祿雙手接過低頭一看,著實吃了一驚,問道:「這封信是什麼時候寫的?」

    劉備笑道:「朕數日前接到孔明來書,上面所說竟和你如出一轍,可見英雄所見略同。好,這事就這麼辦。這出鎮蒲陰的人選……」出了一會神,道:「嗯,就由令明去吧。」

    賈仁祿實在忍不住了,打了一個呵欠,劉備哈哈一笑,道:「今晚你哪也別去了,就在宮裡住下。」

    賈仁祿一臉鬱悶,心道:「得,這妞看來是泡不成了。」

    曹丕躲過張飛追蹤之後,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一路提心掉膽,半饑半飽,終於在章武四年正月初六這日,過了黃河進入青州界,等到了戰國時田齊故都臨淄已是正月十五。曹丕進城之後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再經郭皇后按摩一番,精神盡復,當即御正殿,集百官議事。其時百官逃得逃,死得死,降得降,跟他一起到臨淄的不過十五六人,孤零零的跪在朝堂上,山呼聲聽起來也不甚響亮。不過人數雖少,卻總比只剩光桿司令要好很多。他能逃得性命,已出望外,雖見門庭蕭索,卻也不敢再嫌。當下他放聲痛哭,捶胸頓足,痛斥過往的行徑實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發誓從今而後一定痛改前非,從新做人。群臣不知他假意做作,好生撫慰一番。

    曹丕取出錦帕,擦掉淚水,道:「如今該當如何,不知大伙有何高見?」

    司馬懿出班奏道:「我大魏雖經大難,不過尚有青徐幽豫四州,成敗還未可知也。唯今之計,當遣善戰之士領軍鎮守歷城,扼險據守,敵軍雖有百萬之眾,亦無用武之地。再遣一舌辯之士前往東吳,挑得吳漢兩國反目成仇,自相吞併,到那時劉備自顧不暇,又焉能害我?」

    曹丕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就依你。鎮守歷城之人,雖你莫屬,還請你不辭辛苦,替朕走一趟。」

    司馬懿道:「臣遵旨。」

    曹丕道:「至於出使東吳的人選……嗯,就由滿伯寧去吧。」

    司馬懿道:「孫權顧忌良多,畏首畏尾,不用猛藥,怕是不肯為了我們開罪劉備。」

    曹丕點點頭,道:「要掉大魚,須用香餌,不知仲達打算以何為餌?」

    司馬懿道:「香餌我已經想好了,只怕皇上捨不得。」

    曹丕道:「只要有利於國家社稷,朕有什麼捨不得的?」其實他心裡是想說,只要能保住小命,有什麼不可割捨的。不過這話說什麼也說不出口。

    司馬懿道:「孫權不甘心只擁有江南半壁,一直想要開疆拓土,逐鹿中原,可是兵力不濟,屢戰不逞,無奈之下,只有偏安一隅。他心中念茲在茲的便是江北淮南之地,皇上只要將豫州淮南之地割給他,他必會背棄劉備,而和我們聯合。到那時我們坐山觀虎鬥,待孫劉兩家兩敗俱傷之時,我軍乘時而起,收復祖宗基業,直是易如反掌。」

    曹丕長眉一軒,道:「豫州淮南之地方圓千餘里,劉備便是舉傾國之兵也不一定打得下來,怎能白白送給孫權,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再我們沒有豫州,勢力更弱,到時孫劉交攻,如之奈何?」

    階下眾臣齊聲稱是,紛紛附和。司馬懿笑了笑,道:「臣就知道皇上捨不得。皇上請聽我一言,再作決斷如何?」

    曹丕點了點頭,司馬懿道:「如今劉備佔了許都陳留,豫州淮南被孫劉兩家夾在當間,腹背受敵,既便是孫吳復生,也不一定守得住。若是給劉備取了,豈不白白便宜了劉備?舉非我所有之地予人,又有什麼可惜的?我大魏以土地求和,可謂仁誠意盡,孫權再想兩面三刀覬覦青徐之地,必為世人所不恥。吳軍戰力本就不如我軍,又不佔道理,不敗何為?倘若劉備襲其後,一個不小心便有亡國之禍,孫權是個聰明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他一定不會背信棄義,跑來打我們。一旦劉備知道孫權得了豫州淮南之地,一定會勃然大怒,我們再乘機挑撥,兩家一定會大打出手,到那時皇上就等著看好戲吧。」

    曹丕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好,就這麼辦。仲達你一會就將豫州淮南兩地地圖戶籍交給伯寧,帶去淮南。」

    滿寵奉了聖旨,捧著地圖,星夜就道,不一日便到了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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