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去投江東孫權。」
張懌沉吟道:「這怕是不太好吧。現今劉琦在我們手上,我諒劉表也不敢亂來,應該能拖上一陣,這投孫權之事,還是再從長計議。」心道:「這個賈福看來真是浪得虛名,一戰沒打,他竟然讓我去投什麼孫權。這樣父親辛辛苦苦得來的三郡可就全毀在我手裡了,日後我還有何面目去見爹爹。」
賈仁祿猜到了他的心思,道:「劉琦這面擋箭牌起不了什麼作用,還請公子別對他寄予太大希望。」
張懌道:「劉琦可是劉表之子,他落在我手裡,劉表怎敢胡來。」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公子幫我駕了這麼久的船了,在船上還是多少聽到一些荊州之事吧。劉表久欲廢長立幼,只是礙於禮法。如今劉琦落在了公子手中,劉表當會念及親情有心營救,可對蔡氏來說這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他們不但不會費神營救,還會千方百計讓公子殺了劉琦,即便公子不殺,他們也會派人來殺。劉琦若是死了,公子可就是劉表的死敵了,他必起傾國之兵來伐,試問公子又如何能抵擋?如此一來,公子不但達不到預期目的,還要嚴加保護,浪費米飯養這麼一個定時炸彈在自家後院,隨時擔心他會炸將開來。」
張懌面無人色,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我慮不及此,原先我認為絕妙的主意,沒想到竟是一個大大的錯。」
賈仁祿道:「公子可聽過賈詡賈文和?」
張懌點了點頭,賈仁祿道:「這賈文和當初跟張繡之時,曾勸張繡投曹操,這事被我給攪黃了,不過他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張懌問道:「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賈仁祿道:「當時張繡有心投袁紹,賈文和言道袁紹勢大,張繡兵少,若去投奔袁紹,必不會被看重。曹操力弱,若往投之,必然欣喜。如今長沙的局勢和當初南陽的如出一撤,勢力弱小,若不擇一強者而從之,必不免滅亡。」
張懌道:「這……」
賈仁祿道:「公子既誠心誠意的求我,我也不能出些狗屁主意來糊弄你。」心道:「娘的,你把老子關在鹹魚堆裡十幾天,這帳老子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同你算算。」又道:「公子如是想讓我出主意抗擊劉表,一來我不宜出面,二來我的水戰經驗有限的緊,怕是還不如公子高明,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就算是我能幫得上忙,到頭來我也會勸公子投靠使君的,公子想安安穩穩的割據一方,怕是不能夠了。」
張懌道:「我見到先生時便已考慮清楚,我打算投效使君,可先生為何讓我投靠孫權?」
賈仁祿心道:「這時候讓劉備拿下荊州肯定會消化不良的,再者孫權這個流氓也一定不會讓劉備這麼輕鬆的得到荊州,一定會來搞破壞。歷史上就是這樣,孫權為得荊州不擇手段,最後連白衣渡江這種詭計都用了。若是劉備得了荊州,孫權這個大兩面派說不定一怒之下投了曹操,到時既要同曹操對敵,又要防這個流氓算計荊州,大是頭痛。」
「反正現在劉備得到長沙也是弊大於利,不如就做個好人,將這塊地讓給孫權。讓這個老流氓同劉表打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豈不爽哉!再者先給他一塊肉,先將他餵飽了,省得他餓急了亂咬人。」
孫權可謂賈仁祿在三國之中頗為厭惡的一個人了。他治理東吳政績卓著,且興建了歷史上一個著名的城市建業,此城一經建成便成為了歷代南方政權的首都,也就現今南京市,對後代子孫實是造福莫大。不過這些功績,賈仁祿從來不讀《三國誌》當然也就不知道了。賈仁祿只知他最為反覆無常,一會同劉備聯合,一會又投降曹操,接受曹操的敕封,這其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在背後暗捅刀子,趁關公全力與曹操敵對之時,暗算荊州。使得關公進退失據,敗走麥城,一命嗚呼。每當賈仁祿讀《三國演義》至此無不涕淚交流,大罵孫權祖宗一十八代,並以「老流氓」呼之。此時賈仁祿想要將長沙拱手讓給孫權,也就是為了防止他得不到荊州心有不忿,背地裡使壞,各種陰謀詭計使將開來的確不易提防。
言念及此,賈仁祿便道:「如今主公已有三州之地再加上益州之半,勢力已經不小了。公子以少眾投之,主公不一定會心喜。再者主公與劉表互為同盟,也不會接受公子的投順的。孫權則不同,他如今雖擁有江東大片土地,實則也就是揚州一州而已,且揚州也就故吳之地較為富庶,其他地方臨近南越,甚為荒蕪,多山野丘陵,地少民稀。他既同劉表有仇,又垂涎荊襄富庶,當然是做夢也想得此地了。公子如今將長沙、零陵、桂陽三郡獻上,等於幫他打通了攻取荊州的通路,使他可以不用硬取江夏,便可兵鋒直指荊襄重鎮南郡。他跪下來把你當神來拜都還不及,哪還會薄待你?我想只要不是漫天要價,你提的要求,他應該都會答應的。」
張懌雙眼盯直愣愣地盯著案上的地圖,出了一會神道:「確是如此。先生確是完全在我著想。」說著伸手一比地圖道:「我若投靠使君,中間隔著南郡,使君的兵馬也無法及時趕到。我若投孫權,水軍從柴桑出發,不旬日便可到達。」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再者使君起自北方,水戰根本就不是劉表的對手。孫權起於江東,水戰正是其所長。再者孫權是劉表死敵,你若投了他,他便會一心一意為你報仇了。」
經過賈仁祿這麼一番解釋,張懌恍然大悟,深信眼前這位大公無私的賈軍師確是從他的角度出發,為他認真的考慮今後的前途出路,不禁大為感激,有股想要和他拜把子的衝動,道:「聽先生一席話,張某茅塞頓開,我決意歸順江東了。」他哪裡知道這位看似大公無私的賈仁祿只不過是把他當成一塊肉,拿去餵給孫權而已。
賈仁祿道:「既然公子已決定歸順東吳,我便討個差使,幫公子前往江東說成此事如何?」心道:「娘的,被你無意之中拐了來,也算是造化弄人。老子正好趁著此大好良機,去趟江東,泡泡江南美少女。如果機緣巧合的話,見到大小二喬那也算是沒白在那垃圾船裡趴了十來天。大喬是孫策之妻,小喬是雄姿英發的周郎之妻。這樣兩個美人,老子可是不敢泡的。只要是敢有一絲邪念都會被大卸八塊,把去餵鱷魚。雖說泡妞大業無尚光榮,但還是小命要緊,看看就好,看看就好……」一想到不能攬二喬於東南兮,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但轉念一想當初曹操也有心一攬二喬,結果被周郎的一場大火給燒得狼狽逃竄,什麼邪念都給燒沒了。曹操都沒能完成的宏願,他實現不了,倒也無傷大雅。言念及此,便即釋然,想到不久便可見到二喬了,不禁色心大動,嘴掛淫笑,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張懌見狀莫名其妙,不知他為何會有此古怪表情,道:「先生若肯前往江東,此事必成。先生若能說成此事,對在下實有莫大的恩惠。大恩不言謝,今後先生但有差遣,在下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賈仁祿道:「公子言重了,我和公子一見如故,想結交公子這個朋友,一點小忙不足掛齒。」
張懌聞言熱淚盈眶,心下激動,感激的屁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賈仁祿問道:「如今劉琦在何處?」
張懌道:「現幽於別室之中。」
賈仁祿道:「他身上的零件都還完好吧?」
張懌不明所以,問道:「零件,那是什麼東西?」
賈仁祿尷尬地道:「就是說你們沒傷了他吧。」
張懌道:「沒有,我原以為留著他大有用處,哪敢怠慢。」
賈仁祿道:「那就好,那就好。」
張懌道:「先生是不是想見見他?」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不想見。他一見到我便會要我救他,現在將他平安的送到襄陽可是一件很有技術含量的活,老子可不想再遇到該死的荊襄水軍了。」
張懌搖頭苦笑道:「那劉琦該當如何?」
賈仁祿道:「先養著吧,多派人手保護,找個適當的時機再把這個燙手的大山竽扔給劉表吧。」
張懌道:「也只得如此了。」
賈仁祿打了個呵欠道:「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明日便前往江東會見孫權。」
張懌忙站起身上送客,賈仁祿走了兩步,忽回頭道:「對了,令尊去世的消息外面知不知道?」
張懌搖了搖頭,道:「暫時不知道。」
賈仁祿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你先秘不發喪。令尊死訊一旦傳出,劉表便會起大兵壓境,趁喪來伐。你新接大位,要處理的爛事一定很多,如何還能再當得大兵?」
張懌點頭道:「先生之言有理,不過這時間可不能拖得太久。」
賈仁祿道:「我盡快趕到孫權那將這事處理好,這樣你也就可以無後顧之憂了。對了,你有什麼要求沒有?如今你可是個香餑餑,我想孫權也會有招攬之意的。」
張懌道:「家父在時孫權其實遣使來過幾次,都被家父頂了回去了。如今既要投順的話,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要孫權能讓我出任長沙太守便成,家父……」說到此眼圈一紅,便又撲簌簌的掉下淚來。
賈仁祿道:「這要求也不高,我想孫大大會答應的,好,我明天便去江東。」
轉過天來,賈仁祿便化裝成漁民,帶上隨從四五人,坐上一隻小漁船,沿著湘江北上,首途前往柴桑。其實他本就穿著粗布短褐,根本不用化,頭上帶頂斗笠,往漁船上一站,操著個漁網,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漁民了。
如此喬裝而行,不數日便到了洞庭湖。其時已是建安八年,賈仁祿這個新年便是在鹹魚堆裡過的,只不過這個怪異的新年過的殊為無趣,好在他也不知道。出了洞庭折向東北,便又進了長江水域了。此處已是荊州地界。眾人難免提心掉膽,好在這只漁船過小,巡江哨船見沒有油水可撈,也去不去理他們。如此有驚無險的行了數日,竟未遇有哨船截住盤察,也可算是大走狗屎運了。
這日漁船過了沙羨,一名隨從立於他的邊上悄聲道:「先生,我們已過了沙羨了,這裡已是江夏地界,離柴桑不遠了。」
賈仁祿本著干一行愛一行的精神,這幾日是漁網不離手,不過卻從未見他拋網入水過。此時他仍操著漁網道:「哦,沙羨?沒聽過,離柴桑還有幾日路程?」
那隨從道:「順利的話三四日間便可到達了。」
賈仁祿吐了口白沫道:「那就好,這漁夫老子實在是不想再扮下去。」
那隨從嘿嘿一笑,不再說話。賈仁祿忽想起一事,道:「這段江面上可有一個地方叫赤壁的?」
那隨從點頭道:「有的,已經過了。」
賈仁祿急得一跺腳,漁船經受不住如此功力,來回直晃,險些將他晃到了水裡去。他大吃一驚,忙扶著那隨從站好,道:「什麼,過了!掉頭,劃回去,老子詩還沒噴,怎麼就過了……」
那隨從莫名其妙,心想這赤壁不過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這個什麼賈軍師怎麼竟會如此看重,疑雲滿面,道:「昨日午間便過了,現在掉頭的話怕是要一日方到,這江面上都是荊州水軍的哨船,我怕……」
賈仁祿也知這一個亂得不能再亂的亂命,一臉鬱悶,道:「過了就過了吧,繼續前進,兵發柴桑去者。」心想:「反正就是真到了赤壁,老子噴出那首蘇大大的赤壁懷古,這些傻瓜也聽不懂,等於是對牛彈琴,還浪費老子口水,等下次有機會帶個美眉去,那詩一噴,說不定當場便能把正事給辦了……」
言念及此,腦子裡便幻想著同美眉手牽著手的游赤壁的旖旎情景,正胡思亂想間,坐船順流又行了數十里,忽地前方鼓聲陣陣,震得兩耳嗡嗡直響,大小戰船層層疊疊的列於遠處江面之上,船上的皆打著荊州水軍旗號,望之約有數百艘之多。
賈仁祿大吃一驚,失聲叫道:「對付老子這麼一艘小漁船,不用這麼大的陣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