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祿道:「那此間呢?如今蜀中形勢雖然一片大好,但我們控制的多是荒蕪之地。劉璋轄下儘是膏腴之郡。兩相比較,從實力上我們仍是差了不少,我但心會變故,想留下來幫主公謀劃謀劃。」
劉備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太累了。上次我答應放你三個月假,怎奈事情接二連三,一直未能如願,今番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再累著了。這裡之事有元直、孝直兩人運籌不會有事,你回去好好歇歇。閒時和文和多商議商議,幫著雲長好好守著關中,那裡才是我們的根本之地。蜀中之事沒有個三五年怕是不能圓滿解決,關中可就全靠你們了。」
賈仁祿心道:「關公什麼都是好,就是太傲,眼裡沒人,這才會有荊州之失。若當時他肯聽進諸葛大大的話,東和孫權北抗曹操,也就不會麥城之敗了。」想到此便道:「文和原先一直在洛陽輔佐雲長,不知他們二人相處如何?」
劉備看了他一眼,捋了捋鬚道:「我知你的意思,你是但心廉頗、藺相如之事復見於今日。」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雲長性子孤傲,不易與人相處。我怕北方將相失和,那樣可就大事不妙了。」
劉備道:「我也是擔心此事,才選得文和。文和為人順柔多智,善於察顏觀色,尋機進諫,不會觸雲長的眉頭。如今二人相處的十分容洽,不會有事。」
賈仁祿吁了一口氣,道:「那就好。」心道:「關公鎮守荊州之時就是少了一個智謀之士相輔,如今有了賈文和相助,當真是如虎添翼。老子跑到關中也就可以翹著腳丫享清福了,哈哈!」
劉備一拍腦門,道:「對了,有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賈仁祿道:「明公有事請講,何必這麼客氣。」
劉備道:「前段時間劉璋遺失了一顆明珠,不知你有沒有見過?」
賈仁祿莫名其妙,撓了撓頭道:「珠子,什麼珠子,我沒見到啊!」
劉備道:「劉璋那有一顆徑寸明珠,渾圓無暇,寶光柔和。乃是交趾日南郡蠻人獻給其父劉焉的,據說產自於南海,十分難得,可以說得上是絕無僅有。數月之前,有一賊人夜入州牧府中行竊,將此珠盜出。府中衛士與之搏鬥,重創來人,那人負傷逃出。衛士追到江陽附近便失了賊人蹤跡,因此劉璋便認定是你指使人偷去的,前段時間還派人到我這裡來追討。」
賈仁祿兩眼一瞪,喝道:「嘟!劉璋也太那什麼了吧,老子被他害得險些掉崖摔死,還沒找他算帳。他倒好,惡人先告狀,說我差人偷了他一顆什麼狗屁珠子。老……我還是方才聽主公說起,才知有這麼一顆珠子,不知道的東西老……我怎麼偷啊!」在劉備面前當然不能老子長,老子短的,不然劉備便會打發他去見老子。可「老子」這兩個字近來他一直亂噴,已成口頭禪,動不動就呼之欲出,好在他及時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場合,硬生生的將那兩個字給嚥了下去。話到中途強行吞嚥自然是十分的難受,不禁氣血上湧,面紅耳赤。
劉備哪知他是因「老子」兩字說不出來心裡彆扭,還道他是氣憤已極,點了點頭,說道:「我素知你的為人,不屑為此鼠竊狗盜之事。為了這事劉璋差了張永年來了五次,可當時你又下落不明,無法對證。如此一來,我們說劉璋幕後操縱害得你下落不明,劉璋說你差人偷了他的絕世寶珠。我們為此險些治兵相攻,好在已臨近冬季,天氣寒冷,劉璋和我都準備不足,這才沒有生出事來。不過此事已成僵局,無法轉圜,我看這場戰爭明年便能打起來。其實要打便打,我還怕了劉璋不成。」
賈仁祿道:「我真沒有差人偷什麼珠子,他們若不信,把我抓去拷問好了。」
劉備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當然相信你。別說你沒偷他珠子,便是偷了又能怎樣。他害得你險些墜崖而死,這顆珠子再貴重,也抵不過你的一條命。」
賈仁祿道:「也是,老……我這次吃了這麼多的苦,全是拜劉璋這小子所賜,我自然想找他算帳。不過就算我真想要那顆明珠,也不會出此下三爛的主意,派人去偷。要也是揮軍直指成都城下,讓劉璋那小子雙手捧著那珠子出城,親自獻到我的手上!」
劉備搖頭苦笑道:「你呀你!」
賈仁祿道:「這珠子有什麼稀罕之處?丟了就丟了,讓日南郡再貢一顆上來不就得了。至於為了它而發動戰爭麼。」
劉備道:「那顆珠子有一特異之處,明珠所置數丈方圓,蚊蠅不入,蛇蟻不侵,照此說來,倒是一件難得一見的寶物。再者日南郡處交州最南端,本來因中原多事而歸附於劉焉,如今孫權見崛起於江東勢力漸大,他們便又歸附孫權了。」
賈仁祿心道:「誰的勢力大就歸附誰,這本來就是牆頭草的特質,原也怪他們不得。這珠子居然可以當蚊香用,而且還不用點,往那一放,蚊蟲就不來了,這倒挺好。夏天的時候蚊香沒了,是讓人頭痛,怪不得劉璋會發怒。他本來就肥得跟頭豬似的,蚊子叮起他來一定容易得緊,哈哈……不對,蚊蟲不入、蛇蟻不侵,就是說不怕毒。老子在水裡莫名其妙吞了顆珠子之後就百毒不侵了,難道就是這顆珠子?一定錯不了,老子逃到地近江陽時掉崖,那個傻賊也是在地近江陽而失了蹤跡,八成也墜崖了,這珠子就順水一直流到了老子的嘴裡。哈哈!那老子豈不是從此以後都不用怕蚊子了,他媽的,這才是老子來三國之後遇到的最美的事!」他是南方人,一到夏天常常被蚊子啃得徹夜難眠,因之對其恨之入骨。想到自己終於可以不再懼怕蚊蟲的狂轟濫炸,不禁心花怒放,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好似瘋子一般在劉備面前亂發神經。
這一懸疑未決的公案至此可以算是水落石出了,不過就算是包公穿越到了三國,親臨現場,可能也無法想明白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小賊是有無主使之人估且不論,他偷了這個珠子打算到哪去發財也可以不提。這珠子繞來繞去,最終竟莫名其妙的到了賈仁祿的肚子裡,這才是本案的關鍵。劉璋說是賈仁祿差人偷了那顆珠子倒也不算是冤枉他,只不過他視如至寶的珠子已被賈仁祿消化殆盡,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最後化成一堆米田共給拉了出來,這樣的結局,他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顆珠子他是再也找不回來了,除非是盼著日南郡的蠻人認清形勢,再貢一顆上來了。
劉備哪知其中玄機,見他如瘋子一般的又笑又跳,不明所以,問道:「仁祿,你因何如此興奮?」
賈仁祿當然不敢實話實說,否則劉備說不定會將他開腸破肚,擠出點珍珠渣來還給劉璋的。聞言停止發瘋,道:「咳……咳……劉璋沒了那珠子,從今往後,就得天天被蚊子吵得睡不著覺了。一想到此我就十分的開心,因此有些得意忘形了,還請明公別見怪。」
劉備搖頭苦笑,道:「你呀!」
賈仁祿忍住笑意道:「男子漢敢做敢當,這偷珠子之事的確以我無關,還請主公差人到劉璋處好好分剖。若實在解釋不通,要我去當堂對質也可以。」心道:「該吸收也吸收完了,該拉的也拉完了,老子看你還能找到什麼。這人本來就不是我派去的,老子一口咬定此事以我無關,找不到珠子,你們也拿我沒轍,哈哈!「劉備擺了擺手,道:「若大的一個州牧府,眾多的侍衛,居然連一顆珠子也看不住。這樣的事情,他也好意思到處說,他自己無用,又能怪得了誰。這事我看就這樣了,不必再派人到劉璋那解釋什麼了。我們沒有差人去偷,他愛信就信,不信拉倒。即便是因此打起戰來,我們也不去怕他。就算沒有珠子的事,我和他之間遲早也是要打一戰的。」
賈仁祿道:「成都實不易攻,還請明公小心在意。」
劉備點頭道:「嗯,我會和元直好好商議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賈仁祿從劉備處出來,正欲回自己在江州城的府邸,正在路上行走間,忽地身後一人高聲叫道:「前面的可是賈軍師?」
賈仁祿不意在街上竟有人認得他,愕然回首,下意識的想取出筆來,以便給來人簽名。只見街上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青書生朝他迎面而來,問道:「這仁兄高名大姓,因何會識得在下?」
那書生道:「在下姓劉名琦,仰慕軍師已久,今日才得一見,實慰平生。」
賈仁祿躬身行禮,道:「足下大名,在下才是仰慕已久。足下是劉景升的大公子,他日景升物故,公子便是荊襄之主。到那時便可前呼後擁,一呼百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心道:「你也就攤了個好爹,不然你啥也不是!」
劉琦聽他說到荊襄之主時歎了口氣,道:「軍師剛從使君處出來?」
賈仁祿點頭道:「我才從南中回來,剛去使君那匯報工作。主公打算派我隨你一同前往襄陽,獻禮修好。」
劉琦聞言大喜,道:「太好了,能和軍師同行我是求之不得。」
賈仁祿問道:「公子這是欲找主公?」
劉琦道:「正是,我在江州也住得有些日子了,正欲向使君辭行。」
賈仁祿道:「公子再寬住幾日,我才剛到,還請你讓我喘口氣,過幾天才走如何?」
劉琦點頭道:「軍師說何日起行,便何日起行。如今軍師剛到一定很累,就不多打擾了,晚上我作東,請軍師小酌一番,還請務必賞光。」
賈仁祿道:「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劉琦道:「那酉時我便到軍師府上相請了。」
賈仁祿道:「好,我介時一定在門前恭候大駕。」
二人行禮而別,賈仁祿自回下處,進得屋來,見到甄宓舒了口氣,道:「苦日子算是熬到頭了。」說完便來至床上躺好,翹起二郎腿。
甄宓坐於榻側伸手按摩他的額頭,道:「呵呵,從劉使君那聽來了什麼好消息了?」
賈仁祿舒服地呻吟了兩聲,道:「過幾日我們便去劉表那打打秋風,然後便可回轉長安享清福去了。」
甄宓微微一笑,道:「如今江州形勢緊急,使君如何捨得讓你走?」
賈仁祿道:「老子!他媽的,在主公那憋了許久,現在終於可以說出來。爽!老子幫他拿下了江州、南中,如今益州有一半的地盤是他的了,他要是再收拾不下劉璋,真該去撞牆了。」
甄宓掩嘴淺笑,百媚橫生,道:「這次主公讓你荊州去做什麼,不會又是什麼煩人的事吧,你太久沒回家了,不能再給耽誤了。」
賈仁祿雖見慣她的笑容,但此時乍見之下,還是一怔,隔了片刻,方道:「你笑得真美,一笑之下,我頭也不疼了,人也輕鬆不少。」
甄宓抿嘴一笑,道:「沒正經。都三十多了,說話還是那麼粗俗,動不動就帶髒字。」
賈仁祿尷尬地道:「習慣了,改不了。這次主公只不過差我去給劉表送禮。禮一送完便可以拍拍屁屁走人了。」
甄宓道:「原來是出使,那倒不是什麼大事。」
賈仁祿點頭道:「對的,不用再理那些爛事了,沿途還可以看看風景,泡泡……實是一個大大優差。」
甄宓嫣然一笑,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賈仁祿道:「過幾日吧,讓老子喘口氣。這一路跑下來,老子的腳丫子都快跑斷了。」
甄宓點頭道:「也好,你先好好休息,要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幫你收拾行李。」
賈仁祿點了點頭,閉上雙眼,沉沉睡去,過不片時酣聲響起。甄宓見他睡得香甜,笑了笑,摸了摸他額頭,轉身出屋。
未到酉時劉琦便來到賈仁祿的府邸,遠遠地便見賈仁祿站在門口處迎候,忙搶上前去,道:「要軍師出迎,如何克當?」
賈仁祿笑道:「足下是堂堂諸侯公子,在下只是一個騙飯吃了,哪能不出門來迎。」
劉琦笑道:「軍師太客氣了。」
賈仁祿道:「且請到廳內喝杯茶在走如何?」
劉琦正口乾舌燥,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便打擾了。」
賈仁祿伸手肅客,引劉琦來至前廳,梅花、蘭花獻上香茗。劉琦見二女生得一模一樣,雖年紀幼小,卻已是美人胚子,不由雙眼發直,癡癡呆呆,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蘭花見他嘴臉醜惡,白了他一眼,將茶碗重重一放,輕輕哼了一聲,轉身退下。
賈仁祿心道:「歷史上劉琦因酒色傷身而死。今天看他這副德性,果然是爛泥敷不上牆,他老子倒有先見之明,沒把江山留給他。」隨口問道:「不知公子此來獻給主公什麼好禮?」
劉琦看著二婢遠去背景,癡癡地道:「的盧。」
賈仁祿舉起茶碗來抿了一口,聞言噗得一聲,將茶水給噴了出來,道:「的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