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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鎮遇險 文 / 關駒

    那人聞得有人聲,大吃一驚,啊地一聲大叫,站起身來,掉頭便奔。賈仁祿見到此人,便像是黑暗之暗見到了明燈,忙道:「我不是壞人,我迷路了,還望這位仁兄能指點一二。」

    那人對此話置若罔聞,仍是奔個不停,看看欲消失在遠處長草之中。賈仁祿見他在山野林地之中狂奔,猶似足不點地一般,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趕不上的。索性立在那裡,緊閉雙目,心念急轉,驀地裡睜開雙眼,大聲疾呼:「你就不想沉冤得雪了麼!為何還要跑!」

    那人聞言一怔,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過了片刻,蹲了下來,抱頭痛哭起來。

    賈仁祿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有什麼委屈,能跟我說說麼?」

    那人並不回答,只是哭個不停。賈仁祿輕輕地將他頭上的樹葉、草根撥落,又道:「看來你受了不少委屈。難道你就想一輩子躲在這裡,見不得光?你就不想回到城市裡去,堂堂正正的做一個人?」

    那人也不回頭,哽咽地道:「沒用的,沒人能幫我。你一個外地人,在這荒山野嶺之中自身都難保,哪有本事幫我?」

    賈仁祿道:「有道是:『死馬當活馬醫』。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能幫你?還是你覺得這裡環境不錯,想扎根山區,艱苦奮鬥,好好的當一個白毛男,一輩子不動搖?」

    那人喃喃念道:「死馬當活馬醫……死馬當活馬醫……好吧,我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一回。」

    賈仁祿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道:「你怎麼會跑到這深山老林裡來的?」

    那人原地坐好,捋了捋滿頭亂髮,露出一張清雅俊秀但滿是塵土的面龐來,道:「你看我今年有多少歲?」

    賈仁祿以手支頤,道:「我看你最多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那人道:「我才二十二歲,卻已滿頭的白髮,像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唉……」

    賈仁祿道:「一夜之間愁白了頭這有什麼。當年伍子胥為混過昭關,一夜之間將頭愁白。結果呢,他不照樣轟轟烈烈地幹了一番大事業出來,率著吳軍平吞西楚,鞭屍復仇。」說完指了指頭,道:「可見要成功要麼靠腦子要麼靠肌內,又不是靠什麼頭髮。」

    那人道:「先生說的甚為有理,看來你真能幫我。」

    賈仁祿道:「有話請講,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那人道:「我是閬中人,姓彭名允。我家本就是閬中城中的大戶,家道也頗為殷實,城內外有不少良田美地。怎料太守龐羲看上了我家的地及我的姐姐,便勾結奸漢李二,巧取豪奪,佈局陷害,逼死我父母,將我家的地都給劃歸李二,然後再由李二轉獻給了太守。姐姐也被他們抓了去,她半路逃脫了,卻在逃跑途中,不慎掉下山崖摔死了。我當時認定是李二所為,一時氣不過,便衝去找他理論,卻不曾想打鬥之中,一時失手,將他給打死了。我一時害怕,便跑了出來,躲在了這大山之中,變成了這副德性。」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你為什麼不上告啊?」

    彭允搖頭苦笑,道:「上告?我到哪告去?」

    賈仁祿道:「成都啊,到益州牧劉璋那告去。」

    彭允笑道:「哈哈!你是外地人,根本不瞭解這的情況。龐羲曾對劉璋有恩,助劉璋諸子脫卻大難,劉璋這才封他做了巴西太守,給予重兵,讓他防張魯。可是他卻趁機在巴西作威作福,支手遮天,沒有人能管得了他。」

    賈仁祿聞言皺眉沉思,過了半晌,方道:「你能等麼?」

    彭允淡淡一笑,道:「我如今除了等,還能做什麼。我之所以苟活至今便是為了等龐羲被天雷劈死的那一天!」

    賈仁祿道:「我說的你可能不信,你給我三到四年的時間,我一定幫你洗清冤屈,還你田宅。」

    彭允的目光在他那俊秀的面龐這上來回的掃著,過了半晌,撲地跪倒,道:「我信,到時你可一定要為我作主啊!」說完便彭彭彭地磕了三個響頭。

    賈仁祿道:「你怎麼不問我是誰?」

    彭允道:「你不是說死馬當活馬醫麼,只要能搬倒龐羲,什麼方法我也願一試。再者我已看出來了,你不是別人,就是最近解了成都之圍而遭劉璋忌諱欲置之死地的賈福。」

    賈仁祿伸手指了指週遭景致,道:「你貓在這片深山老林裡,怎麼能還知道世事?」

    彭允道:「我時不時會下山打探龐老賊的消息,是以能知道一些消息。」

    賈仁祿忙跪好拜道:「如今我被困窮山,不得出路,還望彭兄能指點迷津,助我脫困。」

    彭允忙將他扶起道:「軍師快快請起,道謝的該當是我才對。若軍師不嫌棄,便讓我做先生的僕人吧,我一定會竭心盡力,侍侯好軍師。」說完便即跪倒。

    賈仁祿忙將他扶起道:「好吧,先委屈你了。等我助使君平了益州,一定還你田宅。讓你繼續當你的黃世仁,就別當什麼楊白勞了。」

    彭允忙道:「多謝老爺。」

    賈仁祿摸了摸他那雪白的亂髮,歎了口氣,道:「那就帶路吧。」

    彭允應道:「是!」頓了頓,又問道:「老爺如今想去哪?」

    賈仁祿撓了撓頭,自言自語地道:「北方看來是去不得了。所有的道路應該都被卡死了……南方防備一定不嚴,張任應該不會想到我會去那。」

    彭允道:「如今閬中城上已貼出告示,懸賞捉拿老爺,上面說有捉到老爺的,立賞蜀錦千匹,我想幾個大城應該也都貼了告示了。」

    賈仁祿啞然失笑,道:「沒想到我的這條小命還挺值錢。你咋不心動?」

    彭允道:「現在只要能讓劉璋、龐羲難過的人,我就喜歡。他們越是怕你,就說明你的本事越大,我的冤仇也就能夠昭雪,我不想父母、姐姐白白枉死,那可是三條人命啊!」

    賈仁祿愁眉不展,以手支頤,心道:「一路都賭過來了,現在要不信任這個白毛男也沒辦法了,說不得也得再賭一把。如今北方諸路已完全封死,張任一定派重兵圍堵我。只能往南方,這要去哪呢……對了,去南中去會會蠻王孟獲,看看能不能攛掇他反了劉璋,有了這支兵馬老子說不定都不用借助劉備就能把劉璋給滅了,以洩心頭之恨!」想到此便道:「走去南中。」

    彭允聞言大吃一驚,道:「南……南中!老爺,我沒聽錯吧!」

    賈仁祿昂首挺胸,擺了個極酷的造型,將他那張絕美的面容突出到了極點。遠遠一看,玉樹臨風,雄姿英發,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當真是胸羅百萬兵的一代儒將。秀了半晌之後,方清清嗓子,道:「你當然沒聽錯,我要去南中。就我現在這樣子,那還不迷死萬千異族美少女啊!」

    彭允知道南中的可怕,當然沒他那麼樂觀,提醒道:「老爺這南中可都殺人不眨眼的蠻人,漢人到那絕少能生還的。」

    賈仁祿一拍胸脯,道:「那也要看什麼人去,別人去了,保不齊便被把去填河。老子要是去了,那些美少女還不傾心來降啊!」

    彭允道:「老爺,您可是要幫我復仇的啊,可不能就這麼去了啊!」

    賈仁祿道:「娘的,盡說喪氣話,誰說老子去了就一定會死!要死也要等到老子趴到異族美媚的肚皮上再死,這樣才叫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彭允嚇著腿肚子抽筋,顫聲道:「老爺,小的寧可做白毛男,也不當風流鬼。」

    賈仁祿喝道:「嘟!你還真想一輩子當白毛男啊!你當我是去遊山玩水啊,我去南中可有目的的。當然這第一嘛是去泡異族美少女。第二嘛,是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油水可撈。第三嘛,去同蠻王說說,讓他別整天趴在雲南看大象跳舞玩,也該到中原來走動走動。」

    彭允聽他把最重要的一條放到了最後,而把最無關緊要的一條給提到了最前。長眉一軒,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心中概歎自己誤從匪人,當真抱憾終生矣。」

    賈仁祿看他繃著苦瓜臉,也知他心裡在想什麼,怒道:「你到底帶不帶路啊!」

    彭允一臉鬱悶地應道:「帶……」

    轉過天來,二人復回梓潼,由於城外告示牌上滿是賈仁祿的大頭寫真,新舊兩張面孔都有。這兩張面孔雖相差懸輸,但都一共同特點,那便是只一要看上一眼,便讓人忘不掉。是以賈仁祿不敢進城,用泥土將臉塗得黑漆漆地,帶著彭允盡往小鎮裡鑽。

    這日來到梓潼邊上的一個小市鎮上,二人連日趕路,已是累得筋疲力盡了,再也走不動了,便決定在此休息。賈仁祿在鎮上的沽衣之肆之中買了兩領粗布袍,武裝了起來,他和彭允方始脫得臀無褲之困。這走光問題解決了,接下了便是去填飽肚子了,二人來到了家小飯鋪之中,點了兩碗麵,大口大口地吃的爽歪歪。

    此時非是進餐時間,飯鋪裡食客極少,他們又特地選了一個陰暗的角落,是以沒有人發現他們便是益州頭號在逃通緝犯,抓到了這一輩子吃穿都不用愁了。二人見左近食客都不以為意,稍感放心。正低頭猛吃間,飯鋪之外有數位兵卒走了進來,賈仁祿拿眼一瞥,見其中一人竟是張任,大吃一驚,忙低來頭下,不敢再看。

    張任顯是不知這幾日苦苦追尋的人就在這家店中進膳,並沒有直奔主題,衝將過來,將他們拿了大卸八塊。而是來到二人對面的座位上坐好,點了幾樣小菜,準備進膳。這時一個副將打扮的青年用手擦了擦額頭上汗珠,道:「好熱的天。這賈福也太能躲了吧,上次將軍在雒城小路伏擊,他竟能料到,不走小路,反投東大路去了。事後梓潼一家客棧有人來出首,說發現了賈福,我們才知道他已改過裝了,追到閬中附近。都已三更了,他竟像未卜先知一般,又逃了出來,至今下落不明。害得我們這麼熱的天,還要跑來跑去。」

    張任長眉一軒,道:「太厲害了,這樣的人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回去!剛才在鎮口有人發現一人酷似賈福,我們在這鎮上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估計是離去了。大伙快吃,吃完了到下一個鎮上去找。」

    賈仁祿聞言哪還敢再留,低著頭胡亂的吃了幾口面,便召呼小二過來結帳,站起身來,貼著牆根,躡手躡腳地便欲溜出門去。

    張任武將出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便是在睡覺之時,也是睜著一隻眼。二人的一點小動作,如何能瞞得過他,早被他看在眼裡,心覺可疑,心道:「這兩人鬼鬼祟祟的,似有古怪……不對,剛才門口那馬是賈福的!我腹中飢餓竟未仔細查看,險些讓他漏了過去。」

    這番心思僅在一瞬之間便已考慮完畢,張任微微冷笑,道:「二位壯士請留步,過來一敘如何?」

    賈仁祿當然知道被警察請去喝茶有多嚴重,聞言哪還敢過去一敘,腳下加緊,蹬蹬蹬地便欲搶出門去。

    張任微微冷笑,喝道:「留下吧!」右手向後一揮,兩根竹筷激飛而出,分射賈仁祿、彭允二人。

    其時賈仁祿剛奔到門口,忽覺身後一陣疾風吹了過來,嚇得一哆嗦,右腳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絆到了門坎之上,砰地一聲,跌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吃屎。奔襲他的那只竹筷就撲了空,呼地一聲,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掉在了街心之上。

    賈仁祿以往摔跌都是鬼使神差,摔完之後除了腫了個血瘤之外,沒有得到其他的好處。而這次卻因此撿回了小命一條,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彭允可沒他那麼好的運氣,左臂上中了一根筷子,痛得啊地一聲大叫,一捂左臂,倒了下去。

    張任沒想到賈仁祿竟會用如此神功避開這勢在必中的一筷,不由一怔。賈仁祿不急站起,使出凌波微爬,手足並用,狼狽地爬了出去。爬出數步,騰地站起,便欲逃竄。

    便在這時,張任飛身而起,竄了出來,右手倏地揮出,便往他的後領抓去。賈仁祿曾遍覽各類武俠劇,對這種經典招式瞭然於胸,要破解如此三腳貓的招式,實是得心應手。見事態緊急,不敢怠慢,忙一個驢打滾,滾將開去,翻身站起,邁步便往盧柴棒所在方向奔去。

    由於著急忙慌,只顧低頭跑路,甫出數步,便同一個迎面而來的漢子撞了個滿懷。那大漢正欲發怒,低頭一看,大吃一驚,失聲叫道:「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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