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鳳七登時就愣在那裡,葉輕候在心裡得意地笑了。
她對於自己的美麗向來自傲於心,問天下間,誰能與她輕候鬥艷?
只不過,這種傲世的美麗是需要深深埋藏的,只為有情人而綻放。
如果沒有值得綻放的人,那她寧可將美麗雪藏千年。這也是她男扮女裝的根本原因。
也是的,試問天下間這樣的美麗、這樣的玉雪聰明,又有誰能一近芳澤?
可是,今天,她要為誰而綻放。
「我美嗎?」
朱唇輕啟,聲如珠落玉盤。
「美,太美了……」
昏昏噩噩之中,鳳七無法控制自己的欣賞,脫口而出。
可是,脫口出的這一剎那,鳳七就後悔了。
一個青年男子當面讚美一個女孩子,這說明了什麼?
只是,這是自己的潛意識在做怪,鳳七卻也無能為力了。
或許,在這樣美麗得如冰山雪蓮的女孩子面前,任何人都是沒有免疫力的吧?!
「你過來。」
葉輕候在鏡子裡緩緩地向鳳七招手。
鳳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其實骨子裡他是一個心很軟的人,不忍在這個時刻拒絕葉輕候。
「你是第一個見到我穿女裝的人,就是在師傅面前,我也從來沒有穿過女裝。」
葉輕候輕輕地垂著頭,呢喃般地說道。
窗外,陽光明媚,窗內,春意盈然。
葉輕候這樣說,恐怕傻子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是麼……」
鳳七輕輕應道,可語氣裡卻略略有一絲發顫。誰能知道為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穿上了女裝嗎?」
銅鏡之內的葉輕候忽然間抬起頭來,羞澀卻又異常堅定地望著鳳七。雙頰上莫名再度襲上一抹嫣紅。
「我……」
鳳七艱難地嚥了唾沫,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不傻,葉輕候的心思怎麼能不知道?
可是,他心裡還有個瀠兒,面對如水佳人,他該做何答覆?
「幫我梳頭吧,我好累呢。」
溫柔的語聲如同水般輕柔,似要融化一切。
一把犀牛角做成的梳子已經回遞背後,那只比玉還白的纖纖素手略略有些顫抖,卻異常堅定地伸到了鳳七的面前。
自古梳妝女兒身,為汝畫眉是情郎。
讓鳳七給自己梳頭,這又意味著什麼?
鳳七心頭登時就是一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的頭髮不好看麼?」
葉輕候輕咬下唇,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啊,不是,很美,很黑,很亮……」
鳳七稀里糊塗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猛然驚醒時,卻已經晚了。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
葉輕候已經回轉身來,將梳子塞進了鳳七的手中。
「我……」
鳳七拿著梳子,此刻只覺得那梳子有千斤重。
他的手離葉輕候的頭髮很近,手稍一顫,那把暗黃色的犀牛角梳子,最終還是落在了葉輕候的頭上。
「輕畫黛眉風絲細,為妾塗唇山丹紅。鳳七……」
一聲輕呼,葉輕候已經緩緩後靠,螓首緊貼在鳳七的懷裡。
腦海裡轟然一聲大震,鳳七心頭如有萬千雷霆滾過,這一瞬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不知自己是誰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
「咕咚……」
門口有異響傳來,讓鳳七與葉輕候均是一驚。
兩個人不自覺地分開,回頭望去,一望之下,鳳七隻覺得頭頂一個驚雷炸了開來,悶吼一聲,飛一般的躥了過去。
只見,門中站著一個人。
一個美麗如天仙般的女人。
她挽著一個小巧的碎花包裹,臉色慘白,扶著門框正搖搖欲墜。
「瀠兒……」
鳳七心下大驚,一個箭步就躥了過去,扶住了正向正緩緩挫倒的凌清瀠。
沒錯,就是偷跑下山的凌清瀠。
禁不住相思,禁不思念,於是,凌清瀠竟然偷跑下山,一路尋來,找到了這裡。
按理說,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通訊手段這麼發達,凌清瀠也是經過了一路艱辛的打聽找到了這裡。
好在鳳七的名頭近日來在江湖中響亮無比,並且還有好事者拍攝的玄機鏡像流傳江湖,所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終於找到了惠德小鎮。
在小鎮上一路打聽,來到這家客棧。
原來,她是想給鳳七一個驚喜,便一扇扇門的挨個兒找了過去,期待突然間出現在鳳七面前時,讓他熱烈的擁抱與激烈的長吻將自己融化。
可是,可是,可是她卻根本沒有想到,當她找到自己的情郎之時,卻見到了,夢中相思淚濕巾的情郎此刻正擁著別的女人,還給人家梳妝打扮。
一口悶氣沒上來,凌清瀠絕怒攻心,再加上旅途勞頓,登時便要昏過去。
「你……好!」
凌清瀠又是生氣又是傷心,猛然間一口鮮血噴出,終於摔倒下去。
她並沒摔在地下,而是摔進了一個強壯的懷抱裡。
只是,這昔日裡強壯且溫暖的懷抱,在今天這一刻,卻如山壁般寒涼堅硬,硌得她脊背好疼。
「瀠兒……」
鳳七焦急地扶著凌清瀠,快速向她體內輸進一股道氣,一番探察之下,終於放下心來,知道凌清瀠不過是旅途勞頓,再加上急怒攻心,雖然噴血,但問題並不大。
只是,接下來,他該頭疼了。
這種情況,他該怎麼解釋?恐怕,依著凌清瀠的脾氣,就算是他說破大天來,人家也不會信他。
「你,放開我。」
凌清瀠強自掙扎,想要掙脫出鳳七的懷抱。
「我不放。」
鳳七實在沒辦法,索性耍起了無賴。
「你放不放開?」
凌清瀠停止了掙扎,冷得像冰一樣地說道。
「好不容易才見著了你,我死也不放。」
鳳七心裡一涼,他還從來沒見過凌清瀠用這種冰冷至極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他明白,事態終於嚴重了。
「啪……」
凌清瀠二話沒說,劈頭蓋臉就是一個響亮的大嘴巴。
鳳七被打得昏頭轉向,卻只能苦笑,依舊抱著凌清瀠不鬆手。
「你幹什麼打人?」
愣在一旁的葉輕候此刻終於衝上來,想要制止凌清瀠。
「我打他,你心疼了?」
凌清瀠冷笑了一聲,突然間恨從心頭湧起,一回手,「啪」,又是一個響亮無比的大嘴巴打在了鳳七的臉上。
「你這刁蠻的女人,你再敢打他,我對你不客氣了。」
葉輕候關心則亂,任憑她玉雪聰明,此刻看見凌清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鳳七的嘴巴,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卻不想想,為幹什麼凌清瀠打了鳳七鳳七卻不還手。
雖然她朦朦朧朧地像是感知到了什麼東西,可是,凌清瀠下手如此之重,卻讓她怒氣衝天。
她葉輕候喜歡的人,豈是別人可以任意欺負的?
「哈哈哈哈,我打他,你卻要對我不客氣。那我請問你一下,你是他什麼人?」
凌清瀠怒極反笑,冷冷地盯著葉輕候說道。
「我……你又是他什麼人?怎麼隨便動手,說打就打?」
葉輕候臉一紅,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將問題原樣奉還。
只是,凌清瀠的回答卻讓她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登時就傻了。
只見耳邊清清楚楚響起了凌清瀠清脆無比的聲音。
「我是他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妻子,雷霆劍派的凌清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