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上山學藝
施加洛小心地看著何慕楓，她很少看見何慕楓有過這種悲哀得有些無助的神情，忙伸手抱著何慕楓。
何慕楓說完便再也沒開口，慢慢冷靜下來，只是用手緊緊握著那兩枚古幣。
身體好些，加洛就帶著何慕楓來到了那天自己遇到明素的那個小院子，守護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個護院家丁，並且都不像會功夫的，人傑地靈很快地點了那幾個護院兵的穴道，何地、何靈兩人在外面守著，何人先進去探路，並開了院門，何傑跟兩人身後。
何慕楓帶著加洛進去了，院裡一片漆黑，加洛因為那藥太猛，何慕楓盼了那麼久的事，逮著這種機會還能節制，所以走路都還有點費勁，加上不太認路，磕磕絆絆由何慕楓扶著進去，好在院子不大，房間也不多，所有的房間找完了，也沒見著明素，加洛只得帶何慕楓來到後面的院子，那墳旁邊居然又多了一個新墳，加洛愣了一下，莫不是那天自己逃走，明素也遇害了。
加洛見何慕楓看著舊墳的墓碑，一下拉著加洛跪了下去，摸著墓碑的手一個勁打抖，加洛不敢說話，卻聽何慕楓喃喃地說：「大嫂，一別就是二十多年啊！你在這裡過得不好吧！」
加洛愣了一下，卻聽外邊有胡兵巡街問話的聲音，忙說：「楓大哥，地大人、靈大人他們還在外面，小心被發現了。」
「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所以我不敢來看你，這麼多年，我不能讓你葉落歸根，不能讓你回到家鄉入土為安，我無能呀！」何慕楓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加洛只得說：「楓大哥，明日我們備些火燭紙錢再來祭拜，好不好？」
「不來了，是我無能，二十多年了，我不能替她報仇，我怕見她，我沒臉見她！」何慕楓一下醒過來，忽站起來，拉著加洛出了院牆，加洛想也是，除非是何慕楓不想來，要不以他的勢力還能不知道對他來說這麼重要的人埋在哪裡，何人沖何地、何靈揮了一下手，兩人也鬆了口氣忙牽出馬來，幾人騎著馬立刻離開了。
何慕楓從那小院回後就一直坐著看那兩枚古幣，加洛終於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何慕楓歎了口氣說：「我的父親是在做順朝坊州做太守時起事了，母親已經有了我們六個孩子，給我們六個兄妹一人一枚古幣，上面刻著我們的名字。至如今，那四枚都隨兄妹埋到地下，大哥長我很多，家裡很早就為他訂了門親事，大嫂家與我家只有一牆之隔，和大哥一起長大的。記得五歲那年，大嫂帶我去她一個小姐妹家玩耍，回家時，我家被順兵圍住了，不知狀況的大嫂帶著我到她家院子屋頂，就在那裡我親眼看著我的母親和弟弟、妹妹讓人活活燒死！」
加洛聽人講過，何慕楓的母親與弟妹，是順兵燒死的，而且領兵的人正是自己的三個舅舅，便不敢說話了，何慕楓也略有些煩燥地說：「不他們怎麼知道嫂子與我大哥訂了親，那些人又到了嫂子家，嫂子把我藏好，他們殺了嫂子家的父母，兄弟，見嫂子生得漂亮，又姦污了我嫂子。」何慕楓轉過話題：「大難沒死的嫂子帶著我逃了出來，靠著要飯到了坊州找到了父親，自立為王的父親怕早忘了家裡的髮妻，已經有了兩個新的妃子。」
「我執意要上山學藝，大哥和嫂子就帶著我到了山上，那時候算是幸福的，大哥喜歡嫂子，怕嫂子在山上沒有照顧，就送了一個丫頭來，那個丫頭就是明素，還把這枚古幣玉珮送給嫂子做定情信物。後來，山下戰事吃緊，大哥只得辭行下山去了。嫂子和明素留在山上一心一意地照顧我的起居生活，我不知道嫂子有沒有忘記那日之辱，不過，在山上那些年，我每天都在想總有一天，我要讓那些殺害我母親，弟妹，糟蹋我嫂子的人血債血還，也是因為這種信念，我每天都用最嚴格的方式要求自己。」
加洛見何慕楓的神色不好，只會緊張地抓住何慕楓的手，何慕楓拍拍加洛說：「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沒事，我十一歲那年，父親派人來接嫂子下山與大哥完婚，我練功也到了緊要關頭，嫂子待我如親生母親，我無以回報就問嫂子將來若能報答，嫂子喜歡我怎樣的報答，嫂子說：都是自家兄弟說得那麼見外。後嫂子又說：你終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真有所作為，好好待你大哥就好。我當時笑著說：嫂子，我和大哥是親兄弟，一生自會對你和大哥好，不信，我這枚古幣也送你，做日後憑證。第二日嫂子和明素就隨派來的人下山了。」
何慕楓歎了口氣說：「我做夢也沒想到，這居然成了永別，大哥在和大嫂成親不到一載，他就用曾經與他相親相愛的大嫂與北胡的那當王子和親，說是那當王子在燕國偶見大嫂驚為天人，恬不知恥地要娶已經成為我大哥妻子的大嫂，我那個忙著過安穩日子的父皇，居然就同意了，大哥也沒反對，用我大嫂為燕國爭取了幾年北邊邊境的和平，也換來他們安安穩穩地玩樂了幾年。」
加洛聽何慕楓講得平平淡淡的，但心裡知道何慕楓那時會是個什麼樣心情，又聽何慕楓繼續講：「十五歲那年，我藝成下山，見到我的父親，那時他用我大嫂換來的幾年和平，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新的姬妾帶來的歡娛，而且我一下多了一堆弟妹來，好像那時候最受寵的就是十一，十九的母親，那真是個美人啊，父親被她迷得哪裡還有什麼天下、家國，守著聖安、南潼、坊州幾塊小地方已經沒有一點鬥志了，但他是想守著那些姬妾過安穩日子，北胡不同意，南順也不同意，那些年他也過得不安穩呀。」
何慕楓苦笑著搖搖頭說：「一別近三十年，再見到當年的信物，卻是天人之隔，我不知道他們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別人是一種什麼心情，或許根本沒有心愛過，我何慕楓決不會拿自己的女人去做交易，更不會拿自己的血親去交換所謂的家國利益。有時，我在想，我大哥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大嫂，如果喜歡怎麼會捨得下，又或者是成親了才發現大嫂**的事。」
加洛跟著何慕楓這麼多年，何慕楓從沒講過他的事，今天講大概也是觸景傷情，想安慰何慕楓，卻又覺得不合適，殺何慕楓母親、弟妹的人說不准正是自己的血親，那不是越安慰越讓何慕楓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