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領域破碎
寬敞的昏暗房間中沉默了下來，蘇雲沂略帶緊張的看著老者，衛景風則站在一旁，默默不語，似乎對這件事情很不關心，而那位老者，更是看不出他枯槁的臉上有任何表情。過了一會，衛景風率先打破了沉寂，看向蘇雲沂道：「我想，我應該知道一點。」
老者似乎看了衛景風一眼，點頭道：「你是他們的兒子，很多事情，他們應該給你說過了吧。」
衛景風卻搖了搖頭，道：「他們什麼都沒說，若非老前輩你提起這些往事，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經過。」
老者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個蕭黛兒啊，當年的事情，她自己肯定不願意對人提起的，看來二十多年過去，她還沒有原諒自己。」
老者說著，搖了搖頭：「其實，天生萬物，因果循環，又因才有果。當年，我提出讓他們攻我三十招，接下我三十招便可以下山，而當時，衛長卿的修為，終究是比蕭黛兒厲害一些，他三十招敗於我手，蕭黛兒有自知之明，便沒有再動手。
但當時局勢嚴峻，雖說他們闖下大禍，我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開出了一個大家都能夠接受的條件。」
衛景風與蘇雲沂兩人聽到這裡，面色都是一緊，特別是衛景風，似乎想到了什麼，沉聲道：「你廢了他的武功。」
老者似是再次歎息了一聲，沉默許久，方才搖頭道：「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衛景風平靜的心中再起波瀾，腦海中浮現出衛長卿那張看上去意氣風發其實卻飽含著無盡沒落與蕭肅的身影，劍眉一沉，聲音變得冷了許多，似乎整個房間中的空氣也都隨之冷了下來，蘇雲沂心裡一緊，緊張而擔心的看著衛景風。
「說的好聽，他好端端的，自己為什麼要選擇自廢武功，明擺著是被你們*的吧。」
老者聞言沉默不語，衛景風清澈的雙眸中隱隱含著煞氣，冷笑道：「怎麼，做過的事情不敢承認？」
「唉，你錯了，當年若非他自斷經脈廢除一身修為，你娘又怎能保得住性命，當年的局面，又怎能如此輕易化解，他這麼做，可以說是被形勢所*，但也可以說，是形勢發展的必然，他沒得選擇。說起來，老夫心裡也非常惋惜，這等天縱奇才，若非事情所*，以他的天賦，如今只怕已經要超越老夫了。」
衛景風默默不語，雙眼卻是冰冷的盯在老者身上，內心強行壓制著憤怒，淡淡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老者點了點頭，過了一會，突然輕笑一聲，抬眼看了衛景風一下：「你似乎心有怨念，呵呵，似乎你認為當年的事情是我*迫所至。」
衛景風雖然心裡明白當年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可是想到自己父親當年就是在這裡失去了一切，從此之後十多年時間過的低沉消極，他心裡便隱隱作疼，只覺得父親衛長卿為當年的事情，背負的太多太多，他自己是個修煉者，如今一身修為強悍，知道來之不易，更知道一個修煉者一生所追求的是什麼，如果喚作是自己，一身武功廢除，這樣的打擊只怕也難以接受，因此對於老者，他心中談不上真正的尊敬，卻反而有一絲敵意與仇視，不管當年是不是他將自己父親*迫的自廢武功，總之父親是在敗給他之後的形勢下被*妥協的。
「當年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晚輩還無從完全瞭解，不過今日晚輩闖入村中，似乎壞了你們的規矩？」
衛景風望著老者的眼神，光芒閃爍。老者瞧了他一會，淡然一笑，點頭道：「你的性子，比起衛長卿來，的確傲慢凌厲一些，不過衛長卿當年如果是你這種性子，估計事情的發展，又會是另一番情景。不錯，按照這裡的規矩，擅闖山莊者，一輩子不能下山，不過你的到來，早在我預料之中，而且，你今日並沒有傷害村中任何人，所以，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若能*我從這園圃上站起來，或者離開園圃，你闖山之過，就此作罷。」
衛景風聽了冷聲道：「如果我輸呢？」
蘇雲沂豁然起身，站在衛景風身邊，緊緊的拉著他的手，看向老者道：「無論輸贏，他都不能被你們留在這裡。」
老者見蘇雲沂反應如此激烈，不僅哈哈一笑，點頭道：「二十多年了，又讓我見了一齣好戲，你父子兩人，還真是一樣的風流脾性，一樣的討女人喜歡。小丫頭，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呆在這裡的。」說著，老者看向衛景風，道：「你若輸了，便答應我一件事。」
衛景風眉頭微微一皺：「什麼事？」轉而又道：「還不一定輸呢。」
老者淡笑一聲，搖頭道：「打過再說。」
衛景風卻也很喜歡這老者的性格，說道：「很好，打了再說。」說著，低頭看了一眼蘇雲沂，說道：「你出去吧。」
蘇雲沂不知怎的，雖然知道衛景風和這老者之間的打鬥凶險，但應該不會有事，可是衛景風讓她出去，她卻又非常擔心。
「沒事，小丫頭，你站在一邊看著吧。」老者卻搖頭制止衛景風讓蘇雲沂出去。
衛景風略微猶豫，對蘇雲沂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溫柔而堅定的笑容：「你站在邊上，不會有事的。」
如果是別人，以衛景風骨子裡的驕傲與狂妄，定然會補充一句，我不會輸的，但是面對這老者，衛景風心裡明白得很，對方既然敢說當年三十招就擊敗了自己父親，那麼這老者的修為之強，絕對不是他能夠戰勝的，因此他並沒有說那句狂妄的話來安慰蘇雲沂，而是讓她在一旁看著，盡量的用自己眼神中的溫柔與自信安慰著他。
「小心點。」
蘇雲沂捏著他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然後默默的走到一旁，靜靜的呆著。
衛景風抬眼看向老者，老者點頭道：「動手吧。」
衛景風神色蕭然，卻並沒有直接動手，這個房間雖然很大很寬敞，但衛景風與老者兩人間的距離，卻只有兩三米，這樣的距離，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實在太短太短了。
四周，虛空中傳來一陣輕微的磁磁的響聲，然後，蘇雲沂就眼睜睜的看著衛景風身體四周，似乎產生了一個水晶透明的空間，這個空間從衛景風身子蔓延開來，將那老者也包裹在了裡面。
蘇雲沂無法想像衛景風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她也曾經見到過蘇烈施放出強大的護體罡氣，但是很明顯，衛景風現在所釋放出來的這種東西，並非護體罡氣那麼簡單，這是一種她這個層次的人所無法想像到的境界。
「咿！」
老者面色略帶驚訝，任由衛景風的領域將其包裹在中間，嘴裡發出一聲輕咿，點頭讚道：「難得，沒想到你如此年紀，竟然領悟到了領域境界，好，很好！」
衛景風沒有說話，因為他發現，即便是在他自己的這個領域之中，他依然無法完全感應到這個老者的存在，無法探查到他體內的任何力量波動。
衛景風面色越來越凝重，領域空間之中，四周空氣都已經高度凝聚成了實質，在強大的領域空間能力之下，對面的老者似乎一個平面，一個隨著實質般的空降力量在搖曳波動著的畫面，但無論衛景風怎麼努力，都無法感應到他體內的能量存在。
「老夫自認為對於力量的領悟與掌握，當世可比者寥寥無幾，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有了這等領悟，記得當年我領悟到領域空間規則的時候，已經四十七歲了。」
衛景風的心，隨之一沉。
這老傢伙四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領悟到了領域空間的規則，那麼如今兩百餘歲的年紀，能力之強，豈非到了讓人無法猜測的地步，這老傢伙，還真如自己母親所說的那樣，是個強大到變態的恐怖存在啊。
但，正是如此，衛景風心裡反而越來越強烈，那種面對真正強者的感覺，讓他心中更加興奮，也讓他全身上下的血液，更加沸騰，更加熾熱。
雙手，微微張開，衛景風的手，修長而白皙，雙爪便這樣，輕輕的向著老者抓了過去，他的身子，瞬間就將領域空間中那如同實質般存在的能量空氣所撕裂，在完全掌控了自己的領域空間之後，他的速度，在這個領域中也變得快了許多。
老者沒動，他似乎與其他人一樣，在衛景風所掌控的這個世界中，在衛景風的這個獨立領域空間中，他就與其他的高手一樣，似乎移動的速度非常緩慢，甚至，連抬手的力量都沒有。
可是，就在衛景風的手即將抓在老者肩頭的時候，老者無神的雙眼卻突然睜開了許多，那雙枯槁的雙手，奇跡般的，突然就這麼擋在了衛景風雙爪之前。
「砰！」
沉悶的響聲在領域空間中傳開，領域空間在蘇雲沂眼中都瞬間晃動了一下，只見那裡面，衛景風與那名老者，兩人瞬間接觸在一起，然後又馬上分開，然後，衛景風雙眼爆射出熾熱而倔強的光芒，身子在那領域空間之中，宛如流星一般幻化成無數道身影，似乎整個空間都是他的影子，鋪天蓋地的，如萬流歸宗般，齊齊向著老者撲壓過去。
「嗡……嗡……」
連續的沉悶聲傳開，蘇雲沂只見那擴散開的領域空間中，衛景風幻化出的漫天人影在與那老者接觸的時候全部消失，最後只剩下了一個。
衛景風面色凝重無比，額頭上，似乎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在那領域空間中，在那個屬於他主宰的領域世界，衛景風反而像是一個被束縛的人，而那老者，卻反而更像這個空間的主人，他端坐在那裡，無論衛景風的速度有多快，無論衛景風的力量有多麼強悍，他自巋然不動，僅憑一雙枯槁的手便將衛景風*的無法靠近。
轉眼二十五招過去，領域空間在強大的能量衝擊下，裂開了無數的縫隙，從蘇雲沂這裡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從表面到內裡，全部都碎裂開了，那錯綜交織的虛空之中，甚至連衛景風和那老者的身影也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就像是身上被劃開了無數的縫隙和裂痕，看的蘇雲沂一雙小手緊緊的捏在一起，緊張無比，卻又無法靠近，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以免影響到那個古怪空間中的兩人。
第二十五招之後，那老者依然巋然不動的坐在那裡，衛景風的心中也焦躁起來，不再平靜，他只覺得，這老者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這個空間，自己的領域根本無法束縛住他，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哪怕是一丁點的阻礙。
金色光芒從身上泛出的時候，衛景風眼中的神色也變得炙熱而倔強起來，幾乎同時，玄天九訣和穴道功法這兩種能量交匯而出，凝聚於雙掌之上，兩股能量，第一次完全融合在一起，恐怖的力量形成一道霸烈無比的刀氣，硬生生將他自己所形成的領域空間都給撕開，金色刀芒，以勢不可擋的力量斬向老者心口。
老者的神色再次變了，枯槁的雙手，竟然在這一瞬間奇跡般的變得光滑而白皙，就像是一雙初生的嬰兒的雙手，手指很白，很修長，不再枯槁，反而有血有肉，甚至在這一瞬間，面臨衛景風玄天九訣和穴道功法兩種能量強行匯聚在一起之後發出的一擊刀氣，這老者整個枯槁的臉上，也生出了白皙的皮肉，似乎沒有任何血肉的皮包骨頭的臉上，似乎突然生長出了肌肉，充斥的他一張本來看上去枯萎的臉有了朝氣，英俊無比。
衛景風看著這老者這種怪異無比的變化，瞳孔聚集收縮，心裡更是被深深震撼！
白皙無比的雙手，就像是世界上最堅硬的存在，那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霸烈刀氣，硬生生轟斬在雙手之上，卻突然被這雙白皙的手所撕碎，甚至於，整個領域空間之中，再次猛烈的晃動了一下。
「好！」
老者，不，這年輕英俊的傢伙，嘴裡發出一聲由衷的稱讚，身子依然盤坐在那園圃之上，但一雙手，卻突然憑空向著衛景風虛拍了過去。
「辟啪……」
爆破聲傳開，領域空間竟然被這傢伙虛空一抓，完全爆破消散，與此同時，衛景風全身金光大綻，雙掌連連揮出，身子卻依然無力的向後震飛了出去……